第264章 送不出去的銀子

第264章 送不出去的銀子

田天浩一直等到西寧騎兵散了,方才找准機會,攔住一名騎兵,道:「兄弟,西寧騎兵真是威武呀,我都看得熱血沸騰了,給我說說戰場上的事吧!」

「戰場?」那士兵一愣,「田公子想知道什麼?」

「嗯……」田天浩略一沉思,裝作若有所悟的樣子,「就給我說說這次的戰鬥吧,你們是如何打敗蒙古人的?」

「這……」那士兵猶豫着道:「這種軍事秘密,大人一般不允許我們對外人說!」

「看看,兄弟這話就不對了,我是外人嗎?一個外人,能待在西寧軍的軍營嗎?我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你們吃的糧食,就有一部分是我們送來的,我們的壯丁正在幫助修築卡當城,連你們大人就都沒有見外嘛!」田天浩不經意間從懷中摸出一錠碎銀,遞了過去,「我這人打小就喜歡戰場的故事,尤其是真實的故事。」

那士兵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趕緊將手縮回,四處打量著,沒看到外人,方才低聲道:「田公子,趕緊收起來,這萬萬使不得!」

「使不得?為何?難道你不喜歡銀子?」

「我是喜歡銀子,但要是讓大人知道我接受了外人的銀子,不殺了我才怪,我們大人曾經在操訓場砍了四名士兵……」那士兵雙目露出驚恐之色,擔心田天浩還要送銀子,乾脆將雙手背在身後,「我是想要銀子,但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在戰場上拚命殺敵,如果有了軍功,大人從不吝嗇賞銀!」

「這……」田天浩沒辦法,只得將銀子收回懷中,心中卻是打翻了五味瓶,士兵不敢收銀子,這樣的士兵,這樣的軍隊,他從來未曾聽說過,西寧軍究竟是一支怎樣的軍隊?難道軍紀嚴厲到這種程度?

上次李自成以軍紀威脅他,幸好他機靈,萬一惹惱了李自成,現在想來,恐怕只有爹爹可以救他了。

田天浩心中驚出一絲冷汗,但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他對西寧軍的興趣,尤其是這場戰鬥,一向兇悍的蒙古騎兵,昨日怎的就打了盹,連女人、牛羊都丟得乾乾淨淨,難道西寧軍不擔心蒙古人前來報復?

在田天浩的軟磨硬泡下,那士兵方才講述了昨夜的戰鬥過程,「……我們趁黑撲向蒙古人的帳篷,一番激戰,只剩下蒙古女人捲縮在帳篷的一角……」他顯然不是講故事的高手,關鍵的地方,卻是一帶而過。

「這就沒了?」田天浩雖然確信了戰鬥的結果,但具體戰鬥過程,還是不知道,他不禁有一絲失望,蒙古人怎麼羔羊似的,任由西寧軍如此靠近?一個個抹了脖子將自己的女人留與別人享用?

「沒了……奧,還有,然後,我們將蒙古人的屍體扔進河中餵魚,再然後,我們押著蒙古女人,還有他們的牛羊、物資,回到了卡當城,這個田公子應該已經看到了。」

田天浩覺得有些不對,聽這士兵的敘述,在戰場上,西寧騎兵也許像一群飢餓的狼,但這個士兵,文弱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餓狼,但他不好當面問這樣的問題,便恬著臉道:「這些蒙古女人,你們就沒……就沒那個?反正不會有外人知道。」

「沒有,沒有,田公子千萬別亂說,」那士兵頓時有些臉紅,興許是尚未做親,一邊搖着手道:「大人若是賞賜下來,我們自是求之不得,雖然這些蒙古婆娘腰眼粗得跟水桶似的,若是我們私自……被趕出軍隊,送去西海牧羊捕魚,那是輕的,說不定腦袋就沒了……」他似乎受了驚嚇,作勢要走。

田天浩趕緊拉住他,「兄弟,下次出征,能不能帶上我?」

「帶上你?」那士兵將胸脯一挺,面現不解,「田公子,我們是出征打仗,不是遊山玩水,誰敢帶上閑人?」一邊說,一邊緊走幾步,脫離與田天浩的接觸。

田天浩見他去得遠了,也不去追趕,卻是有些自嘲,「難道本公子是只會遊山玩水的閑人?」

他驀地一驚,除了遊山玩水,自己還能做什麼?他想了想,在西寧軍中,他甚至連壯丁們都比不上,壯丁們還會修築城牆,可是他……

難怪李自成看不上自己,每次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可是,這裏不是浩門鎮,在軍隊中,自己即便願意做些事情,又能做什麼?和壯丁一樣修築城牆?他隨即搖搖頭,這種苦力,怎會符合自己這種身份?

難道要拿把刀去與蒙古人拚命?戰場上刀槍無眼,蒙古人可不管他什麼公子身份,絕不會手下留情,彎刀下去,照樣會流出殷紅的鮮血!

田天浩意興闌珊,邁著沉重的步子,想要回到帳篷里睡上一覺,既然無所事事,那就要學會睡覺,長時間地睡覺,免得挨了某人的眼。

一想到睡覺,他馬上就想到那些俘獲過來的蒙古女人。

他們在西寧輔兵手中,難道真像剛才那士兵所說的,士兵們都不敢碰她?她們不過是西寧軍的戰利品,就算碰了,她們還敢反抗鬧事?惹怒了西寧軍,一刀兩截,早早追隨她們的男人去……

田天浩來到後方的糧草堆積地,尋了一周,果見蒙古女人正在放牧牛羊,還有幾名女人正在給牛羊擠奶。

牛羊還是原來的牛羊,女人還是原來的女人,甚至連擠奶用的木桶,還是原來的木桶,但是在她們的身後,不到數步遠的地方,幾名輔兵正緊緊盯着她們,只要木桶里的奶#水滿了,就會被他們拎進帳篷。

青天白日的,士兵們自然不敢做些什麼出格的動作,田天浩給輔兵們尋了一個理由,看了一回,也就失去了興緻,正要離開,卻發現監視女人的那名輔兵,正是上次叩拜天主的那群士兵之一。

他們曾經說過,天主給西寧軍賞賜了許多物事,難道西寧軍大勝,與天主有一定的關係?雖然在心中,他承認安拉是唯一的真主,天穹之上唯一的存在與主宰,但不妨礙他對天主的好奇。

也許天主隸屬於安拉也說不定!

剛才銀子沒有送出去,他有些懊惱,他有心試試這名輔兵,輔兵並沒有多少出征的機會,也許軍律對輔兵並不嚴格。

田天浩緩緩走向這名單獨的輔兵,一邊走一邊看着蒙古女人擠牛奶,很隨意的樣子,卻在那名輔兵面前停下,「兄弟,能借一步說句話嗎?」

「有話你就說,我要看着這些蒙古女人幹活呢,要是讓她逃了,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那輔兵顯然認出了田天浩,可能對他的印象不好,說話瓮聲瓮氣的。

田天浩見那士兵除瞥了自己一眼,一直盯着面前擠奶的蒙古女,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益,他故技重施,掏出剛才沒有送出去的那一錠碎銀,「兄弟,行個方便!」

「你……你幹什麼?」那輔兵怒目而視,「田公子,小人還想多活幾日,你就不要害我了。」

田天浩落得無趣,迅速收回銀子,裝作沒事人似的,「這樣吧,兄弟,咱們就在這兒說說話,也不影響你看守那些蒙古女人。」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聽着呢!」那輔兵再不看田天浩一眼。

田天浩心中暗罵了一句,口中卻道:「兄弟,上次你說,天主賞賜給西寧軍許多稀奇的物事,本公子非常好奇,一直睡不好覺,你說說,究竟是何物事?」

「這個……這是軍事秘密,小人不能隨便說,弄不好是要處罰的……」

「我是西寧軍的朋友,也不算外人,」田天浩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大白牙,「一個外人,能在西寧軍營中隨便晃悠嗎?這是你家大人給本公子的特權。」

「可是……」那輔兵忽地臉色一變,道:「田公子若是想知道,何不去問我家大人?大人知道得最多!」

田天浩渾身一顫,讓他去問李自成,那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李自成願意告訴他,他還懶得聽呢!可是這輔兵……他咳嗽一聲,道:「兄弟,這些在西寧軍中,也算不上秘密,你家大人,不是很忙嗎?每日都要帶着人築城,起早貪黑,我忍心去打擾他嗎?」

「哎!」那輔兵嘆息一聲,道:「的確算不上秘密,既然田公子是西寧軍的朋友……田家給西寧軍運送糧食的事,小人也聽說了……」

「你看,知道西寧軍糧困難,我們立即籌集了糧食過來,以後還會……」田天浩忽地覺得,不該向輔兵胡亂承諾什麼,萬一傳開了,自己將來就被動了,還是等西寧軍與蒙古騎兵決戰之後,看情形再說吧。

那西寧輔兵顯然意會到什麼,連忙問道:「田公子以後還會給西寧軍籌集軍糧嗎?要是傳出去,大家不會到如何感激田公子呢!」

「以後……這個……只要西寧軍能在卡當山站穩腳跟,我們必定還會籌集軍糧,」田天浩含糊應付過去,又道:「現在兄弟可以告訴本公子了吧?」

「其實,新奇的物事很多,但都在西寧,說了你也不太明白,」那輔兵想了想道:「帶來卡當城的物事雖然不多,但田公子應該見過。」

「見過?是什麼?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田天浩立時瞪大雙目,他實在記不清在哪兒見過天主賞賜給西寧軍的物事,似乎也沒人告訴過他。

「就是第五百戶士兵手中的步槍,那可是對付蒙古人的大殺器!」那輔兵扭頭四面看了看,像是害怕似的,「田公子,小人只能說這麼多了,用不了幾日,田公子就能看到步槍的威力。」

「第五百戶?」田天浩想起來了,輔兵分別在築城、守糧,騎兵去突襲蒙古人的部落,而這第五百戶的戰兵,整日深居簡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他們是步兵,難道還能夠對抗蒙古人的騎兵?

他決定等幾日再說,最好能親眼看看,這種步槍究竟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剛才搭話的那名輔兵,見田天浩去得遠了,方才把手一招,喚過一名同伴,「兄弟,你先替我看着這些蒙古女人,我要向大人彙報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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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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