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抱歉

即墨原以為鳳小七是不會願意到即家做客的，畢竟之前她對他態度十分冷淡。結果毫無預兆的，這人就跟着鳳殊一起來了，而且並沒有帶上施耀，姐妹倆就這麼悄悄地來了。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要是我不在家，你們就白跑一趟了。」

「之前不是說了會來？我想着就算你要離開，也肯定會和我說一聲，沒有說就代表你人還在天極星啊。就算來了你不在家，我也可以讓笑笑它們帶我們到處走走啊。」

「你還記得笑笑啊。」

鳳殊點了點頭，「當然，不管怎麼說，從前可是和你們在一起相處過一段時間啊。」

「七姐，請。」

鳳小七點了點頭，「你們家一直都是這麼冷清？」

「祖父母和父母都已經去世，即慶如今也在鳳家，所以即家便只剩下我和旁系人員，以及從小一直跟在身邊的魯平、魯安等人。」

「他們即家有個傳統，做父親的會為剛出生的孩子親手設計一大一小高級智能機械人，負責照顧孩子起居與保護人身安全。

即墨父親設計的叫魯平，三十歲的男子樣貌，私人場合喊即墨『墨墨』，公眾場合喊『家主』。魯平有個孩子叫魯樂樂。即墨設計給兒子即慶的叫魯安，五十歲的女子樣貌，她也有一個兒子，叫魯笑笑。他們倆都叫即慶『慶慶』。」

即墨知道鳳殊一直心中有數，但是沒有想到她連魯平它們對他們父子倆的不同稱呼都有注意到。

「七姐在鳳家見過慶慶嗎？」

「沒有。我一直在戰場上，沒有回過家，還沒有機會見過他。」

「既然知道他的存在，那應該也聽說過一些他的事情吧？他現在好嗎？」

鳳殊好笑不已。即墨之前已經問過她了，現在還問更加不清楚的鳳小七，明顯是沒話找話說，想要和鳳小七拉近距離。

「我知道的並不比她多多少。」

即墨顯然沒想到鳳小七會這麼乾脆利落地回答她不知道，想着她既然問起來即家的人口，那麼大概也會想要見一見他們，便讓魯平等都過來，一一做了介紹。

鳳小七問了它們一些問題，甚至還和魯平切磋了一下，便又不怎麼感興趣了。

鳳殊對她模稜兩可的態度也略感頭疼。

「這位是即伭，和君臨身邊的一位朋友玩的最多。這位是即侓，是我們即家的財務總管。家裏有多少錢，只有他最清楚。這位是即倩，是後勤總管，是目前我們即家脾氣最為溫和的人。這位是即佡，星瀾號艦長。」

「即佐、即佑還有即僑呢？」

「我要離開，但鳳昀還在設計室，所以就讓他們幾個原地待命，直到鳳昀完成手頭任務，再問他要不要立刻回天極星。」

「不是說沒有在軍部嗎？」

「他沒有加入軍部，是以我的徒弟的身份一直跟隨我行動。我要是在軍部，他就會在軍部，我要是在即家，他就會在即家。這一次是因為想要趕緊和你匯合，所以我加速將自己手頭的任務完成了，他目前的任務是關鍵一環，對於他的磨鍊很大，所以我並沒有告訴他你回來的事情。」

即墨頓了頓，「你應該會等到他回來才會離開吧？」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會離開？」

「七姐和那一位施先生不可能留在這裏吧？」

鳳殊看了一眼鳳小七，苦笑，「看來破綻很大。」

鳳小七反應很快，「就算我不在這裏，你也要回去。難道你想要做逃兵？太爺爺一定會親自來外域接你回去。」

「是啊，我可不敢在太爺爺太奶奶面前這麼放肆。」

一想到笑眯眯的鳳珺，以及溫柔卻果斷的諸葛婉秋，鳳殊就摸了摸鼻樑。如果沒有魂石，那麼不管如何她都要賴掉這個所謂繼承人的身份。但現在不行。儘管不知道魂石是什麼東西，但既然為鳳家所認可，是凌駕於長老會之上的存在，那她還是不要輕易嘗試想要打破這種規矩為好。

「太爺爺太奶奶無所謂，只要你能夠說服其他長老，那你還可以逍遙幾年。他們兩位是最為開明的長輩，根本不會在意太多規矩。」

「還是算了吧。我可沒有信心去說服長老們，連太爺爺太奶奶都常常束手無策的人，我怎麼有辦法搞得掂？還不如直接接過擔子過個幾十年，到時候合適的人選肯定也會出現了。」

鳳殊心中打着如意算盤，鳳小七卻毫不客氣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除非死亡，否則沒有哪個世家會幾十年就換一個族長。」

「要是繼承人成長起來了，也未必不可以。以前沒有出現過，不代表以後也沒有。我們鳳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好好培養的話，總可以培養出絕佳的苗子來。」

「下一任繼承人只能夠選比你年輕的人，這意味着除了小九、小十，你的選擇範圍就剩下了即慶、鳳昀，還有你和君臨的三個兒子。

你自己也說過了聖哲更大幾率上會在外域生活，畢竟是君家的長孫，不能和君家搶人。

即慶也是即家唯一的孩子，他身體調理好了之後，只要太爺爺他們認可了他的實力，就會放任他自己選擇去留。不管即墨和小九能不能成，即慶的身份於鳳家而言都有些尷尬，恐怕他自己也未必願意留在鳳家生活。

鳳昀的話，他也許會想要跟着你這個姐姐，畢竟之前你們一直都是相依為命的。可如果聖哲不留在鳳家，考慮到你們夫婦和兩個小的會在內域生活，鳳昀十有**會選擇留在聖哲身邊。說到底，他們甥舅倆如今的感情恐怕比和你的感情要深得多。

小九也未定。她就算和即墨的婚事不成，也不可能會被長老們同意為下一任繼承人。她不是在內域長大的，有些常識會比較缺乏。另外，實力也不夠。鳳小十情況更加一般。母親身份不明，這是大忌，就算實力足夠，也不會入選。

這麼一排除，目前你可以選擇的就只有你那兩個還在喝奶的兒子。你確定要從中選擇一個來承擔你該承擔的責任？不管最終選擇了哪一個，都會有可能產生你不願意看到的後果，你確定要做這種事情？」

鳳小七的分析足夠犀利，以至於即墨都表示最好打消這種不靠譜的想法。

「七姐說的不錯，鳳殊。

一般世家的族長，除非重病或是身亡，否則都會儘可能地承擔重擔，直到下一任繼承人完全成長起來為止。這個過程通常都不會低於兩百年。就像君家，直到現在也依舊是君元帥在掌舵。蕭家的情況好一些，所以蕭元帥才完全撒手不管了，完全由兒子媳婦去處理。」

鳳殊哭笑不得起來。

「你好像忘記了自己也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即家族長了啊。」

即墨沉默了數息，「如果祖父還在，現在的我不可能會是即家家主。如果父親還在，這個家主之位也輪不上我。」

看來她的話是讓他想起傷心事了。

「抱歉。」

即墨搖了搖頭。

「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我不清楚內域的情況，但外域的情況的確就像七姐說的那樣，世家族長的選任是非常嚴格的，培養過程很長，繼任之後在位時間也會很長。通常都是兩三百歲的時候才會出任族長，不出意外的話，持續兩百年，這兩百年也是留給下一任繼承者成長的時間。」

「聽見沒有？在這一點上，外域和我們內域也並沒有不同。

你一定要重視自己的責任，不要以為當族長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更不要認為很快就會有繼承人可以替你接過這個擔子。如果你以後高壽，又剛好遇上了戰亂，你的在位時間還會更長，家族輕易都不會換族長的，越混亂的時候越是如此。

你如果總是抱着只是當一個過渡族長的想法，鳳家也會跟隨着你的內心而變得搖擺不定。那樣的話，戰爭都沒有來，你就首先帶給家族動蕩不安了。」

鳳殊眼角抽抽，不明白鳳小七怎麼突然就教訓起自己來。

「七姐，你在蕭家的時候一直沉默是金，就算蕭爺爺他和你說話，你也意興闌珊，好像對蕭家完全不感興趣一樣。我看蕭大哥都惴惴不安了，你卻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怎麼到了即家反而打開了話匣子？」

鳳小七沒有故弄玄虛。

「蕭家到底是外人，這一次施耀也沒有跟過來，這裏是即家的地盤，就沖即慶的關係，他也不敢泄露我的話。」

言下之意，即家不存在泄露鳳家秘密的風險，所以她可以暢所欲言。

「七姐，你就不怕有人潛入即家，然後剛好偷聽到了這些對話？」

鳳殊雖然很高興鳳小七有這樣的認知，但還是想要知道她內心有沒有別的想法。

「如果消息外泄的話，不單隻會給即家帶來麻煩，甚至也會引起聯邦和帝國大戰哦。」

鳳小七瞥了她一眼，「你當自己是傻子，還是在當我是傻子？」

「哈？」

「你之前不是說過，即家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負責聯邦的武器設計嗎？小到機甲，大到星艦，星球攻防系統，基本都出自即家。如果這個家族的防護系統脆弱到隨便來個人就能夠偷聽到內部談話，聯邦早就不存在了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也並不是沒有人進來過。譬如鳳珺和鳳岐宗，到即家擄走即慶的時候可沒有引起即家的注意。

鳳殊問即墨，「如果爺爺來的話，你要多長時間才能發現他？」

「他目前的實力發現不了爺爺。不過這個假設也不可能成立，爺爺暫時是不可能從戰場前線退下來的，除非我們這一輩能夠完全支撐起大局。」

一說起戰場，鳳小七就驀地歸心似箭起來，「你還要拜訪誰？抓緊時間，我們還是早一點回去。家裏沒有得到我們的消息，暫時還不會着急，但大本營里的人也得不到我們的具體信息，可能會以為我和施耀已經死了。」

鳳殊怔了怔，「你說的也對，可我已經答應了要到帝國走一趟，去那邊的話需要時間。而且我還沒有見到鳳昀和聖哲，他們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到家。這一次如果又沒有見上面就消失的話，恐怕以後我回來他們也懶得搭理我了。

要不七姐你先和施耀回去？」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

「沒事，夢夢它們也在呢。只要不去混亂星域，不管是在聯邦還是帝國，我都是有靠山的人啊，完全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吧？」

她的自嘲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反應。

鳳小七和即墨對視一眼，「螃蟹是什麼？」

鳳殊嘴角抽抽，「是一種甲殼類動物，生活在海里，或者是近海區，就跟蝦一樣很常見。它行走的時候不是直行的，通常都是橫著走。」

「別人是別人，靠山再大有時候也沒用，自己不中用，遠水救不了近火。」

一提起火，鳳小七就想起自己母親的死，臉色一下子就晦暗了下去。

鳳殊敏銳地注意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幾乎是一瞬間便了解了她的想法，上前去給了她一個擁抱。

「抱歉，七姐。當初如果不是我，也許最後不會是那樣的結果。」

「不，還是一樣的。她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何況，她以為你是小九，沒有哪位母親可以捨棄自己的女兒。」

「對不起。」

「都說了不要對我感到抱歉。這是母親的選擇。哪怕沒有誤會，她也依舊會救下你。」

「我知道，但如果不是我，她也許會繼續去尋找小九，從而遠離那一場爆炸。」

鳳殊自從知道自己不是鳳小九之後，就一直對她們姐妹倆感到愧疚。畢竟如今鳳扆也失蹤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十有**人已經沒了，越清又因為她而死去，這對姐妹花等於永遠失去了父母。

鳳小七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

「不要胡思亂想。我母親如果知道自己救下的人是你，也一定會感激老天爺讓她出現在那個星球的。我和小九雖然失去了母親，但是我們鳳家不單隻多了你，鳳殊。太爺爺太奶奶他們總算是可以放下半生的執念了。沒有你的出現，我們不會找回即慶和鳳昀，還有你的三個孩子。」

他們可都是鳳家的血脈。她和妹妹雖然失去了母親，可並不會忘記她。不管是活到多少歲，也可以自豪地和別人說，她們是越清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