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牲口生口，人如玩物
「我這是……」
凌寒頭暈目眩，感到身子在不停地晃動，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
而此時，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
「喂，你這丫頭還背着個死人做什麼，再不逃命就沒機會了！」
「大牛，你管他們做什麼，快走，那群韃子畜生追來了！」
「快逃！」
嘈雜的聲音中，凌寒聽到微弱卻堅定的聲音：「我不會丟下你，絕對不會！」
嗖嗖嗖！
撲通！
一聲慘叫，凌寒只覺得身子一空，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痛啊！」
被這猛地一摔，凌寒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徹底恢復了清醒。
「阿寒哥，你醒了！」
「額，你……」凌寒側臉看了過去，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少女剛要說話，卻是一陣劇痛讓她面色蒼白起來。
凌寒見狀，頓時大吃一驚：「箭傷，怎麼會？」
箭矢直接洞穿了少女的小腿，而且還不停地流血，凌寒頓時整個人懵了。
顯然對於眼前的一切，他覺得十分的陌生！
「阿寒哥，我們快走，他們就快追來了！」少女雖然疼的滿臉沁汗，但是卻仍舊試圖站起來。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以及零星的馬蹄聲。
凌寒會偷偷瞄了一眼，就看無數持弓士兵向這裏逼近。
「嗯？怎麼是官兵模樣？」雖是驚疑不定，但是由不得他細想，「我們走！」
凌寒說着，毫不猶豫就背起少女快速奔跑。
一路狂奔，後方傳來殺伐聲，以及箭矢發出的氣鳴聲。
而且他還看到一些失去逃跑能力的人，直接被追上來的士兵亂刀砍殺，最後甚至直接割下了頭顱！
鮮血噴灑，人首分離！
一聲聲垂死的慘叫哀嚎，觸目驚心的一幕幕，讓凌寒瞬間感到背後發涼。
看着凌寒額頭不停滲出鮮血，背上少女關切地問：「你的傷？」
「沒事！只是撞破了頭而已！」凌寒迅速奔跑，「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不是在拍戲！」
「拍戲？」
「沒什麼，一定會安全的！」
凌寒不停地安慰自己，他這個時候算是徹底明白過來，這不是拍電影演戲，而是真正處在殺人如麻的環境中。
雖然凌寒認出追兵是蒙古人打扮，但究竟是元朝還是宋朝，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想了。
嗖！
又是兩支箭矢破空而來，凌寒身形一閃，直接避開了這一箭。
但是另一支箭卻是無從躲避，縱使凌寒已經及時反映，終究還是擦傷了左臂，頓時破舊衣衫被鮮血浸透了。
失去重心的凌寒，瞬間身子傾斜摔倒在地。
「阿寒哥，你沒事吧！」
「沒事！」凌寒緊咬牙關，看了一眼左側山溝，「你先躲在裏面，快！」
「可是……」
「沒什麼可是，快！」
凌寒一聲怒斥，嚇得少女不得不跳進山溝中。
躺在地上的凌寒喘著粗氣，側臉對少女露出安慰一笑，隨後躍然起身，躲到一棵大樹後面。
樹榦上，一支箭矢正在滴血。
「生口就在前方，快追！」
「這群生口，絕對不能讓他們逃了，射殺的越多，我們的獎勵就越多！」
「千戶可是下了令，射殺十人，可得十貫賞錢！」
「老李，那還等什麼？追啊！」
兩名蒙古兵說話間，已經追了過來。
就在二人途徑山溝的瞬間，凌寒一個猛衝快如閃電。
不等蒙古兵發應過來，下一瞬，羽箭拔離樹身，直接刺入對方咽喉。
「你！……」
另一蒙古兵震驚萬分，隨即就要揮刀砍向凌寒。
卻不料凌寒冷眉一皺，順勢提起落地短刀，猛然扔了過去。
噗！
短刀與短刀平行摩擦，濺起一絲火花，隨後便是鮮血四濺！
刀鋒直接命中腦門，蒙古兵整個身子瞬間倒地。
「啊！」
電光火石之間一幕，山溝枝蔓中的少女是看得清楚，嚇得她直接驚叫了起來。
但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又急忙捂住嘴巴！
嗡嗡嗡！
做完這一切的凌寒，此刻覺得天地眩暈，如老牛喘氣差點沒有摔倒。
「這身子太弱了……」
凌寒心裏嘆了口氣，若是以他原來的身子，即便是頭部受了傷，也不至於虛脫到這種地步。
原來的他，可是有着一代盜聖之名，縱橫世界各國瘋狂作案，卻能夠全身而退逍遙自在，這足以說明身手與智慧都遠非常人能及。
殺人對他而言，並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但盜亦有道，凌寒卻一直恪守着基本底線。雖被國際列入全球十大通緝犯，但是卻被更多人冠以「俠盜」之名。
可惜乘坐飛機，經過神秘北緯30度時，卻是發生了雷雲黑洞，然後他出現在了這裏。
凌寒知道，此刻他魂穿了。
聽着漸漸合攏而來的腳步聲，凌寒撥開枝蔓：「快離開這裏！」
不給少女反應機會，就直接將其背在身後。順勢撿起兩具屍體的兵刃弓弩，迅速向山林漆黑深處竄去。
兩人離開沒多久，一隊蒙古兵緩緩從山路而來，為首之人騎着高頭大馬，三十歲上下十分壯碩。
看了看從山間抬出的屍體，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回稟千戶，是那群生口所為！」
「哼！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速速聚攏包圍圈，將這群生口儘快消滅！」
「是！」
不知過了多久，凌寒雙眼逐漸變得朦朧。
「阿寒哥，要不休息片刻？」
少女關切地替凌寒擦拭額頭，混合著頭部的血漬，早已經分不清汗水還是血水。
「沒事，我還不累！」嘴上雖然硬氣，但雙腿卻出賣了他。
「你額頭在流血，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少女怯生生地低語，顯然她對凌寒有了畏懼心理。
凌寒斬殺兩名蒙古兵，就已經驚嚇得她丟了三魂七魄，隨後一路上又是連殺三人，這已經讓她處在了驚恐之中。
「也好，我聽到了水聲！」凌寒聽力極好，果然前行不過幾百米就出現一個山坳，赫然出現一處溪水山澗。
將少女放在一塊巨石上，凌寒警惕地環顧四周，這才來到溪水邊洗了把臉。
清冽的溪水，讓凌寒頓時清醒許多。
呲啦！
凌寒直接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放在溪水裏清洗，隨後折返回來：「你忍着點，我替你處理一下箭傷！」
原本少女打算給凌寒處理傷口，不曾想現在反了過來，少女愕然之後，便乖乖地聽從了。
凌寒低着頭，小心翼翼地用短刀將箭頭割斷，然後將左臂伸到了少女的面前。
「這是做什麼？」少女疑惑不解。
「拔箭的時候會很痛，你咬住我手臂會好一些！」凌寒露出疲憊的笑容，「我已經清洗過手臂，不臟。」
「可是如此一來，你豈不是……」
「沒關係。我皮糙肉厚，難道還經不住你這一咬？」凌寒皺了皺眉，「我們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群畜生追趕，這時你要是大喊大叫，豈不是又將他們招來了？」
「我……」
「白菜，聽話！」凌寒用命令的口吻。
這一路逃命，凌寒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具身體，並且也逐漸融合了其中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凌寒，生活在徽縣城中一家普通殷實家庭。
父親凌宇深諳醫術，因此開了規模不大的葯堂。
白菜是個孤兒，九歲被凌宇夫婦收養，在後來的五年裏，夫婦二人即將白菜當女兒撫養，又當作準兒媳疼愛。
兩人一起成長，算是青梅竹馬。
白菜真名叫白采兒，但凌寒一直喜歡以白菜稱呼她。
關於當下所處環境，凌寒腦海中的記憶也逐漸有了輪廓。
徽縣，是南宋王朝的西北邊塞城鎮。
當下是蒙古帝國興起時代，無論是金國還是西夏，都逃脫不了蒙古鐵蹄蠶食，就更不要說偏安一隅的南宋了。
如今南宋王朝，是宋寧宗嘉定年間。
凌寒此刻十分慶幸身體的原主人家境殷實，精通醫理之外更是博覽群書，否則也不會對環境背景如此了解。
三日前，蒙古大軍突襲徽縣，因宋軍畏，很快城破。
燒殺搶掠，縱火焚城，蒙軍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在這些喪命之人中，就有原來凌寒的父母。
而剩下大部分宋人百姓，悉數押解驅趕到這鐵叉山中，被當作狩獵屠殺的活物生口。
牲口與生口，音同字不同，在蒙古人眼中，宋人百姓雖不是牲口，但卻低劣的與牲口無異，所以就美其名曰：生口！
原來的凌寒頭部重創而喪命，因此才有了現在的他！
「痛！」
痛楚來得猝不及防，白采兒緊咬眼前手腕。
凌寒雙眉緊皺，沒有吱聲。
「對不起，我……」白采兒慌忙推開手臂，此刻凌寒手腕已經滲出血痕。
「別亂動，否則會很痛！」凌寒毫不在意，隨後將清洗好的布條輕輕地為白采兒包紮傷口，「這一箭傷到了腿骨，處理不好會留下後遺症。」
說着說着，凌寒猛然抬頭：「有危險！」
凌寒迅速抱起白采兒，一個疾奔就竄到了兩米之外。
就在離開瞬間，一支羽箭飛速落地。
「老王，你瞧這還有倆個生口，看來咱兄弟倆運氣不錯，尋個水源還能遇到這等好事！」
「他娘的，這賞錢不要白不要！」
說話間，兩個蒙古兵就擋住凌寒與白采兒去路。
「小子，看在那小娘們的份上，爺考慮可以留你個全屍！」
「哈哈哈，軍營當兵有三年，母豬也能當貂蟬，況且更難得有這如此水靈娘們，看來真是一場大造化啊！在這深山僻靜之地，正好讓咱們兄弟舒爽一番！」
兩人放蕩的言辭，凌寒感覺到懷中白采兒在顫抖。
凌寒將白采兒放在一邊，輕聲安慰：「放心，他們死定了，你閉上雙眼！」
「什麼！哈哈哈，你個連毛都尚未長全的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說這種閃舌頭的大話！」
「不識好歹，就先解決了這小子，你我兄弟再享用這水靈娘們，嘿嘿，老子已經等不及了，這天氣真是燥熱啊！」
「老王……」
蒙古兵話剛出口，突然眼前身影閃過。一丈之外的凌寒，速度驚人到了眼前。
猝不及防地迅雷之勢，驚得對方倉促後退，然而卻不料凌寒身形快如疾風，刀鋒更是偏鋒絕殺。
偏鋒、角度，這是典型的刺客手法！
「找死！」
另一名喚老王蒙古兵詫異過後，便是急忙持刀上前幫襯。
卻聞凌寒冷冷一哼，左手刀鋒藉助瞬間衝擊之力，以刀背直接震退老王。
強烈的碰撞巨震，致使老王的馬刀瞬間脫手。
同一瞬間，伴隨寒芒閃過，凌寒一刀劈死蒙古兵。
帶血的刀，血染的人，讓本就冷峻的人，更添了幾分恐怖寒意！
「不……不要殺我，我……」
「住口！」凌寒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逐漸適應了古人語境，「爾等是新附軍？」
凌寒這麼問，是因為他看這些人雖然身着蒙古衣甲，但卻操著一口流利漢語方言，這就讓他想起了一個名詞——新附軍。
新附軍，其實由色目人、漢人、女真人、契丹人等組成的蒙古軍隊。
後來逐漸演變，就成了漢奸軍隊的代名詞。
「小兄弟，不，您是老爺！」老王嚇得連連後退，手臂已經脫臼，「對！是新附軍，所以都是一家人，您就高抬貴手……」
「一家人？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在粗口之下，凌寒又恢復了白話，「聽說你們膝蓋都很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你想做什麼？」
「你猜！」
話音落，刀鋒一閃。
「啊！」驚天慘叫，老王自膝蓋而下，大部分被削斷。
凌寒微微皺眉，原來，刀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