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狐狸

拓跋元聽到蘇勝把握極大的話語，不僅臉色也露出了微笑，道：「好，我魏國有大將軍，何愁失地不復，更何懼他一個小小的西楚。」

第二天一早距離京城近的幾處大軍開始陸續回京，兩天時間京城外便聚集了十萬大軍，各位主將匯聚金鑾殿，拓跋元親自召見他們。

大軍暫時在京城外休整，三天後大軍出征。

這日夜晚隱天洛坐在隱府的花園內的高台之上，看着那蕭條的楊府，不僅眉頭微皺，隱天洛在想自己做了這麼多，是對的還是錯的。

自從回京以後蘇天珧就沒有出現過，在禁軍副統領龍陽那裏，隱天洛打聽到蘇天珧回京后就向陛下請了一個月的病假，據說太醫院有三名御醫前往蘇府了。

「四爺，既然想了，為什麼不去看看呢？」不知什麼時候紅菱出現在隱天洛的身邊，小聲的說道。

「見面只會徒增傷感，更加放不下罷了。」此時的隱天洛陷入了一種迷茫當中，原本他活着就是為了復仇，但自從和蘇天珧見面之後他的計劃就亂了。

「既然這樣，何不放棄復仇呢？」紅菱露出嘲笑的聲音，看着隱天洛繼續道：「現在你是隱天洛，你可以忘記你以往的身份，你的目的，娶了當朝禁軍大統領，就算什麼也不做，照樣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隱天洛知道紅菱說這話不過是為了嘲諷自己，在紅菱的心中比任何人都希望報仇，原本紅菱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隱天洛的身上，但是見到此時隱天洛的樣子，不僅對隱天洛有了一些失望。

「紅菱，你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我也明白自己的心，要想忘記一個人，只有讓它痛。」隱天洛說到不僅露出一絲不只是笑還是哭的表情，站起身下了高台，對不遠處的隱冬道：「把這高台拆了吧，沒用了。」

如今隱天洛已經失去了內力，而且練功之人失去內力后，要比平成人更加的虛弱一些。

來到正廳坐了下來，隱天洛親自泡茶，為紅菱和隱天到了一杯，而後自己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三天後大軍出征，我為軍師隨行，所有的事情發展還未出我們的掌控，不用擔心。」

「那小隱，要不要讓隱冬四人裝扮成士兵，暗中保護你？」隱天不僅有些擔心隱天洛的安全，如今隱天洛真正的成為了一個文弱書生，而且戰場上殺機四伏，鬧不好真的會被人暗殺了。

「這樣也好，反正這些時日京城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讓他們跟在我身邊，可能的話，讓他們進入蘇天門的麾下，也不錯。」隱天洛端著茶杯麵無表情的說道。

隱天洛知道治理朝堂的大臣的辦法幾乎都是要求平衡，如今朝中王優一門獨大，文武百官幾乎都看王優的臉色行事。

拓跋元之所以讓蘇天門為先鋒，就是想要提拔蘇天門和王優對抗，所以蘇天門仕途可以算是正值上升期。

三天後教軍場，十萬大軍整齊列隊，戰馬和士兵都如同禁止一般，一點聲音都沒有，很難想像，這些戰馬會這麼平靜，一點聲音都不發出。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拓跋元慢慢走上砰高台，所有文臣武將以及士兵全部跪地，高聲喊道，聲音震天。

「眾愛卿平身！」拓跋元雙臂張開，對這下方一眼望不到頭的士兵喊道：「等各位將軍，軍士凱旋歸朝時，朕，必定為各位擺慶功宴，犒賞三軍！」

「不滅叛賊，誓不回朝！」一身白色鎧甲英俊神武的蘇天門，舉起手中的長槍，大聲喊道。

接下來十萬士兵一起呼喊，聲音振動天地。

十萬大軍出征，可以說是聲勢浩大，而且大軍行軍很快，不過是一天的時間便行進了百里路途。

第三天的時候，大軍已經趕到了邊境四郡的第一座城池晉城，但是這裏已經被洪濤和西楚放棄，未有兵馬鎮守。

大軍進城之後為了不影響當地百姓的正常生活並未停留，而是出了晉城自二里處的地方，紮營休整，順便商討接下來的行軍路線。

「軍師，不知對我們此次進軍陽城有何看法？」臨時搭建的營中大賬內，蘇勝坐在首座，對一側的隱天洛問道。

「三路快速進軍，只抵陽城城門下。」隱天洛很平靜的說道。

「大司馬，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分散兵馬，快速行軍，這也就等於給了敵方一個各個擊破的機會。」蘇天門看向隱天洛說道，意思很明顯，一個文人還是不要在這裏指手畫腳了。

隱天洛自然知道蘇天門話中的意思，卻絲毫沒有惱怒的意思，而是臉上露出了微笑，站起身，「但，還有一句話不知蘇將軍聽過沒有，叫做兵貴神速。」

「洪濤雖然有十萬大軍，都是我魏國的子民，雖有全心全意跟隨洪濤者，但我相信大部分都是不願意背叛自己的國家的，否則洪濤不可能不全力防守邊境四郡而龜縮陽城不出」隱天洛繼續分析說道。

聽到隱天洛的話，蘇天門不僅無話可說，點了點頭，蘇勝開口道：「好，就按軍師的話，十萬大軍分為三路，蘇天門，帶領兩萬大軍自右行軍，前往陽城。」

「楊修將軍帶領三萬大軍左路行軍，本帥率領剩餘大軍正面行軍，給予洪濤壓力。」蘇勝安排好行軍路線后，吩咐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禁軍，而後便讓眾人退下了。

「隱先生請留步！」就在隱天洛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蘇勝也站起了身喊住了隱天洛。

「不知大將軍還有何吩咐？」隱天洛轉身臉上帶着微笑，微微彎身看向蘇勝問道。

「不知隱先生對此次出征洪濤，有幾分把握？」

「洪濤不可怕，可怕的是西楚的十三王子項城，前路不知還有多少兇險等着我們呢！」隱天洛和蘇勝坐了下來，隱天洛嘆息一聲說道。

「聽說西楚十三王子項城是隱先生的學生？」也許是項城想用反間計，不知什麼時候，這件事已經在魏國不是什麼秘密了，而這次拓跋元讓隱天洛為軍師，就是為了對付項城的。

「慚愧，沒想到當初的一念之仁，為我大魏培養了一個敵手。」隱天洛眼神之中有微弱的歉意開口說道。

「那依先生之見，項城會這麼輕鬆的將邊境四郡還給我們？」蘇天門開口問道。

「當然不可能，三路大軍不過是誘餌，我們還要安排一隻奇兵，出其不意，拿下陽城，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抓住項城。」隱天洛此時眼睛中只剩下了深邃，讓人看不透的深邃。

蘇家父子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隱天洛說這話的意思，前往陽城只有三條道路，要想奪下陽城，也必須要走這三條路，「那怎能出其不意拿下陽城呢？」

「繞道，先入西楚，由西楚進入陽城。」

「不可能吧，西楚的人可不是傻子，看你大軍進入，豈能放任不管啊？」蘇天門不僅有些嘲笑的說道。

「當然不可能大軍進入，所以才稱之為奇兵嗎，大將軍只要給我二百人，等大軍一到陽城，必定開門迎接。」隱天洛胸有成竹的說道。

「好，我給你二百人，還有什麼要求？」蘇勝很痛快的便同意了隱天洛的建議，蘇天門想要說什麼卻被蘇勝的眼神制止，隱天洛笑了笑，這才道：「在下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必須還得有一個武功高強之人與我同行。」

「大將軍，二小姐來了。」就在這時帳外士兵，進入大賬，對蘇勝說道。

聽到士兵的話，蘇勝不僅皺了皺眉頭，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隱天洛，但隱天洛卻很平靜，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讓她進來！」蘇勝無奈的說道。

「爹」一身白色鎧甲的蘇天珧進入大賬，來到蘇勝面前喊了一聲，繼續說道：「陛下封我為帳前先鋒，這是聖旨。」

「行了，別拿聖旨嚇唬我，退在一旁，沒我的軍令，哪都不許去。」蘇勝臉色很難看的瞪着蘇天珧說道。

蘇天珧見到自己父親發脾氣了，也有些害怕，便收起了聖旨，老老實實站在了一旁，從始至終都未看隱天洛一眼。

而後蘇勝看向了隱天洛，繼續剛才的話題，道：「軍中大將你可以隨便挑選，如果你覺得軍中大將武功不行的話，就讓天門跟你一同前往。」

「蘇將軍雖然是合適的人選，但卻已被將軍任命為右路軍主將，這時調換，未免軍心猜測，造成不穩。」

「那我立刻上書陛下，請陛下派遣神機營高手前來相助？」

「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不要來回奔波了，就這樣吧，不過請大將軍，挑選二百名驍勇善戰的勇士隨我一同前往。」

「先生有幾成把握？」

「所有的事不可能萬無一失，不過請將軍放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為大軍打開陽城城門。」隱天洛說到這站起了身，對蘇勝彎身行了一禮說道。

「好，那先生何時出發？」

「一個時辰后。」

隨後隱天洛和蘇天門便離開大賬去挑選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二百名士兵，大賬內只剩下了蘇勝和蘇天珧。

「珧兒，為父請命掛帥，就是擔心無人掛帥陛下會讓你為帥出征，旁人躲都躲不開，你到好自己往上湊！」蘇勝讓蘇天珧坐在自己身邊，而後訓斥道。

「為將者就應該保衛家園，我身為禁軍大統領，更應該身先士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為了隱天洛來的？」蘇勝緊緊的盯着蘇天珧，繼續勸解道：「你應該比誰都明白，隱天洛費盡心思放棄安穩生活，步入這危機重重的朝堂，真的只是想要為了查明楊府當年叛亂的真像嗎？」

「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父親知道當年的真像？」

「當年我們魏國兵強馬壯，楊家軍更是勇猛無敵，從未有敗績，但如今呢？我魏國看似繁榮，兵強馬壯，朝堂之上勾心鬥角，軍中已無實將可用。」蘇勝嘆息一聲有些惆悵。

「這麼說，當年楊府叛亂，是……」

「住口，這句話可以從任何人的口中說出，但決不能在我蘇家人的口中說出。」蘇勝拉過蘇天珧的手，「我曾派人查過隱世山莊，得到消息，老莊主隱昂的兒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聽到這蘇天珧不僅皺起了眉頭，不僅想到了當初隱天洛昏迷的時候，喊的那聲蘇姐姐。

「珧兒，聽父親一句話，不要和隱天洛走的太近，為父都能查出這些，陛下難道查不出來嗎？」蘇勝將自己的這個女兒看做掌上明珠，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一點傷害。

「這麼說陛下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魏國的現狀，所以才會讓太子拜他為老師，用自己的命來彌補當初自己所犯下的錯？」今日父親和她說的這些可以說是對她的打擊很大，讓她心中原本的認知完全的顛覆了。

「雖然她知道自己當年做錯了，但是她不可能認錯，歷代君王均是如此，知錯改錯，卻絕不認錯，哪怕用自己的命去維護這個錯誤的決定！」不得不說蘇勝確實是一個聰明的人，能夠看透帝王的心，卻絕不多說一句話。

「但是我的心卻已經回不來了！」蘇天珧並未在繼續的追問下去，因為她已經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但世事無常，即使明白了一切，又能改變什麼？

蘇勝聽到蘇天珧的話，不僅冷笑了一聲，站起了身，卻並未在說話，此時蘇勝心中已經有了殺意，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從小就性格倔強，只要自己認準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讓隱天洛徹底的消失，用時間來消除一切。

當初蘇勝之所以將蘇天珧許配給劉亞，就是因為劉亞平庸，不似楊家兄弟那樣出色，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給她幸福，平穩的過完一生。

就在這時蘇天門和隱天洛也已經挑選完了那二百士兵，準備出發了，進入大帳，蘇天門和隱天洛兩人都感覺到蘇勝父女兩人的變化，卻並未多問什麼，「父帥，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好，你們兩個都退下吧，我和隱先生說幾句話！」蘇勝看了一眼隱天洛，而後對蘇天門和蘇天珧說道。

「不知將軍有何吩咐？」兩人退出去之後，隱天洛彎身對蘇勝問道。

「我蘇家也算是名門望族，我蘇勝的女兒絕對不可能嫁給一個，藏頭露尾，陰狠毒辣，連自己真正的身份都不敢露出來，利用他人身份活着的小人！」蘇勝緊緊的盯着隱天洛，想要看出隱天洛的變化，但是他卻失望了，即使是他這種眼睫毛都是空的老狐狸，也看不出隱天洛絲毫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