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下聘（一更）

在大慶，若是未出閣的女子被人看光身子，就會被視為失貞。這樣的女子大多數會被逼着嫁給非禮她的男子，而且還是被最親密的家人所逼，亦如當年的於父於母逼迫於氏嫁給欺辱她的小混混。

也有少數人家覺得女兒丟盡了自己的顏面，直接與女兒斷絕關係，冷漠的把女兒趕出家門，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更甚者，還有人直接把失貞的女兒溺死，對外只說失足掉進水裏淹死了，然後用一張破草席捲了直接找處地方胡亂的埋了，讓女兒進不了祖墳，受不到香火。

要不是於氏果決潑辣以死相逼，還用菜刀唬住了意圖對她不軌的小混混，恐怕等待她的就是被家裏逼着嫁給小混混了。

如今於氏有了心疼她的丈夫，有了懂事乖巧的孩子，還有好相處的婆家，誰要是敢摧毀這一切，她能拿刀跟人拚命，不管這個人是誰。

這一次，於母徹底踩到了於氏的底線，她不可能再同無情的於母做母女了，跟於母斷絕關係，不管前路如何，她絕不後悔。

等於氏來到院子裏，把斷絕關係的話說出口，不僅於母不敢置信，連桑家人也震驚了。

不知情的木氏還勸說於氏要慎重，她也是當娘的人了，要是女兒說出跟她斷絕關係的話來，她得傷心的恨不得死去了。

然而，木氏沒有於母的重男輕女，也沒有於母的自私歹毒，她完全不能理解於母究竟給於氏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於氏不可能原諒於母，執意要斷絕關係。

有於母這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在，桑葉知道大嫂曾經的遭遇瞞不過去，在於氏同於母糾纏的時候，她就悄聲的把事情的經過對娘和大哥簡單的說了一遍。

頃刻間，木氏和桑樹心裏的火藥桶就炸開了。母子倆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叫囂著要讓於氏身敗名裂的於母一把掐死。

經過好一番糾纏，最終，於氏用二十兩銀子買斷了跟於母的母女關係，逼得於母用於有才的生死發下毒誓，不得再用那件難堪的舊事來威脅。從此以後，兩家老死不相往來。

於有發就更好辦了，他翻牆私闖民宅是事實，還有那幫老頭老太太作證，不用桑家威脅他自己就慫了。那件難堪的舊事，他根本沒有膽子宣揚出去。至於他會不會甘心，會不會盯上於母手裏的二十兩銀子，就不關桑家的事了。

等於母和於有發被桑家人拿着掃把趕出去，桑樹就黑著臉把於氏拉進了房間里，直到快要吃中飯了，兩人才從房間里出來。

沒有人知道夫妻倆在房間里說了什麼，見桑樹的面色正常沒有之前的憤怒，對待於氏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於氏的眼睛則有些紅腫，明顯是哭過了，臉上卻絲毫不見難過，顯然夫妻倆深談了一番，感情並沒有受到不好的影響。

對於這種結果，桑家上下俱是鬆了口氣，就連知情的木氏都道了幾聲「好」。當然，這聲「好」是建立在於氏是個好媳婦兒，也是個好兒媳婦的基礎上，要不然她第一個會藉著這個機會，把於氏攆出家門。

桑家的這場風波，在一家人齊心協力下順利的渡過了。雖然村子裏出現了閑言碎語，但是也是針對胖團咬人一事，關於於母叫罵於氏的話，李七爺沒有透露出半個字。

桑家很感激守口如瓶的李七爺，以答謝他給於氏看病的名義，送了好些禮物給他，其中就有一盆桑葉栽培的一種十分珍貴的蘭花。

這盆蘭花是之前進山挖苦腸草時發現的，當時有人無意中把它當野草挖了出來，被桑葉救下來就一直養著了。李七爺愛蘭花，家裏就養了好幾盆，送給他算是投其所好了。

李七爺是個明白人，知道桑家這麼做的目的，加上桑家送到禮物不是特別珍貴，他就笑着收下了。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忙碌的秋收終於告一段落，只剩下一些不太繁重的活計，忙活了將近一個月的人們終於能歇口氣了。

這時，桑葉做了整整兩個月的嫁衣也全部做好了。

「不錯不錯，還能入眼，成親那天穿出去，人家不會笑話你連嫁衣也不會做了。」木氏特意洗凈手，用面脂擦了一遍，才小心地攤開嫁衣仔仔細細的翻看着，生怕手上的硬繭把嫁衣勾壞了。

桑葉的綉活兒不怎麼樣，嫁衣上的圖案就顯得粗糙了些，式樣倒是十分新穎，配色也很不錯，整體看起來華美異常，十分吸人眼球。

月娘看的兩眼放光，不住的催促道：「大姐，快試試，快試試，一定很好看！」

「對，快試試，看合不合身，不合適的話也有時間改。」木氏眼睛一亮，直接抖開嫁衣親自給桑葉試穿。

「娘，您放着吧，我自己來。」桑葉哪裏好意思讓娘服侍自己，連忙跑去把房門關上了，順便把最外面的夏衣給脫了，只剩下貼身的肚兜。

眼下天氣沒有六月份的酷熱，可「秋老虎」還在，等過一陣子天氣涼快了，裏面穿件肚兜，外面穿上比夏衣稍稍厚一點的嫁衣正好，不會熱也不會冷，能少受不少罪。

在嫁衣剛剛做好的時候，桑葉就已經試過了，她自己瞧著很合身，也沒有什麼地方要改的，不過家裏沒有能照全身的大銅鏡，她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效果，這會兒娘和妹妹都在，正好能給她提提意見。

如此想着，桑葉已經接過木氏手裏的嫁衣，慢慢的穿在了身上，扣上了她一針一線做出來的盤口。

「怎麼樣，好看嗎？」桑葉一抬頭，就看到娘和妹妹一臉驚艷的看着自己，一時間莫名的有些羞澀，忍不住小聲問了出來。

木氏回過神來，拍着手掌連連點頭：「好，好看！沒白瞎娘特意給你買的好料子。」

桑葉滿頭黑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大姐，真的好看！等二十八那天讓妝娘給你化上妝容，你一定會成為最美麗的新娘，把大姐夫迷的走不動路。」月娘打趣著的說道，眼裏是滿滿的艷羨。

「臭丫頭，膽兒肥了，敢打趣你姐我了！」桑葉故作惱怒的戳了戳妹妹的額頭，「不懷好意」的反擊道：「你也別羨慕我，等到你嫁人的那天，娘也給你置好料子，讓你漂漂亮亮的出門子。」

月娘是貨真價實的小姑娘，一聽這話羞的滿臉通紅：「大姐，你、你太壞了……」

「嘿嘿，現在知道姐壞了？調侃姐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呢？」桑葉伸出食指，壞壞的托起月娘的下巴，這副模樣完全就是街頭調戲良家婦女的小痞子。

「大、大姐……」月娘哪裏見過大姐這副模樣，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從臉頰到下巴，燙的跟着了火似的。

「行了，行了，都要嫁人了還沒個正形，就知道欺負月娘。」木氏看不過眼了，抬手一把拍開大女兒的手，抓着月娘諄諄教誨道：「你是個好孩子，千萬別學你大姐！你的親事也別擔心，乾娘給你尋摸著呢，一定給你找個好的。」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月娘的臉更是紅的沒眼看了，羞惱的跺着腳說道：「你、你們都太壞了，我、我不跟你們說了！」說罷，扭身就往外跑，在打開房門衝出去時，還險些被門檻絆倒。

「嘖嘖，麵皮也太薄了，瞧著就讓人想欺負。」桑葉嘖了一聲，收回視線對娘親說道：「一定得給月娘找個老實靠譜的，最好是家有恆產，父母雙亡的，免得遇到惡婆婆。」

「你這死丫頭，啥話都敢往外說。」木氏抬手就要打，又想着到女兒月底就要出門子了，動手不合適只好狠地瞪了她一眼，黑著臉教訓道：「以後嫁人了，嘴上的門把緊些，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去傳到你公公婆婆的耳中，還以為你盼着他們早死呢！」

桑葉聞言，默默地發了個白眼，嘴上卻老老實實的應道：「知道了娘，我沒那麼傻，在外人面前說這種話。」

木氏還是不放心，繼續板着臉警告道：「哼，知道就好，以後在女婿面前也仔細些，別又說了不該說的話，讓他聽着不舒服。」

桑葉趕緊舉手求饒：「知道了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娘，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

木氏知道大女兒不樂意聽這些，再說下去也沒用，只好止住了話頭，說起了另一件事：「明天是中秋節，後天鄭家就要過來下聘禮，你留在家裏的日子不多了，趕緊把剩下的兩套衣裳做好，還要多綉幾個荷包，免得去了那邊不夠用，教人看笑話。」

木氏說的衣裳，指的是嫁去鄭家的三天內要穿的衣裳。衣裳依然是以大紅為主，圖的是個吉利，不過做起來比嫁衣簡單多了，跟平時穿的衣服差不多就行了。

當然，這是在桑家有條件的前提下，才給桑葉買了許多料子給她做，換作條件不好的人家，在婚後的三天裏，新娘就只能穿那套嫁衣或是撿著以前穿的紅色的舊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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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老時間，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