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休妻，無恥

夜色深深，桑家的飯桌上燃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幾隻小小的飛蛾圍繞着燈火飛來飛去，絲毫不知有多麼危險！

若是往常，孩子們會興緻勃勃的捕捉這些蛾子，欣賞它們翅膀上的鱗粉印在指尖的各種奇特的圖案，只是今晚家裏氣氛壓抑的厲害，他們早已經被大人哄去廚房吃飯了。

「老二，究竟出了啥事？這日子過的好好的，咋就動了這個念頭？」桑老實看着面色沉鬱的二兒子，無論如何也猜不到兒子是怎麼想的。

桑葉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桑林，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剛才，桑林親口對桑老實夫婦說出「休妻」二字，震的一家人久久不能回神。

「爹，沒有為啥，劉氏生不齣兒子，養她還不如養頭豬，兒子不想被人罵作『絕戶』了。」桑林抬起頭滿不在乎的說道，只是那不停地哆嗦著的嘴唇出賣了他的內心。

聞得此言，桑葉皺了皺眉，仔細的觀察著二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二哥在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自己一眼，似乎壓抑着什麼。

「胡說！」木氏噌的站起來，臉上全是不信：「要是真嫌棄你媳婦兒生不齣兒子，你還用等到現在？」

桑林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母親的話，卻被木氏再次開口打斷：「之前還好好的，你就算跟你媳婦兒吵架，也沒有鬧到要休妻的地步，是不是又是那劉家從中挑事了？」

雖然只是詢問的語氣，但是木氏臉上寫滿了篤定。之前兒子兒媳婦在房裏吵架，就算沒有湊近細聽，也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些，只是當着女兒的面，她不好把話說的太明了，又不能把女兒支開免得女兒多想。

桑林沒有反駁，他頹廢的靠在椅背上，臉上透著說不出的沮喪：「嫁到咱家近十年，可她的心還是向著娘家，她娘家說啥她就聽啥，現在竟然打起了葉兒……」

說到這裏，桑林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猛地閉緊了嘴巴，甚至不敢直視桑葉的眼睛。

二哥的異常桑葉看的清清楚楚，愈發覺得事情不簡單！難不成二哥和二嫂吵架，甚至鬧到夫妻要分離的地步，原因跟自己有關？

想到這裏，桑葉頓時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桑林面前，開門見山的問道：「二哥，你和二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事情是不是跟我有關？」

「不，不是！」桑林猛地站起來，下意識的反駁，卻沒能掩飾住臉上的慌亂：「葉兒，你、你別胡思亂想，是二哥和你二嫂的問題，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桑葉幾乎肯定事情跟自己有關，又哪裏肯信桑林的話！她看着不敢與自己對視的二哥，沉聲說道：「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妹妹，就同我說實話。」

桑林看着面容沉肅的大妹，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說個明白，大妹不會輕易揭過。他痛苦的抱着頭，乾脆破罐子破摔，竹筒倒豆子的道出了緣由：

「葉兒，是二哥不好，二哥沒用生不齣兒子就把主意打到了桓兒頭上，想尋個時機讓你把桓兒過繼給二哥，這事你二嫂也知道，她也是願意的……」

說到這裏，桑林把頭埋的死死的，已經沒臉繼續說下去了。

就算，就算最初的想法是為大妹好，讓她日後沒有後顧之憂的尋個好人家，可是兒女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再怎麼說服自己也不能掩飾住自己的那份私心。

雖然主意是劉氏出的，但是他畢竟點頭了，若是當初一言反對，興許就不會有今日這些事了。想到這個可能，桑林愈發的懊悔。

桑葉震驚的看着自己的二哥，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跟二嫂竟然打着這樣主意！

難怪，難怪這段時日他們處處關心着桓兒，竭力的哄著桓兒，她只以為桓兒乖巧懂事討人喜歡，卻不曾想人家是另有目的，即便他們是真心想對桓兒好，她也不能接受！

桑葉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抬手阻止欲要說話的木氏等人，看着已經無地自容的二哥，目光不自覺的透出了幾分疏離：「然後呢，既然二嫂也同意了，你們又為何要吵架，還讓二哥你出言休妻？」

心裏一團亂麻的桑林沒有察覺到妹妹的變化，始終低着頭不敢正視妹妹的眼睛：「今日二哥同你二嫂去劉家送滿月禮，你二嫂跟岳母她們閑聊時說漏了嘴，岳母她們就、就亂出主意，讓你二嫂把、把她大妹家的兒子過繼一個，還、還說……」

下面的話，桑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十分清楚，一旦把岳母她們說的那些話全部說出來，不僅妹妹會同他們夫妻生分了，就連爹娘他們也會生氣，恐怕再也不想跟岳母一家來往。

事情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桑葉豈會容許二哥逃避！她盯着桑林沒有說話，周身流露出的壓力卻讓桑林連不開口的勇氣也沒有。

桑林咽了咽口水，在這兩道視線的壓迫下，只好將未說話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你二嫂娘家有個堂哥，前頭的媳婦兒生孩子難產，孩子活了下來，媳婦兒沒能保住，這些年一直打着光棍兒，岳母上次來家裏見過你后就起了撮合的心思，這次你二嫂說了想過繼桓兒的事，岳母就想把你、把你說給你二嫂的堂哥……」

「啥？你說啥？」不等桑林說完，木氏蹭的一下站起來，衝到桑林面前氣咻咻的罵道：「你說劉家的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想把老娘的葉兒說給她那個混賬侄子？你咋不問問她哪裏來的那麼大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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