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中舉

第476章 中舉

莫叔離開了,在被胡賬房帶到鄭家的那天下午離開了上鄭村,確切的說是被趕走的。

莫叔的大名叫莫達,跟胡賬房年歲相仿,曾經同在一個主家做賬房,兩人相交十數載。

如果貪墨之事事發前,有人告訴胡賬房,跟他相交十數年的莫達在背後陷害他,算計他,意圖取而代之,胡賬房定不會相信,認為這人在挑撥離間,破壞他跟莫達之間的友情。

可是他哪能想到,他把莫達視為莫逆之交,莫達卻想踩着他上位,故意做假賬貪墨銀兩意圖栽贓。一計不成后,他又挑唆行事衝動的三石,讓三石對胡賬房心生不滿,師徒離心。

後來,見鄭家始終沒有將胡賬房驅逐,背地裏散播謠言,說鄭家找了親信當賬房要取胡掌柜而代之,妄圖讓胡賬房請辭離開。

計謀不是多麼高明,只是一環套一環難以辨別真假,用在胡賬房身上管用的很。可惜莫達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桑葉夫婦對胡賬房的信任。

在算計之前,他沒有想到貪墨一事,並沒有讓桑葉夫婦懷疑上胡賬房,還把這件事交給胡賬房自己處理,讓胡賬房輕而易舉就查到了他的身上。

那幾天,胡賬房天天被兩口子叫去,又一臉憤怒的回來,不過是做戲給莫達看罷了。胡賬房想不通莫達算計陷害他的原因和目的,也想看看賬房裏的幾個人有沒有莫達的幫手,採購物料的人有沒有被莫達收買,最主要的原因,卻是想等莫達主動向他坦白……

結果,胡賬房失望了,他只看到莫達步步緊逼,所作所為沒有絲毫的猶豫。等他終於接受了好友背板的事實,便把莫達帶到了桑葉夫婦面前,聽候處置。

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暴露,莫達沒有辯駁,只是看着一臉沉痛的胡賬房諷刺道:「呵呵,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險狡詐,明明早就查出是我貪墨,還想陷害給你,你卻冷眼旁觀看我的笑話,無非是不想落個偽善的名聲,借東家的手攆我走罷了。」

胡賬房不敢置信的看着莫達:「你我相交十數載,難道在你眼裏,我竟是這等小人?」

莫達陡然變得激動起來:「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有數,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了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當年要不是你在背後算計我,何至於我被東家誤會被攆出去?那時我大兒子病重,正是急需銀錢的時候,被東家攆走後我名聲壞了找不到下家,以致我兒無錢可醫慘死在床上!這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說到最後,莫達幾乎是吼出來的,整個人也朝着胡賬房猛撲過去,看樣子竟是想要置賬房於死地,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就在他的手就要掐上胡賬房的脖頸時,一隻強有力的手伸過來,死死地拿住莫達的肩,讓他再不能進寸步。

鄭凜一用力,將莫達往後一扯,莫達整個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中途卻卸了力道,沒讓他直接砸在地面,不然這一把老骨頭砸下去骨頭都要折了。

鄭凜收回手,冷冷地看了莫達一眼。在他面前,哪容他放肆行兇。

險遭傷害的胡賬房沖鄭凜感激的拱了拱手,看向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莫達,就只剩下驚怒:「不管你信不信,當年你被東家攆走,確實與我無關,我竟不知道你恨了我這麼多年。」

「呸,陰險小人竟然還有臉狡辯,不是你算計於我,為何我被攆走後,賬房管事一職就落到了你的頭上?」莫達壓根就不信,如果姓胡的無辜,是他恨錯了人,那這麼些年,他的恨,他的報復有何意義。

胡賬房一聲長嘆,搖頭苦笑:「那時加上你我共計十二個賬房,你說你後悔與我相交,卻在被東家趕走後第一個懷疑到我身上,可見那個時候你就沒有真正把我當作朋友。」

然而,我卻一直視你為比親兄弟還親的親人,不惜在你被辭退之時冒險為你求情,還把家裏所有的銀錢送與你給孩子治病……他自問仁至義盡,人家卻把視他為仇敵,多麼可笑啊!

莫達被堵的啞口無言,臉色變來變去,在想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胡賬房沒有猜度他的想法,臉上不復剛才的傷感,冷淡的說道:「你被東家趕走之時,我問你原因,你卻不肯如實相告,我以為你有難言之隱就不再過問。沒過多久,又有三個賬房被解僱,只說是他們做假賬貪了幾百兩貨款,之後我才被東家提拔為賬房管事。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查,想來不難打聽到。」

莫達看着虛空兩眼無神,獃獃的一言不發。其實在他心裏,已經信了胡賬房的說辭。當年他被東家趕走,就是有人栽贓他貪墨。只是那時,他以為栽贓的人是胡賬房,沒想到竟是他錯了。

胡賬房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裏再不見沉痛,對桑葉夫婦愧疚的說道:「是我識人不清招來這等居心不良之人,以致讓東家蒙受損失,求東家處置!」

桑葉微微一笑:「人心難測,胡賬房言重了,只是你那個二徒弟卻是有些不像話了……」

最近三石上躥下跳的厲害,連鄭家要把胡賬房換掉,也是莫達透過他的口傳出來的。一個人性子衝動可以慢慢改,但是自己沒什麼主見,聽風就是雨就很容易壞事了。

胡賬房猛地跪下來:「東家,三石有錯,我本不該為他求情,只是這孩子是我當半個兒子養的,求東家看在胡某人這張老臉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若是他還敢再犯,任打任罵還是攆走,全憑東家處置!」

三石是胡賬房一個故交的孩子,那故交對胡賬房有大恩。故交病故后,胡賬房為報恩就把三石帶在身邊教導。雖然對三石恨鐵不成鋼,但是到底不想他就這麼被攆走。

見胡賬房如此,桑葉有些為難。按照她的想法,是想把三石和莫達一道攆走的,只是胡賬房一番求情,讓她下不了這個決心。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丈夫,希望他能給點意見。

鄭凜沉吟了片刻,在胡賬房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說道:「月俸減半,以觀後效。一年後若有長進,他便可以留下。」

胡賬房眼眶一紅,朝着夫妻倆重重地磕了一頭:「謝東家!」

……

莫達的離開毫無預兆,已經準備隨師父離開的三石等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直到胡賬房回來說清了原委,又把三石狠狠地訓斥了一遍,將桑葉夫婦對他的懲戒說了,他們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大徒弟和小徒弟除了唏噓就剩下高興了,三石的臉色卻是忽紅忽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讓他瞧不起的男人,竟然會替他說好話,讓他沒有被掃地出門。想到以前對男人的埋怨,對男人的鄙視,他只想狠狠地扇自己幾巴掌。至於月俸……他已經沒臉糾結這個了。

賬房少了一個人,就須得補上。胡賬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再輕易的找人了,於是向東家求助,希望東家能派個合適的人過來。

桑葉手頭上也沒有得用的人,只好讓鄭凜去縣城牙行那兒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個全能型的人才,到時候他們兩口子就能鬆快些了,不至於被兩個作坊拴住哪兒都去不了。

沒想到這人還沒找到,就先得到了桑榆中舉的消息。

「你說的是真的?小弟真的中了舉人?」桑葉激動不已,像個孩子似的蹦跳而起,躥到了鄭凜的面前,抓着他的袖子問,生怕自己聽錯了。

鄭凜含笑道:「今日到縣城我先去找了老張,正好他也在,是他親口說的,不會有假。」

老張就是張牛儈,這幾個月不在家,昨天剛回到縣城。這也是春上那件事情發生后,兩人第一次見面。兩人一起喝了頓酒,說了許多事。

桑葉愣了愣,覷了男人一眼,見他面無異色就放心下來,又沉浸到小弟高中舉人的喜悅中:「小弟真厲害,第一次鄉試就中了舉人,不負他三年的等待了。」

見妻子高興,鄭凜有些陰霾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少,問道:「要不要去看望岳父岳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二老,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桑葉剛想點頭,立馬又否決了:「既然張榜了,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傳來喜報,還是讓爹娘在那天驚喜一下吧,咱們現在去說就沒那個興頭了。」

一般張榜后,喜報會先到下屬的縣衙。如果縣城管轄的範圍內有人中舉,那麼衙門就會派衙役到舉人家中報喜。這個過程很快,通常參加完鹿鳴宴的新晉舉子還在回家的路上,喜報就已經到家裏了。

「那行,等喜報到了,咱們就去道喜。」鄭凜沒有意見,就是覺得要提前準備一份厚禮給小舅子了。

只是想到小舅子中了舉人,這親事就要提上日程。想到小舅子對成家一事並不熱衷,他莫名的有些同情,又有些幸災樂禍。當年,他就是這麼被催著過來的。

看着還在傻樂的妻子,鄭凜眼底的溫柔似乎要變成水滴溢出來,就是不知道小舅子是否如他這般幸運,能等到命定的妻子。

如桑葉所料,第三天桑榆中舉的喜報就傳到了李家村桑家。不說桑家如何激動興奮,整個李家村都震動了。

「早就說桑家老么是讀書的料,瞧瞧,年紀輕輕的就成舉人老爺了。」看着接過大紅喜報喜極而泣的桑家人,有村民羨慕的說道。

「聽說只要有門路,舉人老爺就能做官,如今桑家這麼有錢,怎麼地也能捐個官吧?」「捐官?人家都是舉人了,不興自己去天子腳下考一個回來啊!」

「……」

聽着村裏人的議論,李村長心裏卻無不遺憾:咋就不姓李呢,要是老李家有人中舉,那是多大的榮耀啊!

心裏是這麼想的,李村長依然很高興。畢竟桑家在李家村安家落戶是事實,哪怕姓氏不一樣,日後李姓族人走出去,說村裏出了個舉人,外人也會高看一眼。他身為村長,去衙門辦事,也會比以往容易的多。

等得了賞的衙役騎馬離去,李村長來到桑家人面前道喜:「你們桑家是地靈人傑,你家舉人的前程錯不了,可喜可賀啊!」

桑老實還雲里霧裏呢,聽了村長的話,更是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兒的沖着李村長傻笑。

還是木氏穩得住,笑道:「那就借村長吉言了,等我家小子回來,還請村長賞臉過來喝杯水酒。」

見桑家人並未因為家中出了舉人就高傲起來,李村長心裏點點頭,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跟舉人老爺,甚至可能會成為進士老爺的人交好的機會,連忙說道:「不用你們請,到時候我自個兒厚著臉上門討杯喜酒。」

圍觀的村民聞言,也紛紛上前道喜,鬧着讓桑家開流水席,到時候他們也來蹭杯酒沾沾喜氣。

木氏本來就有心大辦,聞言高聲說道:「等我兒子回來,我就擺上幾桌席面,大家不嫌棄儘管來喝酒,酒水管夠!」

「好,不愧是舉人老爺家,就是爽快!」眾人紛紛交好,打定主意要在那天過來。

待道賀的村民漸漸散去,已是到了下晌,桑家人都沒來得及吃午飯。不過這會兒,心裏被興奮填滿了,也不知道餓了。

木氏坐下來,喜滋滋的對家人說道:「不枉老娘三伏天去廟裏求菩薩,還中暑病了好幾日,這小子總算沒有辜負老娘,給咱們老桑家長臉了。」

一提這個,桑葉就忍不住黑臉:「娘,小弟這才到哪兒呢,來年還有春闈,春闈完了還有殿試,到時候啊,您儘管冒雨雪日日去廟裏求菩薩,就是住廟裏不走也成。」

大喜的日子被懟了一通,木氏伸手就要捶她:「沒規矩的臭丫頭,膽兒肥了連老娘也敢刺,別教壞老娘的兩個乖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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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媳的秀色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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