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兩個世界
「斥候！」三太子命令道「老子不是司馬懿，給我進去探探！」
紅狐得令后，立即派出五隻黃鼠狼精奔赴城內，一小隊偵察兵拿着先進的武器，在障礙物后竄來跳去，不久就順利抵達城下。城頭安靜，一片肅殺。望遠鏡里密密麻麻的炮口沒有一個開火。
士兵飛快進入城廂，還是沒有動靜。
不久，他們出現在箭樓，一面龍字旗插上城頭。
「進城！」三太子忙不迭地下令。
「慢著」彭越阻攔道「后稷的軍力強大，全軍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們怎敢貿然進去。」
三太子一把推開彭越，急火火地說「老子不也想搞清楚為什麼嘛。保不齊一番血戰兩敗俱傷了呢！不進去怎麼救人！」
包子一把拽住三太子「你情緒不對呀，怎麼猴急猴急的。」
三太子道「能不急么，后稷是我的保人，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回不了天庭了。」
說罷即令軍馬衝進城去，還不忘補充三條「1、不許隨意殺人，2、遇到抵抗立即消滅，3、許進不許退。」
全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呼喊，這是最後一戰了，他們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將士們一時群情亢奮，抄起武器向城門洞衝去，到處是閃著寒光的鋼盔，到處是林立的刺刀，到處是興奮到猙獰的面容，他們如潮水一般匯入大門之內，又向城內蔓延散開。
還是沒動靜。
大軍進入城區，見遍地的槍支彈藥，盾牌刀劍，各個歷史時期的武器一覽無餘。卻無一個鬼兵、仙兵，甚至沒一個傷兵。他們像是被大風捲走了，一個不剩。
軍士們佔領了彈藥庫，滿箱子金黃色的子彈和黝黑髮亮的手榴彈。
他們佔領了城頭，全部大炮轉移朝向黑崖方向。
他們佔領了府庫，大量開採的礦石、冶鍊成型的鋼鐵和大塊大塊的黃金收入囊中。
他們歡呼雀躍，他們得意忘形。大戰結束了，如同當年的美軍想不到解放巴黎會順利光復一樣，念叨了無數次的黑崖之戰竟然這樣毫無聲息的結束了。
在歡樂的人群中，包子和羅蘭、彭越顯得神情凝重，在幾個偵查兵的導引下沿着凌亂的城區街道向深處走去。骷髏建成的高塔位於黑崖古城的後半部，不它似前城及城廂區域那般凌亂，腳下全部為青磚鋪就，不僅毫無雜物，而且每塊青磚都保留完好，打磨得黝黑髮亮。高塔雄偉挺拔，構成塔身的累累人骨依稀可見，每個頭骨上兩個幽深的眼窩，林林總總地聚集起來，遠遠看去密密麻麻，比蜂窩還要密集，像萬千個哀怨的靈魂，獃滯又壓抑著內心的波瀾，靜靜注視着每個闖入者。
太乾淨了，乾淨得毫無痕迹。
「一條大道連接前城和后城，中間沒有任何防線，但后城卻沒有一絲一毫戰鬥過的痕迹。很不正常。」彭越指了指磚石地面上的一排磚「似乎在這裏分成了兩個世界。」
的確，橫穿石路的一條無形的分界線，清晰地區分了乾淨與雜亂兩個世界。一邊是戰火席捲后的混亂無章，一邊是古塔石階，幽暗清深，判若天淵。
「走過去看看。」包子裝起膽子，抬腿就要走向古塔。
羅蘭一把拉住包子「不要，太古怪了。」
彭越也說「我們似乎走到了一個邊界上。」
三人爭執不下之時，遠處古塔的大門緩緩打開了，透過狹窄的門縫，可以看到塔內燈火通明。一位白髮老人拄著拐杖緩步而出，向三個人走來。死月亮的光線晦暗，僅僅照射出他的一絲朦朧的外廓。
老人走近了，包子定睛觀瞧不免倒吸涼氣「朱彥！」
1984年，朱彥在被春風得意的包子貶斥下天坑后就再不知去向，幾年來，他的行蹤成了謎團，如今卻詭異地出現在黑崖古塔之中，怎能不讓人倒吸涼氣。
當然，也不奇怪，包子曾經考慮過孔德昌所說，天上的死月亮住着仙人，經常飛下來與倭人軍官聚會。而死月亮就是玄武湖，那飛下來的仙人不是老朱彥么？他定是從玄武湖下方飛入鬼門之內，與倭寇軍官們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朱彥蒼老了許多，但面容依舊紅潤。他笑吟吟地向包子施禮「上神，五年不見了喲。」
包子仍然掩蓋不住驚訝的表情「我早懷疑你與鬼門有勾連，沒想到你跑到這兒來養老了。」
羅蘭也笑道「老先生，你這是何必呢，包子又沒深究你，你不在陽光明媚的鹿鼎山享福，跑這地獄鬼門來看大門，多虧呀。」
朱彥也笑了，笑得很是自信，他手捋仙髯說「以你倆的智商，在此時此刻，早該猜到我是誰了吧。」
你是——
你是——
東瀛大巫師。
朱彥哈哈大笑「天天聽我那徒子徒孫們提起東瀛大巫師，卻沒見過真容吧？」
「不——不可能.....」儘管朱彥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儘管之前有所預料，但包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個貪財無能的老仙官與能暢遊三界、博古通今、預知一切的東瀛大巫師結合起來。
「小子，如果沒有貪官的外衣，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很快會發現我的身份的。有時候，缺點是對人最好的保護。」朱彥笑着說「還要感謝你貶斥我到天坑，我有了充分的時間回到鬼門經營。小子，你還是嫩啊。」
「那朱武——」
「朱武不過是我的一個手下而已，或者說，我們是一個團隊，呵呵。可惜他是真貪，沒有得到你的青睞和信任，否則我還會獲取更多有關你的情報。」
羅蘭上下打量著朱彥「你在是兩千多年前的魏晉名士，怎麼會是個東瀛人？」
「姑娘，你們叫我朱彥也好，他們叫我東瀛巫師也好，都只不過是個名號，是一個歷史時期的紀念。我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是日本人，我是仙人。我沒有人族的立場，只有仙族的任務。我的任務是維持平衡。平衡你懂么？」
彭越的手摸向後腰，他緩緩掏出了手槍，藏進袖口。
朱彥笑了笑，一揮手，剛要發動襲擊的彭越像被大風捲起的枯葉，頓時旋轉着飛上了天際，頃刻間化為烏有。
彭越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彈出三丈遠，重重摔在地上，捂著后腰痛苦地翻滾著。
羅蘭舉起攝魂槍，向著朱彥扣動扳機，可藍色的光波在經過分界石的一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羅蘭又連打了三槍，光波都是詭異地消失掉了。
朱彥毫無懼色，他笑吟吟地說「別鬧了，咱們不是一個維度。你們是金魚，我呢，是魚缸外的看客」。
不是一個維度！什麼意思？
這句話傳讓包子打了一個冷顫。短短兩步的距離，隔着的竟然是兩個不同維度的世界。如果鬼門尚可算是三維世界的話，那麼兩步之外的世界會是四維的？多維的？還是二維的照片？在那裏空間是可以無限壓縮或者放大的？在那裏，兩個相距一米的點可以走上一輩子，或者兩個相距萬里的點瞬間可達？
「包自強，別想了，為何不親自過來看看，高塔之中正在舉行仙界最高等級的宴會，就是你們人類口口相傳的蟠桃宴，包括三清五帝在內所有的天神級別的仙家都在，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在那裏。我想，最高領導們不會討厭你們這些來自基層的人。」
問題的答案在那裏。這句話多麼誘人。
羅蘭看看包子，包子則回頭遙看遠處正在哄搶裝備的軍士們、倒地呻吟的彭越。將士們沉浸在歡樂中，沒有人注意通向鬼塔的石板路上發生的一切。
朱彥張開雙臂「你不想知道后稷去哪裏了么？不想見你的楊修義兄么？」
包子心頭的軟肉被捏住了，他攥緊了羅蘭的手，猶豫着向前邁了一步，跨過了世界的分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