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爭奪(五十五)

第四百零五章 爭奪(五十五)

楊玉瑤從未看到過這樣的五郎,如同一個即將失去娘親的孩子,她略想一想便明白了。

「要走了么?」

「明日一早,祭旗出征。」

劉稷緊緊地抱着溫香美玉般的身子,將臉頰與她貼在一塊兒,體會著那種耳鬢廝磨般的親近感。

楊玉瑤的美目中蒙上了一層霧,這種情景她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可直到臨近了,才發現什麼措辭都不管用,那種相思早已經浸入骨髓,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原來,認識不過三個月,也會有令人心悸的情愫存在。

原來,這種情愫根本與年齡無關,更與身份地位無關。

堅強如她,也有忍不住想要痛哭失聲的時候,在淚水湧出眼眶之前,女子抱住少年的頭頸,哽咽著說道。

「要我。」

少年再度將她送上快樂的顛峰,只是這一回呻吟變成了哭泣,其中究竟有多少是歡娛到了極致的發泄,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激情過後,兩個男女依然用熱吻不顧一切地纏綿著,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在彼此的身體上留下印跡,傾訴著對彼此的不舍。

良久之後,楊玉瑤從他的懷抱里掙脫,臉上淚痕依舊,卻沒有了愁容。

「五郎。」

「嗯」

「奴應承了三娘,只貪一夕之歡,可你知道那有多難么?」

劉稷抬起頭,手指撫過眼前的嬌魘,感受着那種別樣的嫩滑:「姐姐,我捨不得你。」

「五郎的情話如此直白,卻句句都似戳進了奴的心裏,冤家啊。」

在這個比兒子年紀還要小的男子身上,楊玉瑤收穫了難以明言的體驗,也讓她那顆破碎的心,在少年有如陽光般的照耀下,不再朝着黑暗沉淪,女子一聲輕呼,淚水潺潺而落。

「奴只恨,能給你的太少了,就連這具皮囊都日漸不堪,可憐這樣有限的日子,也過不得幾日,若不是還有一絲希冀,你讓奴的餘生,可怎生過?」

「三娘。」劉稷的話被她的手指堵住。

「奴沒有奢望,若是晚上二十年,少不得還會爭一爭,如今有你記在心裏,便已足夠。」

「男兒志在四方,你該走了,去同她們道個別吧,明日,奴怕是起不來,自己好生保重,奴與她們,等着你。」

「歸來。」

自始至終,楊玉瑤都強撐著一個笑容,直到少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才將自己埋進被褥,身體發出微微的顫抖。

走出主室,外面的侍女全都低垂著頭,顯然之前的動靜太大,瞞不過她們的耳朵,劉稷還是頭一回在光天化日下登堂入室,不過想來這些侍女都是心腹,否則不會在這裏侍候,廂房隔着一條走廊,他熟門熟路地走過去,果然靜悄悄地毫無人跡。

「......嫂嫂這身子倒是比我強些,這些日子,吃什麼吐什麼,一聞到那味兒,壓不住地酸水兒直冒,想到還要熬那許多日子,可怎麼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就算你不打緊,也得想想腹中的孩兒,我娘說了,若是壓不住,她有法子弄些開胃的方子,不如到時候請她也為你熬些,豈不便宜?」

「好嫂嫂......」

李妍的話噎在了嘴裏,她看到門口走進來的身影,一個多月不見,少年的面相沒有多少變化,可看着似乎成熟了些,特別是那雙眼睛,讓人無法平視。

「五郎?」崔婉清感到她的異樣,轉過頭,纖腰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掌握中。

「有了身子也不同我說,該罰。」

劉稷毫不客氣地覆上她的紅唇,近在咫尺的李妍頓時張口結舌,心裏驚駭萬分。

「嫂嫂你也......」

她的話沒完,便被一個粗野的氣息給堵住了,男子強橫的索取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腦子裏就像被人抽空了,白晃晃地一片。

崔婉清面色緋紅,按住她的手說道:「日後我會常來,陪你說說話。」

劉稷摟着二女沒有再做什麼,只是告訴她們自己即將出征的事實,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和傾訴,整個過程中,李妍都有如行屍走肉般,渾渾噩噩地,這個樣子被崔婉清看在眼中,嘴角現出一個清冷的笑意。

離開虢國夫人府,他馬不停蹄趕去了晉昌坊,徑直從偏門進了後院。

「郎君如何來了?」

正在前面待客的杜妙如匆忙回屋,很自然地走到他身後,為他按摩頭部。

劉稷躺在榻上,閉着眼睛享受那種美妙的滋味,也只在這裏他才能全身心地放鬆,大演之後,杜妙如得到了朝堂上下一致的讚賞,連帶着妙趣閣的等級也提高了不少,特別是那些高門貴婦,差不多將這裏當做一個相聚的固定去處,先去大慈恩寺進香,再順理成章地來到這裏坐一坐,任是誰也說不出什麼。

「......今日武部安尚書家娘子突然造訪,她是個胡婦,奴便遣了胡姬去服侍,沒過多久,壽王妃便到了,兩人似乎有什麼事要談,連奴的人都無法近前呢。」

「談了多久,人走了么?」

「剛送出門,談了約莫一個時辰吧,看面相似乎相談甚歡,只是有一點很是奇怪。」

「什麼奇怪?」

「壽王妃的車駕扈從的非是壽王殿下,而是盛王。」

劉稷睜開眼睛,這有什麼奇怪的?杜妙如笑着說道:「這是第三回了呢,郎君不覺奇怪么。」

劉稷反手拍了一下:「要你留心的是她們的商談內容,不是無聊的八卦。」

「是,奴這不在想法子么,什麼是八卦?」

這麼白痴的問題,劉稷當然不會回答,壽王與安思順接近,這是很自然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們意在何處?

「明日我要離開長安了,你這裏一切照舊吧,有什麼緊要的事情,遣去告知虢國夫人。」

話一出口,他就感到頭上動作停了下來。

「郎君要出塞么?」

「嗯,去磧西。」

「奴......奴......」

她奴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劉稷抓着她的手,將一個香軟的身子拖到自己懷裏。

「捨不得郎君?」

「嗯。」

「你留在這裏,更有用處,阿妙不喜么?」

「郎君的安排,奴自是喜歡的。」

「若不是郎君的安排呢?」

杜妙如咬着嘴唇,終是點點頭,她騙不過自己的心,跟在劉稷的身邊,不過是候選的床伴之一,可是在這裏,她是得天子親口誇讚的舞伎人,在權貴名士的圈子裏有着很大的名聲,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這不就是了,《和蕃曲》只是打開了局面,要想穩固,你還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下部一曲子名為《雙飛蝶》,講得是南朝故事,兩個月後,再找一幫子名士來幫你打名聲,如此下來,只須再編上幾曲,你這京城第一舞伎的名頭就算是坐穩了。」

聽到他如此為自己打算,杜妙如珠淚璉璉。

「曲子舞技都是郎君所教,卻讓奴生受了......」

劉稷掩住她的嘴:「你是郎君的女人,生受得起。」

杜妙如什麼話都說出來,從他的懷裏坐起,解開衣衫,然後騎上他的身,眼含媚笑將一頭秀髮捋到腦後,很快劉稷便感受到了一波波的浪潮,滿心舒服地閉上了眼。

......

他在晉昌坊一直呆到了禁夜前,除了交待日後的打算,還有一些別的安排,比如那些通過她的手買來的女子,幾個月下來已經有了近百人的規模,除了一些資質比較好的留下來做為舞伎培養,其餘的都將送到磧外,這其中也包括了沈未晞。

在宣平坊外被人攔下來時,他的腦海中還殘留着沈氏眼中一閃即逝的不舍之情。

看着停在巷子裏的那輛車駕,劉稷毫不遲疑地走過去,因為他認得,那是廣平王妃的,兩人在裏面有過一段令人難忘的回憶,這是打算要與自己單獨告別么?

「五娘......」掀起帘子跳上去,他脫口而出的叫聲,被眼中所見打斷了。

「是你?」

楊玉瑾穿着一身大裝,端坐於後,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飾的厭惡。

「劉稷,你若是對五娘尚有一分情意,就不該害她。」

「此話怎講?」劉稷有些奇怪。

「明知故問。」楊玉瑾生氣地說道:「她懷了你的孩子,數月之後就會生產,這不是推她去死么?」

「那是五娘自己的選擇。」

劉稷沒有生氣,一個母親心疼自己的女兒,這是人之常情,何況他也沒想到,崔婉清會當真那麼做。

「這個選擇會害死她。」

「韓國夫人意欲如何?」

楊玉瑾拿出一個小包,扔到他的面前:「裏面的葯是我在宮裏開的,你勸她服下,對外就稱是不小心滑了胎,從此再不相干。」

「若是我說不呢?」劉稷沒有去撿,連看都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麼葯。

「崔氏不能出這樣的醜事,楊氏也不成,五娘若不是因為你,如何會變成那樣,你若是做便罷,若是推託,便是害了她一生,本夫人立誓,一定不會放過你,包括你的家人。」

「若是我不做,你會讓其他的人去做,對么?」

劉稷就像沒有聽到她的威脅之詞,楊玉瑾看着少年的眼睛,手指緊緊抓着衣襟,莫名地有些害怕。

「她聽你的話,你去勸一勸,把事情了了,對所有人都好。」

「為了你的名聲,讓我下手害自己的孩兒?」

劉稷一聲冷笑,突然起身逼上前去,抓住婦人的雙手,將她仰面按在身下:「你們楊氏,還有名聲么?」

「你想做什麼,外面都是我的人。」

楊玉瑾不敢置信,孰不知,她的端莊謹持,與她人迥異,更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征服欲。

「你叫啊,叫你的人來看一看,韓國夫人是個什麼浪蕩模樣,最好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少年一邊說,一隻手緩緩解着她的腰帶,楊玉瑾驚得花容失色,聲音都顫抖了幾分:「你就不怕,我告到天子那裏?」

「能與夫人春宵一度,死又何妨。」

劉稷不緊不慢地分開她的衣衫,撫摸著顫抖不已的美婦身體,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這車裏,就是我與五娘定情之處,夫人特意選它,是否說明,你二人的眼光都是一樣的。」

「獨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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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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