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零節 世間最危險的工種
皇帝要死了。
孫承宗第一反應是，遼東應該如何應對這個變故。那怕之前，劉澈已經預言過萬曆皇帝命不長。
可真的發生了，怎麼可能沒有半點影響。
遲疑的很短的時間，孫承宗突然感覺不太對。
按理說，萬曆皇帝是自己的學生，自己首先應該為身為臣子，身為老師，對萬曆眼下的情況感覺到緊張，同情，或者是別的什麼感覺，怎麼下意識就先想到遼東這邊的安危呢。
方從哲也到了，是李常把他找來的。
「孫大人，致電草原吧！」
「恩！」孫承宗提筆寫下一封電文：明京城有變故，慎重而言，速戰速決！
李常接過，親自跑去電報房發電報了。
方從哲這才對孫承宗說道：「孫大人，怕是剛才聽到這消息，第一反應與本官一樣，想的是，如何應對這京城之變，而保我遼東之安穩。」
「是！」孫承宗不迴避。
方從哲又說道：「我有一計，孫大人可派人致書朝廷，只說要回京。」
孫承宗沒有立即回答，閉目思考片刻之後，重重的點點頭：「確實是高明至極，商量細節之後，那就依此計。」
眼下，大評議會有資格的人，大半都沒有在。
有些事情，電報上說不清，眼下只有先穩住再說。
另一邊，草原察哈爾城。
大戰鬥剛結束，察哈爾城殺了三成，降了七成。大戰鬥結束了，零星的戰鬥估計還要一天半天時間。洪巴圖魯汗坐在林丹汗的王宮內，臉上卻沒有什麼笑容。
有幾個名單上必殺的人逃了，這讓老可汗很不高興。
幾個孫子各帶三千精騎已經去追，相信這些人逃不了。
意外不是誰有錯，而是這幾個膽小鬼連自己的大軍都沒有見到，林丹汗一死就逃了，否則察哈爾城也不可能七成都降了。
好事，但也不算是好事。
老可汗不需要看地圖，他腦袋裏就有整個草原各部落的分佈圖，正在思考着攻打的順序，卻見一隊士兵在門外換崗，然後還在這屋內外檢查了一翻。
「四狼！」
是狼，不是郎。
這是他手下精銳的衛士，空手殺了狼王，所以平時老可汗就稱呼此人為狼。
「族長，瀋陽發來電報，先挑明了級別，然後清空了電報房周邊，這才發了報，眼下已經四封了，似乎還有。我尋思著肯定有大事，所以派人把電報房到這裏給沿路都護上了。」
稱呼族長，不再是可汗。
這是草原各部落對瀋陽城的一個交待。
老可汗點點頭，自己這衛士有眼色，辦得不錯。
前三封電報已經送來了，老可汗親自簽收，還有電報房的人在一旁守着，看完他就收回。這級別的電報不會留在外面，就怕讓人看了去。
老可汗一份份的翻看着。
差不多明白是什麼事了，提筆寫了一份回電，然後加了封條。
這份回電送出去后，金台吉到了。
老可汗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講清楚了。
「老孫說是京城有變，我估計是皇帝要死了。漢王不是早就說過，這皇帝活不久嘛。我給他回電，草原這邊，咱們慢慢打也行，調一半主力，陣兵山海關，和大明朝廷叫板。」
「我估算著，這是昏招！」
「怎麼講。」老可汗聲音高了幾度，他縱橫草原幾十年，也是一位戰略家。
金台吉坐在老可汗旁邊，壓低聲音：「咱們要的不是一城一池之地，要的是整個天下。京城打下來不難，可天下那麼多州縣，難道要一個個打嗎？」
「嘶，似乎有理！這不是搶地盤，佔便宜的事！」
「您老說的是，所以，漢王用的辦法是，先收拾了天下州縣，最後京城孤地一處，到時候打不打，都無所謂了。」
老可汗又說道：「老孫的意思，速戰速決。你怎麼看？」
「我的意思是，挑大部落往死里打，服了的，交人質。然後劃地盤，讓他們去清理各自區域內的小部落。然後列出名單，有些個人頭是必須要的，交上來有重賞，不交的就死敵，這草原上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金台吉的主意不錯。
而後，金台吉又說道：「雖說，押人質這事情有些不合規矩。但要看怎麼說了，藍江把自己父母長子都押了。這是他的態度，然後漢王好吃好喝給優待着，這是漢王的態度。」
「高明，讓他們自己送人質，咱們不提押人質的事情。」老可汗回過神了。
金台吉沒再接話，意思明了就行。
兩天後，劉澈已經到了太倉。
這次劉澈沒什麼迴避，直接進了王家的門，王秀才之前回過一次家，這次他算是主人，接待劉澈這個客人。
至於劉澈來太倉做什麼，王秀才心中大概有數。
但話卻不能由秀才來講，這裏有一個規矩。
此時，他雖然以王家人引劉澈進門。但從另一層理上，他是官，代表遼東的官，所以公事上，他恪守身為一個官的規則。
兩方見禮之後，劉澈對王老夫人講道：「京城那裏，怕是要小亂一陣。估計長則一年，短則半年。京城的官場會有一次大清洗，魏忠賢之流，難活！」
王老夫人活了一輩子，家裏也是官身，見識不算少。
但劉澈的話，她卻不明白。
「汗王，請明言！」
「恩，能在江南立足，首先靠的就是京城那邊的黨爭，各黨之爭，東林與閹黨之爭，他們顧不上我這個所謂的民軍。可眼下，京城的人不是瞎的，他們就算是猜，也能夠猜到遼東眼下的情況。」
「老身懂了。京城要動遼東，就要先動江南。而要先動江南，必然先沖着太倉銀倉來，至少在他們眼中，這裏就是銀倉。」
劉澈點點頭，認可了這話中的意思。
「汗王有心了，老身這裏謝過。只是，他們不會動我們王家！」王老夫人似乎信心十足。
劉澈不解：「為什麼？」
「我王家，有為官的，也有經商的。那怕是極惡的貪官，看着銀子眼紅，也不會先伸手動賬房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