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荒 第一章 秀才顧判

「修真了道訣無多立志求師莫蹉跎；悔過遷善遠世俗修德守德鏡勤磨；窮理盡性了己命道術相扶逍遙樂；人若窮得此至理萬法歸宗趨大羅。」念畢顧判緩緩合上書本放置於書桌之上神色顯得有些疲倦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後慢慢地吐了出來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哥吃飯了！」清脆甜美的聲音自房門外由遠及近。

聞聽此聲原本神色平靜無波的顧判神色立馬一變透著慌亂。匆忙起身拿起那本寫着『無雲野史』的書籍朝被褥下一塞又從床頭抄起另外一本書回到書桌前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不過從他額頭微滲的汗水可以看出他心中是頗為緊張。

「吱呀」一聲一個穿着粗布麻衣腰上系著灰色圍裙的少女走了進來。少女十三四的模樣臉上稚氣未脫手上還拿着飯鏟雖然身着樸素但卻掩蓋不了女孩的天生麗質嬌俏可人的臉蛋略有些微黑看樣子應該是煤炭之物一頭馬尾長辮束在腦後顯得更是青春靚麗。

少女看到顧判沉思讀書的模樣立馬放輕了腳步臉上帶着俏皮的笑容輕輕走到顧判身後空着的左手猛地搭在了顧判的肩上：「哥吃飯了！」

顧判渾身一震手一軟手中的書立刻掉到了地上。

忙俯身將書本撿了起來轉過身來臉上略微有些不自然：「靈兒啊什麼事哥還在溫習呢！」說着晃了晃手中的書本。

少女也就是顧判的妹妹顧靈兒看着顧判閃爍的目光狐疑的看了顧判一眼隨即眼神在四周輕輕一掃。

顧判心神猛地一提深怕妹妹看出什麼端倪忙站起身來：「靈兒飯菜好了啊哥都快餓癱了快快靈兒的手藝可是最好的。」邊說邊摟着顧靈兒朝門房外走去。

聽到顧判的美言顧靈兒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心裏美滋滋的忙說道：「恩哥今天我可是給你準備了一大桌你愛吃的菜來犒勞你明天你一定要成功中得舉子啊。」

顧判心中汗了一下立刻點頭道：「當然當然。」

關上房門顧判背對着顧靈兒長長吁了口氣總算是又逃過一劫。

顯然顧判這小子不好好讀書看那些野史雜記已經被抓了不止一次兩次了。

顧判無雲大陸南部溪國之中一戶普通人家在顧判十歲的時候那時候妹妹顧靈兒還只有五歲父母皆因染疾身亡除了祖上留下的房屋一座薄田一畝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起初兩人靠着變賣家中的一些物品度日到了後來家中能變賣的東西也都賣光了就連那一畝田地也被迫給變賣了出去最後顧判只能出去自食其力靠替人謄寫書卷生活才勉強維繫下去。

小時候的顧判在這個小縣城可是有着神童的美譽到了其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可以參加秀才的考試了。顧判在外人驚羨的眼神下輕鬆就通過了所謂的鄉試取得了秀才的名頭。正是有了這秀才的稱號他和妹妹兩人的生活才見好轉。秀才雖說只是最低等的士子。並沒有什麼名之外的好處但是在這個社會讀書人大都是受人尊敬的。

不過好運好像到了他十五歲就離他而去了。

自他十五歲開始年年參加漢陽城的城試皆是落榜直到如今顧判已經二十了頭上依舊頂着秀才的稱號萬年秀才的名頭伴着他度過了五個寒暑一些與他同期的大多都已經高升。

今年已經是他第五次參加漢陽城的城試了如果還是通不過那麼按照溪國的法律將取消他繼續考取功名的資格也就是說如果他這次依舊不行的話那麼他就只能永遠是個秀才了。

飯桌之上顧判吃的是狼吞虎咽恨不得將碗筷都給吞下去彷彿口中咀嚼的不是家常菜肴而是仙家聖品一般。這樣的景象看在顧靈兒眼裏自然心裏樂意的很手中的筷子偶爾才會落到菜肴之上。

按理說顧靈兒此時十四五的年紀已經到了女孩子出閣的時候。可是對於前來說媒的眾多媒婆顧靈兒都客氣的拒絕了只說年齡還小不宜太早出嫁。

對此顧判也沒說什麼在他想來妹妹那麼漂亮就是二十齣嫁也不愁嫁不出去況且晚些出嫁也可以讓他過的舒心一點。

這廝真實的想法也就是為了讓自己過的舒服些若是妹妹出嫁自己的日子可就苦了。

待顧靈兒收拾完顧判重新回到自己房間輕輕的關上房門看了看床褥隨即就搖了搖頭靜靜的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抄起茶杯輕輕泯了一口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他自家事自家知。並不是因為才能的原因而無法通過城試只是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之道而恰恰這幾年擔任城試的主考官都是同一個人在這人擔任主考官的四年裏每年通過城試的絕大多數都不會是才德兼備之輩。

在顧判的眼裏要想通過城試很簡單唯有送禮二字而已。

可是這簡單的事在顧判這裏卻猶如一道鴻溝家中吃穿用度也僅夠兩兄妹勉強生活而已再想擠出一些來那是萬萬不能了就算能夠省下來估計能否被那主考官看中也還是個未知數。

顧判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在他心中這入仕之途也並沒有多看重之所以連續五年考下去主要還是因為妹妹的緣故如果自己有個好前程那妹妹以後的幸福也有保障。

不過今年已經是他最後一次城試了如果今年還是不能通過的話那隻能收起心思老老實實的回家找份工作了也許一輩子就只能這樣過去了。

一口將杯中茶水飲盡顧判拋開愁緒起身走到被褥下拿出那本『無雲野史』不由得咧嘴笑了笑重新看了起來繼續做學問已經沒什麼意義倒不如自我逍遙來的爽快。

第二天天剛亮顧判就滿腔埋怨的被顧靈兒從被窩裏拉了出來看着靈兒那小臉上嗔怒的表情這才恍然想起今天好像是漢陽城城試的日子。

尷尬的笑了笑立刻起身草草洗漱了一下背上靈兒準備好的行李走出來了家門。

抬頭看看天色略微有些陰霾回身朝顧靈兒揮了揮手就踏上了前往漢陽城城都漢陽郡的路。

漢陽城是溪國轄下的一個中等城市相對溪國來說也已經較為偏南了與之相鄰的就是邊境望川城了。

漢陽城下又有五個郡縣顧判所在的汾縣就是其中之一而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漢陽郡了。汾縣距離漢陽郡也就半天馬車的路程而城試的時間則在寅時故此顧判才會沒有提早動身。

走到縣城之中顧判也不想沒瞎逛雖然這次最大的可能還是落榜不過有一線機會顧判還是不會放棄。來到馬車行雇了一輛馬車就前往漢陽郡了。

馬車夫是個五六十歲左右的老頭身材佝僂頭稀疏身上衣物都打着補丁腳上一雙草藤編製的鞋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在這寒冬更是顯得尤為寒冷。

老頭駕着馬車快的出了汾縣的範圍。

「公子看您的樣子應該是前往郡趕考吧？」路途之中老頭沒話找話聲音顯得有些哆嗦。

坐在馬車之內儘管衣物穿得挺厚實而且車簾也擋住了寒風的侵襲但顧判依舊感到一絲冷意。聞聽老頭的話顧判無奈笑了笑。

「呵呵是啊老丈小子正是去參加今年的城試的。」

老頭聽到顧判的回話隨口接道：「看公子的年齡應該不止參加一次這樣的城試了吧？」

話音剛一落老頭立刻就察覺不對了忙有些慌亂的道歉道：「公子老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判對此卻是毫不在意輕輕笑了笑說道：「老丈不用介意小子參加這城試可不止您想像中的一次兩次了這次是小子第五次參加了也是最後一次了。」

老頭聽顧判的聲音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轉而安慰道：「看公子的樣子就知道日後必定是個大富大貴之人老頭就先在這預祝公子高中了。」

顧判道了聲謝您吉言就不再說話了。

後面的一兩個時辰兩人又隨意聊了一些很快就到了漢陽郡。

馬車在漢陽郡城外停了下來。

顧判跳下馬車多給了老頭幾個銅字在老頭的千恩萬謝中朝城門口走去。

走到城門口自然有城守衛把守着城門交了五個銅子的過路費後顧判就進入了漢陽郡內。

「咕嚕嚕……」顧判尷尬的摸了摸肚子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一座規模不大的客棧從客棧之中傳出的熱氣和那四溢的香氣顧判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想了想就邁步走了進去。

來這漢陽郡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顧判自然駕輕就熟。

「客觀是吃飯還是住店！」顧判剛進去一股熱氣就撲面迎來雖然其中帶着些許的異味不過依舊讓人覺得渾身舒坦繃緊的皮膚也略微疏鬆了不少一個小二走到顧判身邊問道。

顧判朝裏面打量了一下此刻客棧之中正是正午時分吃飯的人頗多。

「吃飯！！」顧判朝小二笑了笑說道。

跟着小二走進客棧找了個位子坐下朝小二打聽了下客棧的飯菜價格后立馬大手一揮隨意道：「上幾個貴店的幾個拿手好菜再來一壺竹葉青。」

小二唱喏了聲好嘞就下去了。

吃飽喝足顧判翹著二郎腿剔了一會兒牙悠哉游哉的喝了一壺免費茶水這才起身離開出了客棧顧判徑直朝漢陽郡最大的書院漢陽書院走去此次的城試就在漢陽書院內舉行。

顧判雖然穿着略顯樸素不過身材頎長面容俊秀剛毅的臉頰稜角分明雙目炯炯其上兩道劍眉煞是英挺整個人看上去別有一番味道。

讓人也不敢心生輕視之意。

來到漢陽書院此時裏面已經是人海朝天了大多數人臉上多是一副緊張模樣極少部分人臉上掛着胸有成竹的神色對旁邊那些滿面焦色的人很是不屑一顧的表情。對此顧判也沒多在意都經歷了四次顧判自然沒什麼好緊張自顧自的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等待考試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