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三
生活在一個槍擊頻發的國家，米國人對槍聲極為敏感。
只要聽見附近有槍聲，大部分人第一個動作就是左右觀望然後躲藏，第二個動作是拿起手機——如果能當場拍到槍戰視頻當然最好。如果不能，那麼立刻撥打電話號碼向電視台爆料！
出於責任感？出於好奇心？都不是，只是為了錢。
米國幾大新聞網之間的競爭有多慘烈，新聞爆料就有多值錢——新聞網如接到爆料電話，一百兩百美金的小錢無需核實就能直接支付給爆料人；如果還錄有現場視頻，新聞價值立刻上升到上千美金；如果是獨家而且事情很大，那麼幾萬甚至幾十萬美金都可以談！
因此當警察2號開了第一槍，爆料電話就已經打爆了洛杉磯的幾大新聞台。
然而此刻距離現場最近的，卻是福克斯新聞頻道的現場記者麗婭·加布里——她之前一直在與其她幾個人爭奪新聞頻道的FoxFriends主持人位置。但在這個敏感時期被派出來拍攝「大幅科比街頭海報被塗鴉事件」的鏡頭，顯然大家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在主持人爭奪戰中，她已經出局了。
但加布里會甘心嗎？當然不！
沒有撕逼的戰鬥力和不服輸的精神，她也入圍不了候選人，因此哪怕還剩一線希望她都會牢牢抓住！因此她現在做夢都想上帝賜給她一條大新聞！
所以當槍響的那一刻，她幾乎沒用一秒鐘時間考慮，就命令直升機立刻調頭！
槍響是不是一條大新聞她無法肯定，因為在米國槍聲太常聽見——但她能肯定「大幅科比街頭海報被塗鴉事件」最多是新聞熱點，肯定成為不了大新聞！所以哪怕賭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會去賭。整個攝製組都是她的團隊，因此只要她做出決定，不存在扯皮的問題，直升機筆直的朝他們剛剛要拉開距離拍攝的那副大型廣告畫的方向飛了過去。
沈言公寓那扇被遮擋一半的窗戶外恰恰就是那副被塗鴉的海報，因為房間採光被遮擋「他」還被免了10%的月租金……
接下來幾聲槍響幾乎讓加布里高潮！注意到出現在四個街區外的警車，加布里更是興奮得想要尖叫！這意味着大事件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我們去拍攝屋頂！」
作為資深現場記者，她對洛杉磯警察的行為模式極為熟悉。一看下面的車輛行駛路線，加布里就知道接下來警方要封鎖街區，聚集更多警力。然後警方會等到徹底封鎖大樓的全部逃跑路線后，才對大樓發起總攻。
那麼此刻無路可逃的嫌疑人，很可能在覺察下樓道路被封鎖后自己走上天台！
加布里登時就激動了——出於新聞人的敏感性，她突然發現她所在位置是拍攝到嫌疑人面孔的最佳位置，這個時刻是最佳時機！她可能比警方還要提前知曉嫌疑人的長相。哪怕這個新聞最後證明不算大，這一刻也會成為她職業生涯中的經典時刻。
「把鏡頭對準那扇門！」
就在直升機距離公寓樓不到二十米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麗婭，腓特烈西亞大街北段發生槍擊……」這是新聞頻道的製作人打來的電話。可她剛說到一半，就被興奮的加布里打斷。
「聽着碧池，我就在現場！距離槍響十米的地方！現在要麼給我直播，要麼……上帝，門被撞開了！快給我直播！快！靠過去！靠過去！我要直升機掀起的風足夠大……」
麗婭·加布里停了下來…攝影師停了下來…接到前方發回信號的信號后，正猶豫要不要切入直播的女製作人，在看到畫面后也停了下來。
「……到能掀起他的帽子。」
螺旋槳捲起的風掀開的沈言的兜帽，吹散了他的半長發，吹得他衣服向後拉扯，緊緊的貼在健美的身體上。沈言不滿的轉過頭，朝直升機的鏡頭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定住了加布里，穿過鏡頭定住了女製作人，甚至連直升機都搖晃了一下！
駕駛員慌忙拉平機身，從公寓樓上飛了過了。
「我，我剛才看到了什麼？」作為現場主持人加布里第一次在鏡頭前用語詞不達意，但連線的製作人偏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不是因為那張英俊的混血面孔，和那雙很自然的長耳朵——這裏是洛杉磯和荷里活，全世界俊男美女最密集的地方。作為製作人和主持人她們什麼樣的帥哥沒見過？
真正讓她們震撼的是那個看向鏡頭的眼神，扭頭那一次，目光銳利得彷彿穿透靈魂的利箭，嗖的一下正中靶心！
眼神中沒有任何被追捕者應有的慌亂、走投無路、絕望……她們看到的眼神是驕傲、平靜、俯視，以及有些惱火。不是憤怒，而是那種彷彿被貓撓了一下的惱火……他並不在乎。
「麗婭，我給你直播！」女製作人毫不猶豫的按下了切換鈕，示意直播間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我只有一個要求，把該死的鏡頭對準那張臉，這張臉就值一百萬收視！聽着，我要得是每一分鐘！我不想看到你那張蠢臉出現在鏡頭裏說那些愚蠢的台詞！」
女製作人化身咆哮的母狼。
*****
是的，沈言根本不在乎。
這件事如果有一千種解決方案，那他也只會選自由度最大的一種，也就是眼前的這種。
因為公寓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他其實並不知道，誰都不知道。那麼下一秒會不會爆發生化危機？下一秒會不會鋼鐵俠從天而降？下一秒隕石天降地球毀滅？下一秒靈氣復甦全民修仙？還是說這就是個日常的世界？
並沒有一個叫「劇情」的小冊子握在他的手裏，讓他能洞悉一切，所以他必須考慮所有因素。
如果他被帶回去協助調查，甚至被關押24小時，結果目標蘿拉直接在這個時候死了，那他該怎麼辦？所以當前最重要的，其實是保留自己能隨時自由行動的能力。至於警察追捕，不值一提。
沈言緊了下背包，彎下腰，開始朝着一個方向邁步奔跑！
「天吶，他要幹什麼？」作為無法出現在鏡頭中的補償，麗婭·加布里只能用盡量誇張的語氣來吸引觀眾注意。但當她看到沈言的速度越來越快，邁著兩條大長腿化作一道閃電時，聲音失控的高亢起來。
「OH——MY——GOD！！！」
因為始終未減速的沈言，在最後一腳踩在公寓樓天台的邊沿上，然後奮力朝着天空躍去！
時間似乎在此放緩，女主持人、製作人和觀眾一起瞪大了眼睛，無數驚訝的表情出現在他們的臉上！福克斯新聞頻道的收視率也在這刻隨着沈言的一躍，直衝天際！
女製作人和加布里一起高潮了，她們知道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這一刻都將成為新聞史上的永恆經典！
如果沈言現在摔死了，她們甚至能編出五萬字關於追求自由反對強權的新聞來！當然，反派是警察……
沈言彷彿驚天一躍的跳遠冠軍，彷彿罰球線起跳的灌籃高手。他表情平靜，在空中優雅的邁著步子，朝着遠離大樓的方向飛去——人們彷彿看到了黑客帝國那經典的一幕，正在此刻化為現實！
所有將頻道定在福克斯的觀眾，這一刻都看着沈言升到最高點，然後看着他一點點下落，緊張到無法呼吸！直到沈言的體形猛的一頓，然後又向前狠狠衝出幾步，人們才意識到，他成功了！
沈言成功的跳到了另一座大樓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