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奇怪的瓷器
從唐教授家裏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中午陪着高阿姨喝了一點酒，格格的小臉顯得格外的嬌艷。
本來楊靖想把格格送回去讓她休息一下呢，結果這丫頭說什麼也不幹，非要楊靖陪着她把還沒有逛的另外半邊校園逛完。結果兩個人這一逛，直接就逛到了天色漸黑。
格格的外婆打過來電話，讓她帶着楊靖晚上回家吃飯。早晨楊靖來接格格的時候，這丫頭給她外婆說了。
於是，晚上楊靖又陪着格格的外婆吃了一頓晚飯。不過晚飯的時候就他們三個人，格格的母親還有小姨他們都沒回來，格格的舅舅一家三口都在外地，於是這頓飯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一起吃。
格格的阿婆顯然非常喜歡楊靖，楊靖對於這位性格開朗的老太太也挺喜歡的，一老一少說了不少話，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楊靖才告辭出來。
楊靖當然想把格格帶出來了，可是這丫頭臉皮子嫩，說啥也不跟着楊靖出來，無奈之下，楊靖只得一個人獨守空房......
寂寞難耐之下，楊靖乾脆發動了「限制級時空穿梭」技能，跑到了1982年7月10日凌晨三點的朝天宮附近。
朝天宮是金陵著名的旅遊景點，同時也是金陵最大的古玩市場。正所謂「北有潘家園，南有朝天宮」，足以證明朝天宮古玩市場的出名了。
只不過，在1982年的時候，朝天宮古玩市場還沒有建立起來呢。
不過，在這個時候的朝天宮附近，鬼市卻是非常有名的。
要論鬼市出現的早晚，燕京的鬼市拍著馬也趕不上朝天宮的鬼市。
朝天宮的鬼市出現多久了？這個根本就無從考究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證明朝天宮的鬼市最起碼在明朝萬曆年間就有了。萬曆年間的顧起元先生的筆記中就有「金陵市合月光里」的記載。
到了明末清初的年代，朝天宮這一帶區域的鬼市就更加興盛了，在那個年代，評事街的茶館就是前明遺老遺少們交易自家珍藏的那些寶貝的主要地點。
這些前朝的遺老遺少好面子，不願意和那些土夫子一樣去鬼市交易，於是就在這種比較高雅的茶館中談生意，漸漸地，評事街就成為了那個年代最繁華的古玩市場。
不過，隨着那些遺老遺少們的迅速衰亡，評事街的繁華也很快就不再了。更多的人還是在水西門、莫愁路以及堂子街一帶活動，而交易的時間也從之前的黃昏入夜，推遲到後來的黎明之前。
在那個時候，「鬼市」這個名字已經很少有人叫了，而是叫「黑市」。黎明之前，「天黑、人黑、貨黑、價黑」，盜賊、二道販子、遺老遺少......形色各異的人都在這段天色最黑的時候聚集在這裏，贓物、偽劣贗品等物品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成為了當時金陵城內最混亂的一片區域。
後來建國后，黑市這個名字太難聽，再加上從北方傳過來的「鬼市」這個名字更貼切，於是朝天宮附近這一帶的黑市就逐漸恢復成了最早的「鬼市」。
但若要論「鬼市」這個名字的來歷，據說最早可以推溯到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
在金陵當地的民間傳說中，說朱元璋建都南京后，微服出訪時曾路過一道觀，這個道觀就是後來的朝天宮，吃了一碗供香客食用的素麵，並對其大加讚賞。回宮后也要求御膳房製作，誰知御廚怎麼都做不出來。馬皇後派小太監去道觀查看時，竟然發現素麵原來是由肉湯熬制。道士殺生不說，還讓不知情的香客稀里糊塗開了葷。朱元璋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殺死道觀里的一眾道士。
後來，朝天宮一帶形成夜市后，有一天天亮收攤，不少攤主清點收入的時候發現，手頭的錢竟然是假的，更恐怖的是，這些假錢竟然都是燒給死人的冥幣！
剛開始，攤主們紛紛咒罵無良宵小，後來就有人想到，這裏曾「咔嚓」過不少道士。更有人懷疑這裏是陰陽兩界的交叉點，清明節、中元節，子孫孝敬了些紙錢，那些被朱元璋殺掉的道士白天自然花不出去，晚上便過來淘一淘，順帶着就把這些子孫孝敬的「錢」給花了出去......
晚上那些攤主們看不出來，可第二天一早那些冥幣一見太陽光，自然就顯形了。於是，「鬼市」的名頭迅速就傳了開來......
這個傳說有點恐怖，但卻能很好的解釋這「鬼市」的來歷。
楊靖在金陵上了四年大學，期間更是來到朝天宮古玩市場無數次，這些有關於朝天宮鬼市的傳說他自然聽過不止一遍兩遍。
這個傳說雖然有點嚇人，可楊靖根本就不信那些東西，尤其是楊靖上大學的時候曾經聽很多人說過，在八十年代初期朝天宮的鬼市上曾經出過什麼什麼的好東西，什麼人花了十幾塊錢就買了什麼什麼大開門的老物件......
鬼市出好玩意兒，這一點無論是在燕京的鬼市還是在朝天宮的鬼市，甚至是放眼全國各地早期的鬼市，都是一個近乎於真理一樣的事實。
尤其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那個時代的鬼市更是「好玩意兒」、「老物件」甚至是「大開門」的代名詞！
燕京九十年代潘家園的鬼市楊靖可是親身感受過，老物件、好玩意兒多的讓人瞠目結舌。可朝天宮的鬼市，楊靖卻是從來沒有感受過，因此既然今天晚上寂寞難耐，那還不如就回到過去淘點好東西呢。
金陵的冬天可是很折磨人的，楊靖可不想大清早的去受凍，於是他就乾脆選擇了七月份最熱的季節穿過去，最起碼在夏季的凌晨時分，天氣還是比較舒服的，最適合淘寶什麼的了。
楊靖穿越過來的地點就定在了朝天宮南牆的外面。在八十年代，朝天宮古玩市場還沒有挪到倉巷、安品街和南藝後街那一帶，位於朝天宮西邊的朝天宮西街這一帶就是當時最繁華的古玩市場，鬼市也在這條西北東南走向的大街上。
1982年朝天宮的附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高樓大廈，在這個時代，這裏全都是平房。而且後世那條很寬敞的朝天宮西街，在現在就是一條不到十米寬的小馬路。
楊靖把自己的相貌調整到了三十多歲的模樣，然後從朝天宮南牆的樹叢中走了出來，就算有人看到，也以為他是剛在那裏解完手......
天空黑的什麼也看不到，不過再有一個多小時，天色應該就會發亮了。
楊靖很快就走到了朝天宮西街，不過讓楊靖微微有點失望的是，這裏遠遠不如1994年的潘家園鬼市。最起碼無論是擺攤的還是買東西的，都遠遠不如潘家園鬼市上的數量。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現在才是1982年，在這個年代，敢冒着危險出來出鬼市的人並不是很多，就連前來逛鬼市的人，同樣也不會很多。
事實上，從民國時期開始，漢中路到朝天宮一帶就成為了金陵最大的古玩交易集散處，後來古玩交易仍集中於莫愁路、朝天宮西街、堂子街。一直到五十年代中期政府對其進行改造，規定天明才可以入市，並採取措施防止盜賊銷贓，人們雖習慣稱其為「黑市」，但實際上「黑」的內涵已喪失大半，黑市漸漸變成普通的廢舊物品集的二手市場。
後來到了那個動亂的年代，強大的「破四舊」出現了，在那個年代，別說是古玩交易了，就連二手貨交易都沒有生存空間了。一直到那個混亂的年代結束之後的七十年代末，朝天宮西街這一帶才又漸漸地恢復了以前的古玩市場，同樣，鬼市也出現了。
不過一直到現在的1982年，這裏的鬼市規模依然不算很大。那些販子或者是古玩愛好者也是偷偷摸摸的趁著天黑過來。但這個時候，這裏的鬼市上面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不像幾年後這裏已經成為了一個專業的舊書市場......
楊靖在這個鬼市上走了沒多久，注意力就被一個地攤給吸引住了。
藉助著攤位上那昏暗的電瓶燈，楊靖能夠看清楚這個地攤上擺放的全都是花花綠綠的瓷器。
只是這些瓷器無論是從顏色上還是從器型上來看，都與楊靖所熟悉的瓷器有很大的不同。
這種造型奇特、顏色鮮艷的瓷器，立刻就讓楊靖來了興趣，這讓他很快就在這個攤位跟前蹲了下來。
這些瓷器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都讓楊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真的是很難想起來有那一朝的瓷器顏色能夠和眼前的這些瓷器相比。
如果把華夏老祖宗們燒制的瓷器比喻為淡雅的水墨山水畫，那麼眼前的這一些瓷器就好像是色彩鮮艷的油畫......
除了顏色之外，這些瓷器的器型也與楊靖曾經見過的任何一朝的瓷器器型都大相徑庭。這些瓷器雖然看起來也算挺漂亮的，但給人的感覺卻好像缺少一種大氣和穩重，好像隱約之中有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盯着這些瓷器看了好大一會兒，楊靖的腦子裏才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些瓷器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