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二章 船運
?楊靖記得自己上初中學地理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地理考試，出的一道綜合題題是這樣的。
「請問，我國的內陸省份有幾個？哪個省份距離海洋的距離最遠？那麼，從這個省份能否乘船出海？不能，請說明理由。能，請簡述乘船路線。」
楊靖記得很清楚，這個綜合題的前面幾個問題自己都答對了，唯獨最後一個問題把楊靖問懵了。
當時華夏一共有三十四個省級行政區域，其中包括二十三個省份、五個自治區、四個直轄市以及兩個特別行政區。
在這三十四個省級行政區域中，除了桂省、粵省、瓊島省、港澳特別行政區、閔省、浙省、滬海、蘇省、魯省、冀省、津門以及遼省之外，其他的省級行政區都屬於內陸省份。
但在這些內陸省份中，要論距離海洋距離最遠的，莫過於疆區了。疆區不僅是華夏國土面積最大的一個省級行政區，而且也是距離海洋距離最遠的內陸省份。全華夏所有的省份摞起來數，就沒有一個能更比疆區距離海洋更遠了。
那麼在疆區能不能坐船出海呢？
這個問題當時就把楊進給問懵了。
你要說其他的內陸省份，包括海拔最高的藏區，都能乘船直達大海，金沙江、瀾滄江、怒江、雅江，乘坐小船都能直接抵達大海。
而其他的內陸省份，有珠江、長江、黃河以及黑龍江水系存在，也都能乘船出海。
可唯獨疆區，這個省份怎麼乘船出海？
貌似疆區的那些河流都是季節性內流河吧？內流河怎麼可能有出海口？
所以，楊靖很痛快的答了一個答案「否！」
結果這道題自然就被老師給判定為錯誤。
而在這個題上栽跟頭的同學不在少數，全班只有寥寥幾個人答對了這道題。
無他，因為當時包括楊靖在內的大多數同學光記得疆區有伊犁河、塔里木河這種內流河了，再加上疆省的獨特地形地貌，所以他們都忘了在疆區其實還有一條河可以直接通海的。
而且這條河通往的大海不是南邊的印度洋，也不是東邊的太平洋，而是最北邊的北冰洋。
這條河，就是額爾齊斯河！
發源於華蒙邊界阿爾泰山的額爾齊斯河，流經華蒙哈俄四國，在俄羅斯秋明州的漢特曼西斯克市與鄂畢河匯合，最終注入北冰洋的克拉海，是華夏唯一流入北冰洋水系的國際河流。
所以說，從疆區出發，乘船沿額爾齊斯河一路北上，最終是可以抵達北冰洋的。
可能有人會說，這不扯淡嗎？河流發源於疆區，就能乘船出海了？那印度河的源頭之一奇普恰普河同樣也是發源於疆區的帕米爾高原，可那條河別說船了，魚都沒有多少？
發源和能行船是兩碼事好不好？
確實是這樣。河流的源頭通常來講都不能行船，比如說長江、黃河的源頭，但額爾齊斯河在疆區確實是可以通航的。
因為額爾齊斯河雖然發源於阿爾泰山，源頭區域確實是無法通航，但額爾齊斯河在北疆流經了幾百公里之後，在快要流出國境之前，卻是可以通航了。
因為當額爾齊斯河從源頭向下流淌了幾百公里之後，在小城布爾津與另外一條支流布爾津河匯合之後，讓布爾津往下的河段瞬間就寬了很多，河道最寬處甚至可以超過三百米，平均寬度也超過了一百多米，所以，從布爾津向下，是完全可以通航的。
早在清光緒二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901年，當時的清政府就在疆區境內的額爾齊斯河布爾津設立碼頭與俄國進行定期通航。該航線從額爾齊斯河布爾津港口起航，經過額爾齊斯河幹流，齋桑湖、西西伯利亞平原地帶，最終甚至可以一直抵達北冰洋。
從布爾津向下的河段，甚至可以通航三百噸級的船舶！
而而布爾津往下，額爾齊斯河在經過了齋桑湖、厄斯克門、塞米伊、巴浦洛達爾之後，就會抵達鄂木斯克！
如果高爾察克把那批一千一百噸的黃金偷偷轉運到別的地方藏匿起來，那麼最有可能使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船隻了！
從鄂木斯克坐船，無論是沿河向北方走，還是逆流而上，都是沒問題的。
雖說從鄂木斯克逆流而上，要想行走三百噸級的船舶，必須要等到每年七月份的豐水期才可以，但高爾察克早在1918年的6月份就把鄂木斯克當成了白軍政府所在地，一直到1919年11月份才捨棄這個地方。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內，額爾齊斯河足有兩次豐水期，足以讓高爾察克做出任何決定了。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內，無論高爾察克把這批黃金運到哪裏去都有可能。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是沿河而下還是逆流而上，這批黃金必然會藏匿在距離額爾齊斯河河道不遠的地方才對，否則，這麼多的黃金，根本就不可能搬到距離河道太遠的地方。
只是，高爾察克該選擇哪個方向呢？是下游的北方還是上游的南方？
根據尼亞姆搜集而來的這些資料，楊靖也可以知道，當時高爾察克佔領鄂木斯克之後，曾依託城西邊的額爾齊斯河做出了大量的防禦設施，他不僅在河東岸修建了大量的軍事堡壘，佈置了重炮基地，更是在額爾齊斯河上佈置了很多的內河炮艇，巡邏額爾齊斯河上下游，防止紅軍從上下游突破額爾齊斯河防線。
也就是說，在高爾察克佔據鄂木斯克的時候，高爾察克手裏掌握着數量不少的內河炮艇。這些炮艇大都是排水量在三百噸到六百噸左右的船舶，但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改成運輸船。高爾察克極有可能利用這些改裝后的炮艇來運輸那些黃金。
只不過根據楊靖的仔細分析，再結合當時的情況而言，高爾察克極有可能不會往下游運，而是會向上游運。
之所以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來，主要原因就是因為額爾齊斯河的走向以及當時的局面。
首先，額爾齊斯河在穿過了鄂木斯克之後，先是向東流，然後拐了一個彎之後直奔西北方向，最終在距離秋明不到二百公里的托博爾斯克與托博爾河交匯。簡而言之，如果高爾察克想往下游運輸這批黃金，就必然會經過托博爾斯克，而從秋明沿托博爾河到托博爾斯克，只不過七八個小時的路程！
而當時布爾什維克黨在車裏雅賓斯克負責對抗高爾察克的先頭部隊指揮官就是後來蘇聯著名的第一批五大元帥之一的布柳赫爾元帥。
布柳赫爾當時在車裏雅賓斯克擔任赤衛隊政委。
當時的戰局是這樣的。紅軍佔據了車裏雅賓斯克，東面直面高爾察克的白軍大軍，布柳赫爾率領着赤衛隊在1918年年初解放了奧倫堡，從此對高爾察克形成了巨大的壓迫。
但在當年的五月份，捷克軍團叛變，導致了車裏雅賓斯克局面一度糜爛。當時甚至有人提出要解散駐紮在車裏雅賓斯克的紅軍，大夥兒各自逃命。這時高爾察克也帥軍進攻車裏雅賓斯克，局面極其危險。
但在布柳赫爾的帶領下，赤衛隊很快就平息了捷克軍團的叛亂，同時布柳赫爾為了能夠和紅軍主力匯合，派赤衛隊穿插到了秋明一代，從白軍後方對白軍實施騷擾戰術，最終一直堅持到和紅軍主力匯合，並把高爾察克的白軍打回了鄂木斯克。
也就是說，在1918年額爾齊斯河汛期到來之前，其實局面是對高爾察克非常有利的。
當時高爾察克坐擁一百二十萬白軍，還有從彼得格勒偷運過來的巨量黃金珠寶，雖說在七月份的時候尼古拉二世被處決，可要是按照當時的局面來講，白軍是完全有能力佔據烏拉爾以東的廣大區域的。
所以在那個時候，高爾察克應該不會在佔據優勢局面的情況下做出逃亡的決定。
也就是說，從1918年6月到1919年9月之間，高爾察克抱的是固守鄂木斯克，尋機反攻俄國西部的戰略思想。
換做是楊靖，他也會這麼想。沒有人會在佔據優勢局面的情況下還想着怎麼去逃亡，更別說高爾察克這種對沙皇死忠的人物了。
我有錢有人又有槍，局面還對我有利，我憑啥要往東跑？就算是跑，我也得向西跑着進攻！
在這樣的情況下，高爾察克是不可能把手裏的黃金運出去的。
但隨着紅軍佔據了車裏雅賓斯克、秋明等戰略要地，在1919年9月份開始對鄂木斯克展開大規模進攻之後，高爾察克的局面瞬間就從有利變為了不利。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高爾察克才會開始琢磨如何逃亡，如何把那些帶不走的黃金找地方藏起來。
但在這種局面之下，額爾齊斯河下游的托博爾斯克已經有紅軍出現，高爾察克是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用船把黃金向下游運送。
所以，如果想把黃金運走的話，那就只能沿着額爾齊斯河向上游運輸。
而且在九月份，額爾齊斯河還能通航三百噸以上的船舶，這些炮艇改裝而來的運輸船完全有能力把這些黃金運送到額爾齊斯河上游的某個地方藏起來的！
而且把這批黃金運到上游，也會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同時，在額爾齊斯河上游區域，群山環繞，正是藏匿黃金的最佳地點。
怪不得在尼亞姆搜集的資料中有好幾份曾經提及在1919年的9月份，在巴浦洛達爾曾經有人看到過從鄂木斯克沿河逆流而上的白軍內河炮艇......
還有資料也隱約提及，高爾察克在撤出鄂木斯克之前有可能把一批貴重的財物運送到華俄邊境的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