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早有預見

「你以為朕不敢嗎？」皇帝一拍桌子，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其中的色厲內荏。

「今日本是好日子，百官辛苦一年，今日得見天顏，不想竟然讓本宮掃了興緻，真是失禮。」鮑皇后慢慢的爬起來，仔細整理了儀容，「本宮在此既然掃興，便就此告辭吧。願意下去的也盡可以跟本宮一起走，要留下繼續看歌舞的也不要緊。」

說完，對着皇帝行了個禮，倒退著下去了。

皇帝的後宮們面面相覷，二皇子的母妃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跟着皇後退了出去。三皇子的母妃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出來。而大皇子的母妃以及其他的後宮短暫的沉默了一陣之後，還是決定待在宴上。

現場一時尷尬至極。

這頭鮑皇后回到玉寧宮，安撫兩人一番，送她們回去。一轉頭便讓親信送信出城，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送到了鮑家。

第二天，皇后出發去了湯山甘泉宮，並且直接帶走了自己所有的人。頓時後宮大權旁落，交到了柳蟬兒的手上。她開始迫不及待的整治那些讓她不快的人，比方說……各位皇子的生母。

三日後，二皇子和三皇子母妃因為懼怕柳蟬兒在後宮的橫行無忌，趁著深夜，跟着顧蒹葭帶着二位皇子逃到湯山，投奔皇后。

因為這次出走，是恭懿太后帶走後來的文帝，所以歷史上又稱「懿文之走」。而手握鮑家軍大權的恭懿太后離開，也正式宣告了帝后關係破裂，至此，先帝為皇帝選擇的最大一頂保護傘終於被撕破了。

皇帝，該出局了。

……

鮑永馨早就知道素州王要造反。但她不同意鮑家軍參與其中。

鮑永馨沒有孩子，又是跟皇帝負氣出行，天下人都知道這兩人鬧翻了。又怎麼會帶上他的孩子？只要鮑永馨沒有孩子，便威脅不了新帝的皇位，他當然也願意在上位之後賣個好，放過這個倒霉催的賢惠女人。至於到時候要不要收用……也就看心情了！

素州王是先帝的堂兄，先帝在時，有智謀也有手段，還有一群世家支持，自然能夠彈壓得住。但是正統皇室，第一失去了世家的好感，第二失去了先帝的威嚴，第三又丟掉了手握軍權的鮑家，素州王覺得時間到了。

「清君側」的檄文一夜之間灑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毫不猶豫的，像一把尖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楔進了京畿重地。

世家們早就談好了分贓，與鮑家有關的人員都躲到了城外的山上，可以為皇室倚重的梁石早已不知所蹤。他自以為事情天衣無縫，只要皇帝寫下禪位詔書，便是名正言順。

沒想到小皇帝自殺了。

消息傳來時，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妃，抱着兒子坐在甘泉宮的大殿裏。

此時整個甘泉宮早就戒嚴，里裏外外佈滿了侍衛。鮑永馨在到來的當天，就從一路買了不少的糧米。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

聽到皇帝死了的消息，鮑永馨還（假裝）怔忪了好一會兒。

兩個妃子抱着孩子痛哭。失去男人對他們來說，就是失去了依靠。她們雖然逃到了皇后這裏，卻不知未來如何。顧蒹葭眼中泛著寒光：先帝，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這樣對待我們顧家的下場！

然後隔了不到三個時辰，又有新消息傳來，素州王被本來應該已經被處理掉的梁石所傷，雖然他自己也戰死，但卻將素王傷得不輕。

鮑永馨抬頭，對顧蒹葭道：「要不要和我下盤棋？」

鮑家安帶着鮑家軍到甘泉宮接女兒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窩在女兒懷裏，跟顧蒹葭下棋的二皇子，正在跟顧蒹葭論棋的樣子。

「父親！」

鮑永馨激動的迎了上去，鮑家安不行禮，反而抱住她，「爹的乖乖，這些年苦了你了！」

這次是真的抱頭痛哭。

顧蒹葭一眼就看到了鮑家安身後那個目光炯炯的年輕人。跟二叔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她激動的走了過去。

……

城裏有兩個世家參與謀反的事情，被明著掀到了枱面上。

首惡自縊，其他人流放。他們的子嗣五代不能為官，這一脈也至此沒落。

就在世家以為這是他們重拾實力的好時機時，鮑家以他們完全不講道理的方式先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

起因是宗室入京，討論先帝——對，小皇帝現在也成先帝了——的謚號問題。

鮑永馨直接給定了幽字的團隊們點贊。

並且板上釘釘，完全不聽人議論的把事情定下來了，一點追思和悲傷都沒有。

接着在長幼有序的問題上，鮑皇后也發揮了極強的戰鬥力。她以皇長子在明知父親發生事情的時候躲到外祖父家裏為由，認為他「於孝有虧」，德行有了污點，不能作為皇帝的繼任人選，將二皇子直接推上了皇位。

再有就是先太后的謚號問題。

「景帝在時，先太后常提顧氏，以為其殺害皇子，罪不可恕。其後更是謂顧氏以謀逆之罪，滿門抄斬。然則顧氏並無謀害皇子的理由，顧家也沒有造反的條件。反而是……先太后的品行，實在當不得孝義之詞。」

又推出了顧蒹葭和顧修武，為顧家平反。

一套組合拳下來，打得一群世家集體懵逼了。竟然就把事情給辦成了！

……全程開着【萬人迷】技能跟你們聊天這種事她才不會說呢！

顧家拿回了自己的府邸，雖然已經被人用過，而整個顧家也只剩了這兩人。

已經是皇太后的鮑永馨親自去看了看，回憶起當年的亭台樓閣，忍不住感慨萬分。

「民女顧氏，參見皇太後娘娘！」

「蒹葭啊，」鮑永馨將目光從當年那個她與梁石對上眼的走廊轉角移回來，看着眼前的人，情真意切的問，「你滿足了嗎？」

「滿足？」她苦笑，「算是吧。我們家如果要振興，需要花上好幾代的時間。但是如今我和弟弟能夠活在世上，已經算是老天爺最大的恩賜了吧？」

【階段任務完成，正在等待抽離。請注意，倒計時，十分鐘。】

鮑永馨嘆了口氣，轉身離去。她是真的聽喜歡顧嘉安這個哥哥的，還有當初他那幾個奇奇怪怪的朋友。

……咦，那個朱俞瀾，不正是弟弟和顧修武的師父嗎？

鮑永馨忽然一笑，世間事真的很微妙。她之前一直不明白的一件事，顧蒹葭是怎麼進的宮。現在想想，謝秀馳這那戶部侍郎，恐怕也未必沒有出力。

她站在顧宅門口，忽然仰頭嘆了口氣。

一支長箭便劃破長空，直接扎進了她的心裏！

不遠處，拿着一張空弓的、狼狽不堪的唐睿澤，一臉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