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滿城風雨

「再等一等。」玄小墨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他現在已經徹底鎮定了下來，他要救出娘親，他要報答阿木老大，他身上背負着那麼多的東西，他一定要成功。

阿木也不說話，耐心地陪着玄小墨蹲在牆角！

不知道等了多久，紅色陣營里，突然出現了一道挺拔的影子！

玄小墨的眼睛騰地亮了起來：「是我爹爹，我爹爹出現了！」

阿木頓時揉了揉眼睛，「那個是四王爺誒！他是你爹爹？」媽娘親啊，玄小墨竟然是小世子？

「恩！爹爹一定能夠一眼認出我，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見到爹爹。」玄小墨冷靜地說道。

「那就必須快點行動！四王爺隨時都會離開！」阿木的目光也嚴峻了起來。

「可是那邊藍色陣營的人，他們都想要殺掉我，我必須躲過他們的追殺！」玄小墨已經將一切想的很明白，他飛快地說道。

阿木的眼睛眯了眯：「看我的！」

「還沒有找到人嗎？」玄驚羽皺了皺眉頭，目光飛快地掃過街上匆匆的行人，每一個小孩子都被他們仔細盤查過了，卻至今沒有玄小墨的影子。

「還沒有，不過，只要人在城中，一定就能找到。」一個將領一臉嚴肅地說道。

玄驚羽點了點頭，正想去別處看一看，突然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感，猛然地轉過了頭。

「你個小混蛋，你竟然敢跟我搶地盤，看我不打死你！」阿木一臉發狠地看着玄小墨，不停地把他往後頭推。

「阿木老大，我錯了，我真的想吃飯。」玄小墨一臉可憐兮兮。

「想吃飯也不能和我搶地盤！」阿木憤憤然地說道，推得更加用力了。

「又是這個小兔崽子！」藍色陣營中，一個侍衛有些咬牙切齒地看了過來。

「怎麼，是誰？」旁人的人頓時問道。

「一個小乞丐唄，在京城也四五年了，算是一個小頭頭。這小兔崽子油滑地很，我都吃了他不少虧！那些乞丐小蘿蔔頭，都叫他什麼阿木老大。」那侍衛頓時憤憤地說道。

聽到是小乞丐，還是呆了四五年的，所有人也都沒有什麼關注的興趣了。

「阿木老大，饒我一次吧。」玄小墨緊張地說道，一邊慢慢地朝着紅色陣營退過去。

「小孩，你過來，讓我看看。」玄驚羽目光微微一閃，主動招了招手。

「啊？」玄小墨聽到聲音，似乎嚇了一跳：「我是好孩子啊，我沒有犯法啊！」

「沒事，不過是看一看。」玄驚羽直接揮了揮手。

成功了！爹爹果然認出了自己！玄小墨感激地看了一眼阿木，飛快地朝着玄驚羽走了過去。

阿木摸了摸鼻子，眼中卻莫名地有些酸酸的，其實，玄小墨不知道，他就是小時候被幾個黑衣人闖入，然後莫名其妙被扔到京城的。玄小墨編造出來的經歷，卻和他是如此相像，現在，玄小墨找到了自己的爹爹，而自己……恐怕是永遠找不到自己的父親了。

「四王爺這是病急亂投醫了，隨便一個小乞丐也要看。」藍色陣營中，頓時有人不屑地說了一聲。

「就是。」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嘲諷的樣子。

「你們都在說什麼？」鎮國公皺着眉頭走了過來。

「國公，沒什麼，就是四王爺招手要看一個乞丐呢。」有人笑着說道。

鎮國公的心中頓時一凜，他眼中閃過一絲怒色：「該死！你們這群傻瓜，你們就讓那孩子這麼走過去了？」

被鎮國公罵傻了，侍衛獃獃地看着他：「國公，京城中的那批乞丐我們都查過了，沒有玄小墨啊！」

「放你們的狗屁，你們確定每一個查過了？」鎮國公怒極：「懶得和你們這群蠢貨說話了，還帶着幹嘛，快點，殺了那個孩子！」

這群沒長腦子的，他們也不想想，玄驚羽親自揮手叫的小孩，那會是一般的小孩？玄驚羽和玄小墨可是朝夕相處了五年，父子一般的關係，玄驚羽對於玄小墨更是熟悉到了極點，那個小孩，一定就是玄小墨沒錯！

一定不能讓兩人說上話！鎮國公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見鎮國公這麼急迫的樣子，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們組成一道人牆，小心翼翼地掩飾著一個弓箭手。那弓箭手蹲下身子，從縫隙處向外看去，突然對着玄小墨的方向，他大力地拉開了弓。

爹爹，玄小墨眼巴巴地看着玄驚羽，神情一點點地鬆了下來，只要到了玄驚羽的身邊，他就沒有危險了！然而，他不敢表現地太激動，只能慢悠悠地，有些磨磨蹭蹭地朝着玄驚羽走過去。

玄驚羽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卻也只是淡淡地看着玄小墨，彷彿看着一個完全無關的小孩！

就在此時，一陣破空聲傳來！玄驚羽平靜的神情在一瞬間坍塌！

「小墨！」玄驚羽驚恐地看着一無所覺的玄小墨，瘋了一般地沖了過去！

但是他的動作哪裏比得上箭的速度，玄小墨看着玄驚羽驚恐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奇怪，轉身向後頭看去！

冰冷的光澤劃破長空，直直地沖着玄小墨的心口而來，玄小墨的眼睛猛地睜大，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好，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撲……良久，沒有預料中疼痛的感覺，玄小墨愣愣地睜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擋在他前面那個無比高大的影子。

「阿木老大！」玄小墨喃喃地說道！

這時候，玄驚羽終於趕到，他飛快地護住玄小墨，他身後的士兵紛紛將兩人圍在中間！

鎮國公再也沒有了偷襲的機會，他惡狠狠地捏了捏拳頭，該死，竟然被一個小乞丐攪局。

玄小墨臉上卻沒有一點欣喜的神情，他獃獃地看着那個慢慢倒在地上的身體，淚水不要命般地流了下來。

突然，他瘋狂地大喊了一聲「阿木老大！」拚命地衝到了阿木的身邊。

玄驚羽聽着這一聲痛苦到了極點的呼喚，心中閃過一絲複雜，卻沒有過去打擾玄小墨，只是讓周圍的士兵守得更嚴實了一點。

「阿木老大，你醒醒，阿木老大……」玄小墨死死地抓住阿木的手臂，一聲聲一句句不停地嘶吼著。

「咳咳，別吵。」阿木的睫毛動了動，竟然真的微微睜開了眼睛。

「阿木老大！」玄小墨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你還活着你還活着，我去叫大夫！」

玄小墨轉身就要跑開，玄驚羽輕輕的摁了摁玄小墨的肩膀：「爹爹已經讓軍醫過來了。」

「謝謝……謝謝爹爹！」玄小墨的淚水依舊忍不住地往下流，他又跑回到阿木的身邊，牢牢地握住他的手：「阿木老大，你不要害怕，軍醫很厲害的，他們一定能夠救你的！「真的假的？」阿木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隨意：「娘的很，你能不能別哭了。」

玄小墨死死地咬住下唇，發紅的眼眶硬是沒有再落下一滴淚來。

「好了，這就對了。你是我小弟，我當老大的罩着你也是應該的。」阿木平靜地說着，卻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就是有點累了。」

「阿木老大，你別睡過去，別睡過去……」玄小墨不敢做出太大力的動作，只能在他的耳邊不斷地說着。

然而，阿木這一次再也沒有了反應。

軍醫終於趕到的時候，阿木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玄小墨一臉期待地看着軍醫，軍醫雖然不忍，卻只能搖了搖頭。

鎮國公是想要殺了玄小墨的，這根箭頭上早已經染上了劇毒。就算他再早一點過來，也不可能救地了阿木。

玄小墨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他看着地上的屍體，卻始終沒有在哭。

他現在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傻的人，會為了一個承諾，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還記得阿木老大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自己曾經想過一定要用盡全力幫助老大找出父母，可是現在……他安全了，可他連報答的機會都沒有！

看着玄小墨跪在地上，久久不願站起來，玄驚羽輕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將玄小墨攬進了懷裏。

他很感謝那個叫做阿木的孩子，不是他，死的就是玄小墨，是他救下了玄小墨的性命！可是他也很慶幸，還好阿木沖了出來，否則小墨現在就……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人，還好小墨沒有事，還好還好。

「該死！」阿木死了，玄小墨被徹底保護了起來，現在再也沒有了偷襲的機會，而且可想而知，一場大戰即將掀起！鎮國公咬了咬牙，也不做停留，直接帶領着人馬離開了。他必須立刻去備戰了！

玄驚羽的人馬和他的人馬也就在伯仲之間，他們還有一場大戰好打！還有玄天傲……只要能夠逼問出玉璽的下落，等太子登上了皇位，一切就都沒事了！鎮國公腦海中念頭飛快地轉着，卻是迅速做下了一個個安排。

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玄驚羽陪着玄小墨一直守在阿木的屍體旁邊。

「阿木老大！」一群小蘿蔔頭不知道從哪裏得來了消息，一個個瘋了一般地跑了過來。

士兵盡職地攔住他們。

「讓他們進來。」玄小墨的聲音嘶啞，話語間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

士兵們頓時看向了玄驚羽，玄驚羽微微點了點頭，他們方才讓開了一條通道。

一群人飛快地衝到阿木的身邊，一個個哭的泣不成聲。他們這麼多年，完全都是靠阿木照顧著，一開始沒有阿木的時候，他們年紀小，時常被其他乞丐欺負，是因為有了阿木的出現，他們的日子才一點點好過了起來。不僅僅是能夠吃飽飯了，每一次，只要他們中有人受了欺負，阿木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幫助他們討回公道，有好幾次，為了幫助他們，可阿木身上卻滿是傷痕。

可無論如何，這麼多年，阿木竟然從來沒有哭過，他們都知道，阿木老大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他們也就假裝不知道，依舊嘻嘻哈哈著。

可是現在，看着阿木冰冷的身體，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好忍耐的了，只能拚命地用淚水表達着心中的傷痛。

「你們以後，由我來照顧。」玄小墨聲音沙啞萬分，卻蓋過了所有的哭聲。

「你？」孩子們一邊哭，一邊懷疑地看着玄小墨。阿木老大就是為了他死的，他們才不要聽他的。

「我一定會讓你們再也不受到一點欺負。」玄小墨稚嫩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矛盾的老成：「對着阿木老大起誓，我一定會做到的！」

阿木老大死了，阿木老大的遺願他卻一定會遵從。他玄小墨以後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再不讓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晨光下，孩子們的淚水還沒有乾涸，他們目光複雜地看着玄小墨，用力地點了點頭。

「當着阿木老大的面起誓，我們從此禍福與共，結為兄弟。」

稚嫩的誓言在空氣中回蕩著，似乎有些可笑，卻沒有人笑出聲來。

看着玄小墨堅毅的臉龐，玄驚羽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玄小墨，終於也走上了屬於自己的人生。他和這批髒兮兮的小乞丐，現在只是一群孩子，可是他們的未來到底會走到什麼地步，誰又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