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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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相府意外遇故人】

挽夏仰著頭,細細打量馮景麒的面容,兩年的時間,那個修竹茂蘭般的少年似乎沒有太多改變,笑容依舊那麽溫柔,目光帶着對她一如既往的寵溺。

如若說有變化的,是他又長高了,肩膀也似乎更寬闊了些。

原來,兩年後的兄長是這樣子的,前世她都沒有看過……

「昨兒京中還下着雨,今兒你來倒是放晴了。」馮景麒笑着與傻傻看自己的少女道。

這溫柔平靜的笑容下,只有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氣去壓制住心中翻湧的激動。兩年了,他又再見着她了,這兩年於他來說,恍如隔世。

她出落得真好看,一如他無數次想像的那樣。

發怔的挽夏也慢慢綻放出笑容,一張嬌顏就似撥開雲霧的雨後艷陽,明媚動人。

馮景麒心頭一跳,抬了手,頓了頓才落在她發頂,聲音有些啞,「長高了。」

若有人留意,或許還可以聽到他尾音在發顫。

「大哥也長高了。」挽夏甜笑着道。很奇怪的,先前要見他的那種忐忑緊張全消失了。

馮景麒點點頭,收回了手,眼中黯然一閃而過,朝也已到來的蘇氏撩了袍子便要行大禮。

蘇氏忙扶住他,「使不得、使不得!你如今好歹也官拜四品,哪裏隨便行這樣的禮。」

馮景麒還是硬生生磕了下去,「兒子有今日,全是母親與父親給的。」

蘇氏被他喚得眼眶直泛紅,扶着他起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也願再做你母親的,可我卻不能再讓你這般喊了,若傳到馮家人的耳中,對你只會造成麻煩。」

她還在應天府的時候就聽聞馮相先前有從旁支過繼的意思,如今麒兒認祖歸宗,可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就這一句話,也夠他們揪錯處的。

「母親您放心,絕無人敢編排我一句,何況生恩未有養恩大,馮家感謝母親與父親都來不及。」馮景麒微微一笑,眼底閃動的是冷芒。馮家那些旁支,這兩年已被他收拾得服貼,誰若再想當出頭鳥,他不介意再來幾次殺雞給猴看。

同行的閔家母女心中雖好奇蘇氏口中的馮家,卻很自覺站在一邊看凌家團聚,驚訝中也已有了猜測。

蘇氏聞言稍稍心安。

陳奇父子遠遠見母子倆似乎說完了,這才上前,與馮景麒相互見禮後道:「馮大人,郡主與凌夫人便交與你了,我這便回宮和皇上覆命。」

馮景麒頷首,目送他帶人離開,便扶著蘇氏到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處。等母女倆都上去了,又安排好閔家母女也跟着上了車,他才矮身鑽進去,便見着挽夏朝自己一笑,隨即她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那模樣可愛極了。

馮景麒唇角的弧度壓也壓不住。

一行人先回到了凌府,挽夏在進府後就一聲嘆息,蘇氏知道她是觸景生情了,輕輕拍了拍她手背,「我也不曾想過,那麽快還會回應天府。」

「確實想不到。」挽夏低低應了句,前世她們幾年都未曾離開過北平,回到這兩年未踏足的地方確實挺影響她情緒的。

馮景麒察覺到母女倆話中有話,只以為兩人是擔心皇帝的事。

「母親不必太過憂心,這應天府若是不想待了,兒子自有辦法送你們離開。」

蘇氏勉強地笑了笑,「自然是信你的,不過我們既然回來了,便會探個真切再做打算,不能真給你父親添亂。」

馮景麒默然,他明白蘇氏擔心什麽,他又側頭去看撩著帘子看前院景緻的挽夏。少女的杏眸中是他沒見過的複雜情緒,有着憤怒、冷意,最後化作一片漠然,一雙眸子都黯淡了下去。

他看得心頭一緊,那人說的三年之期,如今都已經兩年了,凌家卻仍是這樣岌岌可危。而如今,他應該也有能護住凌家的能力了吧……

馮景麒暗中握了握拳,自從看到少女就不停翻湧的情愫越發澎湃,化作一股快要壓抑不住的衝動。

此時馬車停住,留守在凌府的丫鬟婆子們已齊聲恭迎。

馮景麒神思驟然被拉了回來,鬆開汗濕一片的手心,不動聲色扶了母女倆下車。

凌府院落日日都有人打掃著,又得馮景麒提前吩咐,各處更是收拾得一塵不染,連蘇氏都感慨。

閔大夫人進了凌府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勳貴,這應天府的凌家府邸與北平那絕不是一個等次的,光是佔地怕就得大一倍余。閔大夫人也難得極有眼色,主動先到了客院,不打擾這有話要說的一家子

馮景麒給母女倆說了這些年應天府的一些事,在凌府用過晚飯,才回了相府。

等了大半日的馮相終於見孫兒回來,喜笑顏開,馮景麒也未曾想他老人家就坐在他院子等,忙先告罪。

「這有什麽好告罪的,人之常情,若你是那種心冷無情的人,即便你是我唯一的孫兒,我亦不會多看你一眼。」馮相笑着道:「你看這幾日哪日合適,便請了你的養母與妹妹到相府來坐坐,我也得親口與她道謝。」凌家人將他孫兒養那麽出色,說一聲謝極應該。

馮景麒應是,馮相這才神色滿足的離開,等人走到院子馮景麒又聽到他突然大笑兩聲,疑惑的透過槅扇看他,老人卻已離開,只留了個背影……可他怎麽感覺老人家走路都飄起來似的,那個樣子與平常的馮相爺完全不一樣。

挽夏領着閔家母女在凌家熟悉了兩日,就準備帶閔家母女上街逛逛,梨香卻是緊張兮兮的來尋她。

自家大丫鬟極少露出這樣慌張的神色,挽夏不動聲色找了個藉口離開,主僕倆走到院牆那叢芭蕉樹下時才停下。

梨香從袖中取了封信遞給她,「小姐,府里一個灑掃下人給的,說是璟王給您的信。十萬火急。」

挽夏接過信的手一抖,忙拆了開來,信紙上是沈滄鈺那蒼勁的筆跡,看完信中內容,她已經變了臉色。

什麽時候有了那樣的變化!果然,他們靠不住!

挽夏咬牙,深知自己這回是闖了狼窩,可她又莫名鬆口氣,終歸這狼窩是來了,那她也不介意幫他清除幾隻狼崽,真當她一個女流好糊弄欺負了!

「去喊了侍衛長來。」挽夏將信貼身收好,吩咐道。

梨香見自家小姐神色陰沉得很,是動了怒,心頭顫了顫,轉身便去尋人。

因挽夏有着郡主封號,凌昊早在兩年前便培養了一支五十人編製的親衛給她,侍衛長很快便趕了過來,腰邊配刀鏘鏘作響。

六月天氣正好,挽夏抬頭看艷陽,卻如同在冰窟一樣,寒意徹骨。

她在路上沒有等到沈滄鈺的回信,就應該要對陳奇父子警惕的,正常情況,沈滄鈺知道她回了應天府該萬分焦急,如今應該也不晚,畢竟要是真到很嚴峻的地步,他定會千方百計將船攔下,阻撓她回京才是。

挽夏呼出口濁氣,心中定了定,這才再重新回到廳堂。

梨香見自家小姐見過信後,吩咐侍衛長事情時都是神色嚴肅,心間也知道要有不好,只更加小心翼翼跟在她身邊伺候。

挽夏陪着閔雯依在長安街溜達一圈,回到凌府時已是黃昏。

蘇氏笑吟吟地和她說着馮家有請,要她們母女後日到相府做客。

剛回到應天府時,挽夏是還忐忑的,如今卻挺歡喜,她也想去看看大哥如今的家,聽說馮相待他很好,仕途也很順利,以後也不必捲入凌家當中的事,這樣挺好。

到了赴宴那日,挽夏起了個大早,將元寶托給閔雯依,與母親乘上馬車到馮相府去。

今日馮景麒沐休,馮相政務繁忙,宮中離不開,可他交代必定會早歸,要孫子多留人一會。

其實祖父打什麽主意,馮景麒多半是能猜到的,他也只當不清楚,一一應下。

他在垂花門迎蘇氏母女,見着那穿八幅湘裙的少女,眸光越發溫柔。

三人才說上兩句話,被僕婦簇擁著的馮萱笑容燦爛前來,見着馮景麒便嗔道:「麒哥哥怎麽不等我,祖父也說了要我迎客人的,一會祖父知道了,非得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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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至上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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