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20.Chapter 20

大海洶湧澎湃,一艘船在驚濤駭浪中,劈風斬浪,艱難前行。

「魚寶別怕,我們都在這。」

「對,都在,別怕。」

「……」

一男一女的聲音,很熟悉,又很陌生,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實在太大,季魚無法通過聲音分辨他們是誰。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他們是誰。可又猶豫,如果睜開眼,看到的是那幾個無恥下流的男人,她寧願死。

他們會對她做什麼?她不敢去想,所以也不想睜開眼。

季魚聽過海豚因為不堪忍受人類大肆捕殺而自殺的事。

她知道,鯨其實不是魚,不用鰓呼吸,而是和人類一樣,用肺呼吸,所以不能一直潛在水中,必須隔一段時間浮出水面換氣。

海豚是鯨的一種,海豚如果不想活了,只要潛入水中,一直閉着氣,不再浮出水面,就會死亡,等同於自殺。

閉氣剛好是她的強項。

她曾經想過最好的死法,就是在某次潛水的時候,發生意外,她沉入了海底,永遠不再浮出水面。

親人和朋友會以為,她只是消失了,還有生還的可能,永遠懷着希望,不至於太難過。

雖然現在能算得上是她親人的不多,大概只有賈永成和簡婕。他們都對她很好,她不希望她的死亡帶給他們任何的悲傷。

對她而言,大海是她最理想的葬身之地。

這種理想的方式,不會像她見過的那些死亡,人死了,還要被人脫光衣服,赤`身裸`體地呈現在別人面前,換衣服……太可怕了。

如果她在海底,誰也夠不著,她穿着最漂亮的禮服,死了也很華麗,這樣就很完美……等等,她今天好像沒穿禮服,穿的是很普通的運動服!

她也不是在海底,在酒店,很有可能被四個男人輪`奸了。警`察來查案,會不會把她的衣服給剝了?會不會解剖她的屍體?

時機不對,場合也不對,季魚很矛盾,她到底是死還是不死?

嘶……疼!很疼!

季魚感覺有人在掐她,往死里掐的那種,讓她痛不欲死,想立馬跳起來掐回去。

她該不會穿越了吧?身穿還是魂穿?是不是穿越到了《還珠格格》裏面某個丫鬟身上,被容嬤嬤在掐?

對,很有可能穿到了紫薇格格身上,她就是個受氣包,天天被欺負。

真氣人,為什麼不讓她穿越到小燕子身上?小燕子對付容嬤嬤最有一手。

……

「季魚,你馬上給我醒過來!」

她胡思亂想之際,依稀聽到有人在她耳邊怒吼,打斷了她關於死還是不死的哈姆雷特式哲學思考,以及穿越后的各種幻想。

誰?

她難得靜下心來思考一次,為什麼打斷她?

這個人真不識相。

季魚打算繼續思考,事關生死,她一定要想清楚才行。

「你再不醒,信不信我把你的衣服撕了?」

「……」季魚脊背發冷,像是真有人在撕她的衣服。

想到真有可能被脫`光,再被人解剖,她嚇得迅速打開眼,一個激靈驚坐起來,雙臂環抱住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睛木然地掃視周圍。

床尾站着兩個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大白天撞到了鬼。

右邊是鄭淙,眼睛同樣睜得很大,一慣表情豐富的臉,此刻毫無表情。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身後的男人身上。

海坤?

他也同樣俯視着她,即使都是坐着,他也比她高出很多。

季魚視線往上,立刻撞到了他黑眸里射出來的一慣冷冽威嚴的目光。

與往常不同的是,此刻,他漆黑的的眼底,染了一層柔光,藏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恐懼,似是害怕什麼珍貴之物消失。

季魚有些意外,兩手摸了摸,還好,衣服穿在身上好好的。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

海坤身體突然往後退,大手一揮,示意兩名警察出去。確認她能坐穩了,他起身坐到了靠牆的單座沙發上,頭轉向窗外,似是不想再看她第二眼。

鄭淙走過來,坐在床沿,往她身上仔細查看了一番,笑望着她。

「抓那麼緊幹什麼?真以為有人撕你衣服啊?」鄭淙當然不知道發生在季魚和海坤之間有關撕衣服的那檔子事。

他也困惑,為什麼海坤掐了半天她沒反應,威脅她要撕衣服,她就醒了?見她剛醒,他也不好問太多,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喝,一邊安慰她。

「放心,沒人撕過你的衣服,包括那四個入室劫匪。他們應該只是想從你這裏拿到什麼東西,沒有膽量強`姦殺人。」

季魚大腦仍然有些遲鈍,像個老化的鐘,她吃力地上了發條,把指針往回撥。

她記得,刀疤男打完電話,跪倒床上來,其他三個人按着她,她又踢又咬,掙扎了半天,確定掙脫不過,就開始閉氣。

那一刻,她真痛恨她閉氣平了七分零一秒的世界記錄。她只希望在他們下手之前,她就死了。

卻沒想到,結果是現在這樣。

她能想到的情形是,她閉氣以後,心跳慢慢減弱,體溫下降,那四個人一定以為她死了,害怕被警察抓到,懷疑他們殺人,所以跑了。

季魚轉頭看向窗戶,都怪她疏忽大意,睡覺前竟然忘了關窗。這酒店便宜,周圍環境自然一般,樓房多,樓與樓之前靠得又近,太不安全了。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卻發現,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又想幹什麼?」

海坤突然回過頭來,怒視着她,就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季魚沒回答,看向鄭淙:「扶我起來,我換個酒店,去喜來登。」

她現在也怕了,貴的酒店至少安全有保障,這個錢不能省。

鄭淙看了一眼海坤,眼神追問,不給句話嗎?

「先帶她去船上。明天再讓楊隊長派兩個人來接她,跟着她一段時間。等警方抓到那四個人再說。」海坤說完,起身就走。

「我不去。」季魚說話聲音很輕,有氣無力。

她聽他的意思,不是要讓她留在鯤鵬號上,只是暫時住一晚,以後還讓人看着她。

這不等同於把她軟禁起來了?

她這個人,什麼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自由。若為自由故,愛情和生命皆可拋,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那你去哪?你不是很想去我們船上嗎?」鄭淙扶着她下床,側頭追問她。

眼前的女人,雖然氣是緩過來了,但臉色仍跟個見了光的吸血鬼一樣,煞白。

「去哪都行,就是不去船上。」季魚腳着地,剛要站起來,雙腳無法受力,雙腿一軟,身體迅速往下溜。

「小心!」鄭淙手快,抓住她的雙臂,扶住了她,讓她靠在他身上。

海坤轉身,看了他們一眼,一步跨到她身旁,推開鄭淙,一手伸入她脖子下,一手放在她雙腿膝蓋窩下面,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把她的東西收拾一下,一起帶上船。」

「……」鄭淙還沒反應過來,海坤已經抱着季魚大步走向門口。

「你……放我下來……」她的聲音很輕,像蚊子哼一樣。

「到了船上,自然放你下來。」他的聲音也不重,卻不容她反駁。

「我說了不去船上。」季魚氣得不行。

他怎麼只按他自己的想法來,完全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你還想死一次?」海坤低頭瞪着她,這眼神,就好像她再死一次,他直接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換個酒店,我身上有錢,也有證件,我晚上是騙你們的。我還可以回家……」

「等楊隊長的人來了再說。」

「……」季魚看着男人始終堅定不移的眼神,欲哭無淚,欲逃無力。

又是一番折騰。

最終,晨曦初露時分,她又回到了鯤鵬號上。

海坤直接把她抱進了船長艙,安頓在他的床`上。

季魚閉氣時間太長,和平時長時間潛水一樣,體力消耗很大,身體疲憊不堪,來的路上一直在睡,躺在床`上,睡得更沉了。

她醒來的時候,窗外一片漆黑。

四周很寂靜,偶有海浪拍打船壁、沙灘,發出的響聲。

房間里光線幽暗,只亮着一盞橘黃的吊燈。

季魚聽到房間里有人在談話,是海坤和鄭淙的聲音,兩個人在書桌前,一站一坐。

從他們談話的內容,她大體知道,警方已經抓到了那四個人,和她料想得差不多,他們只探了她的鼻息,沒有氣,就以為她死了,所以就跑了。

其中有一個人,大概於心不忍,她一個年輕女人,孤零零地死在酒店裏,都沒人知道,私底下給前台打了電話,讓他們報警,她才被及時發現,鄭淙也很快趕到,沒多久,海坤也到了。

楊泰銘審訊那四個人,海坤也參與了。

一審才知道,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外號叫長刀,是一名通緝犯,剛剛從北方一個沿海城市逃竄到南部來,準備繞道從南部沿海偷渡到日本去。

他已經認罪,他和另外兩個漁民,協同日本人捕殺小鯨魚,但自己沒有捕鯨,沒這個膽量。

他們知道在中國捕鯨,抓到了判`刑會很重,所以把中國領海內出現的鯨魚,用漁網拖拉到日本的領海,低價賣給他們捕殺。沒想到上次在海上,遇見了鯤鵬號。

在警方逼迫下,他也交代了接手他拖拉的小鯨魚的下線,那個人的屬下都叫他鐵哥,只是並不知道這個鐵哥在日本境內的行蹤。

季魚聽到這些,想起刀疤男和任萍萍通的電話,她確定,任萍萍肯定認識鐵哥。這個鐵哥並不知道她手中的視頻已經被毀,說明這個人和黑鯊不是一夥的。

她想爬起來,告訴他們這些,聽到鄭淙突然轉了話題,問海坤,明天是不是還要讓她離開。

季魚躺着沒動,豎着耳朵,想聽海坤的回答。

房間里安靜了好幾秒,才聽到他「嗯」了一聲。

「你覺得這事了結了嗎?」鄭淙自問自答,「沒有!這些人肯定都只是些毛頭小賊,想賺點小錢。那個女的,她的隊友,卻撇得一乾二淨。她有什麼能耐在一天之內把她從世界冠軍的塔頂拉下來,還踩在腳底下?傻子都能想到,她肯定跟那些日本人有勾結。」

「這是楊隊長操心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他會安排人保護她。」

「我是不操心,我是操心……」鄭淙頓了一下,直接怒吼,「你是不是覺得她們家祖宗燒了八輩子高香,她每回都能死裏逃生?」

「這是她自己的事,更不需要你來操心。長刀已經落網,他們說的鐵哥沒有膽量跑到中國來殺人,現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國家就是中國!她的隊友,楊隊長也會找人繼續跟蹤。」

「……」

聲音突然小了下來,他們應該是怕吵醒她,轉移到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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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你澎湃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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