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十八章押注誰會贏】
隨着禮部官員一聲喝令，河面上的龍舟賽便開始了，因比得激烈，兩岸百姓喝彩聲起此彼伏，不過杜若覺得在水亭看委實不如在游舫上看得清楚，眼見龍舟越發遠了，她乾脆與母親閑話家常。
「妙兒是着涼了，故而蓉蓉才沒有來，但並不嚴重，至於鶯鶯，我也是不清楚了。」
除了謝月儀，自己最關心的姑娘就是杜鶯，杜若奇怪道：「難道沒有人家提親嗎？」
「怎麽會沒有？」謝氏道：「原先不比你以前少，只是……」
因杜鶯病弱，誰家提親都更會叫人聯想到利益，目的便很不單純，一來二去的，杜老夫人挑選孫女婿刻薄的名聲就出來了，被拒絕的人家心懷不滿，覺得他們杜家水漲船高，看不起人，漸漸的作媒的人就越發少了，那要在其中找出好的可不是難嗎？
也真是沒見過一個小姑娘的姻緣路那麽曲折的，怎麽也不好定下來。
杜若聽着也頭疼，這實在是想幫忙都不知道如何插手，總不能叫賀玄賜婚，這樣被賜婚的人恐怕背地裏要恨死賀玄了，畢竟杜鶯的身體難說得很，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好像很不急。
兩人說了會兒，那頭龍舟賽已經比完了，因要比騎射，禁衛軍很快便清了一塊跑馬的場地出來。
葛石經笑道：「既然是圖個樂子，光是杜大人與穆將軍比是不是有點不夠熱鬧？依微臣看，索性便讓今日的年輕人一併參與得了。」
其實賀玄也有此意，今日漕運河邊幾乎是聚集了所有的官宦子弟，藉此看看良莠也無不可，這等年紀的男兒好勝心都很強，必是會使出渾身的本事。他站起來道：「今日拔得頭籌者，朕賜黃金鞍。」
聽到這個彩頭，眾人都大聲歡呼起來。
金素月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朝前走一步行禮道：「皇上，小女子自小也學騎術，倒是想獻醜一番，還請皇上准許。」
給賀玄戴了香囊還不夠，竟然還要給他表演騎術？杜若臉色不由一沉，她是不想准許的，恨不得金素月就此回去高黎，什麽虎島，他們高黎人難道只能憑一個女人搔首弄姿來達成目的嗎？委實令人不齒！只這種心思卻是不好光明正大的說，畢竟眾目睽睽。
她自顧自討厭金素月，不料耳邊卻聽賀玄道——
「若若，今日原是你的提議，便由你做決定。」
讓她說嗎？杜若眼眸微微睜大，她看向金素月的時候，眸光陡然冷了一冷。
金素月才知道自己何止是不討喜，簡直是犯下了大錯！
「二公主你乃使者，如何能親自去賽馬呢？倒不是說看輕你是女兒家，我們穆將軍也是姑娘，可她騎術精湛，坦蕩磊落，便是男兒都多有不如，二公主還是坐着欣賞我大齊軍士的風姿吧。」
若只說騎術精湛便罷了，偏偏還提磊落，金素月好像被刺了下，臉頰通紅，只覺當眾丟光了臉面，她垂下頭連忙退到一邊。
杜若吐氣揚眉，實在舒服，見眾人都在忙着準備，便踱步到穆南風身邊，笑着道：「穆將軍，你可一定要贏呢！」
「娘娘，今日杜大人也是要賽馬的。」穆南風好笑，哪裏有妹妹期盼哥哥輸的道理。
「誰叫他大言不慚。」杜若以前在家裏就聽過杜凌說穆南風的壞話了，為此他被父親斥責了好幾次，這一點杜若跟父親的觀點一樣，穆南風巾幗不讓鬚眉，女中豪傑，人中翹楚，他倒是好，偏偏不服氣。
有什麽不服氣的呢？她可是不知多仰慕穆南風呢！雖然她自己不會武功，但內心裏對這樣的女子這樣的人生十分嚮往，因那是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包括她在內的很多姑娘都不可能會領略到的風光，她們都缺少了如她一般的志向與勇氣。
穆南風低頭束緊了腰帶，笑一笑道：「娘娘放心，微臣必定會盡全力。」剛才杜凌當眾質疑她的騎術，她自然是要給他好看的。
她翻身上馬，抖開了馬鞭，那姿勢極為瀟灑，杜若定定的看着，暗想便是男人又有幾個能比得上穆南風，可惜呀，這樣的姑娘，居然都沒有人去提親。
杜凌踏馬而來，垂眸盯着杜若，「我要賽馬，你跟她說什麽？你難道不應該來捧我的場嗎？」真是要把他氣死了，要不是礙於妹妹如今的身分，他非得在她腦門上彈幾個栗爆！
杜若才不理他，想想謝月儀和穆南風，杜凌對前者，感情一點沒有開竅，對後者又是態度不敬，她對哥哥翻了個白眼，拔腳就走。
被妹妹冷落，杜凌抬頭看向前頭的穆南風，暗想今日他一定要拔得頭籌！
走回原處，杜若坐下，低聲與賀玄道：「玄哥哥，你的元寶呢？」
賀玄側頭看向她，「你要多少兩的？」
「當然是越重越好，反正你輸定了。」杜若洋洋得意。
賀玄挑眉一笑，杜凌近段時間十分的刻苦，連弓都拉斷了幾根，他那回才會送了一把長弓給他，他就不信杜凌會沒有進步。
這場押注很難說誰一定會贏，更何況還有許多人參與，他聽元逢說，連樊遂都不甘寂寞，竟然也去叫人牽馬了，那更是預測不了。
他朝元逢使了個眼色，元逢立時捧了個大元寶過來，放在兩人面前的案桌上。
那元寶是金元寶，不知元逢去哪裏尋來的，怎麽著也得有二十斤，杜若擔心會把桌子都壓壞了，她這會兒盯着看的時候，周遭圍觀的人群發現帝后都在押注著玩，一下就沸騰開了，有好事者也開賭了，像穆南風、杜凌、樊遂都是榜上有名的熱門人選。
葛玉真原本心情低落，這會兒倒也興奮起來，拉着葛玉城的手道：「哥哥，你可不能叫別人小看了，我們以前在山裏都能騎馬，那麽多的障礙都攔不住，我就不信他們能比你厲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雖說各憑本事，但比賽最忌就是驕傲。」葛玉城道：「我只以平常心待之。」
他騎上馬，一夾馬腹便奔了過去。
葛石經看着兒子的背影，微微一笑，與葛玉真道：「你得好好向你哥哥學學，一天沒個眼色，便是請夫子也是白教了，你剛才為何要那般說謝姑娘，你自己又有什麽能耐？」
「好了、好了，老爺，要說也是回去說。」女兒大了，當眾這般教訓，傳出去不好聽，賈氏連忙把葛玉真拉到身後。
杜綉一直沉默寡言，直到瞧見楊雨謙才露出幾分喜色，她等會兒一定要去問個明白。
年輕公子哥兒連同穆南風此時全都騎在馬背上，排成了一條線，約有三十來個，好些都是氣宇軒昂，引得夫人姑娘們翹首相望。
杜若笑着道：「今日許是還能促成好幾家結親呢！只可惜穆姑娘呀……」她搖搖頭，「要是個男兒可多好！」
語氣里不知道多惋惜，賀玄挑眉，「要是男兒，難不成你還想嫁給她嗎？」
「當然！」杜若眼睛一轉，「我可是沒有見過誰比她更英氣的。」
聽到這話，賀玄眸色暗沉，恨不得立時就把她抓到懷裏來。
那頭禮官一聲令下，只見幾十騎幾乎是同時疾行，好似勁弓拉出的羽箭般直竄了出去！
因除了賽馬，還得射箭，故而在道路兩側豎立靶子，每人騎過去便得射一箭，但若不想落後，拉弓射箭的速度以及瞄準的時間就得大大的縮減，難度極大。
穆南風一馬當先，眼見靶子就在前方，從背後取弓搭箭一氣呵成，像是壓根沒去瞄準，手一松，那箭帶着雷霆之勢清嘯而去，只聽「噠」的一聲重響，二十丈外的靶心已然中箭。
此舉贏得眾人一片喝彩。
杜若朝賀玄眨眼睛。
「現在才是開始。」賀玄語氣淡淡。
在他看來，穆南風那麽快就衝到第一，難免後勁不足，二來槍打出頭鳥，此舉恐會惹來眾人針對，像賽馬這種比試，鮮少有人能一開始就從第一保持到最後，結果往往出人意料。不過穆南風打仗喜歡身先士卒，從不躲在後方，這等作風也是符合她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