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請我就是請別人了啊,到時哥哥能不去嗎?」杜若不想多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身後兩個丫鬟互相看一眼,都有點懷疑賀玄的心思,生怕杜若聽見,鶴蘭用好像蚊子一樣的聲音道:「我們要不要告訴夫人?」

「怎麽說?又不是確定的事情,且等到端午節再說吧。」玉竹道:「不然夫人提早知道,只怕姑娘會惱了我們呢,畢竟王爺跟姑娘老早就認識了,說不定是我們想錯,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鶴蘭點點頭。

【第二十二章兩張請帖】

杜若還是沒有喝醒酒茶,她躺在床上想早點睡着,這樣有些醉意是最好的,豈料沒有她想得那麽順利,她翻來覆去的,甚至把玉竹都驚醒了,過來問了一次,她起來喝了點水才好一些。

待到天亮時,她在睡夢裏都能感覺到從窗口流泄進來的陽光,金燦燦的,照耀在身上十分的暖,好像是她在嚴寒的冬日裏急需要的溫度。

她突然就把眼睛睜了開來。

空闊的宮殿裏,寬大的床,賀玄坐在她身邊,很是陌生,他的臉色很冷,眉目英挺卻像覆蓋着雪,她看見他穿着龍袍,那身金黃色顯得他更是高高在上,難以親近。

她渾身像是被縛住了,動彈不得,耳邊聽到他說「不管你有沒有想明白,這裏你終歸是不能離開的」,接着他俯身過來,帶着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她一下子就醒了,大口的喘著氣,頭頂上粉紅色的帳幔在眼裏好像模糊起來。

難道現在才是作夢嗎?怎麽這夢那麽真實,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接近時的呼吸,頓時更是混亂了,叫道:「玉竹,玉竹!」

玉竹就睡在外間,聽見她這樣大喊大叫,着實是被驚嚇到了,連鞋子都沒有穿好,光着一隻腳就跑過來,急問道:「姑娘,怎麽了?」

見她出現在面前,杜若鬆了口氣,靠在迎枕上,夢裏她對賀玄的態度很是複雜,說不清是愛是恨,醒來後那種情緒依舊在胸口澎湃著,好像要炸開來一般,她怎麽會這樣呢?

見她沒說話,玉竹盯着她看了看,發現她額頭上竟然有些細密的汗水,問道:「姑娘是不是作噩夢了?」

「是。」杜若疲倦的道:「你給我倒些水來。」

玉竹便去了。

她微微閉上眼睛,想到夢裏他穿着龍袍,可見那日提劍並沒有傷害她,不然她就看不到他做皇帝了,難道他是把自己抓起來了嗎?可為什麽……

她的臉不由發熱,暗想幸好夢醒了,不然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呢!不過現在,她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玉竹端來水,她喝了幾口便朝南邊的窗外看一眼,見到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看來時辰不早了。

玉竹見狀笑道:「昨日大姑娘出嫁,府里主子們都睡得晚,故而老夫人發話說,早上一個都不要叫,讓主子們多睡一會兒,沒想到姑娘卻被夢驚醒了。」她問道:「姑娘,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了,現在已經清醒得很。」杜若掀開被子下床。

她用完午膳去杜凌那裏,杜凌因宿醉頭暈腦脹的,她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他,叫杜凌好一陣羞愧,他都不知道自己醉了酒品那麽差,一再說必定要去同宋澄、賀玄賠禮道歉,沒想到還未去,等杜蓉回門第二日雍王府就送來了帖子。

謝氏極為驚訝,同杜雲壑道:「真是難得了,玄兒還會請我們去做客!」

她是不曉得那孩子的深淺,杜雲壑暗地裏嘆口氣,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驚心,但不管如何,若不是趙堅毒辣在先,也不會把一個年輕人逼成這樣,誰又不想無憂無慮的長大呢?

他道:「既然他請,我們便去吧。」

謝氏見他反應淡淡,有些奇怪,又問起杜凌的事情,「你何時給凌兒謀個職?他都念叨多少次了,你好歹管一管,他到底也不小了。」

「就這陣子。」杜雲壑道:「你怎麽也關心起這個來了,我還以為你希望他在家多陪陪你呢。」

「兒大不由娘,再說,他這樣子是能靜心待在家裏的嗎?還不如有個正經的事情做,指不定能有一番作為,省得跟上回那樣喝醉酒,還以為我不知,他就是太閑了才任意妄為。」

聽着妻子的牢騷,杜雲壑笑起來,「好,都聽你的,肯定讓他有事可做。」

謝氏又去告訴杜老夫人,杜老夫人對雍王府興趣不大,至於二房,杜雲岩跟賀玄是不對盤的,自然不願意去,別人與賀玄也不熟,且他帖子裏沒寫二房,至於謝彰跟一雙兒女因是暫住的,謝氏曉得賀玄的脾氣,生怕他們遭到冷待,便沒有去請,弄到最後,也就他們大房四個。

眼見雍王府離得越來越近,杜若坐在轎子裏開始忐忑不安起來,等到從二門下來,與謝氏坦白道:「那日大姊出嫁,賀大哥送大哥回來的時候,說請我們端午節坐他的游舫呢。」

這孩子怎麽那麽親和了?謝氏有點奇怪,明明那天給他介紹姑娘,他還一臉的不耐,難道是為此賠禮道歉嗎?她捉摸不透,笑道:「他既然請了,那就去玩一玩吧,反正我們都要去漕運河的。」

等到杜雲壑、杜凌也到二門處,賀玄走了過來,他穿着件淺藍色的春袍,頭戴玉冠,束著靈芝紋的腰帶,玉樹臨風。

杜若忽然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穿黑色的衣袍了,她叫他穿別的顏色,他真的就換了,她那時還以為真是元逢的主意……面上不由自主的發熱,耳邊聽到他與家人閑話,她簡直無法把頭抬起來。

「請進去吧。」賀玄道:「宴席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尚早,可到處看看。」他與杜雲壑道:「我一直想請你們,只是覺得時機未到。」

這話一語雙關。

現在他們要坐同一條船,才是時機到了嗎?杜雲壑對這個看着長大的年輕男子,真是覺得無比的棘手,但好像也沒有回頭路了,誰讓他與賀時憲惺惺相惜,假使他昧著良心假裝沒有這件事,恐怕他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他淡淡道:「有心,自會有合適的時機。」

賀玄沒有說話,半晌忽地道:「聽聞皇上要立太子?我昨兒去宮裏,聽聞皇上近日常召見重臣。」

他雖然是王爺,到底年紀輕,趙堅要立太子是不會徵詢他的意見的,而以杜雲壑的資歷,自然是有他一份在。

杜雲壑看向遠處,只見牆外種著幾棵梧桐,葉子都伸到庭院裏來了,他道:「是,還是遵循一貫的規矩。」

都是自家人,他沒有避諱,杜若在一旁聽見了,驚訝地心想原來趙豫還是要做太子的!

賀玄哂笑,看來趙豫最近很是花了番功夫,不過趙蒙只怕也要從蘭州趕回來了吧?

眾人邊說邊走,謝氏瞧見府里風景好,誇讚了好幾句,至於杜若,今日是異常的沉默,幾乎沒怎麽說話。

別人沒察覺,賀玄是知道的,她可是一個話匣子,她究竟怎麽了?

他看了她幾眼,見她並沒有看他,便移開了目光。

在府里走了半圈,他們行到書房,只見那書架一排排的擺滿了書。

杜凌笑道:「該不會都是你看的吧?」

「哪裏,好些是府中原本就留下的,我閑來無事便看看。」賀玄淡淡回答,目光又落在杜若臉上。

杜若這會兒正好奇的看著書架,沒來得及躲開,目光和他對個正著,想到夢裏的情景,她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

少女的羞怯讓人心動,賀玄一時有些歡喜,又有些疑惑。

杜若轉而去看書案。他的書案收拾得整整齊齊,擺着筆墨紙硯,別的東西就沒有了,不像她,案上有好些擺設,不過其中一樣倒是眼熟,那是一個貔貅的黃玉筆筒,是他很早就有的東西,在她還小的時候去過他家,他就是用這個筆筒。看到它,她感到一陣親切,伸手去摸了摸,低頭看桶內,只見一團彩色的東西搭在毛筆上。

這個也很眼熟,她定定的看着,突然認了出來,那是她第一次送給他的長命縷。

原來他沒有丟啊,放在這裏了。

別人珍視她送的東西,自然是好事兒,不過因為是賀玄,就好像多了一層意思,所以她只能假裝沒看見,手離開了筆筒。

但她這動作都瞧在賀玄眼裏,眸子不由眯了眯。

很顯然,杜若是對他不一樣了。

賀玄並沒有說話,等他們看完書房,便請他們去用膳。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嬌女嫁對郎 卷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嬌女嫁對郎 卷二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