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刀喇屁股

黝黑青年名叫段奇，齊魯人，自小就在水邊長大，精熟水性，用他的話來說，是經常扎個猛子就能抓到魚的那種。

柳直覺得他膽子大，人也機靈，可以稍作培養。

對於一個七八十人的部落來說，想要生存發展，首先是必須有基本的分工，男人捕獲食物，製造工具，女人洗衣做飯，編織縫紉，老幼也不能閑着，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得去做。

部落不養無用之人！

這是前世流傳很廣的一句俗語，不願學習、好吃懶做的人，不是被部落拋棄，淪為荒野枯骨，就是不受眾人待見，餓了病了沒人管，根本挨不到城邦建立。

面前這四十多個青壯，每一個都急需掌握必備的生存技巧，然而柳直的主要任務是覺醒，不可能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幫助他們上面，他的打算是先教會幾個天賦出眾的人，再由這些人去引領眾人。

「先幫他們解決了食物和水源，其它問題，等我覺醒再說。」柳直暗暗做着計較。

在段奇和邊鋒先後嘗試了捕殺狂魚並且沒有發生危險后，其餘人也漸漸放下了心中懼怕，不一會兒又有幾個人主動站出來，在柳直的保護下，完成了這一驚心動魄的體驗。

這些人算是思慮深遠的那類，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中最好別依賴別人，自己掌握生存技能才最可靠，畢竟不沾親不帶故，別人願意教已經是萬幸，還指望別人養着你，那是做夢。

任何人都是自私的，區別只在於理性和非理性，前者定為善，後者淪為惡。

當然，也有些人不這麼想，這種人偏向於單純，甚至可以說傻，別人會覺得他們老實本分，待人厚道，一般不會故意去欺負他們，但有時候總會忍不住調侃兩句，王義民就是吃了這樣的虧，他是被眾人攛掇出來的，他覺得別人能做到，自己肯定也能，根本沒有考慮過太多後果。

柳直看他目光獃獃，一副傻愣愣的樣子，原本還不太放心，刻意跟得近了些，但完事後，卻發現他每一個步驟都完成得不錯，不算出挑，卻也沒有任何失誤，只需稍微打磨一下，應該就能獨力捕魚。

因此，柳直特意多鼓勵了他一句，說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儘管來問，王義民撓撓頭，憨笑着應下，牙齒潔白，笑容純凈，令人生不出惡感來。

柳直挺喜歡這種性格的人，簡單實在，沒什麼花花腸子，別人不敢做的事，他往往能義無反顧，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

想到這，柳直又將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人，這些傢伙一個個猶疑不前，也不知是沒做好準備還是考慮得太多，柳直也懶得管，反正從明天開始，他是不打算這麼手把手的教他們了，他只會教那些敢於嘗試的人。

學習更多的生存技巧，就能獲得更為美好的生活，是異界最簡單的生存法則。

傻人有傻福是沒錯，但傻逼可沒有。

將不願嘗試的人打發去一邊找石料，柳直帶着方少川幾人繼續捕魚。

很快一個多小時過去，眼看第二輪紅日即將落山，柳直招呼大夥集合，啟程返回聚集地，不然再過一會，天色全黑，伸手不見五指，很容易出現掉隊或走丟的情況。

回程的路上，每一個人手裏都沒空着，要麼是拿着石料，要麼是扛着狂魚，要麼是抱着野菜，因為這次的目的主在教學，收穫的狂魚並不多，僅有十四條，大概只夠大夥吃上兩天。

柳直也一樣，背包里裝着幾塊材質不錯的刀岩，肩上還扛着一根胳膊粗的樹榦，這是他剛用石刀砍下來的，打算用來做一把斧頭。

在叢林中，製造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最常用到的材料有三種，一是木材，二是泥土，三是石頭。三種材料各有優劣，但目前來說，聚集地最需要的還是木材，所以柳直打算先將石斧的製造方法教給他們。

有了這玩意兒，伐木效率就能大大提高。

一行人回到聚集地，十四條碩大的狂魚擺在地上，引得留守眾人歡呼雀躍，這樣的收穫在柳直看來簡直拿不出手，但在其餘人眼裏，無疑已是極為豐厚。

柳直等人離開的這段時間，留守的人也沒閑着，木柴已經撿回來許多，灶也有現成的，只需生火煮魚就能開飯，不過因為只有一個瓷罐，有人想要把狂魚架起來烤著吃，但被柳直阻止了。

在野外，食物能煮就最好別烤，一是不衛生，火焰燃燒所產生的煙霧中，含有很多有害物質，粘在食物上，吃了容易壞肚子；二是真心不好吃，沒有各種腌制醬料，烤出來的食物味道很差。還有一點就是，木棍很容易在燒烤過程中斷裂。

聚集地有倆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十歲以下的小孩有四個，李叔和另外倆名管理者商量后，決定讓這六人和所有女性先吃飯，眾男性隨後。

屬於自己的瓷罐被徵用，柳直並沒有感到不快，現今整個聚集地就這麼一個廚具，眾人共用理所應當，等有了足夠的木材，製作出蒸籠蒸屜，這個問題就能得到解決，到時候瓷罐還是他的。

把方少川、邊鋒、王冬幾人叫到身邊，柳直從包里拿出三塊刀岩，兩大一小，大的是已經磨製好的石刀，小的只有巴掌長，長方體，像是一個又寬又厚的鑿子，他環顧眾人道：「反正現在沒事可干，我做把石斧給你們瞧瞧，都好好學，這東西有大用。」

石斧？

幾人都抬眼看向柳直，眼神中滿是期待。

他們都知道木材是當下急需的資源，但光用一把粗糙的石刀不停去扎，顯然很難弄倒那些大樹，就是不知道石斧要怎麼製作？

是在木頭上打個洞，把石刀的背面塞進去？

還是將石刀綁在木棍上面？

他們有些想像不到，燈紅酒綠的城市生活抑制了他們的想像力。

事實上，他們之所以如此期待，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找點事干，就這麼聊天發獃，實在有些無聊，對一個現代人來說，這無疑才是穿越后最難以排解的愁緒。

幾人回過神，柳直已經開始行動，他先是將樹榦剝去樹皮，露出裏面白黃色的木身，然後用石刀將木棍從中斬斷，拿起其中一截，刀背貼緊木棍較粗的那頭，用石鑿在二者的結合處劃了幾條淺淺的線，順便解釋道：「用來做斧柄的樹榦，一定要比石刀的刀背寬大許多，不然長期使用或用力過猛的話斧柄容易崩裂，還有劃線的時候，手要穩，別把圈子弄大了，否則石刀卡進去太松，就算用繩子綁緊，也很難固定得住。」

眾人點頭，一一記在心裏，邊上也有不少人聽見動靜，圍聚過來，其中有些人大概了解石斧的製作方法，但看人現場操作，還真是頭一遭。

划完線，柳直將石鑿對着畫好的圈，用另一根棍子不停敲打，就像釘釘子一樣，很快在木棍上弄出一個方形豁口，剝掉木屑，他又夾了幾塊燒紅的木炭丟進去，然後對着豁口不停吹氣，加速木炭燃燒。

火星飛舞，豁口越燒越大，待得差不多了，柳直便把木炭倒掉，拿着石鑿從另一面開始敲，直到貫穿木棍，敲出一個遞進縮小的洞口為止。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將洞口一點點鑿大，弄成與刀背差不多大小就行。」

柳直一邊鑿一邊對比，等到相差無幾了，便嘗試着將刀背塞進洞口，順便提醒道：「注意了，這個過程不能心急，得一點一點來，否則洞口太大，就會造成石刀不穩。」

反覆幾次，石刀終於塞了進去，柳直試了試穩定性，還算不錯，便用木棍對着刀尖不停捶打，直到刀背深深嵌入木棍，成功固定下來。

柳直長吁一口氣，拿着石斧左看右看，覺得頗為滿意，笑着對眾人道：「這就成了，學會沒有？」

「學倒是學會了，可是直哥，這玩意真能砍樹嗎？」方少川半信半疑，這石斧的樣子太粗糙了，砍小樹他相信能行，不久前柳直用石刀都做到了，可是大樹的話，只怕揮不了幾斧頭就得壞掉。

「能砍，讀書的時候我看班上一個同學用過，挺好用的。」邊鋒插話道。

方少川還是無法相信，他總覺得這斧頭一旦用力過度，刀背就會從柄里蹦出來，王冬等人也一臉狐疑。

「你不信？」柳直看向方少川。

方少川點點頭，緊接着又覺得不妥，馬上搖頭道：「沒有，我……我只是覺得對一切事物都要保持懷疑的態度，是老師教的。」

說完他還呵呵乾笑兩聲。

「來，今天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小刀喇屁股。」柳直提着石斧站起身，朝不遠處一顆大樹走去。

「啥意思？」方少川追了上來。

王冬顯然懂這個梗，拍着他的肩膀道：「就是讓你開開眼兒。」

「開眼……這跟屁股有關係嗎？」方少川仍是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