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木蝶
「木爺爺，當年您祖母臨死之前，說過什麼呢？」宋茜有些好奇。
百年前的情緣，似乎能浪漫的樣子呢。
唐南大漠之旅，老庫克對葉秋畢恭畢敬。
這讓宋茜明白，葉秋的爺爺葉紫陽，肯定是個大英雄。
今日木老頭的行為，也讓宋茜覺得，百年前的葉紫陽，肯定和木蝶有過情緣。
那麼這段封印百年的歷史，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宋茜有些好奇，豎起了耳朵。
「先生，當年您走之後，祖母每夜收工之後，都是趴在桃樹下的桌子睡覺。」
「父親勸過祖母，但她說不能去房內睡覺，否則先生回來，她會來不及伺候。」
「後來父親青出於藍，繼承了祖母的燒烤技術。」
「當時我木家很有錢，也算是唐東旺族，可惜木家香火不旺，子嗣不多，逐漸衰落。」
木老頭語氣唏噓，將這段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一字一句，徐徐道來。
當年葉秋傳授木蝶燒烤技術，一人一劍，白衣勝雪，飄然而立。
問世間，情為何物？
木蝶和亡夫從未見過面，只是父母說媒，稀里糊塗就成親了。
而後沒幾天，亡夫戰死沙場，只留下木家老人和孤兒。
木蝶獨立堅強，一個人支撐木家，拒絕各路公子哥的挑逗，從不亂來。
若非木蝶善良堅強，當年堂堂紫陽仙帝葉紫陽，也不會心生憐憫，幫了木蝶一把。
卻不料……
那一夜桃花之下的緣分，那親吻指尖的心跳，都讓木蝶動了真情。
可惜，木蝶愛上了一個，她不應該愛上的男人。
那一年，葉秋悄然離去，輕輕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那一世，葉秋背劍遠去的瀟灑身影，在木蝶心中銘記一生。
那夜葉秋講的那個故事，那個關於公孫青兒的故事，木蝶念念不忘。
那段跨越千年的情緣，葉秋當時，其實只是隨口說出，用來掐滅木蝶的胡思亂想而已。
卻不料，木蝶為了讓葉秋早日歸來，四處尋找公孫青兒的遺跡。
「祖母自中年時代，到她逝去的前一天，都在尋找公孫青兒的消息。」
輕撫白須，木老頭唏噓說道：「祖母臨死的最後一天，這才回到四合院，坐在桃花樹下的藤椅上。」
「木爺爺，那你祖母臨死之前，究竟說什麼呢？」宋茜好奇說道。
「祖母說，她沒法等到先生歸來了。」
「祖母說，木蝶要飛走了，如果先生來了，看到桃花樹下的蝴蝶，那就是木蝶。」
話音落下，小丫蹦蹦跳跳走過來，指著桃花樹上飛舞的蝴蝶，好奇說道：「爺爺，那是您的祖母嗎？」
「咦，這種五彩枯木蝶，應該只誕生於江南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唐東呢？」宋茜有些疑惑。
「祖母。」
噗通！
木老頭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祖母，您……回來了嗎？」
「先生，木蝶要飛走了，再也見不到您了。」
「先生，桃花紛飛之時，您若歸來，那隻翩翩起舞的木蝶，那就是我。」
葉秋閉目，耳中風聲呼嘯，彷彿聽到那年那時，木蝶臨死之前的呢喃。
咕嚕嚕！
葉秋揚起脖子，將手中的百年花雕，一飲而盡。
酒是好酒，乃是百年之前，木蝶笑着採摘桃花瓣，葉秋親手所釀，並埋在了桃花樹下。
只是這昨夜還甘醇芬芳的花雕美酒，如今滾落在葉秋喉嚨之間，卻似乎多了幾分苦澀。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放下酒杯，這首唐末著名詩人崔護，所寫的《題都城南庄》，葉秋輕輕念出。
唐朝之時，開元盛世，文治武功，那是一個讓人懷念的時代。
盛世之時，當有美酒，當有好友，如詩仙李白。
盛世之時，當有美人，如花似玉，如公孫青兒。
大唐開元年間的那段情緣，如江南斷橋的朦朧細雨，一直在葉秋心中揮之不去。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葉秋當時以假死逃避情緣，若干年之後，這才重新出現在江南。
那時，葉秋在江南，認識了崔護。
崔護站在斷橋之巔，傾述他那段逝去的情緣。
葉秋默默聽着，給崔護講了一個故事。
那是公孫青兒和江玉郎的故事，一個很美的故事……
崔護聽着聽着，不禁動容，直覺他和初戀的故事，和公孫青兒一比，卻又不算什麼。
那一日，崔護被公孫青兒的故事打動，寫下了千古名句：
「今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是啊，桃花依舊在，伊人芳蹤卻消散……
「木蝶，是你嗎？」桃花紛飛之中，葉秋抬頭，輕聲細語。
話音落下，枯木蝶圍繞着葉秋，翩翩起舞，最終乖巧落在葉秋的肩膀上。
「爺爺，這隻蝴蝶，為什麼這麼大呢？」小丫有些好奇。
「因為枯木蝶太老了，活了很長時間了。」
木老頭一臉唏噓，語氣中滿是哀傷：「我想來了，當年祖母逝去之時，有一隻漂亮的小蝴蝶，圍繞着桃花紛飛，最終離開。」
「看來這隻枯木蝶，就是當年，陪着祖母走到生命盡頭，活了幾十年的蝴蝶啊。」
蝴蝶生命本不會很長，但葉秋當年離開之前，為了醞釀桃花美酒，在桃花樹周圍，甚至了聚靈陣法。
這個陣法，唯有木蝶，以及木家嫡系血緣後輩，才能踏入其中。
可這隻枯木蝶，卻在桃花樹中，存活了幾十年之久。
這……真是神奇。
「爺爺，枯木蝶不動了，他死了嗎？」小丫忽然有些害怕，躲在木老頭身後。
「不，木蝶沒死，木蝶飛走了。」葉秋笑着說道。
聲音落下，那隻一動不動的枯木蝶，忽然神奇的睜開眼睛，再次圍繞着葉秋翩翩起舞，最終化為五彩流光，消失不見。
「木蝶，對不起，如果有來世，我不負你。」葉秋咕嚕嚕喝酒，語氣有些傷感。
木蝶飛走了，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從此不復存在。
當年葉秋給木蝶算過命，明白她只有一世生命。
而公孫青兒，因為是練武人，體質特殊，方才有輪迴可能。
蝴蝶飛走了，再也不會歸來了……
就當葉秋傷感之時，木老頭忽然說話了：
「對了先生，當年祖母臨死之前，曾說她找到了公孫青兒……」
聲音落下，葉秋手中的酒杯，咣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