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三十九章 守護者
迎著唐公瑾的期待目光，葉秋抬起頭來：
「老師，我的選擇是——兵法。」
什麼！
轟！
聲音落下，唐公瑾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唐公瑾都已經直接暗示，葉秋居然還是這樣的選擇？
難道他不知道，這選擇並不好？
學習兵法，以後但個將軍？
比如唐寧的外公黃鴻，此人雖是幽城名將，也當上了游擊將軍，威風凜凜。
但那又如何？
似黃鴻這樣的人，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微不起眼的小水滴而已。
唯有儒者，才能名動後世。
唯有厲害的大儒，才能被銘記於青史！
唯有站在巔峰的儒者，才能夠流芳百世！
「老師，我意已絕，還請您成全。」葉秋一揖到地，目帶堅決。
「兵權只是暫時，唯有儒術才是永恆，難道你不想自身強大？」
唐光有些怒了：「為將者，越老則身體越脆弱。多年征戰，只會換來一身傷痕纍纍，甚至老來多病，一旦失去權勢，那就再也無人理睬。」
「為儒者，如老夫這般，越老則越精神奕奕，儒術越高則越受人尊敬。」
「對儒者而言，越老則越有價值，越老越被人重視，而且還能寫書立傳，流芳百世。」
「紫陽，你天賦極佳，你為何一定要當將軍？難道人世間的權勢，還不如孔孟之道？」
這……
聲音落下，葉秋沉默。
但片刻之後葉秋還是抬起頭來：「老師，我對權勢並沒要求，月遙小姐曾經救了我，她對我有救民之恩。」
「至於老師，您不嫌棄我失去記憶，而且還是貧苦之人，卻依舊收我為徒，您對我有知遇之恩。」
「唐家對我有大恩，我願仿效先祖唐光那般，成為唐家的守護者。」
「我唐家子弟眾多，若是人人都去修儒，沒有人真正去修兵法。」
「那一旦戰火波及我花國，試問這幽城雖大，誰人來保護我偌大唐家？」
這……
葉秋的話一出，唐公瑾心中的怒氣消散，陷入了沉默，以及震撼。
唐公瑾做夢都沒想到，葉秋要學習兵法，居然是為了守護唐家。
準確的說，是守護唐公瑾，以及唐月遙。
這是何等的英雄！
可葉秋的天賦極高，若是真當個將軍，那豈不是很可惜？
唐公瑾卻不得不承認，葉秋說的話，非常的有道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如今整個天下已亂，大河平原雖是極西之地的邊陲，卻依舊是這儒界天下的一部分。
亂世之中，何人能夠倖免？
戰火燃燒到花國，那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唐公瑾回歸幽城，並打算長居於此，不也是擔憂戰火會覆滅唐家的血脈？
唐家子弟雖學習兵法，但他們卻志不在此，一旦亂世開啟，誰人守護唐家？
「紫陽，你其實大可不必擔心，只要老夫再世一天，我幽城唐氏就不會衰落。」
輕撫白須，唐公瑾的語氣變得柔和：「只要你點個頭，老夫這一身儒術，都可以傾囊相授。」
這話要是讓唐公瑾的其他弟子聽到，一定會大驚失色。
須知無論多厲害的大儒，他們在教授弟子之時，都不可能傾囊相授，而一定會留一手。
唯有能繼承大儒衣缽，成為眾弟子領袖的那個人，才有資格得到衣缽傳承！
唐公瑾弟子遍佈四國，誰要接了他的衣缽，立刻就能名動四國！
這個誘惑，堪稱巨大！
葉秋只是個貧寒青年，他毫無依靠，只是唐家的馬夫，身份極為地位。
只要葉秋一個回答，立刻就能改變命運！
這個誘惑，何等不俗！
「紫陽，你現在告訴老夫，你還堅持選擇兵法嗎？」唐公瑾說道。
「老師再世之時，我唐家自然是固若金湯，但一旦老夫故去，何人能照料大小姐？」
葉秋微微一笑：「幽城的唐家子弟雖多，弟子雖愚鈍，卻也看出他們都沒有帶兵打仗之才。」
「唐勃志在儒術，而且只關心城西唐家，根本不在乎其他分脈生死。」
「唐寧此人倒是有將才，但他不過是井底之蛙，奮鬥終點竟然只是她的祖父黃鴻一般。」
喔？
唐公瑾一愣：「紫陽，黃鴻乃是我幽城名將，他位列游擊將軍，您竟如此小瞧？」
「幽城只是花國諸多城池之一，花國又只是大河四國之一，大河平原又只是極西之地之一。」
葉秋微微一笑，眼中漸漸多了一絲傲然：「而這偌大的極西之地，也只不過是天下的三分之一。」
天府之國——南國！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北境！
萬國爭霸，文明碰撞——極西之地！
這天下，何其遼闊！
這江山，何等壯烈！
而這小小的幽城，又是何等的滄海一粟？
這就是此刻，唐公瑾在葉秋眼中，所讀懂的東西。
「真是沒想到，紫陽這小子雖出身貧寒，但他的心胸，卻如此的遼闊。」
被葉秋的豪邁所感染，唐公瑾不禁眼睛一亮：「紫陽，那你告訴為師，為將者，最重要的是什麼？」
「自然是三軍拜服，萬眾歸心，將士團結，為守護而戰。」葉秋趕緊回答。
「說的好。」唐公瑾點點頭：「那今天你聽唐光兵法，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這……」葉秋猶豫。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無論你說的如何，為師都不會怪你。」唐光鼓勵說道。
「是，老師。」葉秋點點頭：「學生覺得，兵法是死的，只代表了過去。」
「須知戰場瞬息萬變，就算類似的戰役，戰局也是瞬息萬變。」
「所以學生認為，兵法只是參考，具體如何打仗，具體的問題，還是要具體分析。」
頓了頓，葉秋繼續說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葉秋這話一出，唐公瑾不禁眼睛一亮，彷彿第一次認識葉秋。
這目光灼灼，看的葉秋有些不自然，以及心虛。
葉秋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說出那麼多的話，有那麼精闢的見解。
就彷彿對他而言，行軍打仗一點都不複雜，他天生就是王者一般。
唐公瑾沉默了片刻，他這才收回眼光：「紫陽，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今日為師就傳授你真正的——唐光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