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公開（上）

「我們之前不是談好了嗎？」

「韓國好不容易有了一名能夠真正在歐美站穩的歌手，我們也不想讓你的形象受到損害,而且我們以前還報道過hanixi」,早已升職為室長級別的黃佑俊苦口婆心地對另一邊的大明星解釋，「這些年我們不知道壓下了多少照片,要是首爾體育先報道了,我們也很難交待啊」。

「哦？」鄭智雍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

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首爾體育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

「thinker？」

鄭智雍不說話。

「鄭代表——」黃佑俊將口氣又放軟了些,當年鄭智雍剛剛露臉,就敢直面最不好惹的輿論,如今鄭智雍的地位今非昔比,他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加小心起來,這位巨星的理想主義乃至「殉道精神」，黃佑俊一點也不想親身領教，「現在不只是韓國人拍到照片了,已經有外國的粉絲看到你們在一起,雖然只是拍了個背影,大家知道你和hani談戀愛只是時間問題,等別人曝光,還不如自己把事情講明白,不是嗎？」

鄭智雍煩躁地嘆了一聲。

「再過一段時間,她在節目中固定的事還沒有公開，這個時間點不太好。」

「《SNLKorea》嗎？」黃佑俊說,「那我們先做採訪？提前把新聞稿準備好」。

「可以,黃室長能不能先把問題發給我？我和她商量一下。」

「好的,合作愉快。」

「沒有辦法了？」安希妍問。

「是啊。」鄭智雍長嘆道。

「沒事，能瞞到今天已經很讓我驚喜了」，安希妍笑着安慰道，「EXID解散了，我做idol也差不多到了頭，當年是怕影響我的事業，可是到了現在，戀愛的新聞對一個gagwoman能有多大影響呢？」

「希妍——」

「好吧，如果能寫出你滿意的詞，我還能換到多少人求之不得的thinker的創作，solo一次，不過做綜藝節目也不錯啊」，安慰完了以後及時地轉移話題，「這回採訪還是黃佑俊？」

「是啊，我都不太敢和他翻臉，你說一個dispatch的記者，夫人是Mnet的PD，能有多少事是瞞得過他的？」鄭智雍苦笑道。

dispatch的人就夠消息靈通的了，另一半還是不折不扣的業內人士，這不是開掛嗎。

「那我們想想該怎麼說吧」，安希妍說到這裏，覺得非常好笑，「我們一直在為這一天做好準備，可是比起剛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改變了很多事情」。

最大的變化是，兩個人都三十周歲了。

鄭智雍經過多年來在美國的穩紮穩打，已經成為了KPOP最閃亮的名片，billboard冠單拿到過好幾次，格萊美的年度專輯也剛剛被他收入囊中，現在的他已經不常在韓國活動——偶爾發一首單曲就是讓大家紛紛改回歸時間的陣仗，實在沒有辦法多來幾次了，但即使他露面不多，鄭智雍的存在感依然十分之強烈。

那麼多idol的屬性是「thinker迷弟or迷妹」，被忘記？還早著呢。

記得鄭智雍這些年搞出的事情的人不少，記得「《上下》逆行」、記得EXID的人卻已經沒那麼多了。EXID剛火一年就迎來了一代的女團盛世，那時就支持得很艱難，現在是2022年，又一代的「女團盛世」都要過去了，人們自然很難記得比「上一代」還早的事情。

與Yedang的合約到期以後，EXID正式解散。如果說男idol最大的難關是兵役，女idol最大的問題就是時間。其他人或轉行，或退居幕後，安希妍最為活躍，但也不再是以人氣idol的身份，而是頻繁在綜藝節目中亮相的、介於idol和藝能人之間的存在。

對於曾經夢想着在舞台上有一番造詣、也作為靠舞台「翻身」的先行者紅過一段時間的安希妍來說，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但多年的活動經驗讓她明白，在一個領域做到登峰造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鄭智雍願意幫他，在「藝術家」這個領域，她也依然做不到能夠抵禦時間侵襲的、登峰造極的程度——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人少之又少，而安希妍不在其中。

既然做不了歌手中的常青樹，安希妍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勉強，那樣不僅事倍功半，還可能牽扯到鄭智雍寶貴的精力。EXID解散之後，她重新規劃了自己的人生，簽約CJEM，出現在綜藝節目的鏡頭前，演戲是沒有考慮過的——她不是那塊料，因為不再頻繁活動而空餘下來的那些時間被安希妍用來學習她早就感興趣的心理學了。給精神壓力格外大的藝人們做心理輔導只是年少時不切實際的夢想，到現在也不現實，安希妍頂多拿她的男朋友試試手。至於在研讀心理學以後嘗試寫一些歌詞，如果能讓對內容格外挑剔的鄭智雍滿意的話就能收到他在音樂方面的協助，就更是戀人間的情趣了。

安希妍人氣大不如前，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

「這裏面好像有你的功勞」，回憶這些年的事情，安希妍若有所思地說，「而且不小呢」。

「我做什麼了？」

「你喜歡我的『豐富』，我也有動力讓自己繼續『豐富』下去。」安希妍說。

鄭智雍小的時候是「確定一個有意義的目標然後努力實現」的人，車禍致殘讓他喪了很久，但他的取向其實並沒有變化。男朋友是這個喜好，安希妍想搞事也就絲毫沒有心理壓力，當然，安希妍對於做人所未做的渴望並不如鄭智雍那樣強烈，有的時候感到疲憊了，有這樣的男朋友就讓人很有壓力，只有回憶鄭智雍感性發作時那敏感得有點神經質的樣子才能稍微緩解一點。

幸好對於尤其擅長在逆境中默默堅持的安希妍而言，感到疲憊的時候並沒有那麼多。

「不是壞事吧？」

「當然不，你不是說了嗎，結婚以後過得很好的人，一般不結婚也能過得很好」，安希妍說，「我有個不錯的男朋友，也有充足的個人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收入也不錯，難道能說你一直想讓我成為離了你也過得很好的獨立的人是錯的嗎？」

「那就好」，鄭智雍點了點頭，道，「可是這回公開的話，我們勢必要綁在一起了，或者說，你要和我綁在一起」。安希妍現在混得也不差，但是鄭智雍混得太好，所以他們的名聲差距還是有點大的。

「是的，不過在幾年前，公開戀愛對我的負面影響就可有可無了，現在沒剩下幾個粉絲，更不用擔心，『thinker的女朋友』這個稱呼對我是會有點影響，但你不會讓它太負面的，對吧。」

「我不會的」，談了這麼多年，他們都很了解彼此了，於是鄭智雍也不再糾結，「我們商量一下該怎麼公開吧」。

「不通知CJ嗎？」

「我們先說好。」

EXID與Yedang的合約結束以後，安希妍就去了CJ。鄭智雍原本的打算是把女朋友拉到自己的旗下，他去MMO就是為了行使自己的私心，除了捧自己，必要的時候偏袒親友也沒什麼，工資照樣開着，不願意在他這裏領就去找別人，鄭智雍也不擔心招不到人。

但是安希妍覺得有點不合適，無論是曝光的可能性，還是MMO其他人對她的態度，都不是讓人有底氣的東西。最後安碩俊出來「截胡」：

我用CJ的面子推她，換你在韓國繼續與CJ合作，怎麼樣？

剛剛拿到第一個billboard周冠，又接觸了幾個美國經紀公司的鄭智雍思考一番以後，答應了安碩俊的要求。

其實大家都沒有太吃虧，鄭智雍本來就沒有把CJ踹到一邊，集中於歐美市場的想法，給出的不過是一顆定心丸。安希妍在轉行時得到的支持雖然稍微多了點，但她在不給力的小公司出身能混成最有人氣的那一批女idol，靠與姜丹尼爾並稱「直拍界兩大山脈」的舞台表現出名，又靠綜藝成名，一個公司想簽女idol的話，比她更好的選擇也沒有幾個。

抱着大腿並讓自己也成為大腿，鄭智雍和安希妍這幾年過得還不錯。

他們瞞着CJ商量好了公開的相關事宜，然後才通知了經紀公司。

因為早早發掘了鄭智雍且鄭智雍混得一天比一天好而地位格外穩固的安碩俊自然地接受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談過關於公開的可能性，現在鄭智雍和安希妍的年齡都是「3」開頭了，影響再壞能壞到哪裏去？

「那你是不是要留在韓國一段時間了？」安碩俊問。

「嗯，至少要等這件事徹底結束」，鄭智雍說，「Mnet和TVN有什麼綜藝要我去，早點發邀請」。

「那我就快點賣人情了，唉，你去不去《一周的偶像》？」

「說不定呢，今天節目錄製，我先去看看。」

「這麼認真的嗎？」

「不是，去給dispatch擺拍」，鄭智雍說，「弄點好看的照片」。

既然是和dispatch達成默契的公開，弄些不容易挑出問題的照片用也是應該的。

安·八卦·碩俊：「你們終於捨得公開了，考慮過結婚嗎？」

鄭智雍：「暫時沒有，我們的經濟情況都挺寬裕的，不需要進行資源整合。」

「你一會兒是藝術家，一會兒又成了批判家，結婚在你眼裏就只是資源整合？」安碩俊哭笑不得地說。

「還是經濟合約？我們明明分開都可以過得很好，還選擇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相愛」，鄭智雍有點嘚瑟地說，「我在採訪的時候這麼說怎麼樣，代表？」

「太直接了，委婉點。」安碩俊扶額道。鄭智雍混得越好，他潛在的那些與常人不同的地方就體現得越明顯，身為老闆，安碩俊覺得鄭智雍這個人人品是真的很好，做藝術家也是真的很出色，不過做男朋友嘛——反正夢想着甜甜蜜蜜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過安穩日子的人是消受不了他的。「你也沒考慮過孩子，是吧？」

「沒有，公開了的話說不定會有人猜奉子成婚什麼的。」鄭智雍惆悵地說。

「你打算怎麼說？」

「什麼都不說，過一段時間自然會過去，我想的那些東西，都不敢說。」

「還有你不敢說的東西啊」，安碩俊來了精神，「能不能讓我聽聽？」

「有些法律讓我覺得很討厭，比如說——人工流產違法」，鄭智雍說，「我只能盡量避免那樣的情況發生」。

「必要的時候我要給你兜底？還是你要發起相關運動？」安碩俊的神經綳了起來。

傳奇程度無人能出其右，論搞事能力也是一流，上帝果然是公平的，他想。

而鄭智雍不信什麼上帝：「暫時還沒有打算。」以後說不定。

「你考慮一下hani的立場，別讓她難辦。」安碩俊都有點同情安希妍了。

「我不會讓她難辦的，也不會幹涉她」，鄭智雍說，「只是我沒有辦法控制，對於明明不期待卻到來了的東西會有什麼樣的感情，可能會接受，也可能很討厭」。

安碩俊：……

「將來如果發生了不符合多數人期待的情況，代表打算怎麼處理？」終於到了鄭智雍的本意。

「你能承擔責任的話，我會全力支持她。」安碩俊承諾道。

「那是當然的。」鄭智雍對負面輿論的抵抗能力遠強於安希妍，當然要站在前面。

得到了安碩俊的保證，鄭智雍稍稍鬆了一口氣。他待在韓國的時間越來越少，其中又有一大部分分給了MMO，好在他與安碩俊之間仍有着緊密的連結與默契，但為了維持和增進信任，鄭智雍還要適當地展示自己「藝術家」的一面，把一些缺陷乃至把柄送到安碩俊手裏。

他說這話倒也不是空穴來風，不久前鄭智雍在美國目睹了一場爭取墮胎自由的□□，目前還沒有撫養下一代的想法、並且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他即使意外有了孩子也不會喜歡這件事並沒有錯的鄭智雍有了靈感，並完成了他十分滿意的作品。可是這種東西發表要很謹慎，如今要趕在「被公開」之前主動公開，就更要小心操作了，安碩俊沒說錯，弄不好的話，安希妍會很難堪的。

鄭智雍不覺得自己不想和安希妍結婚生子有什麼不對，但因為自己讓安希妍在輿論中出於不利境地，鄭智雍是不能容忍的。

前者是他的自由，後者……他不想對不起誰。

「周刊——idol！」

安希妍與金希澈背靠背，擺出了那個飯圈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經典pose。

《一周的偶像》原來是由鄭亨敦和defconn主持的、少有的以idol為主的綜藝，在2018年兩位主持下車后，節目改成了季播形式，但是由於節目在飯圈實在深入人心，MBC也捨不得這個IP廢掉，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曾經頂過鄭亨敦空缺的金希澈和安希妍成為了新的主持人，節目也恢復成了原來的周播。

「thinker？」正往棚里搬道具的作家看到了鄭智雍，非常驚喜地喊了一聲。

「噓」，鄭智雍把食指豎在嘴唇前，「我在旁邊看看現在節目是怎麼錄的，不要讓我影響其他人，可以嗎？」說着還把腦袋上鴨舌帽的帽檐往下壓了壓。

《一周的偶像》剛改回周播的時候鄭智雍曾經過來撐場子，不少工作人員都和他認識，這位作家就是其中之一：「好的，你要不要拿個筆記本裝成實習生？」

「好」，鄭智雍知道作家會這麼熱情是因為他這次是拿了格萊美以後第一次回韓國，能在《一周的偶像》裏出演十分有利於收視率，他也不點破，笑着說，「麻煩了」。

難得今天嘉賓是鄭智雍認識的人——seventeen，時間到了2022年，鄭智雍剛出頭時活躍的偶像組合們基本上都在遭受着兵役的洗禮，目前活躍的idol，除了2017年那屆《produce101》的遺留，就是鄭智雍開始在國外發展以後出道的了。和他差不多同期「出道」的seventeen能活躍至今，除了在同期中成績最好以外，還佔了年齡小的便宜。

上次回來的時候在錄《一周的偶像》的好像是出道十年了還沒有服兵役的NUEST？pledis還真是喜歡讓人年紀輕輕就出道啊。

年齡從哪種形式上都是以「三」開頭的鄭智雍有點憂傷。

「勝寬」，節目錄製完成之後，vernon發動他野獸般的直覺，小聲地呼喚著自己的同齡朋友，「那個戴帽子的人，我們是不是見過？」

夫勝寬作為組合里的綜藝擔當，節目中一直處於高度興奮狀態，並沒有留意到攝影棚里多了人：「新來的作家嗎？」

他們還沒來得及找到答案，和工作人員們說完「辛苦」的兩位主持人就直接過去了。

「你居然過來了」，年近四十的金希澈依然灑脫活潑，「哪天回來的？」

「快一周了，沒有跟哥說是我的錯。」鄭智雍陪笑道。

安希妍：「我的責任好像更大點。」

金希澈：「你們啊——」

鄭智雍和安希妍的關係持續了多年，周圍人還像六年前那樣一無所知是不可能的，金希澈過去與鄭智雍有同公司前後輩的聯繫，與安希妍也很親，自然是知道這兩個人在幹什麼的。就連他們不久后要公開戀情的事，安希妍在這次節目錄製前也悄悄地告訴了金希澈。

鄭智雍和《一周的偶像》工作人員、還沒有撤退的嘉賓seventeen都打了招呼，他之前在韓國的時候算得上跑電視台跑得比較勤快的rapper，但不屬於頻繁出入電視台的藝人，這兩年事業的重心移到了英語輻射的地方，面對金希澈時的熟稔並不常見，不過好歹都是以前認識的，倒也不算太尷尬。

「《一周的偶像》又開始流行身體gag了？換我的話還能做成訪談形式嗎？」鄭智雍調侃道。

金·中年禿頂危機·希澈：「十三個人全部靠說話填分量，作家的髮際線會向我和hani看齊的。」

安希妍的髮際線在女孩子中不算低，不然她也不會那麼熱愛劉海，但鄭智雍是不能認的：「用哥自己舉例子就行了，別拉人下水。」

金希澈很憂傷：「好吧，你們一直一條心，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覺得，妹妹總會成為別人家的人。」

別人說是「親密的兄妹」，群眾總覺得他們很可能發展成戀人，金希澈和誰是「親密的兄妹」，那就只能是親密的兄妹了。

「什麼叫別人家的人」，鄭智雍糾正他的口誤，「為什麼不能說我是她家的？」

金希澈：我無話可說，甚至有點想鼓掌。

seventeen：這幫人的畫風都這麼神奇的嗎？

作家：「你們就打算這樣上節目嗎？」

thinker和hani戀愛的事，《一周的偶像》的工作人員們也有所耳聞，但是鄭智雍長期跑海外，這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人前的時候氛圍也非常接近狐朋狗友，她們也不會直接說出冒犯的話來。

「關於上節目，還有件很重要的事」，鄭智雍轉過身，說，「dispatch要發我的照片，我正在和他們商量，如果我的戀情被公開的話，這節目還能不能錄？」

PD：「……和誰？！！！」

安希妍舉起了手：「我。」

PD：「你們真在一起了！」

鄭智雍一副「你們不知道嗎？」的樣子：「看來是不太像啊，哈哈。」

金希澈表示他不想說話，甚至有點想翻白眼：「要我敢像thinker那樣談戀愛，早就被甩了。」

錄個綜藝節目冷不丁吃到一口大瓜被噎得有點喘不過氣的vernon（小聲）：「thinker哥那樣不是沒有被甩嗎？」

夫·恨不得捂住vernon的嘴·勝寬（同樣小聲）：「你的藝能感能不能用在錄節目的時候？」

鄭智雍和安希妍談了好幾年，到後來他們也不再為了隱瞞對身邊的人說謊話，正式說出來的時候還能嚇到這麼多人，只能說他們的障眼法使得還是比較成功的。就算有心人發現鄭智雍那為數不多的關係好的異性中間，他與安希妍的關係格外親近，但大家都知道鄭智雍與安希妍認識在安希妍談男友之前，而鄭智雍本人的取向也頗為可疑，能夠獲取足夠的信息並斷言的人性不是那麼多。

也有人話里有點抱怨的意思：「你們談了多久了，hani你可從來都沒說過。」

電視台普通的工作人員流動得比較厲害，安希妍出道十年，算是有一定資歷和地位的藝人了，這樣的聲音一時沒有迎來附和，被鄭智雍不咸不淡地頂住了：「我經常在國外，見面的機會不多，能談到現在已經很神奇了，太高調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flag呢。」

還沒有走的seventeen隊長崔勝澈不動聲色地幫了腔：「為了長久穩定，戀愛時要低調一點？」身為idol說這樣的話，從哪裏都是挑不出錯的。

鄭智雍掃了一眼seventeen這十三個二十代，戀愛了的人怕是有不少。

「但是這樣做不是一定能躲過dispatch。」他用幽怨的語氣歪著樓。

「七年前我也覺得自己夠小心了」，安希妍現身說法，只不過用來現身說法的例子有點奇怪，「你越來越紅，想完全瞞住記者是不可能的」。

走出《一周的偶像》攝影棚以後，安希妍發動了汽車，她開的是一輛沃爾沃，鄭智雍一年前回國時碰上安希妍要買新車，他和安希妍一起研究了一下各種新款，最終鄭智雍選定了這款車，並以「你遷就了我的品味」付了錢。

安希妍是無所謂的，她沒什麼想法，如果說有什麼要求的話，能夠稍微低調一點，不讓大家覺得她有錢得可疑就夠了。

「開得還習慣吧？」坐在後座的鄭智雍問。

「還不錯，而且沒有太多人圍觀」，安希妍從照後鏡里看到鄭智雍在低着頭，「在看什麼？」

「給崔勝澈發信息，感謝一下他，順便聯絡感情」，鄭智雍嘟囔道，「現在新出來的人都不太認識了，認識的都是那兩年的交情」。

「不一定，你和希澈哥不是認識快二十年了嗎？」

「希澈哥那是特殊情況」，鄭智雍進S.M.時小學還沒畢業，一晃就已經三十了，「像他那樣這麼多年還沒什麼變化，不是那麼容易的」。

「希澈哥和我聊到過你。」

「嗯？」鄭智雍不感到奇怪，這些年估計金希澈和安希妍打交道的時間都比他和安希妍要多。

「他說你性格雖然變了點，本質並沒有變，你還是會堅持自己想堅持的東西。」

結合鄭智雍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沒人能夠否認金希澈的透徹，鄭智雍也只是說「中間走了點彎路」，然後讓這個話題過去：「你最近認識的人裏面，有沒有比較有才華的？」

「有靈氣的孩子一直都有，配得上你的人幾乎沒有。」安希妍覺得她大概知道鄭智雍是什麼意思。她自己在idol中間是優秀水平，也見過像鄭智雍那樣的天才，但在大環境沒有改變的情況下並沒有絕對的「一代不如一代」，鄭智雍那樣的奇迹難以複製，新一代中總會有幾個出類拔萃的。

可是鄭智雍的成就太高了，和在他之後的idol放在一起，總會顯得有些不搭調。

「那就告訴我哪些人和你比較親，或者對你的態度比較好，我回去聽一下他們的作品，有好的就在直播里稍微推薦一下」，鄭智雍說，「我不一定會在韓國待很久，也做不到典型的男友形象，只能找個方法告訴他們，我會站在你那邊」。

等他走了，公開戀愛帶來的後續影響、或者說壓力，就全堆在安希妍身上了。就算鄭智雍在，在公開這件事情上也是安希妍的壓力更大。

安希妍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沒有太排斥鄭智雍彌補性質的平衡，她慢慢地倒車入庫，拔出了車鑰匙，坐在位置上，說：「你愛我的方式是竭盡全力地幫我實現所有我想做的事情，有幾個人能理解呢？」

「你理解就夠了。」鄭智雍走下車，為她拉開車門，一隻手還拿着安希妍的包，而安希妍看着他睫毛在下眼瞼上打下的陰影，安然地離開了駕駛座，鄭智雍順手將車門一關，前後銜接順暢無比。

停車場的角落裏，dispatch的攝影記者不斷地按動相機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