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章

一七零章

鄭穆佇立在後軍包圍之中,有近百人的親衛拱衛在側,他們甚至對戰局也視而不見,唯一的要務就是保護安陽郡王。兩軍統領交手,讓蒼龍旗攻勢放緩,也讓袁州軍陷入苦戰。

金戈聲,嘶吼聲,馬鳴聲,堆積成隆隆的聲響,彷彿是巨獸的博弈。蒼龍旗雖然人數少,但戰力非同一般,昆州王帶入京的更是軍中精銳,戰馬健碩,兵員悍勇,逼的袁州軍守陣漸漸後退。眼看局勢越發不好,楊瑞抽不出身,前軍統領號令兩側騎兵進攻。

除了后軍未動,前中兩軍都已壓上,從遠處看,袁州軍的陣列呈現一個布袋狀,意圖將蒼龍旗吞下,縮小騎兵的活動空間。

但袁州兵的騎兵與蒼龍旗相差甚遠,初一接觸就呈現出頹勢,兩個統領面色煞白,心中也明白,這是百戰之軍和初入沙場的區別,並非任何人可以輕易扭轉。

戰馬飛奔,塵土如風,地面上騰起的飛塵讓整個平原都籠罩其中,遮陽蔽日,不見天日。

鄭穆目光粗略一掃戰場就知道雖然人數眾多,但目前並不佔上風,他面色平靜,仔細在蒼龍旗中尋找。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到昆州王,或者德王世子,兩者去其一,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煙塵滾滾中,他的視線落在蒼龍旗後方某一處。

騎兵之中唯一一輛車馬,隱隱被周圍的騎兵保護著。

鄭穆瞳仁中犀光一閃而過,讓親衛牽來戰馬。無人阻攔,只跟隨在後,準備出擊。

楊臣臉上血色盡失,見狀不得不勸,「殿下還是不要犯險,我軍還有后軍未動,一定能守住。」

鄭穆笑了笑,一躍上馬,聲音低沉而冷峻,「有時你真該向楊瑞學學,苦等別人給與的結局,哪有自己親手掙來的有趣。」

楊臣苦笑,一時失語,眼看着他帶着親衛如游龍般疾馳離去,很快加入戰局。

鄭穆所騎駿馬萬里無一,嘶鳴著奔騰而出,直對着蒼龍旗後方衝去。一路上既有袁州軍又有蒼龍旗鐵騎,所到之處兵卒退散,有蒼龍旗騎兵手持武器迎上,不是被他親衛格開,就是倒在他的刀下。

面對袁州軍顯得異常勇猛的蒼龍旗鐵騎在他面前卻像紙糊一般。見到他出手的人都覺得駭然,竟難以想像袁州軍中還藏着這樣的高手。

一路直襲的壓力很快傳遞到蒼龍旗中,不少人注意到這一路奇軍,其中當然也包括直面壓力的尉戈。

他身着盔甲,混跡在親衛中,守在馬車旁。

「小心,」在注意到鄭穆的目標正是馬車時,他對着車內喊,「有高手。」

話音剛落,一道閃光劃破空氣,發出翁鳴,刀尖已經刺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昆州王府的親衛是百戰軍中的精銳,雖然心頭震撼,仍是不畏迎上,霎時血流飛濺,倒下兩人。

刀勢只被稍稍一阻,轉瞬又橫劈過來,昆州王府的親衛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高手,緊急包圍過來,刀影晃晃朝四面八方湧來,很快又倒下四個。

尉戈自繼承王位,身邊三十六騎鐵衛護衛,從未吃過這樣的大虧,手提長槍超著來人狠狠刺去。親衛們擔心他的安危,上前策應。在鄭穆犀利的刀法下將他護住,又有兩人受傷從馬背翻落。

鄭穆從眾人下意識的反應中很快辨別出什麼,目光淡淡掃過尉戈,哂笑,「杜若晉?」

尉戈剛才一槍被陌刀格開,反震的內勁讓他虎口劇痛,聽見鄭穆稱呼,他目光炯炯回視,也猜出這位高手的身份。

兩人的目光稍一交錯就很快分開。

身邊士兵察覺到兩人惡戰,各自衝上來護主,在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混亂殺場,沓沓馬蹄聲猶如魔鬼之舞,不知多少人倒在血泊中再也無法站起。

昆州王府親衛拚死護衛,將尉戈周圍包得鐵桶似的,鄭穆策馬巡視四周,很快發現馬車蹤跡。保護尉戈的人多了,馬車周圍自然就薄弱許多。

鄭穆一夾馬腹,飛快衝過去。

尉戈見狀驚道:「不好,快去保護世子。」

眾親衛聽見了卻也抽不開身,和安陽郡王府的親衛正酣戰不休。

駕馬車的車夫也知不好,但無論如何揚鞭,總不及上好戰馬的速度,很快被追上。鄭穆內力吞吐,兩刀出去,就解決六個護衛。馬車夫臨死前凄厲地大喊,不知哪裏生出力氣,雙手抓着刀鋒不放,鮮血淋漓。

鄭穆用力一抖,索性將他雙手砍下。

此時車簾忽然一掀,露出舒儀的身影,她將世子攔在身後,抬頭直視他。

「讓開。」鄭穆冷冷道。

舒儀沒有說話,手腕一翻,一根極細的黑絲索已經被內力催動。

這是準備動手的信號。

看到她的舉動,鄭穆綳著臉,胸口怒海翻騰——這手鐲還是他費盡心思找來,沒想到居然有一日也會用到他的身上。

他冷笑出刀。

刀鋒劃過空氣發出嗡嗡的震顫,在刺入車廂時卻被阻擋,極細的黑索纏上來,擋住攻勢。

這一攻一守兩人都不陌生,以前喂招演練過不知多少次。

正是這樣的過招才令人心驚膽戰。

舒儀自知底細,不可能真正阻擋住他。

五六招過後,她已落在下風,險象環生,車廂狹小不容躲避,她只能硬著頭皮上。

又一刀被她擋下,手腕上卻劇痛如絞,崩的細微想了一聲,她心道不妙,果然,下一刻手中的黑絲索就斷裂開。

鄭穆厲聲道:「滾開。」

隨着話音落下,刀鋒已經逼近。

舒儀心臟砰砰地急跳,一生之中最危機的時刻已經來到,她臉色發白,下意識空手去格擋。

陌刀帶起的罡風將車簾一斬而斷,舒儀兩手迎上,雖有內力護持,劇痛仍是不可避免。她眼前一黑,淚水從眼角沁落,砰的一下身體栽倒。

身後的世子露了出來,到底還是孩童,哇的張嘴大哭。

鄭穆胸口一陣陣疼,看到舒儀雙手是血倒在車廂里,戾氣突然充斥在身體里亂竄,這一瞬他沒有動作,閉了閉眼,身體里的怒意和劇痛仍沒有消散,反而像火焰一般,幾乎將他血液也要烤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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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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