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有生之年

195 有生之年

這是充滿絕望的一夜。(其實我不知道這是白天還是夜晚,但是祠堂下面的空間太過幽暗,看着更像晚上)

我、妖妖靈、展家兄弟、連心、慕雨柔六個要身手有身手,要膽識有膽識的人精被刀疤血虐到懷疑人生。

被捏到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不算,一人被捅了一刀之後,傷口中血液緩緩滲出,漸漸向屍骨成群的地下滲入。

我和妖妖靈算是很有默契的合作著,他用火焰替我們控制着體溫,防止我們血液流失太多體溫驟降。我試圖用控水的能力讓所有人血液減緩流速。

刀疤提了刀,像是一個走向牲口的屠夫,「我不想用偽善的面孔對着你們,因為我接下來做的事情,是不會得到你們的原諒的。」

他正要抬手,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經過頭頂。

蓮佛初扛着一把散彈對準了刀疤,我發誓,這輩子我承認比我帥的男人,就那麼幾個。

掏錢的純潔,背鍋的破瓜,借我抄作業的大智,還有這會兒出現的千鈞一髮的小霓虹。

蓮佛初用有點生澀的口音說道,「那個女孩是我未來夫人,別人我不管,你不要傷害她!」

連心臉一紅,我們所有人臉一黑。

刀疤皺了皺眉,退後兩步。仰頭看着高高在上的蓮佛初,若有所思后,用流利的日文開口喊道,「俺がやりたいことは!自分が愛する女を救うだけ!」

他說,他只是想救自己喜歡的女人?

我望着他手中的畫卷,正在散著薄薄的綠色煙霧,詭譎而神秘。

那畫像里,長相酷似顏逸如的仕女記憶猶新。

我吐了一口震出的老血,站起了身,「你有喜歡的女人了不起嗎?哥,我也有,只不過她死了。」

刀疤頓了頓,沒有看我。

蓮佛初從直升機放了梯子,快接近房頂時跳了下來,身手利落爬到了門邊,衝到了連心身邊,一副護妻狂魔的架勢。

「她對我有恩,我也喜歡這個女孩,希望你讓我帶走她。其他人,我不會妨礙你。」

我們幾個還沒炸,連心先怒了,「我不會丟了朋友先走的!傳出去我爺爺得打斷我的腿!」

這小丫頭別的不說,講義氣這點是很討人喜歡的。

刀疤還沒開口,默默看着兩個人。

蓮佛初抱着蓮心轉了個身,「就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嗎?」不等連心回答,蓮佛初忽然轉過身,把連心護在身後,對準刀疤開了槍。

這個小少爺倒是不怕後座力,我只聽見一聲砰的槍聲,感覺耳朵都要被震聾了——展一笑他們也覺得耳朵震得厲害,何況我tmd長了貓狗一樣的耳朵。

刀疤沒有躲閃,我不知道他是故意不躲,還是沒能讀懂霓虹人的心思。

低沉的笑聲回蕩在空中,「我只是想再見見她,對你們來說,就那麼容不得嗎?」他身手到自己胸前挖進肉里,扣出了子彈。「你如果一槍爆頭,我可能更難回擊。」

我們都有些緊張看着刀疤,他的身子一傾,向後看了一眼懸在高空中的畫像。除了畫像泛著幽幽的綠光搞的像是聊齋外景一樣,其他一切如常。

「不應該……為什麼會沒有反應……」刀疤皺眉。

沉思了片刻,他似乎是痛定思痛。

轉身向我們走來。

「我恐怕,得改變主意了。應該是必須要完整的器官,才能重塑她的生命。對不住你們所有人了。」

慕雨柔站起身,她皺着眉說道,「舒先生,我一直很尊重您,可是這條錯誤的路,您何必要走到底?」她看了一眼那捲畫像,「我要毀了這東西!」

話音未落,卻是刀疤瞬間逼近疾跑中的慕雨柔,抬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喉嚨,只聽一聲皮肉破開的聲音,還來不及反應,慕雨柔被扯著,一塊紅色的血肉被扯出,她捂著脖子,眼睛瞪得很圓,向後仰去。

「慕姑娘!」展一笑沒料到意外生變,撲了上去。

慕雨柔張著嘴,精緻的面孔上寫滿了恐懼,竭力吸著氣,卻都是徒勞。

兩行眼淚從眼角流過,她張著雙目倒在了地上。

她一直受制於工會,終於有了脫離的機會,卻只能選擇在這個荒村結束生命。

「我艹!」這聲音是連心含淚罵出來的,我第一次聽她罵人。

連心的金針紛紛出手,朝着刀疤所在的方向根根射出。

刀疤正要動,展一笑卻忽然從身後扳住了刀疤,充滿堅決吼道,「殺了他!」

他的表情悲憤交加,看上去有些猙獰。

刀疤狠狠向身後一記肘擊,展一笑卻絲毫沒有反應,咬着牙關沒有撒手。

展大笑吼了一聲,「一起上他!」

我們所有人很有默契的,沒有去糾正一起上多了一個人稱代詞之後意思有多麼差之千里。

連心搶了蓮佛初的槍,對準了刀疤的背後。「我警告你!再動一下,我就殺了你!」

刀疤被展大笑扳著,而連心丟了很多根金針刺在他穴道上,他居然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

我不敢眨眼,直至汗水流進了眼睛裏。

而變化就在那一秒。

刀疤忽然間掙脫了展大笑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毫不猶豫拔了幾根針,戳向背後。

大笑吃痛吼了一聲,血液濺到了我的臉上,只見大笑捂着眼睛,血液順着雙頰低了下來。

連心咬着牙,沒有猶豫開了槍。

顯然她並不常用這種後座力太強的槍,自己也被震得有些發麻,幾乎握不住槍。

而刀疤——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有人用肉身去扛槍的,他是一種超越我理解的物種。

刀疤捂著傷口,掏出了體內的子彈,似乎肉體不是自己的一樣,絲毫沒有痛覺。而他手上此刻多了一把短刀,是剛剛從大笑腰間抽走的。

「小心!」蓮佛初和我同時吼了一聲,但是幾乎就在我們叫的時候,連心的大腿上被劃了一個很長的口子,血液汩汩外流。

她愣在原地,並沒有馬上動,金針幾乎都用完了,沒辦法封住穴道止血,她咬着牙扯了段T恤包在了傷口處減緩血液流動。

她這會兒倒也不害怕了,定定望着刀疤,冷笑了一聲,「我雖然不知道你有多大本事,但我爺爺是連十八,今天我出不了這個村子,你以後也別想在華夏過下去。」

刀疤淡漠的笑了笑,「那又怎樣?」說着,他一腿踢過了連心的手臂,奪過了她的槍,連續三槍。

陣陣迴響。

連心、大笑、蓮佛初三個人都被三槍爆頭。

一切發生的迅速而快捷,我甚至來不及悲傷,現實已經演變到了一個我難以理解的局面。

刀疤的槍口對準了我的額頭。

「我其實不想這樣……」刀疤皺了皺眉,重新上好了膛。

砰!

大智倒在了我的身前,肚子裏的腸子內臟當着我的面掉了一地。

「平凡……我……」大智看着我,瞳孔很快沒了對焦。

我慶幸這一刻,我知道他的想法。

他安頓好妻兒,就想來找我。他不想我們犧牲。

大智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

他最後的眼神,無聲對我說這一句話。

「活下去。」

「你想見的人,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要用這麼多人的命來填?!」我看着刀疤,他俯視着大智,沒有說話。我讀不懂他的表情。

既悲憫,又沉痛。

幽綠色的煙霧在嬰兒的骸骨和我夥伴的屍體間肆意泛起,漸漸升到上空,匯成一個女子姣好的身形。

女人漸漸形成實體,五官逐漸輪廓清晰。

她與顏逸如姐妹兩個有着相似的面孔,更古典些,神情有一種淡漠而溫柔的神秘感。在徹底成形后,環顧四周,定定望向了刀疤。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聽我的……」女人輕輕開了口。

一陣驚雷隆隆作響,炸的我一愣。

刀疤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女人輕柔如水地靠近刀疤,「你認為我纏身的罪孽還不夠?又或者是……我還不夠噁心嗎?」

她背對着我,輕輕撩起了裙子,正面對着刀疤。

我看見刀疤眼神微微一滯,神情有些驚呆。

女人笑了笑,放下裙擺,「你永遠都是這樣。每一次你想救我,都會將我推入更深的深淵。」

她幽幽走向已經被我們拆家拆的差不多的祠堂邊,仰頭看着窗外。

「舒羽,有生之年,再不相見。別過。」

一道閃電在窗前降下,光閃過後,女人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那句「有生之年,再不相見。」

刀疤愣在原地,並沒有講話,片刻后,傾盆大雨降下。

雨中,刀疤不斷問著為什麼,他握緊了拳頭,所經之處幾乎都是毀滅性的破壞。

我向著村口逃去。

空城、暴雨、不斷傳來的破壞巨響。

我受的傷也並不輕,惦記着大智用性命換來的,最後的求生機會。

遠處模模糊糊有紅藍色的小點,越來越閃,越來越亮。

我倒在了爛泥地里,耳邊依稀聽見雨聲里,凌一然那嚴肅而沉痛的聲音,「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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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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