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很久以前有一隻公雞它喜歡吃米。

東邊一顆碎谷糠西邊一點殘米渣公雞咯咯歡喜拚命去啄。它的眼力特好別的雞看不着的米它總是能瞧見。在人家餓肚的時候它總能吃得喙滿翼肥。

有一天雞兒們餓得火了也忽然開悟了大家瘋也似地跟着公雞去跑只要看它低頭去找吃食雞兒們一涌而上把地下的米糠搶先啄去。

公雞吃不到東西越來越餓越來越瘦後來它也懂了它不再費力去找吃的管他滿地碎谷糠只管隨着雞群守候一切都好辦了。

咦看那邊啊!有個笨蛋低頭去啄米大家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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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的嘴邊泛起了微笑嘴角邊沾著一粒米。

對面的黑衣人咳了一聲面罩下的雙目生輝伸手朝江充的嘴角一指江充哦了一聲伸手往嘴邊一抹把白米放入嘴裏舔嘴咂舌間猶在回味白米滋味。

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世人多以為江充奢豪糜爛其實他是個苦過來的人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知餓肚子的苦楚。

黑衣人再次咳了一聲道:「江大人深夜匆匆傳喚究竟有何指教?」

江充嘴角泛起獰笑:「柳征北的奏章嘿皇上照準了。這事你知道么?」黑衣人聽聞大事卻是不動聲色只淡淡地道:「柳昂天早有意試探我父子。這是遲早的事沒什麼大不了。」江充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劉敬垮得這般快柳昂天再笨十倍也要疑心身邊另有敵人窺伺。這些日子你可得小心了。」

聽了劉敬垮台一事黑衣人只閉目養神不多理會彷佛此事與他無關。

江充見他氣定神閑登時冷冷一笑。都說朝中江劉柳三大臣何其了得其實眼下這人之狠之辣恐怕還在三大腦之上。江充咳了一聲瞅着眼前的黑衣人:「不說這些閑事。我問你一句這回柳昂天保舉你兒子你打算如何應變?」

黑衣人將手攏在袖中淡淡地道:「無須驚慌。凡事以不變應萬變自有折衝之道。」

江充抓到了上風登時取笑道:「兒子是你的可不是我的當前反逆氣勢已成絕非易與。到時一個不巧皇帝親下聖旨硬要砍掉小朋友的腦袋你難道不心疼么?」

黑衣人斜覷江充一眼道:「江大人天下最惹人厭的莫過幸災樂禍之徒。」

江充放聲大笑所謂虎毒不弒子一個人要是連兒子的米也啄那還算是人嗎?他江充雖然狠毒這等事情卻還做不出來。他笑了一陣道:「罷了罷了到了這田地還不求我你這做爹的也真嘴硬。這樣也好我便等著看少林寺的手段說不定英雄出少年真能給小朋友殺出一條血路那也說不定啊。」

江充笑得好生快活直是意氣風只是任憑他狂笑嘲弄黑衣人依舊默默無語。

面罩下幽幽暗暗黑衣人雙目精光閃爍。會吠的狗老是張牙舞爪如何咬得到人?那安靜無聲的石頭往往才是砸死人的兇器。看着吧誰才是當朝最可怕的權謀術士即將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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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迎回青衣秀士兩大軍師已到其一五虎上將得其四再加上「密十一」領止觀、雙龍寨教頭郝震湘、「火眼狻猊」解滔、「九命瘋子」常雪恨以及煞金的三萬兵馬山寨直可說是聲威大振比起當年的盛況也僅一步之隔而已。

有了楊肅觀與少林寺作保三人便自從容離庄。少林寺既已出面邀約定了來月在嵩山會面四大家族雖然暗恨在心卻也不便當着靈智方丈的面翻臉動手便只忍氣吞聲目視三人離開。

正走間一名大鬍子奔了過來笑道:「他***老子這把火燒得雞飛狗跳真***過癮。」這人滿口污言穢語自是常雪恨來了。他見了青衣秀士登時奇道:「這位就是右鳳大軍師么?身上怎麼沒有羽毛?」

秦仲海笑罵道:「你***什麼羽毛屁毛咱們快去和二娘會合吧。」常雪恨笑道:「是啊你老婆擔心你給人家宰了這當口別哭得淚眼汪汪那可難看了。」

兩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而去背後青衣秀士聽得「二娘」兩字卻是全身一震他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二娘已回山寨?」項天壽頷道:「是啊。秦將軍那時重傷垂危便是二娘帶他去找方老師的她待秦將軍情深義重當真羨煞人了。」

青衣秀士聽了「情深義重」四字更是全身大震面色鐵青。項天壽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咳了一聲道:「唐軍師可有什麼奇怪的么?」

青衣秀士嘆了口氣幽幽地道:「上天捉弄劍王行文天下卻沒提到這件事……算了生死名節老天自有安排……」眾人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都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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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樹林四周傳來低響眾人側耳傾聽只聞林間隱伏着呼吸聲響聽來約有十來人個個呼吸悠長料來內力不弱。項天壽皺眉道:「兔崽子又來找死了先殺幾個再說。」

秦仲海暗暗冷笑這些人不忿青衣秀士投上山寨料來不殺他們不能甘心當下招來項天壽低聲道:「看在少林寺的面子上不必殺人。大家兵分兩路你先帶着掌門回去山寨我和常兄弟去找二娘碰頭。」項天壽與秦仲海動過手知道他的武功不在方子敬之下不論局面多難都能來去自如頷便道:「如此有勞將軍了。」

商量未定便聽樹頂殺聲四起林中竄出十來名好手各朝眾人撲來只見祝康、宋德光等人都在裏頭料來他們不忿老太太受人侮辱趁著敵人未曾遠走便率眾過來報仇。

秦仲海喝道:「大家分頭行事!走!」項天壽手持飛石當先開路青衣秀士知道自己是眾矢之的便不正面交鋒只讓項天壽保著自己朝林外奔出。幾人想去追趕卻給秦、常二人擋住了。

晚風吹拂林間蟲鳴鳥叫吹在身上頗有涼意。秦仲海把袖子拉上露出了粗壯的臂膀笑道:「你們是要單打獨鬥還是一塊兒上啊?」眾人包圍成圈互望一眼同聲吶喊招。常雪恨拔刀出鞘正要禦敵秦仲海卻將他拉開口中哈哈大笑鋼刀往前一劈怒喝道:「倒下!」

鋼刀斬出刀風自是雄烈難言眾人先前便曾見識過火貪刀的威力。祝康見這刀當頭劈來別要把自己燒成了乳豬他嚇得魂飛天外慌忙間滾倒在地。只是他這麼一閃避包圍陣式已然被破眾人既驚且餒一聲喊腳下往後退開一步。

祝康咬牙切齒大聲道:「眾家弟兄大夥兒再上!」宋德光大起了膽子奮力向前衝殺秦仲海老神在在待他近靠三尺再次舉刀威嚇宋德光吃了一驚眼看後頭同伴大呼小叫喊得十分賣力卻無人隨自己上前殺敵慌張之下「虛空斬」絕技已到眼前宋德光面色慘淡只得着地滾開恰恰巧撞著了後頭的祝康兩人滾倒一地。

秦仲海見他們如此膿包登時眯眼笑道:「好啦!既然你們一心要帶我回家老子也不客氣了這便去找祝老太太磕瓜子啦!」當下提刀暴吼領着常雪恨便朝祝家莊的方位殺去。

祝康嚇得面色慘淡驚道:「大家快退!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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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眾人跑的一個不剩秦仲海與常雪恨登時哈哈大笑。常雪恨笑道:「趕跑了賊子咱們可要追上項堂主他們?」秦仲海沉吟半晌搖頭道:「宋神刀與高天威還在左近咱們先避上一避等天色全黑再走。」宋公邁武功高高天威也不是易與之輩自己既然脫身便無須與他們正面開戰當下在樹林里找處地方狠狠睡上一陣再說。待得天色全黑再與言二娘、陶清兩人會合。

仲夏晝長夜短待到夜幕低垂已在酉牌時分。秦仲海睡得飽了搖醒了常雪恨兩人這才懶洋洋地離開。

先前言二娘奉命奪馬已在城郊南麓等候。秦仲海怕給人認出來了路上便找了黑泥抹臉又偷了兩頂鄉農斗笠遮掩。此時天色昏暗料來除非正面朝相否則應無人能察覺他二人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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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常兩人沿道入城直往城南而去。只是他們怪模怪樣打扮既不似僧侶也不似乞丐一路不免引人側目天幸沒曾欲上武林人士否則少不了又是一場好打。

走到一處饅頭鋪只覺香味瀰漫常雪恨道:「***餓得很了吃些東西吧!」秦仲海頷心道:「二娘是北方人喜歡麵食買些給她吃吧。」當下取出錢銀叫道:「店家給拿幾個白肉饅頭過來!另再撿幾個花捲!」

這幾日江湖中人聚集祝家莊那店家早已看得慣了雖見兩名斗笠怪客在門口呼喊倒也不覺得害怕。趕忙答應了一聲拿過兩隻油紙袋便讓他們從蒸籠中自行挑撿。

秦仲海與那店家算過錢銀忽見一名小乞丐沖了過來往常雪恨手上一奪抓着袋子狂奔而去。常雪恨是江洋大盜哪知有人敢太歲爺頭上動土忍不住吃了一驚道:「***這不是活膩了?」

秦仲海見那店家張口欲叫便拍了拍肩頭道:「沒事幾個饅頭而已。不必慌。」

那店家搖頭嘆息:「世風日下現下的乞丐們可真越來越不成話了居然敢當街行搶。唉……真不知王法上哪兒去了?」常雪恨嘿嘿冷笑道:「不打緊王法不濟事便看土匪的手段。強盜遇上賊爺爺這小乞丐要糟了。」那店家驚得面色慘白顫聲道:「您……您方才說……說什麼……」

常雪恨不去理他徑自提氣奔出秦仲海也緊隨在後兩人跟隨那小乞丐要等行到無人之處再來好好教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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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常二人一路跟隨而去只見小乞丐東躲西藏竄入了一條無人小巷常雪恨嘿嘿冷笑揮舞拳頭便要上去揍人秦仲海知道他出手不留分寸可別無端打死人了當下微微一笑道:「不忙讓我來吧。」鐵足一點直直衝天而去霎時間已然攔住去路。

那小乞丐大驚失色沒料到會有人過來追趕他退開一步登時掉頭就跑。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小雜碎搶了爺爺的饅頭還想跑哪兒去?」雙足一跨攔在小乞兒面前小乞兒沒料到竟有兩人攔路慌張間右足在牆上一點竟爾飛上牆頭。

秦仲海暗暗心驚:「這孩子身法不俗他是什麼人?」常雪恨哪容他走脫?右臂暴長抓住了小乞丐的背心衣衫嘶地一聲竟將衣衫撕裂了那小乞丐尖叫一聲便給他硬扯下地。

那小乞丐拚命反抗口中大聲叫罵:「不要臉的東西!無恥下流!你快快放開我!」

秦仲海聽他口音甚嬌又見她背心肌膚白細柔嫩光可鑒人實在不像個乞丐。他心中微微一動急看而去只見那小乞兒臉上雖臟卻生得一張鵝蛋臉臉上帶着甜甜的兩個酒渦這哪裏是個乞兒?正是九華山的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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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吃了一驚這娟兒是青衣秀士的高徒常雪恨可別下手不知輕重竟爾打傷了她忙叫道:「常兄弟放開她!」常雪恨咦了一聲手上略松娟兒一脫桎梏急忙逃竄出巷她怕後頭怪人追來慌慌張張地躲入人群矮著身子跑了一陣就怕再次給人抓到。

連過了兩條街娟兒驚魂甫定氣喘吁吁地朝後望去她見追兵已給甩開忙拍了拍心口喘道:「好險哪!差點給瘟神撞著了。」忽聽前頭一人道:「唉……明擺的是五路財神卻給你當作是瘟神老子真是難過啊!」

娟兒抬頭急看一人齜牙咧嘴地對着自己猛笑不是那斗笠怪人是誰?她啊地一聲尖叫又往後頭奔去。

她運起師傳輕功全力向後奔逃路上行人見她一個小乞丐卻在滿街亂跑都是為之側目。跑了半晌娟兒急急回頭就怕秦仲海追來天幸沒見到他的影子瞧來應是放過自己了。

她正自回頭探看一個不小心猛地撞上一人她連忙定神跟着福了一福道:「對不住撞了爺台。」那人笑道:「沒關係不疼的。」娟兒聽他話聲好熟抬頭一看又是怪人來了!

娟兒驚叫起來大聲道:「救命啊!搶人啊!」這女孩兒做賊喊抓賊秦仲海聽在耳里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下牢牢揪住了掩上櫻唇娟兒年歲雖稚但此時身形逐漸育已算得十分動人給人這般拉住了料來定遭侮辱她又驚又怕奮力便往秦仲海手背咬落秦仲海筋肉縮緊那手臂自是硬如鋼鐵娟兒這麼惡狠狠地一咬只疼得淚眼汪汪貝齒生疼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秦仲海滿臉尷尬心道:「***瘋婆子什麼招式都來。」他把斗笠解下附耳過去低聲道:「別哭了!我是秦仲海不是壞人。」

娟兒正在大哭大鬧聽了秦仲海的說話急忙抬頭去看果見眼前這條大漢英風爽颯好生面熟正是當年西疆一同歸返的朝廷將軍秦仲海。

陡見故人娟兒痴痴望着秦仲海兩眼一紅登時縱身入懷大哭道:「秦大叔!」

娟兒芳齡十六秦仲海今年三十好幾了說來兩人相差十多歲叫聲大叔也是應該只是秦仲海給這麼一喊不免覺得自己當真老了他乾笑兩聲待見娟兒滿臉泥灰身上衣衫破爛忙安慰道:「先別哭告訴大……大哥你怎麼會弄成這模樣?」

娟兒泣不成聲悲聲道:「秦大叔我師父被壞人抓走了!我和阿傻沒地方去只有躲到城裏來了我們沒錢也沒東西吃只有去偷東西了……嗚嗚……嗚嗚……」

此時常雪恨也已趕來低聲問道:「這小姑娘是誰?」秦仲海嘆道:「她便是青衣掌門的小徒弟名喚娟兒。」

秦仲海聽她說起別來情由登時瞭然。先前青衣秀士給人圍在祝家莊身邊只見艷婷一人相陪卻不見娟兒的蹤影原來這小孩已然逃下山去了。可憐她一個女孩兒少了師父師姐在身邊照護縱然平日是個小精靈這關頭卻也沒了主意終於淪落成小乞兒鎮日偷搶維生。沒想卻招惹了常雪恨這個魔頭才讓自己見到了她。

娟兒抽抽噎噎道:「師父要我帶阿傻去一個地方叫做什麼怒蒼山可我也不認得那是什麼地方問了幾個路人也沒人聽過你……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怎麼走……」常雪恨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問對了咱們正是怒蒼山的人!」

秦仲海微微一笑心道:「好一個青衣掌門原來他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之事已然吩咐過徒兒了。可憐小姑娘人面不熟繞來繞去還是在陝西省境打轉。」

娟兒拉着秦仲海的手茫然問道:「你們是怒蒼山的人?秦將軍你不是住在北京么?」常雪恨正要解釋秦仲海打斷他的話頭拉着娟兒的手微笑道:「你別多想什麼。一會兒先把肚子填飽再找衣裳換上打扮得乾淨整齊咱帶你去找師父。」

娟兒聽他要帶自己去找師父忍不住又驚又喜道:「你……你知道師父在哪兒?」秦仲海哈哈笑道:「這個自然。咱倆是好朋友以前在華山見過面的我還會騙你這小丫頭么?」

娟兒破涕為笑揉了揉眼珠道:「大叔謝謝你。」

秦仲海過去見到這小姑娘總見她天真爛漫此刻聽她楚楚可憐地向自己道謝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想來這段時日如此煎熬竟讓她一夕之間長大許多。

秦仲海聽了道謝心下更起愛憐伸出衣袖替她擦去臉上污泥柔聲道:「先別說這些了咱有個朋友在城南等着你這便跟着大哥快快過去會合。」他前腳邁步正要離開娟兒卻拉住他的手道:「大叔等一下阿傻還在破屋裏。我要回去找他。」

聽了「阿傻」二字秦仲海忍不住哦了一聲想起華山上見過的那名瘋漢。登時笑道:「阿傻?便是那位瘋瘋癲癲的老兄吧?」娟兒鼓著腮梆子面帶不悅道:「大叔不許笑他。」

秦仲海見她生氣當即微微一笑道:「老……老秦說錯話了。你別見怪。」

娟兒拚命點頭道:「阿傻人很好的你可不能欺侮他。」攜著秦仲海的手從大街穿過便去尋找阿傻。

三人施展輕功快步行走走不數步常雪恨已然湊過頭來取笑道:「你這怪物狂嫖爛賭什麼時候疼起小女孩兒了?可是想要老牛吃嫩草啊?」秦仲海鐵腳踢去怒道:「去你媽的!滿腦子邪念早些去死吧!」常雪恨閃躲開來臉上卻還掛着一幅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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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東轉西繞行入一條狹窄陋巷。只見四下爛屋破瓦黑沉沉的甚是怕人。正看間娟兒已朝一處破屋奔入那地方斷壁殘垣也不見門板遮掩實在簡陋得很。秦仲海暗暗搖頭:「虧得這個小姑娘了。帶着一個瘋漢東奔西跑這苦頭可吃大了。」

秦仲海跨門入戶眼見常雪恨也要跟入忙擋開了他搖頭道:「你這傢伙性子暴躁給我等在外頭。」常雪恨口中哈哈笑道:「嫩草香得很老哥慢慢吃啊。」

秦仲海呸了一聲斜目瞪了他一眼便往裏頭走去。只聽屋內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低聲喚道:「阿傻、阿傻娟兒姊姊找來吃的了。你快快出來啊!」

她語氣溫柔好似把阿傻當作了孩童哪知叫了兩聲卻不見有人回答娟兒皺眉道:「糟了阿傻該不會又跑出去玩了?」那阿傻性好賭博只要找著良機定要作怪一番秦仲海搖了搖頭房裏昏暗他正要以火貪功勁照亮屋內忽聽角落傳來一聲呻吟似有什麼野獸隱伏。

秦仲海吃了一驚把娟兒拉到背後沉聲道:「什麼人?」那娟兒卻不覺得怕從油紙袋裏取出一個饅頭搶前道:「阿傻你看姊姊給你帶了什麼回來?白饅頭呢!」

話聲未畢黑暗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站了起來這人威武昂藏身形高壯足與煞金、6孤瞻鼎足而三。秦仲海心下暗暗讚許:「這人如此壯碩巨大當是萬中選一的先鋒良才。」

娟兒見了那高大黑影反而迎了上去笑道:「你可是睡著了?叫了半天都不應。」

那人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地道:「娟兒姊姊可回來了。阿傻睡了又睡頭疼、肚子疼全身都疼呢。」娟兒嘻嘻一笑拿起了白饅頭便想交給阿傻待見他兩手骯髒便撕開饅頭提起腳跟塞到阿傻嘴裏。

阿傻身形實在高大娟兒雖然提起足跟仍構不上阿傻的嘴邊她示意阿傻彎腰這才把半隻饅頭送到了他的嘴裏。阿傻眯眼微笑扎巴扎巴地吃了起來。

娟兒餵了他幾口秦仲海覺得房裏氣悶便掀開窗邊雜物讓清涼晚風透入。星光點點映入了屋內秦仲海上下打量阿傻那日華山上匆匆一會不曾細看這名男子此時近望之下這人雖然衣衫襤褸滿面泥灰但他輪廓深刻臉上污塵再多卻也不能盡掩英氣星光下目朗生輝英挺過人雖然有些年紀仍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秦仲海知道娟兒腹中飢餓但她滿面柔情只在喂著阿傻吃食自己卻不動手上饅頭。秦仲海微微一笑想道:「看這小丫頭的模樣定是對阿傻動情了。這老小子好生了得擺明瘋子一個居然還能引動芳心真可與咱們楊郎中一較長短了。」

娟兒見阿傻吃得歡喜便在他的大臉上吻了一下道:「你今天很乖沒有到處亂跑。」

秦仲海看在眼裏心中更是狂羨想道:「***好艷福下次老子也裝白痴好了。」他心生艷羨臉上便也露出痴獃神情張開大嘴似等娟兒過來親吻。

柳門中人多曾與阿傻照面各得不同心事。伍定遠當年在大同府遇上此人看了阿傻的福態便是一陣長吁短嘆盧雲在長洲見了則是滿面驚奇詫異不已。此時秦仲海在陝北小鎮撞見了便來滿臉疲懶有樣學樣一番。

阿傻見秦仲海怪模怪樣忽道:「娟兒姊姊他看起來傻呼呼的是誰啊?」秦仲海聽得此言心頭火起暗道:「老子傻呼呼你也傻呼呼莫非你是我的種?」他心中這般想臉上便現出兇惡神情。阿傻嚇了一跳驚道:「壞人!」

秦仲海抓了抓腦袋心道:「說你傻你卻精還認得老子是壞蛋。」

便在此時門外常雪恨耐不住煩湊頭進來訕訕罵道:「嫩草到底吃好了沒?***老子尿急啦!」阿傻見了常雪恨登時驚道:「好醜的壞人!」常雪恨滿頭霧水道:「這死王八是誰居然罵老子丑?」秦仲海哈哈大笑伸手揮了揮示意他別吵嚷。

娟兒微微頷拉住了阿傻道:「阿傻咱們走吧。」阿傻見屋內的秦仲海滿面獰惡屋外的常雪恨滿面鬍鬚不由得有些害怕顫聲道:「去哪兒?」

娟兒指向秦仲海微笑道:「他是姊姊的朋友要帶咱們去找師父。」

阿傻往後頭退開一步雙手連搖道:「他是壞人我不要跟他去。」秦仲海皺起眉頭便要伸手去拉娟兒驚道:「大叔不能碰他!」

秦仲海咦了一聲迴轉頭去正要問便在此時一股強猛掌風撲掃而來冷不防正中右肩。秦仲海一陣劇痛身子倒飛而出眼看便要撞上牆壁他急運神功陰陽六經內力湧出雙足灌力這才立定了腳跟。

娟兒奔了過來驚道:「怎麼樣沒打傷你吧?」秦仲海嘿了一聲這一掌好生厲害只打得他眼冒金星若不是他打通全身經脈內力無須轉念便能護體恐怕這掌已讓他身受重傷了。常雪恨聽得響聲急忙奔了進來待見秦仲海挨了一掌雖說兩人平日嘻皮笑臉但兄弟之情卻甚濃厚他吃了一驚大聲道:「秦老大怎麼了?可是給傷到了?」

秦仲海提起右臂上下揮動一陣雖然皮疼肉痛倒也不曾傷了筋骨。他微微一笑道:「這位傻老哥武功不弱這掌倒也了得。」娟兒怕他生氣忙勸道:「大叔阿傻腦子不清楚你方才貿然去拉他心裏害怕這才出手傷人。你可別怪他了。」

那阿傻拿着饅頭大嚼絲毫不知自己已經闖禍常雪恨戟指暴喝:「***混蛋!少在那裏裝瘋賣傻爺爺看了就頭大快快跟老子走了!」

眼看娟兒一股腦兒維護阿傻若是言二娘在這兒定要跟她翻臉了。秦仲海是豁達心性倒也不會真的在意當下拉開常雪恨吩咐娟兒道:「時候不早了你這就帶着他咱們快快走吧。」

娟兒答應一聲便緩緩向阿傻走去阿傻見她過來二話不說便往雜物堆里竄去巨大的身子躲在裏頭一幅打死不出的模樣。

秦仲海見阿傻縮在裏頭若要拉他出來不免多費手腳忙道:「咱們沒時光耽擱快把他帶出來了。」娟兒聽他口氣有些不耐忙叫道:「阿傻快出來!這位大叔不是壞人你吃的饅頭便是他給的快隨咱們走吧!」

話聲未畢忽然有東西飛了出來便往秦仲海腦門打去卻是兩隻饅頭。只聽阿傻叫道:「有什麼希罕的!阿傻不吃壞人的東西!」

常雪恨大為光火狂怒之下鋼刀斬出兩隻饅頭給他斬成四隻他把半隻饅頭往嘴裏一塞含渾不清地道:「老瘋子你再敢招惹秦老大看我把你活活打死……」

話聲未畢又是一張破爛椅子扔了過來常雪恨罵道:「去死!」再次舉刀去砍刀物相交正要斬做兩截猛然間那椅子飄了起來暗勁傳到竟然砸上常雪恨的腦袋一時鮮血長流。

娟兒嚇了一跳忙要相勸常雪恨又氣又恨哪容旁人多說他把鮮血擦去跟着推開娟兒大腳踹出轟地一聲大響雜物一掃而空。冷笑道:「傻小子你打了咱們老大一掌現下又再賣乖快給老子快起來否則休怪橫著出去。」

雜物飛出只見阿傻孤身蹲在地下好似野狗一般。眼看有人拿刀對着他眼神回望間竟是十分銳利。常雪恨舉起小指勾了勾傲然道:「起來咱們過個兩招。」

阿傻仰天大吼霍地飛撲過來勢道快如閃電常雪恨見阿傻迎面撲來心道:「老子現下拿刀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瘋子日後傳揚出去有失6爺的臉面。」把鋼刀往地下一摜當即舉拳揮出朝他胸口打落。

阿傻大喊一聲:「殺啊!」不擋不避也是一拳揮出他身材高大足比常雪恨高了一尺正拳當胸揮出卻是朝常雪恨門面轟來風聲勁急之至。兩人拳頭半空相遇常雪恨只覺對方拳力大得異常兩人拳頭若要相撞自己的手骨定會斷折慌忙之下化拳為掌雙掌同出已是用上了全力阿傻哈哈一笑單拳揮去轟地一聲已將常雪恨震退數步。

秦仲海雙手抱胸一旁守護他有意把阿傻的武功來歷看個明白便不喝止兩人。只是常雪恨腳下不住後退有些招架不住口中兀自罵道:「***這瘋子好生厲害!」

阿傻得理不饒人一看自己居於上風手腳更是加快十倍只逼得常雪恨狼狽不堪眼看難以支撐當下一腿踢出將阿傻逼開跟着從地下拔出鋼刀刀光閃動由下往上斜劈出去家傳瘋刀使出已是全力求勝。

阿傻嘿地一聲左掌輕揮右腳微抬一個金雞獨立轉瞬便躲過絕招。這下功力一顯哪裏還是個瘋子直如武學宗師的氣派。眼看阿傻非但不倒還越來越佔上風常雪恨咬牙道:「這番託大了早知道便把解兄弟找來咱倆人一同出手決不輸這瘋子。」他見自己絕招出盡居然還奈何不了一個瘋子忍不住有些氣餒。

兩人激戰間忽聽娟兒卻只嘆了口氣道:「秦大叔阿傻武功很厲害的一會兒你朋友若要有事你定要出手救他。」秦仲海聽了這話登時咳了一聲常雪恨更加不是滋味他身居太湖雙雄之一武功豈同凡俗?聽了娟兒的說話更是瘋狂搶攻寒光閃耀間已是毫不留情只想保住一些顏面。

※※※

二人身影翻翻滾滾都是以快打快轉眼間又拆了十招斗到酣處阿傻賣了個破綻常雪恨大喜心道:「畢竟是個瘋子腦袋還是不清楚!」他飛出右拳便往阿傻肚腹擊去拳鋒將至忽見阿傻深深地吸了口氣跟着小腹內縮居然避開他這拳。

常雪恨心下大驚知道中計他來不及回防陡見阿傻一掌探出直往胸口而來常雪恨面色慘然心道:「今日死在瘋狗手裏。」

阿傻掌力出這掌若是打實了只怕會把常雪恨的臟腑硬生生的震碎。娟兒又驚又急叫道:「阿傻別要殺人啊!」

就在此時一人從半空中飛了過來五爪成勾直朝阿傻背後抓下阿傻急忙回身去擋但這人身法好快卻是慢了一步登給拉住后心衣衫力量到處將阿傻拉開三尺。

常雪恨靠着這麼一緩已然着地滾開救回了性命。他抬頭急看那出手之人穩穩地落下地來正是「火貪一刀」秦仲海來了。

秦仲海手指加力正要點住阿傻的穴道猛聽他狂聲大吼身子向前縱出嘶地一聲大響背後衣衫已然破裂但也脫離了對手掌握。娟兒拉起常雪恨問道:「你沒事吧?」常雪恨又恨又怒罵道:「操他伊拉娘!誰要你這小賤人假好心了老子非殺他不可!」

娟兒忙道:「你莫要生氣阿傻性子本來就怪別和他計較。」常雪恨呸了一聲朝秦仲海叫道:「秦老大現下到底要怎樣?這小子瘋成這德行還要帶他走么?」

※※※

常雪恨大聲喊叫卻見秦仲海面色迷濛獃獃的望着前方神色竟是有些凄苦。常雪恨愣了與娟兒對望一眼都不知生了什麼事。兩人順着秦仲海的目光望去霎時見到了一幅刺花。

星光點點映照只見阿傻背後刺著一隻下山猛虎上書「恰如猛虎卧荒丘潛伏爪牙忍受。」那虎額上卻刺著一個「西」字。常雪恨心下一驚想道:「咱們老大是江東帆影虎頭上有個「東」字。這瘋狗背後有個「西」字難道他……難道他便是……」想到此節忍不住張大了嘴往後退開了一步。

娟兒見秦仲海若有所思登時喜道:「秦將軍你認得這個刺花么?」

秦仲海微微苦笑點了點頭他正要開口回話卻見常雪恨沖了過來喝道:「且慢!」跟着一把將秦仲海拉到屋角睜著一雙大眼用力瞪着他。

秦仲海給他看得難受當下別過頭去嘆道:「怎麼樣?有什麼事么?」

常雪恨一把抱住了他低聲道:「***秦仲海老子和你相識不久可從來喜歡你的痛快俐落你可知道么?」秦仲海苦笑道:「常兄弟你愛上我了么?這當口說這幹什麼?」

常雪恨摟住他的肩頭附耳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們馬上走人當作這一切都沒生過。」秦仲海驚道:「你……你說什麼!」

常雪恨冷笑道:「操他娘什麼小呂布大呂布操他伊拉娘老子只認得你秦仲海!這瘋子是死是活關我屁事?咱們就當沒遇見他快快走吧。」

秦仲海微微苦笑只是搖頭不語。常雪恨一把拍上他的肩頭咬牙道:「老大!你***想清楚二娘還在等你啊!」

秦仲海全身大震念及這些日子來的深情蜜意心中一酸霎時雙腿酸軟坐倒在地以他現下的武功便算正面挨了天絕僧一掌受了寧不凡一劍也不至於這樣失態。若非心中酸苦已極卻怎會摔跌在地?常雪恨面露不忍將他扶住了低聲勸道:「秦將軍聽我的話沒錯咱們快快走吧。」

秦仲海嘆了口氣他低頭望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

這下倒輪娟兒吃驚了她聽了兩人的對答好似要做什麼不利阿傻的事忍不住顫聲道:「秦將軍你……你不是要帶我們去找師父么?你……你不去了么?」

秦仲海抬頭看着娟兒只見她滿面泥塵彷佛是小乞兒一般眼中哀憐悲戚一心只想尋訪親人一旁那阿傻全身骯髒縮在娟兒身邊眼神甚是害怕好似喪家之犬一般。

這兩人的命運全在自己一念之間。秦仲海目光黯淡他站起了身子走到阿傻面前抬頭望着眼前這人。

阿傻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哪知秦仲海一走過來便讓他心生驚懼當場便要閃避秦仲海知道他害怕自己便自行向後退開低聲道:「你別怕我不會害你的。」

娟兒不知他要做些什麼連忙護在阿傻身前顫聲道:「秦將軍你……你要做什麼?」

秦仲海見阿傻一臉茫然輕聲又道:「山寨再起將軍過去在我父麾下效力今番可願再回本山共聚生平大義?」這幾句話本該說得慷慨激昂但他喉頭哽惡語氣更是微微抖。阿傻根本不知他在說些什麼只躲在娟兒身邊身子颼颼抖。

娟兒見秦仲海眼中滿是凄苦她過去與這人相處總見他豪放快樂從不曾有過難受娟兒心中暗自納悶忍不住問道:「秦將軍你到底在傷心什麼?」

秦仲海再也忍耐不住眼眶徑自紅了他微微苦笑向娟兒揮了揮手低聲道:「娟兒姑娘請你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說着轉身踏出破屋。

常雪恨嘖了一聲急急跟了出去一把拉住秦仲海大聲道:「秦將軍你到底要如何打算?」秦仲海嘆道:「常兄弟你想勸我不忠不義么?」

常雪恨嘿了一聲急道:「什麼狗屁忠義少跟我來這套。你硬把這王八蛋弄回山寨一會兒他醒了找你要老婆你要二娘怎麼辦?」

秦仲海一臉平淡仰望着星空輕輕地道:「我也不知道。」

常雪恨死抓着他勸道:「你別說老常是小人我也懂得許多道理的。二娘好生喜歡你老子看到眼裏知道你們拆不開。你現下把這瘋狗弄回來對你對二娘都是不好……咱們當作不知道這件事青衣秀士那裏讓我遮掩你說好不好?」

秦仲海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好。」常雪恨又驚又喜道:「真的好?」

秦仲海卻不答話腳下輕點已然去得遠了。

※※※

夜深時分大街上靜無人聲店家更已關門歇息空蕩蕩的街心只余秦仲海一人獨行。遠處打更的聲音不絕傳來已在二更時分了。

今兒個是幾號了?秦仲海眯眼望着星空心裏忽然這樣想着。

重建山寨有多久了?一月、兩月、三月?忘了……真的忘了……

唯一還記得的是二娘……和她相處已經半年了……這半年不比旁人的半年那是銘心刻骨的六個月是生死相知的百八十天……

要讓小呂布回來么?還是照着常雪恨的話兒把他與娟兒棄之不顧讓他們繼續流落街頭過那不見天日的日子?

秦仲海微微苦笑這不是他行事的法子他不可能這般做。

可二娘呢?小呂布是她的丈夫今番把他帶回山寨該要二娘如何自處?

秦仲海低下頭去嘴角露出了苦笑。或許不該問二娘如何自處該問的是他自己……秦仲海啊秦仲海你要問的是沒了她你日後該當如何自處啊!

遇上這樣的事也許一年前的秦仲海會哈哈大笑但經歷過人生波濤起伏的秦仲海現下卻只想哭。

這一生逍遙自在並未真心愛上任何女子直到自己流亡江湖落魄潦倒孤身赴死的那一刻終於見到了今生的摯愛。眼前的那個背影並不十分美麗卻是如此的毅然深情。

兩人共轡駕馬飛馳草原的那一幕讓他永世難忘。

扔下小呂布吧他有他自己的造化關你什麼事呢?可秦仲海啊你在山上喊的是什麼?你不是說要舉刀稱反囂戰宇內說你的肩頭可以挑大擔么?

秦仲海虎目含淚再也按耐不住終於在空曠的大街中飛奔起來。

「仲海!」

當這一聲叫喚響起秦仲海已知地獄之門已然開啟。他心中悲傷轉頭看着眼前的言二娘。她眼中滿是欣慰奔了過來握住了秦仲海的手。

按著約定言二娘與陶清早已等候多時遠處群馬嘶鳴他兩人果然不負所託風塵僕僕地辦好事情了。

言二娘笑道:「你們怎地拖得這般久?害我們好生擔心呢。」秦仲海聽了這話卻只低頭不答。言二娘心下奇怪正要問陡見秦仲海眼神中的凄苦忍不住大吃一驚顫聲道:「怎麼了?生了什麼事?」

秦仲海想要開口想把剛才生的事告訴她但他就是擠不出氣力。

自我了斷?這要他怎麼辦得到?

秦仲海望着言二娘嬌艷的臉龐那紅潤欲滴的嘴唇忽然之間他張開雙臂將言二娘緊抱懷中跟着吻了上去。

言二娘不知生了什麼事只任憑秦仲海吻著自己。過了良久兩人終於緩緩分開言二娘柔聲道:「仲海不管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秦仲海聽了這話只是一言不淚水卻撲颼颼地落了下來。

言二娘雖與秦仲海相識不久但兩人一起渡過無數驚濤駭浪相知相愛間關係豈同尋常男女?當日秦仲海殘廢斷腿也只墜過幾滴淚水此刻見他當眾哭泣言二娘自是震驚難言慌道:「怎麼了?有什麼不順遂的事儘管告訴我……」她抱住了秦仲海輕撫背脊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口中不住安慰。

陡然間耳邊響起師父那日的說話:「高處不勝寒你現下若要造反只怕終身鬱鬱寡歡你的父親……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懂了就在這個剎那。

當你的肩膀擔上一群人的命你就不再是自己。你只是一個悲傷的空殼而已……

如果可以選擇是不是該回到懷慶客店裏做個快樂的殘廢?如果可以是不是該聽師父的話乖乖從朱母朗瑪下去做個養雞養鴨的平凡人……

秦仲海淚如雨下他心裏明白眼前已經沒路走了因為時光不會倒流他已經選了他要走的路……

鐵與血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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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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