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後一戰

第三章 最後一戰

行了五六日秦仲海都只躲在軍營甚少與盧雲說話這夜大軍行進山東省境秦仲海忽命部屬駐紮。眾人安頓好軍馬各自圍在營火旁談天忽聽一聲長笑一人從營帳穿出正是秦仲海。

李副官上前問道:「將軍咱們已到省城接下來該當如何?」

秦仲海仰天大笑朗聲道:「你們聽好了今夜看在秦某面上權為我做一回強盜!」

眾人聞言頓感詫異盧雲更是駭然出聲。秦仲海見眾人都有遲疑之意便只嘿嘿一笑道:「你們跟着我秦仲海至今也有七八年了我身先士卒不辭苦勞諸位若是愛戴我今日看在老秦面上且為我犯一回險。」

眾士卒面面相覷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霎時之間臉上竟都露出笑容。原來這幫人全數出身草莽都是給秦仲海一一收服這才編入軍中先前聽說要重操舊業其實早已興奮異常怕只怕頂頭上司假意試探一聽所言是真無不摩拳擦掌哪還需要勸說什麼?

李副官向盧雲一努嘴低聲道:「秦將軍這位盧公子靠得住么?」

秦仲海哈哈笑道:「你別當他是讀書人他也是盜匪出身。」李副官哦了一聲卻是不太相信。

果然盧雲自命聖賢心如何忍得這等荒唐?當下大步向前沉聲道:「秦將軍說的最後一仗便是干那打家劫舍的勾當么?」

秦仲海嘿嘿冷笑道:「我秦仲海何等樣人豈是偷雞摸狗之徒?你要信得過我為人只管跟着我走絕不會髒了你的半根指頭。你要信不過那便掉頭就走我也不會怪你一句半句。」說着不再理會盧雲自命下屬脫去官軍服色改為黑衣蒙面便來預備大幹一票。

盧雲心下盤算一陣猶豫半晌方才道:「好!我信得過將軍的為人咱們這就一塊兒去。」他口中這般說心中卻暗自決定倘若秦仲海真有害民的主意自己雖不能公然與他翻臉但說什麼也要大力勸阻絕不讓他殺害無辜。

秦仲海看在眼裏倒是蠻不在乎他取出一幅地圖只低聲吩咐眾人如此這般不知究竟有何打算望來神秘之至。

待到三更時分大軍一聲喊便從山岡衝下猛向省城殺去盧雲不知秦仲海意圖如何怕他傷及百姓便也急忙隨去。

大軍殺下直入城門此處向少賊匪出沒守城軍士不過寥寥數人夜深之際早已睡了城門也只虛掩著。一眾兵卒熟睡間忽聽殺聲大起無數軍馬衝殺而至只嚇得眾人屁滾尿流驚道:「山東響馬來啦!」

秦仲海一馬當先沖開大門一眾屬下隨即過來將守城兵卒抓住綁起。五千兵馬行入城中卻不去騷擾百姓只在街上飛馳。盧雲本來擔心秦仲海出刀殺人誰知他攻入縣城后只將守城軍士綁起一不來擾民二不來搶劫一時甚為訝異不知他到底有何打算。

此時四下百姓也已醒覺聽得軍馬入城只嚇得魂不附體一時呼爹叫娘紛紛躲到供桌下燒香念佛只求強盜爺爺趕緊離開。

盧雲緊皺眉頭隨着大軍前行心下不住打量秦仲海的用意走不半晌忽見街旁一間客棧甚是眼熟他抬頭一看卻見上頭寫着「客來軒」三字。

盧雲「啊」地一聲才認出這處縣城正是他當年的落魄之地那年自己科考落第曾淪落到此地當店小二卻不知秦仲海何以來此。

正想間秦仲海已然率軍來到縣衙哈哈大笑道:「盧兄弟可就是這個衙門害得你慘?」

盧雲猛地醒悟顫聲道:「秦將軍你…你是來替我報仇的?」

此處縣衙正是當年陷害盧雲把他打得死去活來的那處地方。盧雲後來雖蒙江東雙龍寨的好漢解救但也被誣指為匪囚共犯從此展開長達兩年的悲慘際遇。

秦仲海仰天長笑大聲道:「朝中小人作梗硬要把你的封誥撤掉就是不給你平反。嘿嘿那也沒什麼了得。放着秦某大批軍馬在此兔崽子不幫你咱們便自己硬幹又有什麼好希罕的?」

盧雲恍然大悟原來秦仲海早已查清楚他的過去來歷眼見他有志難伸便來為他出頭雪恨。他心下感動回思一生尚未有人對他這般好忍不住垂淚道:「秦將軍的心意盧雲心領了。只是我既決定回鄉教書將軍又何必為我大費周章?」

秦仲海嘿嘿冷笑道:「當年我拉你入伙便已答應替你平反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你啰唆什麼?」

盧雲搖頭道:「你是朝廷命官怎能做這種事?咱們快回去了吧!」

秦仲海哪來理他將他一把推開沉聲道:「眾軍聽命掩上了臉面!」

三軍喝地一聲登時上了頭罩秦仲海暴喝一聲:「上!」他一馬當先舉腳便把縣衙大門踢破衙門裏頭的官差聽了聲響無不大驚紛紛沖了出來。

秦仲海罵道:「操你祖宗!」當場一腳一個猛地踹了出去。後頭軍士哈哈大笑霎時全數湧進了大門。

秦仲海跳進衙門往縣老爺的大堂上一坐他拉下自己的頭罩神色儼然暴喝道:「此地狗官何在?」

李副官急急過來秉道:「啟稟將軍屬下已封鎖城裏城外所有幹道現下正將奸官吳昌及那師爺滿門老小帶來等候將軍落。」

盧雲全身顫抖大吃一驚急勸道:「將軍別要胡來一會兒給人認出來了那可是天大的麻煩。」盧雲還待要說卻聽外頭傳來呼喊大聲道:「奸官已到衙門!等候聽審!」

秦仲海哈哈大笑喝道:「帶奸官吳昌!」兩旁兵卒大聲應道:「帶奸官吳昌!」

盧雲回頭看去只見李副官已押上一名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正是那吳昌。

盧雲望着吳昌往事一一湧上心頭當年自己被這人打得死去活來最後還被誣指為江洋大盜一切不幸都是由此人引起。盧雲心中悲怒交集雖說不願干這非法勾當但仇人在前實在難忍他全身顫抖奔上前去戟指喝道:「奸官!就是你害得我這般慘!」

只見吳昌縮在地下抖不住地哀告求饒秦仲海命人攔住盧雲笑道:「這人交給我吧!你哥哥最會對付這種爛東西你站在一旁看就好。」

李副官端來一張凳子便請盧雲坐在一旁觀看。盧雲悲怒之餘索性也豁了出去連面罩也不戴上只等著看秦仲海的手段。

秦仲海命人拖過吳昌兀自覺得不足又問道:「他的師爺呢?」李副官喝道:「帶狗官的師爺!」過不多時眾人拖過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正是那師爺。

秦仲海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狗官!無恥師爺!你二人認不認罪!」

那二人本不知這幫強盜為何過來聽了此言只感又驚又怕慘然道:「大爺要我們認什麼罪啊?」

盧雲自坐一旁猛聽此言直是氣憤至極這兩人把自己害得如此之慘見了自己的面卻居然毫無悔意。他正自悲怒卻見秦仲海指著吳昌大聲喝道:「認什麼罪?看你生得這等丑怪肥胖那便是罪!給我打!」

吳昌驚道:「我生下來就是這個德行這…這也算罪么?」

秦仲海罵道:「凡人四十歲前相貌靠爹娘四十歲后儀錶靠自個兒!你今年幾歲?」

吳昌顫聲道:「四十有六。」

秦仲海暴喝道:「就是了!四十有六還生得這般豬頭豬腦老子看了就火先打個二十大板再說!」

李副官笑道:「是!」他拿起藤條用力往那縣太爺屁股抽去霎時只打得他皮開肉綻苦不堪言。

盧雲見這縣官給打成這樣想起自己過去給這人毒打的慘狀一時心頭也有些快意。

那縣太爺給打得七暈八素哭道:「老爺別打了我認罪便是都是我娘子太會烹調每日裏煮的都是山珍海味這才叫我吃成這個德行。」

秦仲海冷笑道:「好了聽你說得可憐先放你過去。」

那師爺跪在一旁心道:「還好我這人仙風道骨是個天生吃不胖的體格憑我猴兒般的身材今日定可躲過一劫。」正得意洋洋間猛聽秦仲海狂拍驚堂木喝道:「他***!你那狗一樣高矮的師爺為何生得這般瘦小如猴?如此猴模狗樣也敢上街行走不怕驚擾了孩童么?該死至極!給老子重重地打!」

那師爺見左右軍士手提藤條只嚇得全身軟求饒道:「大人啊!胖也要打瘦也要打這不是羅織罪名么?」

秦仲海哼了一聲冷笑道:「照這麼說你不該打了么?」

那師爺見他講理登時理直氣壯起來道:「在下當然不該被打我族一無犯法之男二無再嫁之女向來頂天立地怎會該打?」

秦仲海冷冷地道:「還挺能講呢!來人把他搜羅的民脂民膏都給我拿出來了!」眾人暴喝一聲拖出無數金銀秦仲海冷笑道:「給我秤一秤看看有多重!」

李副官秤過一陣道:「共有七十二斤。」

那縣太爺原本趴在地下聽了師爺家中財寶直達天數吃驚之下猛地跳了起來一腳踢向那師爺喝道:「你…你這混蛋居然比我還有錢!」

那師爺慘然一笑四下閃躲兩人登時鬧成一片。

秦仲海命李副官架開兩人跟着手指師爺喝罵道:「狗雜種!你家裏藏了七十二斤財寶你這猴兒也似的體格又有多少斤?」

那師爺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我沒秤過……」

秦仲海沉聲道:「來人把他吊起來給秤上一秤。」

眾人將他吊起細細稱過回秉道:「這小子沒幾兩肉只有六十來斤。」

秦仲海重重一拍驚堂木罵道:「***家裏這般多的金銀卻也捨不得吃這潑猴不知再想些什麼給我打上一頓再說!」

那師爺又驚又怕駭然道:「我天性節儉怎麼也該打啊!」兩旁軍士不容他再說夾頭夾腦的亂打一陣。

秦仲海看得全身舒爽霎時狂喝一聲:「來人!帶狗官的家屬出來!」那二人聞得家屬要給帶出不知會有什麼慘禍只嚇得屎尿皆出一時臭氣薰天。

只見軍士拖上了幾名老少都是兩人的親屬妻小盧雲怕秦仲海傷害無辜正要勸阻猛聽秦仲海喝道:「老人小孩都給放了!那幾個婆娘都給留着!」一眾老小如遇皇恩大赦慌不迭地逃出衙門只留了兩名婦女在堂上。

秦仲海見兩名奸官的夫人甚為美貌當下哼了一聲道:「看不出你二人一頭豬一隻猴居然還娶得這般美女為妻。」

那師爺只要性命哪管枕邊人死活?忙陪笑道:「大王您是不是缺個壓寨夫人?我這婆娘生的雖不是花容月貌但工夫也還使得我這潑猴般的體魄便是給她折磨出來的。大王收她回去將就著用這就饒過小人如何?」

秦仲海聞言大怒當場喝道:「這人天生的龜公!臨到頭來連老婆也不要了實是無恥之尤!給我重重掌嘴!」兩旁軍士衝上直打得劈拍作響那師爺雙頰登時高高腫起。

秦仲海見吳昌縮在一旁臉色極為難看他知道要替盧雲平反定須從此人下手當即使了個眼色李副官會意立時跳了出來舉刀指住吳昌喝道:「奸賊!咱們大王今日是來替天行道的你有什麼虧心事早早託了出來咱們大王斷案之後看你做惡不多說不定可以留你個全屍!」

吳昌哪敢實說只是磕頭如搗蒜叫道:「我沒有虧心事啊!大王冤枉了!」

秦仲海重重一哼李副官舉刀一揮削下吳昌的頭吳昌嚇得心魂俱碎叫道:「我招!只要不殺我我什麼都招!」說着喘氣連連伏地顫抖不止。

秦仲海嘿地一聲道:「既然要招了還不快說。」

吳昌抹去臉上冷汗陪笑道:「是是……小人生平惡事幹得不少平生最大的惡事便是到廟裏布施太多救濟窮人過量……」

秦仲海聽他滿嘴胡言當場怒喝一聲:「給我重重地打!」

李副官舉起藤條頭臉手腳亂抽一陣吳昌吃不住痛嚎叫道:「招招招全招了。」

李副官聞言登即住手吳昌苦笑兩聲嘆道:「我生平惡事大約分成四門八類不知大王要我招哪一種?」

秦仲海心下一奇這人專門陷害百姓善良想不到還有這許多花頭當下問道:「哪四門哪八類?你一一說出老子聽得爽快了說不定饒你不死。」

吳昌嘆道:「小人攢錢害民的法子前四門叫做『吃喝嫖賭』后八類稱做『偷搶拐騙、**擄掠』不知大王要聽哪一樣?」

秦仲海本只想替盧雲平反哪曉得還有這等意外之喜他哈哈一笑道:「看來你和土匪也沒什麼不同嘛!咱們至多不過搶搶殺殺說起這花頭來還不及你厲害。」

吳昌聽了稱讚登時面有得色笑道:「我是進士出身頭腦比你們這些土匪好得多了搞起錢來當然方法多多……」

他還要再說李副官已然一腳踢下喝道:「哪來這麼多廢話!」

吳昌滾倒在地喘道:「好啦!大王要聽哪門哪類還請說吧!」

秦仲海頷道:「你方才說四門中有吃喝嫖賭卻不知這『吃』、『喝』二事怎能搞錢害民?」

吳昌乾笑兩聲道:「不敢有瞞大王這吃便是鴻門宴喝就是刀頭酒舉凡城中富商每逢我娘的壽宴定需來吃這個鴻門宴一人一千兩銀子沒人跑得掉。」

秦仲海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這樣搞法。那這個喝呢?又是什麼絕活了?」

吳昌笑道:「這喝嘛!說來也挺容易。凡到我宴席上的每人賞酒三大壇沒喝完不準走。」

秦仲海哼道:「誰有這麼好的酒量豈能喝完三大壇?」

吳昌嘿嘿奸笑道:「喝不完便得買外帶一壇一千五童叟無欺都有找。」

秦仲海見他嘻皮笑臉居然還把奸官生意編成歌謠不由狂怒當即喝道:「還敢笑給我打!重重抽落三十鞭包他喊疼直叫娘!」眾人聽秦仲海也學那貪官的口氣忍不住暗自偷笑。

耳聽那縣官給打得哎呀叫疼那師爺正自心驚肉跳忽聽秦仲海問道:「方才這奸官說了八門賊生意叫做『偷搶拐騙』什麼來的……」

那師爺不敢不答慌忙道:「后四類叫做**擄掠。」

秦仲海點頭道:「嗯正是**擄掠。」他忽地大怒喝道:「還敢說嘴!打!」眾人大喜紛紛拳打腳踢直打得滿身是汗。

過了好一陣子秦仲海見那師爺給打得眼冒金星嘴歪眼斜便咳了一聲道:「你們這八門生意不盡不實有些不大對想這**兩字本是同義之詞卻怎能另有旁用?」

那師爺苦着臉道:「宿人之妻謂之奸偷窺騷擾謂之淫。」

秦仲海點頭道:「原來如此。」他忽地大怒喝道:「還敢說嘴!再打!」眾軍士呼嘯一聲又往前胡亂揪打一陣。

那師爺鼻青臉腫歪著嘴道:「大王還要問什麼?」

秦仲海冷笑道:「你可曾干過**罪行?」

那師爺見兩旁軍士面色不善顫聲道:「**又分好幾類不知大王要問哪種?」

秦仲海心下大奇道:「還有這許多奇妙花頭了?你倒說來聽聽!」

那師爺低聲稟告:「**可細分『想、沾、偷、吃』四大種。」

秦仲海哦了一聲嘿嘿笑道:「想沾偷吃?你想誰沾誰了?」

那師爺長嘆一聲道:「想的多了那是說之不盡的。」

秦仲海哦地一聲道:「那沾呢?」

那師爺垂頭喪氣低聲道:「沾便是亂摸一把那也是說不完的。」

秦仲海聽得興起又問道:「那偷與吃呢?」

那師爺輕咳一聲道:「偷便是使迷藥下迷香這等傻事我是不幹的。不過吃便是暗通款曲那是最高境界螫一口便走輕鬆省事我倒是時常為之。」

忽聽吳昌的老婆哭道:「原來你早存了螫一口便走的用心你……你這死沒良心的!」說着衝上前來對着那師爺一陣亂踢。

一旁吳昌驚道:「你***死李固!你這小子吃我喝我還來個淫我!難怪我兒子老是吃不胖瘦得皮猴也似卻原來是你這王八蛋下的種!老子跟你拼了!」當下沖向前去咬做一團。

那師爺怒道:「你這無恥奸官你每回醉醺醺的上我家來你以為是幹什麼好事嗎?」兩人相互叫罵登即打成一片。

盧雲暗嘆一陣這群人食君之祿行為卻如此不堪看來自己給他們陷害一事實在是微不足道。

秦仲海笑道:「好啦!你們兩個誰也沒吃虧以後老婆便相互掉換兩家也都開心。」

那兩人聽得有活命希望立時跪地討饒連聲道:「大王饒命!只要饒過小人性命咱們日後定會替您起個長生祿位每日燒香祝禱。」

秦仲海咳了一聲道:「你們的性命沒那麼容易饒過得用事物來換。」

那兩人齊聲道:「願用黃金一百兩保我還故鄉!」

秦仲海冷笑道:「哪有這麼便宜?你兩個貪官生平壞事做盡身上每兩肉都是賤的這樣吧!一兩肉需用一兩黃金來換。」

吳昌聞言大驚慘叫道:「可我胖啊!這樣不公平哪!」

秦仲海暗暗好笑當下故做儼然狀道:「我管你這許多老子也只想出這辦法來。」當下命人一秤那縣官實在肥胖稱來足有百十斤重全副家當抵上來算還差二十來斤。

秦仲海搖頭嘆息道:「這傢伙胖得不成話咱們該怎麼辦理?」

李副官笑道:「那有什麼麻煩?把這胖子兩條腿鋸了該抵得上二十斤重吧!」

吳昌又驚又急慘嚎道:「大王饒命我老婆送給你總可以抵個幾斤吧!」

吳昌的老婆聞言大驚哭道:「你這無恥小人這當口還出賣我!」

吳昌撇了她一眼罵道:「你這小淫婦好生無恥平日專門偷漢現下還敢說話!」

吳昌的老婆又哭又叫兩夫婦鬧成一堆秦仲海重重一拍驚堂木喝道:「不準抵!你老婆早跟人跑了不算你的!」

吳昌大驚哭道:「大王饒命啊!可別鋸了我的腿啊!」

一旁李副官見秦仲海連使眼色知道他要逼吳昌取出刑部公文當即摸了摸他的肥腦袋冷笑道:「奸官啊!你可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寶貝快拿出來給咱們大王瞧瞧!」

吳昌拍了拍心口噓了口長氣忙道:「有有有我家還有玉皇大帝用過的算盤黃帝大戰蚩尤時留下的指南針樣樣都是價值連城您瞧瞧都在那兒了。」說着便朝地下擺的算盤與指南針一指。

眾人聽他說得神奇急忙轉頭看去卻見那兩件東西破爛無比實在看不出有啥了得之處。

秦仲海怒道:「你當老子是白痴嗎?打!重重打!」

眾人呼嘯一聲連番踢打吳昌吃痛不過道:「這樣吧!我還有兩大本囚犯名冊大王定可從中間撈出好處!」

秦仲海等的便是這寶貝霎時心下大喜喝道:「好!全給我拿出來了!」

吳昌帶人取來只見兩名軍士抬來厚厚的兩大本名冊轟地一聲摔在桌上。秦仲海心下一驚道:「怎麼這等厚?」

吳昌道:「小人不敢有瞞這兩大本名冊乃是全省賊囚的名錄小人平日早將許多百姓平生的惡事細細錄下只等來日一舉成擒便會將之揭。」

秦仲海頷道:「瞧你肥頭肥腦辦起事來居然這般厲害。看來錦衣衛與東廠都該請你去講說心得好讓他們見識學習一番。」

吳昌面有得色笑道:「上次江充江大人來我這巡查時我便當面稟報過了江大人還直誇我哪……」他還嘮嘮叨叨的要說忽見一眾軍士面色不善當下急忙住口。

秦仲海翻開那名冊想去找盧雲的名字哪知這書厚重至極饒他火貪一刀功力深厚此刻手臂也是吃力秦仲海暴喝一聲道:「你這什麼鬼書到底怎麼查閱!」

吳昌忙道:「要讀此書那可是有竅門的請大王先參考前頭索引目錄共分為姓名、罪行、男女、歲數等四種查閱法可費了我好大的苦心哪!」

秦仲海哼了一聲當即急急去找他翻了好一陣子猛地見到盧雲的名字。盧雲見是自己的姓名也急急湊頭來看兩人細目一看霎時心頭火起秦仲海怒道:「這盧雲究竟是誰?怎麼會幹下這十來頁的罪行?」

吳昌一愣急忙上前來看讀道:「盧雲山東濰縣人殺害獄卒夥同太湖群盜越獄另謀害路人李三、商販王四、菜販陳五姦殺陳婆、許妹、王姐……」他一時想不出如何回話沉思片刻隨即笑道:「大王明鑒小人這叫做未卜先知哪!這幫男男女女的死因與那老獄卒一模一樣沒一個是自己生病死的姓盧的自然涉嫌重大也是因此小人才給安了嫌疑上去絕非誣陷。」

秦仲海聽他滿口胡言登時喝道:「放屁!你這上頭明明寫着說這李三已然死了八十幾年怎能也是這姓盧的乾的?」

吳昌笑道:「這個自然這姓盧的我見過一面此人大約一百餘歲是個神秘老人。」

秦仲海見盧雲氣得七竅生煙當下喝道:「打!活活打死!」

吳昌也是醒覺之輩當即跳了起來大聲道:「這姓盧的是大王的好朋友!對不對!」

秦仲海不願明說卻也不想否認只嘿嘿一笑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吳昌用力一拍手大聲道:「只要是大王的朋友一切都好辦!」只見他衝上前來舉起案上毛筆一筆畫過那「盧雲」霎時變成「盧一雲」。吳昌奸指著「盧一雲」三字笑道:「好啦!所有惡行都變成盧一雲乾的山東濰縣人盧一雲這小子真箇窮凶極惡哪!」

眼看盧雲目瞪口呆秦仲海也覺荒謬可笑之至他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奸官!這般滑頭!」

吳昌嘻嘻一笑搖頭晃腦地道:「大王明鑒明兒個小人定把海捕公文全換上新的不把這賊頭賊腦的『盧一雲』就地正法絕不甘休!」

秦仲海仰天大笑跟着轉頭喝道:「來人啊!送上供紙!」一旁李副官聞言急急送來供狀擺在案上。吳昌心下一驚不知秦仲海要如何對付自己面色已成慘白。

秦仲海朗聲道:「你給抄好了!我吳昌與李固二人寫下血書一紙立誓為國效命精忠報國……」

吳昌與李固兩人面露驚喜霎時連拍心口面面相覷笑道:「大王好生厲害怎知我等心中志向!」

秦仲海不去理會又念道:「是故吳昌李固共結蘭心不殺奸臣江充、惡宦劉敬兩大賊寇誓不為人特立此證為誓天日共鑒。某年某月某日於此畫押。」

二人聽到這裏才知秦仲海有意陷害這張供紙若要外傳定會惹上江充、劉敬這兩大奸臣沒一個好惹若要聯手對付自己這個小小知縣如何還有活路?

吳昌與李固對望一眼兩人都是嚇得魂飛天外全身颼颼抖。

秦仲海伸手往供紙一拍喝道:「快快畫押不然活活打死!兩條路給你們選!」

吳昌審度厲害還是多活一時半刻要緊便苦笑道:「我畫!總不成活活打死吧!」

李固更是乖覺忙陪笑道:「誅殺奸臣實乃在下心中志願多謝大王幫我寫出來。」

秦仲海見他二人畫了押自知已有法子治得他們服服貼貼當下隨手翻開囚徒名冊心道:「這本名冊如此害民卻又重大非常絕不能隨意毀去咱可要如何是好?」

他見名冊上有不少名字見是趙成、王虎、張龍等好漢當下便學着奸官模樣舉筆一劃便成了趙一成、王一虎、張一龍他翻了幾頁見餘下名字多是三個字的如賀招寶、李進官、吳使錢等名當下都給在姓氏中間加上一橫改叫加一貝招寶、木一子進官、口一天使錢。自此以後江湖上若有怪姓多半都是秦仲海所為足為後世考據。

秦仲海道:「你二人聽好了限你們十日裏把這本新名錄送到刑部若有什麼差池老子便把你們謀害江大人、劉總管的生死誓狀送上聽到了沒有!」

二人嚇得連連討饒秦仲海不去理會自將他們的貪污錢財收羅了當即走出縣城沿途撒落無數財寶救濟貧窮最後將他二人赤條條的綁在省城一人身上寫着「公雞」一人身上寫着「母雞」二人裸身相貼。

秦仲海站在城下朗聲告誡:「你二人日後再敢害民老子隨時來修理你們!聽到沒有!」

那二人高高綁在牆頭已是嚇得心搖神馳聽了秦仲海怒喝更是齊聲驚道:「大王饒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秦仲海哈哈大笑這才揚長離去。

經此一擾這兩名貪官深以為戒一怕秦仲海再來光臨二怕百姓宣揚他二人公雞母雞的醜事恐懼之餘竟爾改過向善從此不再為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出得縣城天已大明盧雲仰看藍天白雲回想昨日狂事只覺荒唐好笑但想起自己一生枷鎖終於解脫倒也是喜事一樁。

他正要道謝秦仲海卻不容他多說伸手過來一把搭上肩頭笑道:「盧兄弟咱們事情幹完了這就跟我回京吧!」

盧雲卻搖了搖頭道:「不了京城我是不去了還請秦將軍自回吧!」

秦仲海驚道:「你…你好容易解脫出來正要好好乾一番事業怎能無端放棄了?」

盧雲笑了笑道:「承蒙秦將軍昨夜豪舉替我爽爽快快的洗刷冤情這口氣也出得透了。但這世間的功名利祿我已看得淡了還是回鄉的好。」

秦仲海急道:「你…你真要走了?」

盧雲頷道:「我盧雲科舉不中那也是天命如此夫復何言?說來我早該乖乖返鄉做一名私塾教師今日能夠想通卻也不算遲了。」說着一拱手道:「他日將軍若來濰縣尋幽訪古在下自備水酒招待。」

秦仲海眼望盧雲知道他心意已決。秦仲海輕嘆一聲低下頭去想來兩人此次分離今生再也見不到面了。他搖了搖頭不禁微有沮喪之意。

盧雲見他神情如此反倒上前安慰勸道:「仲海都說人各有命咱們又何必強求什麼?我能平安回鄉那也是件大好喜事啊!」他自識得秦仲海以來多以將軍之名相稱但此時少了官職羈絆便能直呼其名反添了許多親昵之感。

盧雲不再多說朝李副官等人拱了拱手立時便要離開。秦仲海望着他的背影猛地喚住了他大聲:「盧兄弟你臨走前哥哥有件事求你不知你能答應否?」

盧雲轉過身來微微笑道:「將軍待我如此盧云何以為報?有何吩咐只管示下。」

秦仲海露出高興的神色點頭道:「兄弟好爽氣。無論什麼事你都能答應?」

盧雲心下一驚想起秦仲海做事總是出人意表不由得微微忌憚:「這秦將軍老是不按牌理出牌不知他會出什麼怪題目給我。」但念及兩人間的一番義氣如何還能推託?當即一咬牙拍胸道:「將軍只管說只要盧雲能辦到的定會儘力而為。」

秦仲海面露欣慰當下走上前去握住盧雲的雙手緩緩地道:「盧兄弟我想請你再考一次會試。」

盧雲啊地一聲萬萬料不到秦仲海竟會以此相求。他顫聲道:「你……你要我再考一次會試?」

秦仲海點頭道:「正是如此為了我秦某請你別放棄了。」

盧雲張口結舌獃獃地看着秦仲海霎時懂了他的心意秦仲海不願他就此埋沒便出下這道題目來希望他萬莫氣餒能夠再試一次。

盧雲心下感動顫聲道:「秦將軍你…你為何……」

秦仲海重重往盧雲肩頭一拍道:「盧兄弟!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老秦別忘了你今日的承諾!」他轉過身去道:「祝你考運亨通我在京城靜候佳音。」

盧雲想起秦仲海千里迢迢地為他平反此刻又以此相約那是一心一意的替他打算言念及此已是淚流滿面。他忽地走上前去一把將秦仲海抱住垂淚道:「將軍待盧雲如此恩同再造我有生之年絕不忘將軍大恩。」

秦仲海笑道:「你別來抱我咱倆可成了公雞母雞了!」他嘴上說笑眼眶卻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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