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義烈沖塞北 秋意漫長安

第十四章 義烈沖塞北 秋意漫長安

匈奴人說起來和漢人其實是同一個祖先,歷史淵源可以追溯到中國第一個真正王朝夏朝時期。

從先祖開始這個族群在北方苦寒土地上生存,逐草而居,最早牧羊放牛以畜牧為業,北地遼闊,在惡劣的環境中為了生存,養成了彪悍相殺的本能,因長期以射獵禽獸為生業,日日與禽獸為伍,不知禮儀,人人兇殘驍勇,是其天性也!

又不事生產,以劫掠為常事,因此,數百年來,一直是中原王朝的生死大敵。遠些的就不用說了,前朝大秦帝國赫赫兵威,統一六國奠定帝業后的短短几十年時間裏,與北方匈奴的戰爭就一直沒有停止過。為了抵抗匈奴鐵騎的入侵,始皇帝以老秦國一半軍隊為骨幹組建了長城軍團,以最信任的蒙恬為大將軍,在長達十多年的戰爭中取得了赫赫戰績。至始皇帝三十二年,時機成熟,蒙恬將軍率長城軍團三十多萬大軍長驅北伐,不到一年時間擊退匈奴七百多里,殺戮無算,給了這幫狂妄傢伙慘痛一擊。奪取了匈奴內蒙河套廣闊地區,屯兵於榆林,並沿河北岸修築四十多座寨堡遙相呼應戍卒以守。又不惜集全國之力築固邊城,綿延幾千里,以致庫府幾竭,徭役民夫賦稅之重終至民怨四起烈火燎原。及始皇死,趙高胡亥為亂,矯制殺蒙恬扶蘇,佇立北疆銅牆鐵壁般的長城軍團就此陷入內耗,鋒芒不再。

再兩年後,天下烽煙亂起兵戈不止,強大的大秦帝國如沸湯澆雪大廈頹傾,就此分崩離析煙消雲散。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匈奴這根枷鎖,一直套在秦帝國這個龐然大物的脖子上,慢慢的一點點窒息了它的生機。

自秦末烽煙到高祖定基,幾十年的時間裏天下大亂,自是無暇北顧。匈奴人終於喘了口氣,元氣慢慢恢復,至漢高祖十年左右,控鉉能戰之士已十萬餘眾。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匈奴單於終於忍不住中原財貨的誘惑,試探性的,開始逐漸蠶食南侵。

大漢王朝立國尚淺,忙於處理內部矛盾,暫時無力顧及。這自然等於放縱了匈奴人的野心。致使單於野心開始膨脹起來。短短几年時間之內,南侵數百里土地,以前失地盡復舊觀矣!

高祖十五年,漢庭不堪其擾出兵北伐,高祖皇帝帥其精兵悍將十餘萬御駕親征,因輕兵冒進,在白登山中計被圍困四十餘日不得脫,險些連老命都丟在那兒。多虧張良用計展開外交攻略,又簽訂一系列城下之盟,包括獻賦、開放邊市、承認既定邊界,以及漢公主和親等等屈辱條款。匈奴人得到天大好處,方才志得意滿撤圍北還。漢家損兵折將大失銳氣不說,匈奴單於經此一戰,驕矜之氣益盛。

雖然此後沒有再大規模集兵南下,但小股輕騎略擄邊境的戰報就從未斷過。之後的漢庭又經曆數年藩國之亂,匈奴勢力範圍更是趁機達到全盛。

朝野上下雖知早晚終究是心腹大患,卻一直也沒有萬全之計應對,只能是一面小規模衝突不斷,一面採取和親、邊貿等綏靖之策暫時妥協。及至最近,邊庭事態終於益發嚴峻,匈奴游騎攻屠堡寨襲殺戍軍,越來越多跡象表明,單於很可能有發動大規模戰爭的準備了。

而朝堂之上是戰爭還是妥協,大臣們總是為了各種各樣的厲害關係爭論不休,至於最前線戰士的血和死亡嘛,在所謂的帝國利益面前,只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籌碼罷了。

對於大人物們之間的思維方式,在前生有一半是在黑暗世界搏殺的元召看來,是再正常不過了。

對與錯,正義與邪惡,慷慨激昂與卑鄙猥瑣,在這裏不是評判的標準,而只是值不值得交換的條件而已。

因此,此刻聽得那魁偉大漢熱血悲壯的講訴,只不過心底冷笑一聲罷了。

而衛青那幫人連同趙遠宋九卻早已人人面容激憤,那名叫公孫敖的青年護衛振臂呼道:「匈奴狗賊如此欺人,吾煌煌大漢志士豈能相忍?」

其餘眾人皆面色激動。卻聽得上首居中而坐那人咳了一聲,淡淡說道:「毋須再論,想來後日大朝會之上當有定議。當今天子銳意昂進,自不會屈於外虜!」

原來這人正是大漢朝廷九卿之一的光祿勛大夫王恢。

此人奉旨出使西域兩年多,月前剛回到長安。今日卻是一幫故舊友人邀他登高賞景,順便為其接風洗塵。酒意正酣之際,席間有人談論起近來西北邊塞又起煙雲,匈奴屢屢犯境的事來。那雄壯大漢正是軍中一員裨將,名叫張進,有故舊袍澤在邊軍輪戍,幾日前有軍中戰報,那些曾經共過生死的兄弟大多已在幾次戰襲中罹難。心中一直悲憤,剛才聽得幾個文官引經據典陳述兩國戰和利弊,聽到朝廷之上竟似有大半主張繼續綏靖和談聲音,再忍不得,這才出言激辯。雖然大家平日也算是朋友關係,此時爭論起來,卻未免有氣憤夾雜。

那幾個文官卻不以為然,其中名叫蘇未名的是光祿寺的一名屬官,緩緩把手中酒杯放於几上,微捋須髯溫言說道:「大人所言正是。想朝廷幾十年來開邊貿、和親匈奴單於,換的兩國和平,比起戰爭來,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小的太多了。此正是算於廟堂,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啊!」

又轉頭對張進說道:「張將軍不必如此激進,為國捐軀正是行伍之人的職責,雖然戍卒的死亡令人痛惜,但是他們以血肉換來的短時安寧,也是值得的。至於血仇之報……,將來王朝強盛了自然會為他們討還的。」

其餘幾個文官也隨聲附和就是就是……。

張進聞言還待再說,王恢擺了擺手:「張將軍無需再言,今日吾等只需飲酒敘情,後日朝會之上,本官自會力諫,哼!那些個草原狼子,必讓他們血債血償!」

餘音未落,忽聽帳外有人哈哈大笑幾聲,桀桀如夜梟:「哈哈,討還?血償什麼?我們草原勇士還從沒怕過誰來!」

然後帳內諸人聽到帳門口幾個家衛和人阻攔爭執的聲音。

那張進與幾個武人早已按捺不住怒火,不等王恢示下,率先奔將出來,餘人隨後。

卻見帳外長草秋圍平地之上,有幾匹大黑馬,七八個彪形大漢圍繞一人,此時百草微黃,秋風肅緊,吹翻起這幾人身上所穿灰色獸皮大氅的毛領邊,一股彪悍鐵血氣息迎面而來。

那張進性急,大喝一聲:「呔!剛才誰在狂言?爾等是什麼人?」

卻見當中那人,神情倨傲,冷哼一聲道:「是我說的又怎樣!我們草原勇士從不討這些口舌之利,只在刀尖上論高低。」

原來此人名叫也力胡,是匈奴單於身邊的親近之臣,此次奉命前來漢庭出使,一來是為了給漢帝獻上重陽節賀禮,二來是探看朝廷對此次邊疆戰事的態度如何,以便討價還價,這也是匈奴人一貫的伎倆了。

他們這一行人在長安驛館已經住了多日了,等待天子召見。只是朝堂之上對匈奴人這次寇邊的態度很不明朗,幾個重臣都沒有發表意見,皇帝陛下也是態度曖昧不明,因此召見便耽擱了下來。

對此,也力胡並不擔心,此人非常熟知幾十年來兩國外交歷史,熟稔談判桌上的各種權謀手段,自詡對漢人了解的非常清楚。因此,來之前對大單於珺宸誇下海口,此番定要為草原徵得最大利益。在他看來,漢庭還一直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在商議讓步多少的問題罷了。拖地越久反而越對自己有利,得到的利益也會更多更大。

另外,他卻還秘密肩負另一項重大使命,這幾日暗中活動下已經漸漸有了眉目。因此心情舒暢,今天帶了幾個隨從來城外縱馬高塬,領略一下漢家江山的風物。

不想聽得此地居然有人在痛訴匈奴人暴行,說什麼要血債血償的話來,此人素得單於珺宸寵信,心高氣傲自負得很,哪的服氣,因此口出大言。

卻不知,只因此人一番誑語,風雲起,雛龍聚,天下幾番血雨,他年煙波回首處,只在今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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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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