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胎寶血符天錄

第一章 神胎寶血符天錄

又開始連載英雄志了講武堂能否支撐下去也看這一年了。相當愧對出資者的厚愛但我儘力而為。知道不少讀者喜歡這部作品讓我也感到安慰。不多廢話下面便開始英雄志第五十五萬字的連載。

秦仲海與何大人揮別可汗后便率軍返回中土眾人一路緩緩行去不再趕路。路上薛奴兒提起玉門關總兵高顏兀自氣憤不已誓言定要誅殺此人否則決不罷休。也是為此他與何大人都不願再行玉門關免再受江充手下之氣眾人便改繞山路以進關內。

行近西涼已是正月十一秦仲海道:「何大人我等與楊郎中約定了正月十五日兩方人馬一同會集西涼。大人若是公務繁忙還請先走一步。」

何大人聽得此言知道他們另有公幹只怕是沖着江充而來此人老謀深算他雖與柳昂天交好卻不願正面捲入朝廷的鬥爭中當下忙道:「賢侄有啥大事自管只去辦就是。老夫這便先行進京向皇上稟告和親詳情。」

薛奴兒聽了二人的說話登時猜中了幾分他臉上青氣一閃冷笑道:「秦仲海你們是要去對付江充的吧?」秦仲海嘿嘿一笑道:「公公若是心裏明白那也不必說出來了大家心照不宣豈不是美?」

是夜何大人宴請秦仲海與盧雲二人慰勞他們一路辛勞。第二日清早秦仲海分兵一半便請手下李副官隨行保護何大人。此時眾人已在關內料來此行返京無人膽敢向大軍出手便是道上有事也可請地方州郡派兵相援此節不必擔心。眾人安排妥當便即作別。

大軍開往涼州這日軍馬已然行到城郊秦仲海指著西涼城的滿天黃沙對盧雲笑道:「西涼城古來有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不知兄弟知否?」他見盧雲一路上鬱悶不語若有所思知道他思念公主便想藉着閑聊讓他忘卻此事。

盧雲見到一片滾滾黃沙忽地想起了患難之交伍定遠竟然未曾介面。

秦仲海笑道:「西涼一帶自古英雄豪傑輩出東漢開國之時名將馬援便駐守在此。他的後人便是人稱小呂布的馬將軍。這兩人英雄豪邁想來你必定聽過吧!」

盧雲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馬孟起英俊年少乃是公侯之後不意英年早逝。唉……便如帝王將相尤有不如意之時。」

秦仲海知道他在感慨公主被迫和親一事當下長嘆一聲重重拍了盧雲肩頭一記大聲道:「毀了一人的幸福卻救得千萬將士的性命盧兄弟啊!這門生意很是值得啊!」

盧雲眼望天際不知公主現下可好可汗待她卻又如何?一時竟似痴了。

眾人進得西涼城那知府6清正慌忙來接秦仲海當即下馬走上前去拱手道:「末將遼東遊擊秦仲海見過大人。」6清正知道秦仲海等人方才護送公主和親歸來日後必要高升當下滿面堆歡陪笑道:「秦將軍難得來到西涼卻讓下官一盡地主之誼為大人接風洗塵。」

秦仲海笑了笑他知6清正曾經陷害伍定遠也是江充的走狗之一實在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他不願與之多說便淡淡地道:「6大人好意心領了。末將只求能把這幾千兵士安置在城外待到十五日之後我們便自行返京其餘之事不敢勞動大人。」

6清正臉上閃過一陣驚恐深怕秦仲海此行另有對付他的陰謀但秦仲海既已出言婉拒自己也不便多說只好悻悻離去。

秦仲海率軍紮營歇息自與盧雲喬裝了待到夜間兩人便即進城。

此時方在年節西涼雖是小城但四處仍是張燈結綵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秦仲海在各處客店打聽探訪楊肅觀等人的下落一連問了十來家卻都沒有找到人。秦仲海心下奇怪與盧雲找了處地方飲酒商量大事。

盧雲道:「也許楊大人他們還沒進城那也說不定。」秦仲海搖頭道:「他們此行便是專程查訪江充叛國之事怎能尚未進城莫非路上出了什麼意外?」

兩人說話間卻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手上拿了個酒壺盧便要店家打酒秦仲海撇眼過去只見此人身材福腳步沈穩顯然身懷武功他細看過去卻是柳昂天身邊的頭牌護衛韋子壯心下大樂知道找到人了。

秦仲海悄沒聲地走到韋子壯身邊輕輕一咳韋子壯正自無聊忽爾見到秦仲海登時大喜說道:「你們可來了!事情還順利吧!」

秦仲海笑道:「托福!托福!還算圓滿竟功。」他正要再說忽見韋子壯神色有些異樣他四下看了一眼拉住秦盧二人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地方你們跟我來。」

當下秦盧兩人跟着韋子壯離去連過幾處小巷來到一處民房秦仲海奇道:「韋護衛怎麼不住客店?這又是誰的房子?」韋子壯道:「此處是伍制使的舊居客店中人多口雜我們不願招惹是非便搬到此處來住。」

秦仲海不見楊肅觀等人出來當即問道:「楊郎中他們身在何處怎地沒有瞧見人?」韋子壯正要回答卻見房裏走出一名少女蹦蹦跳跳地前來那少女見到秦盧二人心下甚是好奇不住地打量他們。

秦仲海心下一奇此處既是伍定遠的舊居這女孩想來定是他的親人便拱手道:「伍姑娘在下秦仲海這廂有禮了。」說着往盧雲一指又道:「這位是我的兄弟盧雲他與定遠也是舊識。」

那少女輕輕一笑學着秦仲海的模樣粗聲粗氣的道:「秦老兄在下娟兒這廂有禮了。」說着往韋子壯一指道:「這位是……不知是誰的爸爸他與定遠應該也是舊識。」

秦仲海哈哈大笑說道:「小姑娘好不調皮卻不知與定遠如何稱呼?」那女孩吐了吐舌頭笑道:「怎生稱呼?反正他不喊我娘我不喊他爹便是。」

盧雲雖然鬱悶不樂聽了這話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秦仲海心道:「哪來的瘋婆子這般小年紀癥狀卻恁了得。」他涎著嘴一笑心裏卻把人罵的難聽。

韋子壯忙道:「這姑娘是九華山的弟子不是定遠的親人。只因路上巧逢她師叔途中又遭奸人所害我們便一路攜來涼州只等大事一了便要護送她們回山。」

秦仲海哦了一聲點頭道:「楊郎中他們呢?怎麼不見人影?」盧雲也問道:「是啊!怎麼說了這許久的話還沒看見他們?」

韋子壯嘆了口氣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了。來來我先替你們接風再說不遲。」跟着吩咐娟兒道:「你先去外頭玩去我與這幾位朋友有話要說。」娟兒甚是機靈一見他們的神色便知有些大事生出當下三步兩步地跳出門去。

韋子壯招呼兩人坐下取出菜肴三人一齊舉杯乾了。

秦仲海吃了幾塊牛肉道:「到底怎麼回事?韋護衛快說來聽聽。」

卻聽韋子壯嘆道:「說來甚是慚愧那日我們方離嵩山少林寺才行到陝西便遇上了江充手下的埋伏這回來的人是名女子名叫百花仙子…………」

秦仲海聽得百花仙子四字登即放下筷子說道:「百花仙子?便是那妖精胡媚兒吧!這女子下手毒辣行事詭異使毒功夫十分了得。若是遇上此女埋伏那可真是糟糕透頂。」

韋子壯嘆了口氣道:「秦將軍所言不錯。這女子行事確實十分歹毒方才你們見到的那名女孩她的師叔張之越便是給這百花仙子活生生地下毒害死。」秦盧二人啊地一聲甚是訝異。

韋子壯道:「這百花仙子直是陰魂不散她害了九華山的張大俠后還一路尾隨而來。一日我們在客店打尖不意又遇上了這名女子。大夥兒一時不慎中了她的毒計弄得定遠中毒受傷昏迷不醒。」

盧雲驚道:「伍兄卻中了毒?他現下何在?可曾治療妥當?」

韋子壯嘆氣不答逕道:「那夜我們為了定遠中毒與百花仙子在一處涼亭激戰逼勒她交出解藥她自也約集了不少幫手大家稀哩嘩啦的大打出手那時場面混亂無比卓凌昭又忽然來到他武功高強出其不意居然把羊皮給劫走了。」

秦仲海與盧雲兩人一齊站起驚道:「羊皮給劫走了!」

韋子壯臉露苦笑搖頭道:「為了保住這張羊皮楊郎中連師門的前輩都一起請出來誰知還是栽了個斤頭。」

盧雲忙道:「那伍制使呢?他現在何處?」

韋子壯嘆道:「那夜到了子時忽爾地震一陣天搖地動之後卓凌昭與定遠兩人一齊消失無蹤。當夜我們四下尋訪結果非但找不到定遠的蹤跡還連九華山的一名女弟子也失去蹤影。想來他們定是給卓凌昭捉去了。」

盧雲聞言大驚想到伍定遠與自己的交情忍不住臉上變色顫聲道:「定遠身上中毒此番又是落在仇家手裏定然凶多吉少。」他霍地站起大聲道:「走!咱們這就上昆崙山去向卓凌昭要人!」

秦仲海點頭道:「沒錯眼下事不宜遲咱們趁早上昆崙山去否則定遠要有什麼差池我們如何對得起他。」

韋子壯忙道:「你們先坐下。楊郎中與他兩名師兄已然趕赴昆崙山去了。」

秦仲海一奇問道:「這麼大的場面你怎麼沒一同前去?」韋子壯神色尷尬苦笑道:「楊郎中怕誤了約會擔心你們進了西涼找不到我們幾人便要我在此相候。」

秦仲海哦地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暗罵:「原來如此這少林寺也太好面子了。」

秦仲海是老江湖了自知少林寺領袖群倫稱霸武林乃是武林中的第一大門派。此次少林與昆崙山交手自不願韋子壯這等外派之人介入以免江湖上的好事之徒亂傳一通說少林寺靠得武當山相助這才能對抗昆崙山云云。這些陰損傳聞若要宣揚出去定會損及少林千載武名也是為此這才放着韋子壯這等好手不用將他冷落一旁。

秦仲海甚是老練這等難堪事自也不必點破當即轉過話頭問道:「楊大人他們去了多久?」韋子壯道:「打臘月底算起他們去了將近半月有餘。」

秦仲海又問道:「楊郎中有多少幫手?」韋子壯道:「少林寺靈定、靈真兩位大師陪伴在側。」秦仲海嘿地一聲道:「就只他們三人?」韋子壯頷道:「正是。」

秦仲海聽后暗暗搖頭心道:「昆崙山高手眾多雖然肅觀他們幾個武功不弱見聞也廣但直搗昆崙山老巢那可是硬闖龍潭虎穴豈同等閑?他們三人不見得討得了好去。」他沉吟半晌便道:「雖說少林寺高手如雲好手眾多不需要咱們這些外人相助但這卓凌昭劫走羊皮又擄走定遠此事不能袖手旁觀咱們這就殺上昆崙山去。」

眾人聞言大喜紛紛稱是。韋子壯是柳昂天的護衛那日楊肅觀請他留在西涼守候他心下雖然不願但礙在柳昂天的面上自不能與楊肅觀爭執此時聽秦仲海這麼一說便道:「如此也好。咱們與楊郎中他們分批過去將來武林之中自也不會生出什麼難聽話來。」

秦仲海點頭道:「今晚請大家收拾收拾咱們明早就出。老子把兩千軍馬一起帶去他***一把火燒掉卓凌昭的老巢替定遠出這口鳥氣!」

秦仲海性格爽直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他見自己這方已然大敗虧輸此時便顧不得少林寺的顏面只管上山相助。盧雲懸念伍定遠的安危更是義憤填膺大聲道:「正該如此!咱們明日就走!」

眾人說話間卻聽門外一個清越的聲音道:「秦兄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還請各位暫留尊步。」

眾人舉目望去卻見一人面如冠玉樣貌英俊正自站在門外卻是楊肅觀。

眾人見他到來紛紛起身拱手道:「見過楊郎中。」

秦仲海見他愁眉不展便笑道:「怎麼樣?沒抓到卓凌昭那王八?」

果聽楊肅觀嘆了口氣點頭道:「卓凌昭不在崑崙卻不知上哪兒去了。」跟着走進房中韋子壯忙取過凳子讓他坐下。

楊肅觀自行取過酒杯斟上了酒水道:「諸位護送公主和親路上可還順利?」

秦仲海哈哈笑道:「托福!托福!可汗金口應允要將公主封為喀喇嗤親王妃咱們總算對得起皇上重託。」

楊肅觀大喜道:「這可太好了侯爺聽了定然高興。」

秦仲海道:「我已飛鴿傳書回京柳侯爺這幾日定可知道訊息。」

說話間又聽腳步聲響起秦仲海聽得來人步履輕緩每一邁步距離甚遠料知來人定是絕頂高手他心下一凜忙撇眼望去只見門外走進兩名老僧看他們的模樣當是靈定、靈真二大金剛了。

秦仲海含笑站起拱手道:「在下秦仲海敢問兩位師父大名。」

靈定合十道:「老衲靈定見過施主。」

一旁盧雲也搶上來拜見三人正自寒暄那靈真卻已大剌剌地坐在秦仲海的位子上神態甚是傲慢氣惱。秦仲海見這胖大和尚模樣高傲心下也不爽利當即眯着眼道:「這位大師腿酸啦?可要我替你捶上一捶?」

那靈真找不到卓凌昭一肚子怨氣無處泄兀自犯火此時聽秦仲海說話嘲諷竟連話也不搭一句只管盯着屋頂神色甚是無禮。

秦仲海嘿嘿乾笑上下打量他兩眼跟着咳了一口膿痰便要往地下吐出韋子壯見狀不妙忙將他拉到一邊說道:「這位靈真大師向來便是這個脾氣他不是沖着你來的。你可別和他當真。」

他知秦仲海也是火爆脾氣到時與靈真一言不和不免大打出手忙把話說在前頭為兩人調解一番。

卻聽楊肅觀道:「我們這些時日都在昆崙山上搜索卻不見了重要人物只餘下幾名弟子在山上看守。我抓了幾人拷打詢問才知昆崙山盡起五城十二樓所有高手押解我靈音師兄與其他幾名江湖人物一併往天山去了。」

秦仲海奇道:「這倒是怪事一件。卓凌昭又不是白疑他在陝西神鬼亭已見到你們這幾人他便再笨十倍也知你們必會上山尋他晦氣怎能不留高手駐守?日後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江湖上的大笑話?」

靈真叫道:「這死小子定是怕了我們這才跑得一個不剩!」

秦仲海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嘲諷卻見韋子壯連使眼色叫他不要與之鬥口。卻聽楊肅觀道:「師兄與將軍所言都是也都不是。」

秦仲海心道:「他***你小白臉到底幫誰?」口中卻笑道:「怎麼了?我說錯什麼?」

楊肅觀道:「我看卓凌昭這次之所以忽然離山恐怕無關於少林崑崙兩派之間的恩怨。依我所見他之所以千里劫奪羊皮也是為了「龍皇動世」四字而來。」

盧雲原本靜坐一旁此時聽得「龍皇動世」四字忙插話道:「楊郎中所言的龍皇動世便是從那「戊辰歲終龍皇動世天機猶真神鬼自在」四句箴言中轉出的么?」

楊肅觀心下一奇道:「盧參謀這幾句話是從何得知的?」

盧雲道:「秦將軍在保駕途中曾擒來幾名刺客審問當中一人便曾說了這幾句話。」他說到此處心中又想起公主只覺一陣惆悵。

楊肅觀道:「原來這幾句話流傳甚廣連一般江湖人物也知曉。」

秦仲海打斷他二人話頭道:「楊大人莫說這些題外話了現今羊皮不見蹤影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卓凌昭咱們卻要如何對侯爺交代?」

楊肅觀嘆了口氣道:「我一想到此處便心煩不已。侯爺重託此物可說要緊之至。現下卻不見了唉……不知秦將軍有何高見?」

秦仲海哈哈一笑他可不願扛這個爛攤當下說道:「我高見沒有低見倒有一些。其實那羊皮根本是無稽之談我打一開始便不信這些東西掉了便掉了大家何必窮緊張?倒是定遠失蹤一事我們可得費心尋訪。」

楊肅觀嘆道:「羊皮給卓凌昭奪走我自需扛下這個罪責。回頭我向侯爺領罰便是。」說着悶悶不樂。

秦仲海道:「其實楊大人不必心煩想那二月初一之時華山玉清寧不凡便要退隱此人自稱武功天下第一那卓凌昭如此猖狂定會前去招惹挑戰屆時再找他問個明白便是。」

靈真大聲道:「正是如此老子早已手癢不把他打死決計放他不過!」

靈定點頭道:「我少林與崑崙仇深似海大家屆時不妨做壁上觀且看我少林子弟身手如何。」

秦仲海嘻嘻一笑與盧雲對望一眼想道:「羅漢堂座大戰劍神咱們有好戲看啦!」

第二日秦仲海傳令出去命屬下兩千兵馬在西涼一帶四處打探希望找出卓凌昭等人的行蹤他們幾人則四處探訪江湖人物看看有無蛛絲馬跡盧雲心懸伍定遠的安危更是廢寢忘食的尋訪。

不過秦仲海與盧雲哪裏知道他們打何處來卓凌昭便往何處去此時崑崙眾高手不在別處地方正是在那天山腳下。

夜深幽靜萬籟俱寂月光灑在碎石路上伍定遠哼著小曲兒獨自在路上走着。今夜對他來說可是個大日子呢接任捕頭六年來知府大人終於讓他准假返家一享天倫之樂了。想起父親疼愛自己的親情伍定遠嘴角泛起了微笑打小爹爹就盼他成個男子漢今兒個他終於坐穩西涼第一把緝匪交椅深受萬民景仰爹爹見了他的成就定也要為他歡喜。伍定遠左手攜著瓶茅台右手拎了些菜肴心道:「今夜咱們父子歡聚非喝個爛醉如泥不可。」想到此處嘴角更是泛起一抹微笑。

他走着走腳步漸漸加快穿過了熟悉的小巷伍定遠腳步停下站在一棟破舊污穢的木屋前他望着給炊煙熏黑的大門心下嘆息:「爹爹還是老樣子我每月寄回來的銀子他都拿去賭掉了吧。」他搖了搖頭不願興緻被這些瑣事打擾伸手射門叫道:「爹爹!定遠回來看你了!」叫了兩聲門裏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叫道:「定遠真是你回來了么?」這聲音激動中帶着喜悅正是父親的聲音。

伍定遠更是欣喜答應道:「是啊!是孩兒回來了!」嘎地一聲大門打了開來伍定遠急於見到父親連忙奔了進去叫道:「爹爹!」

只見大門內一片漆黑堂上也沒有燈火望之幽暗陰森卻不見有人。伍定遠心中微感疑惑當即叫道:「爹爹你在哪裏啊?」叫了幾聲忽聽內堂里傳來父親的聲音低聲道:「定遠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伍定遠嚇了一跳先前父親的聲音爽朗明亮此時卻何以如此微弱急忙朝內堂奔進。行到堂中只見一人背對自己坐在地下正自不住喘氣伍定遠心下一驚急忙蹲下身去叫道:「爹爹你怎麼了?哮喘犯了么?」

那人呼呼喘息搖頭道:「不是哮喘……不是哮喘………」

伍定遠忙伸手過去便要將他扶起手指碰上後背忽然那男子回頭過來凝目望着自己森然道:「伍捕頭你還認得我么?」

伍定遠見了那人的面孔登時慘叫一聲雙腿一軟險些跪倒。黑暗之中只見那人七孔流血正是慘死在馬王廟的齊伯川!伍定遠猛見這已死之人只嚇得魂飛魄散大叫道:「救命啊!」霎時間跌倒在地雙手連連揮舞已是肝膽俱裂之態。

齊伯川怒道:「你不是說要幫我報仇嗎?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了?伍定遠你說話不算話!」

伍定遠見了鬼怪如何不心慌意亂他兩腿軟站也站不起了雙手撐地連連往後退開口中喃喃地道:「你的案子我儘力了你……你別過來害我……」

齊伯川怒道:「你胡說什麼?那昆崙山的賊子明明好端端的活着你怎能說替我儘力?伍定遠你對得起我家滿門老小嗎!」

他狂怒之間猛地站了起來只見他身材變得異常瘦削黑暗間極是詭異。伍定遠定睛一看齊伯川下身裸軀雙腳早已不見成了條長長的蛇尾身上還覆著鱗甲竟然變成了人面長尾的蛇身怪物!伍定遠大吃一驚全身颼颼抖正要逃走忽然那怪物身子一長人頭伸來竟已到了伍定遠面前兩人額頭相抵那怪物冷冷地道:「伍定遠你賣友求榮忘了自己的職責我今日要把你殺了替天行道。」

伍定遠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雙手亂揮那怪物森然一笑蛇身蠕動步步進逼只對着伍定遠連吐蛇信。

伍定遠登地想道:「對了我還有飛天銀梭!」他伸手入懷想要取出銀梭禦敵忽又找不到東西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只想出言求懇忽然間那怪物嗚啊一聲大吼猛對伍定遠右手咬下將他右臂咬做兩截。伍定遠慘嚎翻倒滾在地下手臂上的鮮血飛灑半空望之極是殘酷。伍定遠正嘶嚎之間剎那間鮮血凝結在半空中化成幾個血字見是:「神胎寶血符天錄一代真龍海中生」伍定遠張大雙眼只覺怪異莫名。忽然間鮮血四下飛散灑上臉面伍定遠只覺腥臭難言正要抹去血水又見怪物朝自己竄來眼看便要咬上自己的頸子登即慘叫道:「不要啊!」

咚地一聲身上忽地一痛好似從什麼地方跌了下來伍定遠趴在地下睜眼看去只見一旁放了張床鋪自己卻倒在地下竟是從床上滾落在地。

伍定遠尷尬一笑心道:「原來是場惡夢差點沒把我嚇死。」他轉過頭去只見自己身在一處帳篷之中四下一片明亮已是白日伍定遠回想夢境想到那人頭蛇身的怪物只覺不寒而慄他撫摸臉頰心道:「我為何會做這個怪夢?難道是因為這燕陵鏢局的案子始終沒破我自覺對不起齊少鏢頭才有了這匪夷所思的怪夢么?」

轉念想到父親心中更是一酸。他親生父親嗜賭好酒在他八歲時便已謝世不論伍定遠做了捕頭還是制使他的父親都是看不到了。伍定遠嘆息一聲只覺眼前仍有紅影飛舞好似夢中所見的血字仍在眼前來回盤旋他回想夢中的那兩行血字霎時心念一動想到了神鬼亭中見到的那塊青石板。當時他性命垂危迷迷糊糊間見到了一塊石板那板上刻着人頭蛇身的圖樣左右兩邊各刻着一行字正是那「神胎寶血符天錄一代真龍海中生」想到此處伍定遠猛地醒悟:「原來如此原來我早已見過這兩句話無怪會夢到這般可怕的怪物……」他噓了一口長氣眯眼看着帳篷外的日光心道:「不管怎麼樣現下我終究是脫險了先找到楊郎中他們再說吧。」

正要起身忽聽一人笑道:「好個伍制使居然這麼快便醒來了真是身強體健非常人所能及啊!」

伍定遠轉頭急看卻見一人面帶微笑從帳篷外走了進來那人身材瘦削麵帶病容正是昆崙山的錢凌異。伍定遠見此人到來心下大驚:「這傢伙怎會在這裏?楊郎中他們呢?」

他嚇了一跳匆匆跳起便要朝外頭奔出。腳下才動便聽背後一聲嘆息說道:「伍捕頭啊你身上傷勢未愈何必走得這般急呢?」

伍定遠聽這聲音好熟急忙回頭去看只見說話那人坐在帳篷一角正自搖頭嘆息卻是那崑崙掌門「劍神」卓凌昭。伍定遠驚慌大叫:「楊郎中!韋護衛!靈定大師!你們在哪裏?」

一人道:「別叫了他們不在這兒。」

伍定遠抬頭望去又是一人走進帳來此人神態老沉六十來歲年紀正是昆崙山第二把交椅人稱「劍寒」的金凌霜身旁另站着一人卻是「劍蠱」屠凌心。伍定遠顫聲道:「楊郎中他們人呢?也給你們抓起來了么?」

金凌霜搖頭道:「那倒沒有。臘月除夕那夜咱們掌門在千均一之際將你從神鬼亭救了出來你現下是和本派好手在一塊兒不必再想楊肅觀他們了。」

伍定遠面色慘白跌坐在地此時崑崙十三劍齊聚一堂自己便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逃出此處看來已是無幸。

卓凌昭見他神態滿是恐懼當即微微一笑走了上來在伍定遠身邊蹲下說道:「伍制使不必害怕。本座找你過來絕不是有意害你你大可放心。」

伍定遠心神本已大亂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略略定下往日干捕頭時的靈敏心思又轉了起來。他見卓凌昭神態和藹可親全不似過往冷冰冰的模樣心中便想:「這人想做什麼難道還在打那羊皮的主意么?」

他有意試探便咳了一聲道:「卓掌門老實跟你說吧那羊皮不在我的身上你現下抓了我怕也沒什麼用處。」

卓凌昭淡淡一笑從懷中取出一件物事往伍定遠眼前一晃說道:「伍制使所說的羊皮就是這東西么?」

伍定遠吃了一驚顫聲道:「這……這羊皮還是落入你手中了……」

卓凌昭道:「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寶物前後輾轉終究還是叫我拿在手裏。」說着喜上眉梢神情甚是愉快。伍定遠獃獃看着卓凌昭手中的羊皮神色顫抖不定慢慢地從訝異轉為無奈。

伍定遠仰天長嘆想起燕陵鏢局滿門慘死的情狀更覺萬念俱灰。卓凌昭見他消沉當即一笑道:「伍制使啊伍制使你過去公務在身這才不得不與我卓某人作對你現下也不是捕頭了那羊皮便算給燒成了灰燼也不關你的事你又何必這般死心眼呢?咱們交個朋友吧?」

伍定遠想起適才夢裏的齊伯川驀地心中一悲想道:「這些人涼薄無恥眼裏只有財富權勢什麼時候把人命放在眼裏了?殺個八十三條人命在他真如雞毛蒜皮一般。」

伍定遠心中厭惡此人但一來身上傷重使不出氣力罵人;二來命懸人手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便只嘆息一聲搖頭道:「卓掌門不必這般說話。我伍定遠福薄沒敢高攀你這個朋友。你既然有了羊皮何必再留我這條爛命?快快動手殺我吧。」

卓凌昭輕笑一聲道:「伍兄啊伍兄我若要殺你何需動手?你身上毒傷如此沉重我只要袖手旁觀還怕你不一命嗚呼么?」

伍定遠心下一凜想起自己中了胡媚兒的劇毒尚未服食解藥當即道:「什麼毒傷?你是說百花仙子下的毒么?」

卓凌昭卻不打話只微微一笑向一旁門人使了個眼色。錢凌異會意登將伍定遠的右臂拉起跟着一把將他的袖子拉下冷笑道:「你看看自己的右手吧!」

伍定遠依言去看霎時神色大變身子更是颼颼抖只見右手色做深紫那紫氣一路從手腕行到肩頭看來駭人之至幾處肌膚更已腐爛白骨森森外露。他心下震駭嘶啞著嗓子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當時他身中百花仙子的怪毒性命已然垂危但也不見右手傷成這個模樣難道是毒傷加重這才爛成這個可怕形狀?卓凌昭道:「這毒與百花仙子無關。那夜在神鬼亭中你給亭子裏的一隻怪蛇咬中右手便成了這個模樣。那百花仙子毒功雖然了得但與這隻怪蛇相比那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伍定遠回想那夜情景確有一隻蛇蟲類的東西從石板下衝出往自己手上咬了一口只沒想到這蛇蟲如此劇毒竟將自己的右臂毀成這個模樣。他看着自己的手臂面色慘然忽然一陣劇痛傳來右臂中隱隱有熱氣冒起竟在手臂上的經脈盤旋衝撞好似有千萬隻毒蟲嚙咬實叫人難以忍耐。伍定遠疼痛萬分霎時滾倒在地張口大叫起來。

金凌霜驚道:「糟了他身上的毒傷又作了!」

伍定遠呼喊之間那熱氣如飛箭一般沿着右臂經脈衝向心口所過之處如同火燒金凌霜見他面色痛苦急忙伸手出去按在他的背心登時催動內力一道冰寒的氣息便從伍定遠背後灌入。那熱氣給這麼一撞便又倒縮回去縮到右臂筋脈之中金凌霜頭頂水氣裊裊已在全力行功。兩股氣流相互激湯在伍定遠的右臂間來回衝擊好似在激戰一般伍定遠只覺全身痛苦之至想要扭動身子卻沒半點氣力。

卓凌昭見金凌霜奈何不了這個劇毒便道:「二師弟讓開讓我來吧。」

金凌霜見他要出手便自讓到一旁卓凌昭走上前來伸手在伍定遠肩頭一拍猛地一道真氣送出雄渾至極的內力沖入經脈瞬間便將毒氣壓了下去硬生生地退回右臂之中。

眾門人見卓凌昭渾若無事隨手一掌揮出便有如此妙用功力不知高過自己多少倍忍不住贊道:「掌門功力深厚佩服!佩服!」這話衷心稱頌倒也不是隨口奉承。

只是卓凌昭的內力太過霸道雖將兩道寒熱之氣壓下卻也將伍定遠震得內臟翻轉他身上一軟倒在地下心裏空蕩蕩地好似死了一般。一旁屠凌心見伍定遠伏地不動粗聲道:「怎麼樣?他的性命保得住么?」

卓凌昭搖了搖頭道:「他身上的毒性太猛我只有暫時壓下他體內的毒性免得蔓延到內臟。」

錢凌異皺眉道:「這毒傷怎地如此之怪逼不出消不去實是生平從所未見。」

卓凌昭看了伍定遠的手臂一眼搖頭道:「其實他也算是命大了。若非他先前受了胡媚兒的劇毒恰能與蛇毒相剋否則這怪毒一入體內當場便斷送了他的性命。」

忽聽伍定遠呻吟一聲緩緩睜開雙眼已然清醒過來。

錢凌異笑道:「這小子當真耐命這卻又醒來了。」

伍定遠頭暈眼花仍感虛弱兩手在地下一撐卻又跌了回去金凌霜走了上來將他一把抱起送回床上。卓凌昭見伍定遠面帶苦楚氣喘不已便向門人道:「你們先出去一會兒我有話同伍制使說。」眾門人都是乖覺之輩眼看掌門有話要與伍定遠單獨去談定有機密之事相商紛紛躬身行禮走了出去。

偌大的帳中只余卓、伍兩人留在裏頭四下一片寧靜只聞遠處風聲瀟瀟吹在帳篷之上。

伍定遠見卓凌昭面帶笑容上下打量著自己不禁嘆息一聲道:「卓掌門你羊皮到手了伍某也落入你的手中你若要下手殺我那便快快動手吧。」

卓凌昭搖了搖頭背身坐上床沿淡淡地道:「我與你又沒有血海深仇何必殺你。」

他此時背心正對着伍定遠相距不過半尺不到卻是把要害賣給敵人了。伍定遠自接下燕陵鏢局一案以來從未與兇手如此接近他見卓凌昭背心暴露眼前全不設防直是怦然心動。想道:「我若此時暗算於他便算他武功再高十倍也難免給我一掌打成重傷。」心念於此便緩緩提起右掌卓凌昭卻似不知兀自望着前方。

伍定遠心下大喜若能一掌打死卓凌昭自己便要給人當場殺死那也值得了。正要全力擊出一掌忽然手臂上一陣熱跟着劇痛攻心全身氣力半點不剩登即倒在床板之上不住喘息。

卓凌昭聽他呻吟頭也不回逕自道:「伍制使省點力氣養傷吧我還有無數大事等你去辦呢可別無緣無故地死在這裏啊!」

看他滿臉閑適當是知曉伍定遠身上傷重根本無力出手偷襲這才故意試探。伍定遠抱住手臂喘息道:「你……你到底要怎麼樣?」

卓凌昭拍了拍他的臉頰道:「我明白跟你說吧你身上的毒性太怪我只是用內力替你壓住毒性暫且保住你的性命。現下你周身的劇毒全數聚集在右臂之上遲早會蔓延到內臟到時全身腐爛死得慘不堪言。」

伍定遠聽他說得可怕忍不住面色慘澹卓凌昭見他面有憂色便笑道:「你也不必慌這毒不是解不開不過嘛嘿嘿你若要將毒性全數消解得看你是不是願意聽話了。」

伍定遠強忍痛苦顫聲道:「你……你想怎麼樣………」額頭冷汗落下滴到了嘴邊看來真是疼痛至極難以忍耐。

卓凌昭眼望地下神情忽地嚴肅道:「伍制使你若想活命唯有進到「神機洞」參悟其中天機否則天下無人能夠救你。」

伍定遠喘道:「神機……洞?那……那是……什麼?」他身上痛苦竟連話也說不清了。

卓凌昭見他嘴唇咬得出血只搖頭道:「你不必問這麼多這幾日你只管養好身子等進了天山找到了神機洞大家各有好處可分。」說着便往伍定遠肩上一拍功力到處登將他右臂的毒性鎮住了跟着又道:「在我卓凌昭面前你別想弄鬼於人於己都沒半點好處。」他嘿嘿冷笑站起身來轉身便走出帳中。

伍定遠給他一掌拍下只覺身上暖烘烘地手臂上的痛苦大為減輕他緩緩坐起卻不敢再用右臂使力。伍定遠回想卓凌昭說的話只感滿心疑問:「什麼是神機洞?卓凌昭為何說這地方可以解我身上的毒?昆崙山千里劫奪羊皮為的就是要進神機洞么?」轉念又想:「我武功有限見識也比不上這些無恥之徒他們為何要找我一起辦事?難道有什麼圖謀么?」他搖了搖頭自知有太多疑惑不曾解答便只嘆息一聲重又倒下。陡然間腦海中浮現了「神胎寶血符天錄一代真龍海中生」那兩句話這兩句話是自己在九死一生中見到的料來定有些秘密。

伍定遠心思縝密登想:「對了定是這兩句話!這幫人天性涼薄絕不會平白無故救我說不定便是因為我知道這兩句話的緣故!」他心念急轉想道:「若真如此這兩句話便是我的護身符了。我可萬萬不能漏了口風否則少了這兩句話護身不免替自己招來橫禍。」

正想間只見錢凌異帶着兩名弟子走了進來冷冷地道:「伍定遠咱們要走了你快快起來吧!」伍定遠尚未說話那兩名弟子已將他拉起跟着拖了出去神態甚為無禮。

伍定遠給人押了出來垂頭喪氣地走着忽見前方地下蹲著幾名弟子正自察看地面。伍定遠心下一奇也往地下望去只見地下生了條裂縫寬約小指裏頭還飄出硫磺的氣味聞來極為刺鼻。伍定遠一怔想道:「這地下怎會有一條裂縫?難道是前幾日地震時生出來的么?他們卻又在看什麼?」正看間忽見眾弟子站了起來向他後方躬身行禮伍定遠轉頭看去卻見卓凌昭手持羊皮也自走了上來正低頭看着地下的裂縫臉上神情若有所思。

伍定遠心下一凜:「好啊!這裂縫與羊皮有關!終於給我找到線索了!」心頭正自興奮忽又想到自己落入敵人手中此時便算破解全部疑團還不是要送命此處心念於此不由得嘆息一聲。此時崑崙弟子已將他架到一輛大車之前一名弟子往他背上一推喝道:「進去了!」伍定遠手上無力攀爬不上忽然一隻手從車中伸了出來將他拉了上去伍定遠抬頭看去只見那人面目慈和正是少林四大金剛之一人稱「慈悲金剛」的靈音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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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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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胎寶血符天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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