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思慮

「繭子？」

櫻桃認真點頭，對着白無杳伸開自己的手。

一雙白皙的手，因為常年做活的緣故，小指節已微微扭曲了些。即便平時有很認真的保養，可仍能清晰的看見她食指旁清晰的繭子。

櫻桃抿了抿唇，長長的睫毛突然微顫了起來，眸中更是多種情緒紛雜涌過。她像是個矛盾的結合體，努力想去堅持些什麼，偏偏連自己都不相信。

「大小姐，櫻桃在府里多年，承蒙大小姐的賞識，不用去做粗重的活計。但常年下來，為奴做婢的……我的手上怎麼可能沒有點痕迹呢？」

一滴晶瑩的淚泫然落下，她也沒有擦，繼續道：「李家村遠遠要比京城冷上十倍百倍，一到冬天，綿延的雪把附近的山路封完了，除了獵戶，幾乎沒有人進山。家裏窮，弟妹多，沒有炭火……只能抱在一起取暖。若非日子實在活不下去，我大約也不會被賣出去……」

白無杳靜靜聽着。

櫻桃抽噎了下，眼神有些渙散：「他的家境只比我家好上一些，那會兒為了幫襯我，一到冬天，他就會進山打柴，一捆一捆地往我家送。天那麼冷，我每回見他，手上全是凍得通紅的暗瘡……大小姐……鄉下的活計很多，要不是養尊處優，誰的手會養的那麼白嫩呢？這次我見到他，心裏很是開心，但瞧見了那雙手，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說話也有些文縐縐的，彷彿和咱們平時所見的那些公子哥沒什麼兩樣，卻又天壤地別的……大小姐，他家裏，哪有那個閑錢去讀書啊……」

櫻桃每說一句，心裏的疑慮就更深一分，素日裏波瀾不驚的眸，此刻在眼眶裏輕輕轉着，伴着盈盈的淚光，很是可憐。

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講清楚內心的想法，抬頭看着白無杳，似乎想找什麼安慰。

白無杳垂下眼帘，緩緩吸了一口氣。

「櫻桃，在李冉剛來時，我便已經得知了關於他的消息。他在玲瓏閣受欺負，被秦嬤嬤所救，解了冤屈。碰巧知道了他是來尋親，細細打聽之下，他要找的人就在定國侯府，何其巧妙？」

櫻桃唇角微顫：「大小姐的意思……他目的不純？」

白無杳支起身子：「我沒有這樣講，世間巧合的事情千千萬，若因巧合就去判斷一件事情，那不知要誤了多少事情！我有心要讓秦嬤嬤留意打聽，偏逢祖母去世，我將養身體，府里變了天，外頭也不寧靜，兜兜轉轉，待真正見到李冉，已是半年有餘。」

「奴婢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傻櫻桃……」白無杳道，「他一腔熱血的來找你，我卻晾了他半年有餘，再性子好的人也會着急。若是茫茫無所尋還好說，他知道你在定國侯府，也和秦嬤嬤有了點交情，如此還生生等了半年……他自然不會像剛開始那樣平穩。」

頓了頓，白無杳拉着櫻桃起來，示意她坐在軟塌上。

「說起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未同你講。在認識青梵和天機公子以後，他們倆曾分別對我說過，小心李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