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好不容易能夠下床玩,君蘭特別開心。也特別小心。畢竟是好不容易保了那麼久的胎,孩子很重要。她再歡喜,也不能做大動作,需得小心翼翼的。

太醫說了,等再過上一個月,基本上很穩了,不需要這麼緊張。

君蘭起床后沒看到卿則。問過底下人,曉得王爺是去練武了,這便讓金嬤嬤扶著過去穿衣洗漱。而桃蕊就在旁邊搭把手。

桃蕊原本可以離開。不過,府里的一個侍衛原是和桃蕊認識的,前些日子桃蕊在這兒時間長了,兩個人的感情愈發好了些。

那侍衛就去求了王爺,想要留了桃蕊在府里。兩人這樣才有可能繼續下去。

卿則讓他們去求王妃,說府內后宅事情歸王妃管。

君蘭問過仔細情形后留下了桃蕊。讓她在身邊伺候。只不過限定於王爺不在的時候。

日子久了,君蘭也覺得那侍衛人不錯,甚至和卿則商量過做主給他們舉辦親事。

親事定在春日,也沒剩下多少時候。

現在桃蕊面帶桃色,每日裏不只是氣色好,精神也好。走路都輕盈許多。

君蘭羨慕的看着她里裏外外地走着,說道;「也不知我什麼時候能這麼着。」

「快了快了。」金嬤嬤在旁寬慰道;「王妃的日子約莫就在夏日。如今已經過了年,沒多久就能過了春天。那不就到了時候?生完后再一個月就又好了。」

金嬤嬤本以為勸解一二后王妃能放鬆許多。哪知道轉眼一看,王妃更緊張了。

畢竟是頭一次生。總聽長輩們說是走鬼門關,也不知道那鬼門關是怎麼個走法。

卿則回到院子裏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君蘭發怔的樣子。

「怎麼了這是?」卿則笑着在她身邊落了座,攬她入懷中,「聽聞你今兒早膳用的不好,是怎麼回事?」說着這個,他也有些不悅,「既是早上不舒服,合該讓人和我說聲,告訴我你醒了。我也好回來陪你一起。」

畢竟是孕中,君蘭的胃口不算太好,很多東西吃着都一股子怪味。

不知是心裏原因還是怎的,卿則和她一起用膳的時候,她還能多吃點。加上卿則會哄了她慢慢用膳,所以兩人一起的時候,君蘭確實食慾不錯。

「聽聞你去練武了就沒讓人去打擾。」君蘭避重就輕,「今兒晚些還要進宮去?我得早些準備着。」

卿則看她眼中閃着緊張和恐懼,握了握她的手,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叫來了幾位媽媽細問究竟。

最後金嬤嬤提到了之前的對話。

卿則若有所思。沒多說什麼,讓她們都退了下去。

君蘭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后回到了院子裏。

現下天氣還冷著,君蘭不願意在外頭多待。不過看到卿則在院中賞景,她又想陪着他,思量過後最終選擇了抵抗下寒冷,挨到他的身邊,順着他的視線看了很久,問道:「王爺在看什麼?」

「在看發芽。」卿則知道她怕冷,把她摟在懷裏,指了自己剛才瞧著的東西一起望着,「你看,那裏枝丫上正冒出新綠。好不好看?」

「好看。」君蘭老老實實答道。

而且,她覺得,無論是什麼,和九叔叔一起看,更好看。

卿則微笑道;「是好看。不過,它們也是經歷過嚴寒,才有了現在的發芽,生長。你若是緊張,不妨多看看這些。或許能心情放鬆點。」

君蘭這才曉得他是因為想要安慰她而在這個地方佇立許久。

其實道理她都懂。她就是緊張。

許是因為死過一次。許是又經歷過一次的九死一生。她很懼怕那種生死不能自己掌控的感覺。

但是她又很喜歡這小傢伙,實在很想好好抱抱他,看看他。

若非真的十分喜歡的話,她又怎會忍受着各種難受,在床上靜躺那麼久?

君蘭沉默了好半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複雜的心情。

「我會陪着你。」卿則忽然說道。

君蘭抬眼茫然地看着他。

「我會陪着你。你莫慌張。」卿則道:「如果能夠進去,我就進去陪你。倘若不能進去,我就守在門口。總之不會離你太遠。你只需看一眼,或者叫一聲,我總在你身邊。」

他素來是說到做到。

聽了他這樣說,她忽然就覺得沒什麼可怕的了。有他在,她總能放心。

在這一瞬,她忽然覺得,有他的陪伴,她就一切都不害怕。

晚上的宮中宴席需得早些過去。

卿則一早就遣了人進宮去,和陛下說,他需得和君蘭晚點到。

君蘭的身體,大家都知曉。聽聞這個后都沒怪責他們,反而特意讓牛公公他們來說,儘管歇著。能去就去,不能去的話,自會賞了宴席到家裏。

不過,君蘭覺得太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這段時日裏為她操心不少。於公於私,好不容易起身了,就得進宮去見見他們,順便謝謝他們的情意。

卿則看她執意如此,就笑着答應下來,讓公公們回宮去回話。

雖然說了要晚些才能到,不過卿則還是下午稍早一切就催促君蘭開始梳妝打扮。

君蘭疑惑。

但是九叔叔的話,她不會去懷疑。於是回到屋裏仔細梳妝。

其實現在是在孕中,不能用胭脂水粉。所謂打扮也不過是選些好看的衣裳,頭髮梳個漂亮的髮型,然後在其中點綴些好看的髮飾。

即便只是這樣,君蘭也前前後手打理了半個時辰方才妥當。

「真是沒料到要那麼久。」君蘭走到外間,和正在看書的九叔叔歉然說道:「原本只想着稍微收拾下就好。結果那麼久。」

「久點何妨?現下你是雙身子,自然走動偏慢。」卿則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微笑着扶了她,一同往外行,「我今晚上有安排。你且跟着我就是了。」

這話倒是讓君蘭疑惑起來。

分明已經說好了的,等會兒要去參加宮宴。現下這說法又是為了哪般?

君蘭好奇不已。

卿則卻但笑不語,並不和她多說什麼。只吩咐她多裹上一件衣裳,這便帶了她出門去。

在孕中最怕生病。因為連葯都不能多喝,生怕會影響到孩子。

因此在車上的時候,君蘭沒有再和以前一樣撩開車簾去看了,不然的話著了涼可是麻煩。於是就縮在車子裏,努力忍住沒有往外看。

車子顛簸中,晃晃悠悠的感覺很適合……入睡。

君蘭倚靠在卿則的懷中,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車子在外頭七繞八繞的過了很久,終於,君蘭在一個停車的晃動中清醒過來,睜眼迷茫的看着卿則:「外頭這是怎麼了?」

「已經到了。」卿則抱了她下車,兩人一同走了下來,「過來看看。」

君蘭抬頭看過去。看清的剎那,愣了一愣。

「這是——」

「王府已經修葺妥當。」卿則說着,扶了她一步步走進大門,「我讓人稍微佈置了下,今兒帶你過來看看。」

雖然說是「稍微佈置」,可是這一步步走上前,道路兩側分明都是形態各異的花燈。

有的上面的燈謎,有的上面是可以轉動的圖畫。無論哪一種,都精緻奇巧。

君蘭停在一個花燈前不住看着。

「那時候元宵節賞燈,我記得你很喜歡這些。於是今年讓人多搜集了些,也多做了些。特意攢著今天掛出來。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恨不得一直看着,把每個謎都解開。」君蘭喃喃說着:「可是一會兒要赴宴,怕是沒有時間了吧?」

「這有何難。」因為時間緊迫,卿則拉了她的手,和她一同往外慢慢走着,「原本應當宴席后給你個驚喜。我發現你今日好似心情不佳,就想着讓你過來看看,也讓心情好點。若是喜歡的話,一會兒宴席結束后我們回到這裏住下就是。那樣的話,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君蘭沒料到他連這個都安排好了。有心想要說幾句話來表示感謝,可嗓子眼兒跟堵了什麼似的,滿腹的話都說不出。

她拉着卿則的手,晃了晃。眼巴巴的看着他。

卿則微笑着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沒什麼。」他笑,「你高興就好。」

她高興就好。

他總是這樣,只要她高興,他就也高興了。

君蘭歡喜地挽住他的手臂,頓了頓,說道:「趕快吧。再不緊著些的話,可是真的要遲到了。」

雖然皇上他們准許了可以晚到,卻也不能晚的太多。不然的話兩人去的時候宴席都要結束?那還算什麼參宴。

皇上他們性子好,他們也不能恃寵而驕不是。

看到君蘭急切的樣子,卿則無奈的拉住她讓她不要慌。

「沒事。」卿則道:「以往我去的時候,什麼時間都有過。不要緊。」

君蘭沒料到會聽到這麼個答案,駐足回頭,「王爺以前也曾晚到過?」

「是。」卿則忍俊不禁,「經常。」

「為什麼?」

他仔細想了下,「或許是不喜歡那樣的氛圍?能少待一會兒就少待一會兒。皇上也不勉強我,允許我早走,也允許我晚些過去。只是別動靜太大鬧得人盡皆知就好。」

這些話半真半假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這樣。

因為君蘭知道,九叔叔是個極其準時的人。除非有甚難處,不然不會耽擱時間。

但是,以他的身世和他的脾氣,也可能真的是不喜歡那樣的氛圍。

思來想去,不曉得他是不是為了哄她而編了這麼幾句。不過,陛下他們確實很好就是了。君蘭瞭然地點點頭,然後抬頭看天色,拉着卿則繼續催促。

「陛下待王爺那麼好,那麼我們更不好繼續遲到下去了。」君蘭道:「往後爭取早些到才好。」

卿則莞爾,「好。就聽你的。」

其實他確實是什麼時候去宴席上都有過。只是,很多時候都是因為公務而耽擱的,不像是之前說的是因為個人原因。

可是小丫頭不願意遲到。那麼,他也要重視她的意見。盡量趕着過去就是。

元宵節過後,天氣一日暖過一日。

春季里在個好日子裏把桃蕊的親事辦了后,好像朝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夏天。

今年的夏天也不是特別難捱。最起碼京城今年的夏天就比去年涼爽一些。而且酷暑來得好像也晚一點。

只是這樣的好夏天,是別人心中的。

在君蘭這兒,挺著個大肚子,實在是沒感覺到今年比去年涼快多少。

隨着預產期臨近,君蘭越來越有些緊張。

但是她的這點兒神經緊繃,和九叔叔比起來,好似又不算什麼。

「穩婆那邊怎麼說?」卿則每天回到府里都要問一遍,「太醫今兒可看過了?有沒有定下哪天?另外,還需要準備什麼?」

自從入了夏,他好似就開始關心起這些問題來。每日都不厭其煩地問著,丁點兒都不敢大意。

原本他說這些問題的時候,君蘭還能微笑着看他。然後在太醫們求饒的目光中,她會適當地說上一兩句話。

「王爺今兒想吃什麼?」君蘭總是笑眯眯地上前去,「您說幾樣,我讓廚里準備。」

簡單幾句話,就把卿則的接連問話給打斷了。讓他不至於太過神經緊繃,也讓周圍的人放鬆一下。

卿則知道她的意思。事情還沒真正到來,不用緊張太過。

這還是他之前勸過她的話。

如今反倒要她拿過來勸他了。

道理,卿則都懂。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就去擔心着自家的小傢伙,擔心着君蘭。那些話不由自主就脫口而出。

有天等他問完那些話,又聽了太醫的診斷結果后,君蘭去掰開他手指。才發現以往乾燥溫暖的掌心裏,此刻全是汗津津的汗意。

……原來他為她憂心成了這樣。

君蘭覺得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更多的還是歡喜的甜蜜。

「王爺往後可不能這樣了。」她時常勸著,「每天這些人都那麼緊張,到時候正日子裏慌亂了怎麼辦。」

「不必擔心。」卿則把她摟在懷裏,緩聲說道:「我心裏有數。」又摸着她的腹部,「我感覺是個漂亮的女孩子。你覺得呢?」

君蘭想了想,「我倒是寧願是男孩。那樣的話,往後他長大了還能幫幫王爺。」

卿則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女孩兒乖巧可愛,像你,多好。」

這個話題終究爭執了很久后,沒能得出個具體結論來。

然後兩人就半開玩笑的考慮著發作是在什麼時候。第一次有陣痛,如果是上午該怎麼應對。如果是下午該如何。倘若是晚上,又該如何。

君蘭當時笑說了句:「其他時候還能大家一起努力努力解決辦法。倘若是在都睡着的了半夜時分,又該怎麼辦?」

事實證明,有時候事情總是那麼出人意料。有些話果真不能亂說。

君蘭萬萬沒想到,自己生產的第一陣發作正是在深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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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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