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太子的番外 上

262.太子的番外 上

朱佑楨幽幽的嘆了口氣:「我這一去,多則一年,少則半年,你在家裏安心生活,不要挂念我,替我孝敬母后。」

太子妃徐妙真笑着看他,眼中卻滿是依依不捨:「明天我能和孩子去送你么……佑楨,你幹嘛非要親征啊!」她有很多心裏話想說,可是自己都嫌晦氣,不敢說出口。雖然咱們的兒子已經十歲了,可是,你是太子啊。

朱佑楨也捨不得老婆,他得到父母的允許之後和大臣死掐了十幾天,才把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壓下去,可以親自掛帥領兵攻打女真人——女真人沒剩多少了,絕對算不上強敵。這前前後後一個月里,他的血熱的沸騰,常常夜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現在事情定下來,他又捨不得妻兒了。

「我也捨不得你,但男兒在世,總要去建功立業,父皇母後年事已高,我現在再不出去一趟,等當了皇帝就不敢去了。」

徐妙真知道他的意思,勝敗乃是兵家常事,當了皇帝就得保重自己,不能再去冒險。「你在外面多加保重,不要……嗯……」

朱佑楨道:「我不會受傷。我不去前線衝殺,只是坐鎮指揮,等他們獻俘來。」

徐妙真想說的不是這個,她微微的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你別……別在宮外看上什麼女人。」

朱佑楨笑道:「軍中只有營妓,難道我看得上那種女人么?」

徐妙真臉上沉了一沉:「各地官員看到太子經過,都會競相送上美人來獻媚討好,你又不肯攜女子同去……」

朱佑楨摸了摸她胖乎乎的小臉和圓滾滾的肚子:「孤王如今有一位嬌妻,兩名美妾,何須宮外身份不明的女子?你不要多心,孤絕不是見色忘義的人。」

他那兩名美妾來的很有趣,一個是前些年在戰爭中殉國的將領之女,李善財,因為她的母親在戰爭中自盡殉夫,兩個哥哥都守城力竭而亡,只剩下這一個孤女,萬皇后就把七歲的小姑娘叫進宮來撫恤了一番,因其貌丑又收了驚嚇有些傻乎乎的,就定下來給太子當淑媛。後來長大一些,漸漸不那麼傻了,仍有些呆。

另一個是聲名鼎盛的才女易喜娘,五歲能吟詩,十歲能作賦,家貧又甚是高傲,上門提親的人都被她奚落的無地自容,到了二十多歲還沒嫁出去,新來的縣令倒是很喜歡她,打算強納為妾,才女卷了個包袱穿了親爹的衣服上京告狀去,到處投遞『策論』『辭賦』和『狀子』。太子看重『他』的文采,又惋惜『他』的筆跡太丑,叫來一番詢問。

話已經說到這個程度,徐妙真雖然心中不安,也不好在說什麼,只是費力的摟着他的脖子親了好幾口,戀戀不捨。

過了數日,太子出征去了。

太子妃一個人留在東宮裏,頗為無趣,兩個嬪妃中一個只會說『對對對』『是是是』『好吃好吃』。另一個嘴欠的很,看什麼東西都能挑剔一番,兩隻貓打架她都能寫篇賦夾槍帶棒的諷刺一番。

易喜娘正指著竹子吐槽:「冬天不肯凋零,夏天不肯炎熱,肚子裏容不下什麼東西,皮外又要橫生枝節。」

徐太子妃:「……」難為你每天吐槽一遍還能換新詞兒。

易喜娘看了一會竹子,這竹子還是挺好看的,只是竹子後面的牆看着礙眼,就還是籌措辭彙,準備嘲諷牆壁。

太子妃站起身來,捧著大肚子,輕飄飄的上了步輦。

她成親十四年,只生了一個兒子,也多虧生了一個兒子,要不然自會有人人心浮動,現在終於又懷了第二個。

眨眼間來到坤寧宮。

萬皇后看起來還是很漂亮,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只知道現在是成化二十五年,皇帝四十一歲,皇后……大概年近六旬?

她的頭髮烏黑濃密,皮膚很有光澤,眼角和嘴角雖然有淡淡的皺紋,卻依舊迷人,叫人一看就覺得可親可敬。

藥膏或脂粉達不到這種程度的保養駐顏,見過她或見過郕王的人,都相信這是某種神秘力量——修道!

命婦們正在和皇后聊天,說着一些閑話,鄭嘉一至今未婚,依然是皇后最得力的密探。

太子妃一來到這兒,眾人的關注點都轉移到她身上,關注她腹中的皇子或公主,祝福她,聊一些有趣的話題。

萬皇后還是精神奕奕,和年輕時一樣,敏捷細膩又有點爽朗——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后,無拘無束讓她越發的爽朗,可以大說大笑。閑聊了一陣子,命婦都告退了,臨走前還講了個笑話。

皇後有點同情她,兒子非要跑出去建功立業,留下她一個孕婦怪可憐的:「哈哈哈哈哈~妙真,你嘗嘗點心,我新做的。皇上說太淡了,我估摸你吃着正好,那個胖子專愛吃甜的。要是不難受就跟我遛彎去,南海的魚更肥了……老四天天跑去餵魚。」

徐妙真覺得自己很幸福,母后真好,在她未出閣時聽說的所有婆媳關係中,沒有比皇后和自己更好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朱佑楨發現自己一個正當壯年的男人要是一年都沒有『事兒』,是有點難熬。他只好撿起過去純屬的手工藝,用自己的雙手解決襠下的問題。

路遇甲縣令送了美人,乙縣令送了女兒,丙縣令送了侄女,丁知府送了歌妓。

他都沒要,只是在深夜時展開一卷太子妃的自畫像。

邊境將要進行又一次『成化犁庭』,十幾年前被大殺一次的女真人依然桀驁不馴,多次搶掠邊關百姓,殺人越貨,衝擊邊城搶劫官府,屠殺百姓。

太子很生氣,打算把他們亡國滅種。

這是個好計劃,做起來有點難,女真人善於躲進深山老林中隱匿行蹤。

根據某些將領說的情報,他們甚至能裝成熊,躲進熊窩裏,烏鴉也會隱蔽他們。

和朱佑楨想的一樣,他足足用了半年時間,才把所有能找到的女真人都殺掉,可是這還不夠,太子沉吟了兩天:「你們大張旗鼓的德勝還朝去獻俘,分一半的軍隊暗暗的潛回來,再等半年。」

又等半年,果然又有小批女真人跑來報復。

他們根本不想這場災禍是他們襲擾邊關殺害明人導致的,只知道自己的親人被殺了,暴屍荒野被虎狼啃食。

等待他們的又是一場殺戮。

朱佑楨心滿意足:「築京觀!孤要炫耀功績!要警示這些夷人!互市可以,學習我大明的文字語言,可以,如果妄想把孤王的百姓當做獵物,這京觀就是他們的下場!庇護他們的虎狼嚼碎他們的骨頭,遮擋他們的烏鴉叼走他們的眼珠!」

他在這兒一年,思念父母和妻兒,從沒想過蠢妾李善財和美妾易喜娘,現在卻想起來了。感覺自己這番話不夠惡狠狠,年歲漸長,老三也老實了,自己越來越穩重,說話也比過去謹慎了。假如易喜娘在這兒,她能更加刻薄譏諷的數落死掉的女真人,罵的他們的魂魄打顫。

三封家書六百里加急回到京城的時候,朱見深正和可愛的見濟弟弟一起聽評書,小天使還是少年模樣,這才真是駐顏有術,是道家的招牌。

皇后正和太子妃正在下棋,三封家書遞到眼前,她將給皇帝的信箋放在一旁,遞了另一封信給徐妙真:「給你的。」

徐妙真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了句客氣話,把信箋揣在袖子裏,不好意思當着婆母面前打開來看。

萬貞兒拆開自己的信,看到兒子寫的三頁信,首先問母親安好,又寫了他自己的近況,肉吃多了上火,牛奶喝的太多了,放屁很臭,當地的蔬菜不算多,主要是蔥和大白菜,野菜都苦澀難吃,又說酸菜燉肉不錯,帶了一缸酸菜回來。還寫了他的功勛和政策,頗有些炫耀之意。

徐妙真看着皇后拿起太子給皇帝的信,捏著厚度對比了一下:「比我的厚……嗯?」

太子妃好奇的問:「母后,您不打開看看么?」

萬貞兒也想打開看看:「給皇上的信,寫了這麼厚,裏面肯定有政務。我不便越俎代庖。」

徐妙真又問:「母后,您時常參與政務,為父皇出謀劃策,怎麼,哦……我失言了。」她的小胖臉懊惱的染起緋紅,看來婆母盛寵不衰、後宮中至今沒有別的嬪妃,就是因為母后對分寸把握的很好,不會恃寵而驕。不管她怎麼參與朝政,這都是給皇帝的信,不能隨意拆看。

萬貞兒笑了笑,沒怪她:「你是想看自己的信,心不在焉亂了方寸。快回去吧」

徐妙真被她攆了兩次,就羞答答的走了。

給太子妃的家書里先問她好不好,有些禮物慰勞她的辛苦,又說了些情話,又說自己十分寂寥,幸好可以回京了。最後說『命易氏寫賦,譏諷女真人冥頑不化,不可不死。』

萬貞兒走出屋子,站在太陽下舉起信封,試圖看到裏面寫了什麼,很可惜,只看到模模糊糊一團一團疊加在一起的蠅頭小楷。

朱見深聽完評書,晃晃悠悠的回宮:「哎,見濟看起來比二寶還年輕呢,你瞧瞧我,我都有白頭髮了。」

萬貞兒抱住他親了一口:「兒子來信啦!」

「哎呦~」朱見深酸溜溜的說:「我還以為你想我了呢。」

於是他們就去為愛鼓掌了——胡王妃友情提供了陰陽協和秘籍,年齡不是問題,身體機能也不是問題。

又過了數日,太子凱旋而歸。

被父親拍拍肩,被文武群臣恭賀,被母親揉臉,抱着老婆蹭了蹭,摸了摸兒子的頭,抱起剛出生的小女兒親了兩口。

易喜娘迫不及待的捧著一寸厚的一摞花箋走出來:「殿下萬福。妾自殿下吩咐后,日夜不休,苦思冥想,寫成這一冊嘲諷集。」給我刊行天下吧!

十年之後,成化三十五年,朱見深傳位給已經三十多歲的太子,這一本嘲諷集才發行出去。

朱佑楨震驚的得知:「真的?爹,娘,您別開玩笑啊。」

朱見深點點頭:「對,南京的氣候宜人,我和你娘要過去住。」氣候溫暖,空氣潮濕,還有很多新鮮的魚——特別新鮮吶!不能遷都,但是太上皇可以換一個舒服的地方住~

萬貞兒摸摸臉:「春秋的沙塵暴太叫人難受了,咳咳咳…其實杭州也挺好,只是見深不想再建一座行宮…」

太子哭唧唧:「我還想侍奉爹娘呢,您怎麼能撇下我遠走他鄉呢…叫我怎麼晨昏請安問訊,怎麼在父母膝下承歡啊…」

朱見深心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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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雄壯萬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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