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仙長

2 仙長

飢餓,寒冷,傷痛...已經快到極限的陳默似已感覺不到,唯有活下去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絲微弱光亮支撐他還維持着意識的清醒,不甘就此被活埋。

得令的家丁們卻是不知陳默所想,已經在距離陳默不遠處的一處地方開始挖坑,那聲聲鏟土的聲音就如同最後的催命符一下一下敲打在陳默心頭。

就算此刻能夠言語求饒,那些家丁也不會放過自己吧?何況他早已認出這幾個挖坑之人便是早上將他打至重傷的家丁!

陳默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清醒的意識還是讓他心頭分明,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決計不在這些家丁身上。

那希望又在哪裏呢?陳默想不出答案,只是那強烈的不甘讓他本能的暗暗積蓄著最後的力量,就算要死,自己也要拼到極致才算甘心!

洋洋洒洒的細雪落地無聲,而時間卻是在這無聲之中悄悄流逝,不到半個時辰的光景,一個可埋人的土坑便已挖好。

「快把那小子拖過來埋了,挖這凍土可是費了老子好大的氣力。呸...」坑已挖好,那為首喚作丁二的家丁便罵罵咧咧的催促其他家丁把陳默拖過來埋了。

看那語氣,似乎還怪陳默讓他耗了力氣。

那些家丁自然不敢怠慢,挖這土坑已經費了不少時間,眼瞅著主人們就要來了,不遠處已經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和隱隱的談笑聲,誰也擔不起這個責罰。

很快,陳默就被拖拽著扔進了那個土坑,在這過程中陳默並沒有任何反抗,好不容易積蓄的一絲力量萬不可浪費在這些家丁身上,已到極限的陳默不知為何腦中卻是意外的清醒,沒有半絲慌亂。

混雜着殘雪的凍土很快就落在了陳默身上,而那談笑聲和腳步聲也越發的近了,眼瞅著那凍土就要埋到自己的胸口,陳默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自己想要活命,這便是唯一的機會了。

一念至此,陳默再沒有任何一絲猶豫,那絲用了好久才積蓄下來的微弱力量,讓他握緊了拳頭,終是喊了出來:「救命,救,救救我...」

這一喊,嚇得幾個正在活埋他的家丁『肝膽欲裂』,手中的鐵鏟都快握不住。

要知道陳默這聲音雖不算大,但老爺等一行人離這裏也並不算遠,保不齊就被誰聽見了,而一想起壞了老爺們的心情,要承受的責罰...

其中一個家丁臉色已經變得煞白,扔下鐵鏟便轉身欲跑。

倒是那喚作丁二的家丁是個心狠又果斷的主兒,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要跑的家丁,接着竟然乾脆的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鐵鏟,朝着陳默的腦袋狠狠的砸了下去....雖知這小子並沒死透,卻不想他還有力氣這般呼喊,事到如今,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馬上弄死他,之後自己在老爺面前說什麼,反正也是死無對證。

在場的家丁很快就反應過來丁二意欲何為,非但沒有阻止,反倒默認了丁二的做法是最好的辦法,有一兩個反應快的,甚至已經再次朝着土坑,更加迅速的填土。

「我命休矣!」這一刻時間彷彿慢了下來,陳默的腦中只剩下這個念頭,而灰敗絕望的雙眼中也只剩下那冰冷的,閃著寒光的鐵鏟朝着自己砸來,毫不留情,果斷利落。

偏偏就在這時,一陣勁風無故的吹起,風聲呼嘯,揚起地上的積雪混著飄落的細雪,極快的朝着丁二一群人席捲而來。

「這是...?」其中一個家丁遠遠的瞅見,忍不住驚呼出聲,不曾想才開口喊出兩個字,這勁風已到眼前,挾著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朝着自己撞來。

還不來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勁風拋起,滾落在了距離土坑三四米遠的地方。

反觀其他人莫不是如此,最慘的是那丁二,足足被拋飛了五六米,撞到了一顆巨大的沐陽樹才堪堪停了下來,如今他正撫著胸口,想要掙扎著站起,卻是萬分費勁。

「王老爺子,你邀老夫到這冬玉湖畔賞沐陽花,原本倒也是一件風雅樂事。只是老夫不解,你家中家丁在此大埋活人,可也是表演給老夫一樂的?」直到此時,勁風已過,一個聲音才在距離土坑十餘米的一處空地響起。

仔細聽來,竟然有一股飄渺出塵之意。

「這是什麼人物?」丁二這時已經掙扎著站起,心中大為慌亂,他家老爺不就是這個聲音口中的王老爺子嗎?聽這人語氣,對他家老爺可沒有半分敬畏之意,反倒有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

而王家,不要說在這晟陽城,就算在這陳國,也是名門望族,就算王公貴族也得禮讓三分的。

只因為王家壟斷了這陳國幾乎三分之二的草藥生意。

越是如此想,丁二越是畏懼,而其他的家丁早就戰戰兢兢的跪了一地,甚至都來不及爬起來。

丁二也趕緊跪下,心中明白剛才所為肯定已經被來人看在眼裏,只希望來人不要太過計較此事,畢竟誰會為一個小乞兒的性命較真?

這寒冷的天兒,丁二額頭上竟滿是大汗,心中忐忑害怕卻又帶着僥倖,更是忍不住好奇悄悄抬頭,想要看看來人是個什麼人物?

而漫天細雪之中,哪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只有一個身着普通青衣,鬚髮皆白的老兒站在那裏,面目也是普通,看不出有什麼出奇之處?

這一下輪到丁二詫異,其他的家丁也是滿心詫異,雖知不該以貌取人,但老爺哪一次請來的貴客,會是這般模樣?就算微服出遊,也掩不住那天生的貴氣。

就在這些家丁詫異之際,急促紛亂的腳步聲已經朝着這邊飛奔而來,不多時,一群衣着華貴之人便已經朝着那青衣老兒聚攏而來,領頭也是一位老兒,只不過比起那青衣老兒,這位老兒可謂是貴氣衝天,一看便是貴族人物。

看到此人,丁二趕緊低頭,身子更是忍不住抖索起來,這位貴氣衝天的老兒不是別人,正是王家的老祖宗,平日裏深居簡出,現任王家家主王老爺是他的孫兒。

怎麼這次這老祖宗也出來了?丁二怕的緊,而王老祖的下一句話卻是讓丁二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

「王延貴管束下人不周,竟讓他們做出如此為非作歹之事,王延貴慚愧。還懇請李仙長贖罪。」說話間,那王家老祖竟然朝着那青衣老兒深深一拜。

連同所有王家子弟也都深拜了下去,同時懇請李仙長贖罪。

「仙長?仙長?是那傳說中的仙人嗎?」此時的丁二褲襠已經濕盡,卻似乎忘記了害怕,麻木的腦中儘是仙長二字,他不敢相信這世間真有仙人,可是想起剛才那無緣無故的勁風加上王家老祖的態度,卻是由不得他不信。

「還不來人,將這幾個肆意妄為,草菅人命的下人綁了送官?簡直壞我王家家風!」

「李仙長,這坑中之人我王家會全力救治。來人,去王家葯庫將那百年血參速速取來...」

那被喚作李仙長的老兒沒有任何錶示,反倒是王家之人開始忙碌起來,沒人再在意被綁起來的丁二幾人,全都指望這次事情能處理的妥帖,萬萬不可惹得李仙長不快,要知道能和仙長搭上關係,可是王家拿出了自己的家族底蘊,一棵傳說中已有九千年的藥草才換來的。

「罷了,救人之事不用你等操心,我和這坑中之人在他生死之間相逢,便是天定之緣。所以,人還是我來救罷。」終於,這李仙長淡淡開口,阻了王家之人忙碌。

他修鍊到了這般歲數,如何不清楚王家之人哪裏會在乎一條人命,皆是為了討好他罷了。而於他而言,仙道殘酷,人道亦是無情,天下人他哪裏救得過來?

今日出手一是他口中的天定之緣,二無非則是他感念坑中人強烈的求生意志,不就是和修行一途如出一轍,在逆天萬難之中求得一線生機嗎?

說話間,李仙長一揮衣袖,右手揚起,坑中凍土飛揚,一具瘦弱的身體從中飛出,只是一瞬便被李仙長抓在了手中,然後輕輕放在了地上。

此時的陳默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哪裏還有意識?只是在最後的模糊間隱約記得那奪命的鐵鏟並沒有落到自己頭上,反倒是隱約聽見了一個老者說話,但說了些什麼,陳默來不及聽清,便就昏死過去。

是以,自己是得救了嗎?這是陳默昏死過去以前最後一個念頭。

而這時,眾人也才看清原來坑中之人竟然是一個小乞兒,看那樣子,恐怕只有最後一口氣吊著命了,就算不埋了他,怕也活不過今天。

王家老祖更是腹誹,今日差點兒就被這樣一個乞兒壞了大事,看來以後定要約束一下家中囂張的下人,以免真為家中惹出什麼天大的禍事。

眾人各懷心思,李仙長卻是懶得理會,他輕描淡寫的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顆藥丸在手,想也不想便塞入了乞兒的口中,然後伸手一拍,那乞兒便不自覺的咽下了藥丸。

藥丸入喉,眼瞅著那乞兒呼吸就平穩了下來,李仙長沉默不語,拉過了乞兒的手腕,一絲靈力入體,探查起他的傷勢。

心中默想,既然救人便一救到底,等這乞兒傷勢盡復,便在世俗間尋個關係,好生安頓他罷。

可李仙長萬萬不曾想到,只是普通的探查竟然有了不同尋常的發現......他不禁掩不住欣喜,可忽而又皺起了眉頭...

倒是看得王家眾人越發的戰兢,不知這李仙長到底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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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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