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兄弟出擊,解氣!

第250章 兄弟出擊,解氣!

被宣宗帝安排去行宮伺候朱太后的那位戚嬤嬤來到北宮,先是給朱太后見了禮,等敏嬤嬤問及才道:「皇上說了,既然太後娘娘身子老是不好,那許是宮裏的環境太過沉悶,打算把太後娘娘送到行宮去將養。」

戚嬤嬤才說完,就看到朱太后那雙眼睛明顯地亮了一下,她早就想着找機會去外面了,只是苦於自己如今被宣宗帝控制監視,一丁點的自由都沒有,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朱太后又不敢輕舉妄動,害怕被人察覺到什麼,所以這事兒才會一拖再拖,如今既然皇帝主動提出來,那她何苦繼續待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整天提心弔膽被發現端倪,哪怕去了行宮也依舊被宣宗帝的人監視着,總好過留在這兒丟人現眼。

再說,就算宣宗帝過不了多久發現她懷了身孕,他總不至於直接殺過去或者是拿出來大肆宣揚吧,想告訴世人他父皇都死了這麼多年,他母后不日將給他添個弟弟或者妹妹?那他還想不想要臉了?

戚嬤嬤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朱太后的小腹,朱太后是坐在輪椅上的,腰腹以下蓋着薄毯,什麼也看不出來。

敏嬤嬤滿心擔憂,緊緊地皺着眉,她有些懷疑宣宗帝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否則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提出讓太後去行宮將養,還是說,宣宗帝只是想以此來徹底控制住太后?

敏嬤嬤偷偷看一眼朱太后,對方似乎正在因為即將擺脫皇宮這個大牢籠而竊喜,敏嬤嬤嘆了口氣,都說一孕傻三年,這話還真沒錯,素日裏那樣精明的太后因為肚子裏這孽種,警覺性下降了不少,難道一點都不懷疑皇上的用意嗎?

「敏嬤嬤可還有什麼話要說?」戚嬤嬤問。

敏嬤嬤想了一下,「皇上可說了何時啟程?」

戚嬤嬤道:「總得有點準備的時間,明日一整天,就勞煩敏嬤嬤幫忙收拾一下太後娘娘的貼身物事,後日一早啟程。」

敏嬤嬤又問:「皇上準備安排多少人去行宮?」

這個問題比較關鍵,關乎著太后懷孕的事情會否曝光,敏嬤嬤心中完全吃不準,忐忑得不行。

「沒幾個。」戚嬤嬤笑着說:「就奴婢和敏嬤嬤兩位嬤嬤,以及皇後娘娘身邊的四個小丫鬟,皇上說,太後娘娘應當靜養,帶太多人反而對她的病情不利,那,敏嬤嬤您看,是否對皇上的安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奴婢回去以後馬上稟報。」

敏嬤嬤又不傻,哪能真的有「不滿意」的地方,要知道如今太后才是傀儡,皇帝要她如何,她就得如何,太後身邊的下人自然也如是,就算敏嬤嬤不滿意四個丫鬟安排成皇後身邊的人,她也不能大喇喇地提出意見來,否則依著宣宗帝那陰晴不定的性子,說不準一會兒直接給她們換成太極宮的人,身邊要全是宣宗帝的眼線,太后就真的危險了。

思及此,敏嬤嬤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還請回去轉告皇上,後天一早,太後娘娘會準時啟程。」

戚嬤嬤滿意一笑,目光最後一次停留在朱太后小腹上,片刻就移走,蹲了蹲身告退離開。

當把北宮這頭的情況說了以後,宣宗帝黑沉的臉色才寬緩了些,「總算她還識相,否則要真鬧騰起來,朕這張臉遲早得被她丟光。」

數落太后的話,皇帝這個當兒子的要怎麼說那是他的事,林皇後作為兒媳,總不能跟着皇帝去罵婆母不知廉恥吧,於是在宣宗帝破口大罵的時候,林皇后就坐在一旁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嘴巴緊緊地抿著,耳朵豎直,隨時準備着宣宗帝的「召喚」。

等宣宗帝罵夠了,她才趕緊站起身來給他倒杯茶潤嗓子。

宣宗帝大抵是罵累了,坐下以後就沒了聲兒,接過茶安靜地喝着。

——

靖安王作為攝政王,太后要去行宮養病這麼大的事兒自然繞不過他,因此不過兩個時辰,靖安王那頭便也收到了消息,他狐疑地眯着眼睛,「太后既然雙腿不便還去行宮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

探子道:「宮裏的消息只說是去靜養,至於細節,屬下們不得而知。」

沒了一個秦晗菲,靖安王就少了不少的情報來源,更何況他這個人做事屬於穩妥派,目光放得很長遠,滲透朱太后和宣宗帝這事兒進行得很慢,所以即便是到了現在,那對母子身邊也沒有他多少人,哪怕有,也是不打眼的級別,並非靖安王不思進取沒野心,而是他一直認為時機不對,沒必要提前暴露打草驚蛇,所以看似他行動得很慢,可實際上,他毫無規則甚至是丁點不起眼的那些安排一旦收到指令以後,必然能快速地形成一張巨網將那對母子慢慢地收攏捆束,甚至是絞殺吞噬得渣都不剩。

而易白和陸修遠這對兄弟與靖安王的想法不同,他們倆雖然也是皇子,但因為見不得光,永遠沒機會奪位,所以他們無需顧慮太多的東西,只要能讓朱太后不痛快,把這對母子從政壇上踹下來,讓北燕江山換個主人就行。

因此易白在安排人這一點上就要大膽些,直接給弄到目標的身邊明晃晃地監視,朱太后懷孕的消息便能第一時間到達易白和陸修遠手裏,而靖安王即便是到了現在都還毫不知情。

「王爺,可要屬下們做些什麼?」探子問。

靖安王搖頭,「不必,做得太多反而會引起警覺,太后既然要去行宮,她那邊就不必再跟了,盯緊皇帝這頭就成。」

他可不認為一個殘廢啞巴還能翻得起什麼風浪來。

——

靖安王不插手,易白和陸修遠也暫且按兵不動,朱太后出行得很順利,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行宮,四個小丫頭手腳勤快,貼心地幫她安頓好一切,敏嬤嬤自然是寸步不離地守着朱太后,生恐另外那位戚嬤嬤會突然起壞心。

戚嬤嬤自己當然不會起壞心,可是皇上吩咐了,太后肚子裏的孽種必須除去,否則皇家顏面就得因為這一樁醜事丟光丟盡。

所以她這次跟着來行宮,就是做劊子手來了。

不過戚嬤嬤也不是蠢貨,這才剛到行宮,還一樣不是一樣的,總不能就這麼大喇喇地跟太后攤牌,直接說要弄死她肚子裏那個糟心玩意兒吧?怎麼都得再等上幾日,慢慢來才行。

掐指一算,這都三個多月了,要是再不弄死,上了四月可就開始長型了,那時候落胎是會出人命的。

來了行宮幾日,戚嬤嬤看出了點貓膩,敏嬤嬤那護犢子的樣兒,一準知道太后懷了身孕,只不過不曉得她是太傻還是出於被太后威脅,竟然到了現在還在給太后喂安胎藥,怎麼,這是打算生下來繼承皇位呢?

數次靠近朱太后不得,戚嬤嬤索性不再往太後身上打主意了,而是將目標轉移到敏嬤嬤頭上來,這日趁著敏嬤嬤在外頭打水,戚嬤嬤笑眯眯地走過去幫了她一把。

敏嬤嬤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有什麼事,直說吧!」

戚嬤嬤嘿嘿笑,「咱都是一起照顧太後娘娘的,我幫嬤嬤一把自是理所應當,不一定非得帶着目吧?」

敏嬤嬤眼神發冷,「你這幾日老是在太後身邊打轉兒,以為我看不出來?」

話都到這份上了,再藏着掖着也沒什麼意思,橫豎都是要到那一天的,戚嬤嬤臉上的笑意收了收,「其實我就想問嬤嬤你一句實話,你到底知不知道太后得了什麼病?」

敏嬤嬤麵皮僵了僵,眼神有些閃躲,忙偏開頭去。

「你知道的,對不對?」戚嬤嬤緊緊盯着她。

敏嬤嬤強自鎮定地道,「你別問我,我只是個下人,主子不說,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不知道你還整天偷偷給太后喝安胎藥?」戚嬤嬤的聲音尖銳了起來。

安胎藥三個字如同一根刺,直接扎進敏嬤嬤的耳朵里,她整個人都痙攣了一下,往後退,慘白著臉瞪着戚嬤嬤,「你…你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個心裏清楚。」戚嬤嬤索性也不再跟她嬉皮笑臉,頃刻之間綳著臉,神情凝重又嚴肅,「既然都挑開了,那我不妨也告訴你,皇上之所以提出讓太後來行宮避暑,就是為了讓我弄死她肚子裏那害人的玩意兒,這下你該知道皇上在這件事上有多憤怒了吧?」

敏嬤嬤有些反應不過來,「這麼說,皇上早就知道了?」

戚嬤嬤冷嗤一句,「太后都吐成那樣兒了,能不知道么,要再過些日子,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北燕都得傳遍,你說你,身為太后的貼身嬤嬤,到底是怎麼照顧人的,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太后懷上孽種?這事兒,這事兒簡直是糟心透了!」

敏嬤嬤紅着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戚嬤嬤追問,「你快說,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敏嬤嬤放下水桶,抱着腦袋蹲下身,滿臉痛苦,「壽安宮着火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找太后,原以為是被大火給燒沒了,可最後她還是出現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察覺到不對勁的。」

戚嬤嬤聽得心驚膽戰,「這麼說,太后是在壽安宮着火的那天與人苟合的?」

敏嬤嬤很不想點頭,可事實的確如此,太后回來以後,整個人狼狽至極,處在當時的境況,自然是沒有人會懷疑,一致認為她之前是在大火里逃生出來造成的,可是狼狽的表象能成功瞞得了眾人,那麼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吮咬痕迹呢?大火能燒出那些痕迹來嗎?這還是敏嬤嬤某回不小心偷看到的,也不知是哪個男人要得如此「狠」,那身上就沒一處能看的,全是羞死人的痕迹。

「然後呢?」戚嬤嬤急得不得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揪住敏嬤嬤的領子,「你快說清楚,否則這事兒要是鬧不明白,你我都得掉腦袋。」

「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敏嬤嬤也很無奈。

戚嬤嬤眉頭皺得死死的,如果敏嬤嬤沒撒謊,太后真是在壽安宮着火的那天與人苟且的話,那可真是該罵娘了,那樣的情況下,若不是太后自願,就是有人強迫。

可是轉念一想,哪個男人如此沒眼力見,後宮這麼多寂寞難耐的宮妃不去碰偏要碰個上了年紀的老女人?有這方面的特殊癖好?

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可是兩人都明白,只要太后不說,就沒人能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戚嬤嬤,現如今不是計較那個男人的時候,還是想想法子把那小孽種給弄出來吧!」敏嬤嬤逐漸地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完全超出自己的想像,如果不儘早解決,一旦讓那孩子落地,所有人都得玩完。

戚嬤嬤冷靜下來,認真地想了一下,「敏嬤嬤會知道太后懷了身子,是她親口告訴你的?」

「是我自己看出來的。」敏嬤嬤搖頭道:「太后哪可能會主動與人說這種事?」

戚嬤嬤心一橫,「那看來,咱們只能直接跟她攤牌了,否則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再說,太后總不會真想把那個孩子生出來吧?」

敏嬤嬤腦子裏亂鬨哄的,現如今是什麼主意也沒有,只能全憑戚嬤嬤吩咐。

倆人回到太后寢殿的時候,她正在喝綠豆湯,見到進來的二人臉色不大好,她喝湯的動作頓了頓。

還沒來得及打手語問點什麼,戚嬤嬤那雙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腹,然後在她毫無防備的狀態下直接扯開蓋住她腰腹的薄毯。

朱太后的腰腹一下子暴露出來,雖然衣服寬鬆,也不顯懷,可對於朱太後來說,那塊薄毯就是她的遮羞布,如今被人就這麼給扯開,就好像所有的秘密都被剖開撕扯開,讓她急得只想找個沒光的黑暗地方躲一躲。

「太後娘娘。」戚嬤嬤一手捧著那塊「遮羞布」,腳步輕緩地走過來,雙目釘子一樣落在朱太后腹部,看得朱太后全身直冒冷汗。

「如今天又不冷,您老蓋這玩意兒做什麼?」戚嬤嬤道:「當心熱過頭了中暑。」

朱太后警惕地看着她。

戚嬤嬤在她輪椅前蹲下身,手掌探向她的小腹。

朱太后像被針扎了一樣,直接一個激靈從輪椅上栽下來,虧得兩位嬤嬤機敏及時扶住她才不至於摔得太慘導致流產。

這下,太后再也鎮定不了了,戚嬤嬤那動作意味着什麼,傻子都能看出來,只是朱太后想不通,自己從未透露過,太醫們顯然也是沒膽兒說的,那麼這些下人是從何得知她懷孕的?

「太後娘娘,您可得當心。」戚嬤嬤的聲音陰陽怪氣,聽得朱太後頭皮發麻。

「您要是摔了,倒是便宜了我們兩個老貨不用去請大夫把那小混蛋給拿出來,可是,您要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

朱太后慘白著臉,看面前的人就像在看來向她索命的厲鬼,身子抖得厲害,可即便是這樣,她什麼也問不出聲。

然後,從戚嬤嬤那句話裏面反應出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敏嬤嬤,就見敏嬤嬤木著臉,像個木樁子似的立在那兒,好似根本就沒聽到戚嬤嬤的話,不過在朱太后看來,敏嬤嬤這是默認。

也就是說,這兩位嬤嬤都曉得她懷孕了。

頃刻之間,朱太后只覺得從腳底冒起一股刺疼的寒意,一直竄到腦袋上,所有的恐懼和害怕都浮在臉上。

因為不知道敏嬤嬤何時「倒戈」的,更不明白這兩個老貨到底會對她做什麼,自己又沒辦法開口相問,便是想拿出太后威嚴來叱罵兩句都成奢望,所以那層恐懼一再的加深。

戚嬤嬤當然知道她在害怕什麼,雖然打心眼裏看不起這樣的朱太后,可好歹人家對外還是那個威嚴無雙的北燕太后,自己逞逞口舌上的威風也就罷了,總不能真因為看不慣而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這無異於癩蛤蟆跳油鍋,找死了。

戚嬤嬤再不多言,去取來紙筆,研了墨,蘸飽以後遞給朱太后,「還請娘娘寫出孩子生父的名字。」

朱太后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戚嬤嬤冷笑道:「皇上說了,您若是老實交代,那麼等孩子拿掉,過不了多久您還可以回去頤養天年,亦或者是留在這裏養老也行,但如果您不說,那麼就得陪着這小孽種去死。」

話說得很直白了。

朱太后也不想要這孽種,可是她難道能告訴這倆人,自己是被一群又臭又髒的乞丐給輪了的,孩子生父是誰,她怎麼可能知道?

戚嬤嬤看着朱太后逐漸扭曲的臉,心頭浮上疑惑,難不成太后還真是被人強索的?呵,什麼人口味如此重?瞎的么?

朱太后閉了閉眼,接過戚嬤嬤手中的筆,在紙上寫,「不知。」

出於好奇,敏嬤嬤也走過來看了一眼,當看清楚那倆字以後,兩位嬤嬤對視了一眼,顯然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懷疑的成分。

戚嬤嬤覺得朱太后一定在撒謊。

敏嬤嬤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當時朱太后回來的時候是暈厥的,那麼倒能勉強解釋說是被人下了葯,可是她分明清醒得很,誰要了她,她會不知道?哪怕是個蒙面的黑衣人,總也有點什麼特徵的吧?如果睜着眼睛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誰,那還真是,那還真是……

戚嬤嬤倒是毫不客氣,直接問:「不知道那野男人是誰,那您是怎麼揣上的?總不能自個就能懷上吧?」

朱太后狠狠瞪她一眼。

戚嬤嬤馬上閉了嘴,眼睛卻是滴溜溜轉,非是她想苛待朱太后,而是這事兒再不想法子解決,皇上和皇后必定也留不得她,所以為了身家性命,她必須放狠一點,哪怕對方是太后,也不能因為忌憚而手軟。

然而看這樣子,朱太后是打算死磕著不說出那個野男人的名字和下落來了。

如此,看在兩位嬤嬤眼裏,那就是太后打算護着她的姘頭。

那麼問題來了,太后是自願的不是被強的?

要知道在這種男尊女卑的時代,哪怕是女子被強要毀了貞節,被罵的都會是女子,更多的言論會說她不要臉,若非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搖過市,哪能讓人起了心思,更有人罵得難聽——長得就一臉想讓人糟蹋的狐媚樣兒,能不被人盯上嗎?

所以說,連被強都會被罵,更別說這還是主動的了,何況主角兒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朝堂上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的太后,聽說她還罵秦貴妃是娼婦來着,怎麼嘴上說着別人,自己卻在私底下干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呢?雙重標準不要太嚴重。

「太後娘娘這是打算護着他不說了?」戚嬤嬤雙眼陰嗖嗖的,刀子一樣刮過朱太后的臉,刺得她心驚肉跳。

朱太后的確是性情剛烈,但在這種事上,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受害的可憐女人,尤其是面對眼下如此艱難的處境,她完全就是站在一個小女人的立場去感知自己感知別人,想到自己分明是受害者,可是卻遭盡了白眼,那眼淚就不要命地往下掉。

如果朱太后肯設身處地的想想,她就能想明白當年的陸清綰有多無奈,陸清綰是受害者,卻成了所有知情人眼中的罪人,並且為此搭上了一條命。

況且嚴格算下來,朱太后才是橫插在陸清綰和葉承中間的第三者,只不過葉承為人實在是太渣,否則他要是肯把陸清綰接回去,哪怕是封個小主,後來的事情也不會演化成這樣,陸修遠雙腿不會廢,易白的身份不會那樣尷尬,更不存在生下來就是病體,硬生生被折磨了二十餘年。

只可惜,要站在朱太后的角度,她就只會覺得陸清綰是個不要臉的賤人,還沒大婚就跟人有染還生下孽種,完全不會去想沒有陸清綰,沒有陸家三兄弟,葉承早就死在南涼了,他哪裏有那麼大本事回國與諸皇子繼續奪嫡。

不管是錢財上還是精神上的支持,陸清綰和她的三位弟弟給葉承的都不少,且都是真心實意的,陸清綰是因為年少無知,把葉承當成了心尖上的人,而那三兄弟是為了嫡姐以後的幸福着想,可是再真心實意又如何,最後換回來的,還不是無止境的利用和威脅,陸清綰這輩子,就毀在當年的那一念善心之上,搭上一條命不說,還害慘了兩個兒子。

敏嬤嬤有些心疼,怎麼說也是自己主子,雖然做錯了事,可想想,誰曾見過太后如此軟弱無助的樣子?可憐見的。

戚嬤嬤可不會這麼認為,一來她不是太後宮里的人,對太后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頂多是下人對主子的敬畏而已,二來,朱太后乾的可是給先帝戴綠帽子的事兒,嚴重侮辱了先帝和宣宗帝的尊嚴,哪怕戚嬤嬤只是個下人,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家主子被這般折辱吧?

見朱太后沒要要張口甚至是動手寫下那個男人名字的意思,戚嬤嬤眼神更冷,「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奴婢心狠手辣了。」

朱太后大概想得出戚嬤嬤準備做什麼,雙拳死死地握緊,牙齒也被她咬響。

敏嬤嬤上前攔在戚嬤嬤前頭,「要不,咱們再想想法子?」

戚嬤嬤氣急,「你倒是說說,想什麼法子,難不成你還真想讓她把孽種生下來?」先不說宣宗帝絕對不會允許,就算是允許了,對朱太后這樣整天只能坐在輪椅上過活的人來說,懷孕是很危險的,說不準哪天毫無預兆地自己就小產了,與其走到那一步,還不如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心狠一點先下手為強。

敏嬤嬤也着急上火,「可是你總不能要了太后的命吧?」

戚嬤嬤冷哼,「你以為我想害人性命?若非太后一直不肯供出那野男人的名字來,我能被逼到這一步嗎?」

敏嬤嬤頓時語塞。

戚嬤嬤煩悶地擺擺手,「就這樣吧,趕明兒我就去外頭請個醫術高明點的大夫來瞧瞧,看適合給用哪種葯把那糟心玩意兒給弄出來。」

敏嬤嬤轉頭看了一眼朱太后,朱太后早就垂下腦袋泣不成聲,尖銳的指甲險些就把掌心都給掐破了。

戚嬤嬤如今是越看她越糟心,一氣之下摔門出去。

身為宮婢,她這般作為很明顯是不把主子放在眼裏,要落到平日裏,一準吃點苦頭,可如今是個什麼時候?皇帝逼着她一定要把那野男人的名姓給問出來,還得悄無聲息地把小孽種給流了,戚嬤嬤是一個頭兩個大,恨不能長雙火眼金睛把那野男人揪出來給他幾大嘴巴子嘗嘗。

然而,只能想想。

第二天,戚嬤嬤喬裝打扮一番外出請大夫,原本落胎這種事只要去弄點葯給喝下去就差不多成了,只不過那是對於年輕的婦人們而言,朱太后不算太老,但年近不惑而懷孕終究是有些危險的,連順產都危險,更別提落胎了,所以還是謹慎些為妙,先讓大夫給看看。

詢問到這附近有個醫術極其高明又擅長用毒的神醫,戚嬤嬤二話不說就奔著神醫去了。

是個游醫,聽聞最近才來到這一帶的。

戚嬤嬤見到他的時候,一度懷疑是不是有人扯謊,在她的印象中,所謂的神醫不都是上了年紀老神在在的嗎,然而眼前這位,雖說皮相普通了點,可明擺着是個大小夥子啊,差不多也就二十上下吧,就他還神醫?吹噓的吧?

這位神秘的游醫自然就是喬裝打扮過後的易白,身後跟着個夥計,正是易過容的陸修遠。

恢復了的緣故,易白再不用擔心戴着人皮面具會因為皮膚不透氣而暈厥過去,所以放心大膽地戴着人皮面具在這晃悠了幾天把名氣打出去,為的就是吸引行宮裏的人。

看到戚嬤嬤用懷疑的目光盯着自己,易白勾唇淺笑,「這位大娘,是你自己要看病嗎?」

「你就是這一帶出了名的那位游醫?」戚嬤嬤狐疑地盯他一眼又一眼,這哪裏看得出來是神醫?

易白不急不緩,「是鄉親們過譽了。」

戚嬤嬤其實想換個大夫來着,不過想想那些老大夫都是人精,雖然太後來行宮是保密的,還是保不齊有的人能從中猜到點什麼,眼前這位,一看就是剛出來闖的,閱歷淺,很多事情想得沒有那麼細,讓他去給太后看診,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定了主意,戚嬤嬤臉上的懷疑就都不見了,露出幾分恭謹,「不知這位公子能否出診,我家主子病得實在厲害,沒法兒出來。」

是沒法兒出來見人吧?易白微笑,「可以的。」

備上了必備的東西,易白和陸修遠兩個就跟着戚嬤嬤來到行宮,戚嬤嬤怕他們問及這是皇家的地盤為何沒有太醫跟隨,於是先一步解釋,「我家主子是來行宮遊玩的,哪曾想染了病就起不來,這地兒距離京城也遠,太醫是趕不及來給她看了,所以只能往外請大夫。」

易白裝模作樣的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很快來到太后寢宮內殿,易白看不到躺在榻上的人,榻上的帳幔放下來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太后的一隻手腕。

易白往榻前一坐,輕輕給陸修遠遞了個眼色以後就開始探脈。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易白身上的時候,陸修遠悄悄往香爐里加了點料,前後不到盞茶的工夫,戚嬤嬤、敏嬤嬤以及那四個丫鬟全都倒地不起,至於外面那一撥宣宗帝的隱衛,早就有金鷗和陸家隱衛去絆住了,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內殿的動靜。

同樣昏迷過去的,還有床榻上的朱太后,唯獨提前用了解藥的陸修遠和易白兩兄弟清醒著。

確定朱太后昏迷過去了,易白站起身,伸手挑開帳幔,把一早準備好的瓷瓶拿出來打開,湊到朱太后鼻尖給她嗅了好久,朱太后才悠悠轉醒,看到戴了人皮面具的易白,面上凈是疑惑。

「太後娘娘,真是好久不見了。」易白眼神很冷,一面說一面撕扯下人皮面具。

然後,那張清俊完美的臉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出現在朱太後面前,因為完全恢復的緣故,再不似以前那樣白到讓人心驚,只是很正常的瓷白,瓷白中又透著自然的輕微粉,對於本來就長得極好的易白來說,恢復以後的容顏更具有殺傷力,饒是朱太后這樣上了年紀的人都直接給看呆了,爾後才慢悠悠反應過來這是誰。

易白!他活着,他竟然還活着?!

朱太后的臉上呈現了有生以來最誇張的驚駭之色。

不等她喘完這口氣,陸修遠也撕扯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如此,神秘尊貴和俊美儒雅的兩張臉便這麼強行闖入朱太后的視線之內。

「你、你們……」朱太后臉上血色急速的減退,伸出來的食指顫抖不已,卻是直直指著兄弟倆。

即便是沒聲兒,陸修遠和易白也能從口型看得出來對方在說什麼。

唇邊噙著淺淺笑意往旁邊一坐,陸修遠的目光落在朱太后狼狽的模樣上,「說起來,距離上次太後娘娘受辱到現在快四個月了呢,你肚子裏的小野種,他還好嗎?」

想罵罵不出來,朱太后胸腹內氣血怒濤一樣翻來滾去,原本全無血色的臉此時反倒因為憋悶而怒紅成一片,恨不能將目光化為實質把這兄弟倆大卸八塊扔去喂狗。

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易白直接死死扣住她的腕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爾後冷冷揚起精緻的唇,「果然養得很好,看來這四個月的安胎藥不是白喝的。」

這話瞬間就讓朱太后明白了什麼,難怪她就說為何自己喝了這麼久太醫們開的葯都沒什麼大問題,原來那些都是安胎藥,而且還是這對兄弟從中搞的鬼?

陸修遠,易白!

這倆人到底想做什麼!

「太後娘娘別緊張,我們不會害你性命,更不會害你孩兒,相反,我們是來救你的。」陸修遠原本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來以後發現自己不怎麼喜歡這套茶具的樣式,皺皺眉又給擱下了,那眼中的嫌棄是分毫都不作掩飾。

習慣了奢華精緻生活的陸修遠對一切粗製濫造的東西很是挑剔,尤其是近身用的諸如杯盞茶具之類,雖然眼下他手中拿的是精品天目油滴盞,不僅與「粗製濫造」四個字完全不沾邊,還是「限量版」的珍藏品,不過比起他費心收藏的曜變斑建盞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而他的那份嫌棄落到朱太后眼裏就變了味兒,不過一個娼婦生出來的野種而已,也配來挑剔她堂堂一國太后的東西?

陸修遠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臉上那份似笑非笑分毫不減,「你覺得我娘是娼婦,那你是什麼?」目光落在朱太后小腹上,諷意更甚,「那裏面裝着的,又是什麼?」

朱太后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像被人連續抽了幾個大嘴巴子,尤其是想到自己肚子裏的野種,就跟嗓子裏卡了只蒼蠅似的,吐出來怕嘗到味道,咽下去怕噁心自己,雙手彎曲成爪,彷彿要將那野種生生給摳挖出來。

「既然懷都懷了,好賴是條人命,稚子無辜,太後娘娘可不能濫殺啊!」陸修遠滿臉笑意地望過來,「還是好好養著吧,說不準還能生下來繼承皇位呢?」

不等朱太后吐血,陸修遠繼續道:「賀禮我們兄弟倆都給你準備好了,一份昭告天下的陳情書。」

說完,陸修遠走到書案邊,研墨提筆在紙上寫下朱太后的「自白」,上面直接粉飾了朱太后被辱的那一段,沒說是被十多個乞丐輪的,一筆帶過,但給人留下了很大的遐想空間,又說現如今皇帝不讓她把孩子生下來,所以她才會想方設法躲到行宮來避難,可是宣宗帝派了隱衛來行宮殺她,她實在是走投無路才會寫下這份陳情書來求助,渴望利用坊間輿論來把皇帝的殺心給逼回去。

寫完以後,強行拉過朱太后的手去印泥上摁了一下再往這份陳情書上「畫押」,最後再把太后的印章給戳上去。

陸修遠「文采斐然」,短短几行自白,竟然把宣宗帝和朱太后的母子關係渲染得曖昧不清,乍一眼看上去,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宣宗帝本人的孽種沒錯了。

朱太后看了以後真的很想殺人,歪著身子就要去抄桌上的匕首。

易白先她一步把匕首拿起來,在她手上比劃了兩下,「太後娘娘想先從哪個手指頭開始?」

朱太后慘白著臉猛地把手縮回去,如果能說話,她一定要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把這對兄弟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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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爺撩寵侯門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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