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冰海死城

第一百零六章:冰海死城

孟子容已經潛入水中許久。

相對於海面的波涌,越往下,海面便越平靜,孟子容緊緊的追在那條大蟒後面。

在水中,她遠遠不及那條大蟒靈活,大蟒絲毫沒有感覺自己卷錯了人,而是帶着沈謝朝着海底深處拚命的游去。

照這樣下去,她遲早要被遠遠甩開。

孟子容從自己腰間解下束腰的絲絛,還好這長安的絲絛極其的長,孟子容將一把匕首拴在絲絛上,然後朝着那條大蟒一擲,刺入它的身子。

大蟒痛得大叫一聲,回頭看了孟子容一眼,然而游得愈發的快了。

孟子容扯著那絲絛,一點點縮短自己的距離,看着被卷在裏面的沈謝,拿着長劍,拚命的朝着大蟒的身上刺去。

她用儘力氣,大蟒被她刺得痛得不得不鬆開了沈謝,孟子容上前抱起他,然後奮力往上游去。

剛剛探出腦袋,一個狼頭打來,兩人都被卷到了遠方。

而等到那陣浪頭翻卷過去的時候,孟子容便看見了海面上一艘艘船隻,船上擠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倉皇。

他們見了孟子容,將孟子容救了起來。

孟子容抱着沈謝放在甲板上。

躺在那裏的男子臉色蒼白,孟子容擠壓着他的胸膛,連她都不知道為何自己的手在顫抖。

「沈謝……沈謝……」她聲音沙啞的喊着他。

沈謝的身體本來就弱,而且沒有好生調理過,萬一……

她掏出銀針,飛快的衝擊着他的命脈,再次擠壓着他的胸口,而當沈謝終於將一口水吐出來的時候,孟子容只覺得自己緊繃的心瞬間鬆了下來。

「沈謝。」她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

沈謝嘴角勾起,抬起手,然後落在了她的臉頰上,聲音也是虛弱的:「別擔心,小姑娘,你還捨不得死。」

孟子容握住他的手,鬆了一口氣:「你先閉上眼休息一下。」

他輕聲道:「有我在,別怕,會沒事的。」

孟子容「嗯」了聲。

沈謝大概是累極了,剛剛聽到孟子容的回答,便累極閉上了眼,似乎睡了過去。

她這才轉頭,看向身後擁擠的人:「請問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嗎?」

旁邊的一人急忙帶着他們去了裏面,孟子容將沈謝放在一張木板床上,又給他輸了一點氣勁,問有沒有多的乾燥的衣服,但是沒有人有。

孟子容只好出去,看着船上的人:「發生了什麼?」

「白帝城出事了。」其中一個人都快哭了。

大家頓時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孟子容聽了,皺了皺眉頭。

白帝城中,不知道為何,越來越多的人突然失去神智,然後竟然開始互相攻擊,大家求到城主府,然而城主府里根本沒有人,最後到了金烏處,然而在這樣危險的時候,金烏竟然閉門不出,根本不符合規矩。

而剩下的人只能渡船逃離白帝城,但是沒想到四面守着的軍隊竟然阻止他們離開,到了最後,他們拚死方才跑出來這麼多人。

孟子容抬眼一看,只見海面上有上百艘大船和很多小船,但是和白帝城的所有人相比,這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看來白帝城果然出事了。

大船又繼續向前,而在小半天之後,孟子容終於看到了太平公主的那條船,越來越近,她便開始揮手。

太平公主看着孟子容,頓時放下心來。

顧啟連在旁邊也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他們匯合之後,雖然時間緊張,但是要趕在第三天的那道巨浪襲來之前到達彼岸,應該沒有問題。

孟子容帶着沈謝,跳到了太平公主的那艘大船上。

幸好船上衣服很多,孟子容這才幫沈謝換上,她脫掉他的衣服,給他換上一件,他系在手腕上的紅繩很緊,想來勒得不大舒服,孟子容想先給他解下來,然而不知道為何,當初很容易解下來的東西,這回無論她怎樣做,都無法讓它從沈謝的手腕上掉落。

她看着那紅繩,在他瘦弱的手腕上彷彿一絲血,讓人觸目驚心。

她看了看,只好作罷。

她替沈謝裹好衣服,這才回頭,太平公主站在那裏,看着孟子容。

孟子容面對着她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我不是他,至少,現在不是他。我沒有任何的記憶,抱歉,太平公主,我無法對你的感覺感同身受。這次,謝謝你前來。」

太平公主愣了愣,轉開了自己的目光:「或者,我也在為我的執念。」

她執念中的是那個幼小記憶里的哥哥,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兩個人相對無話。

孟子容看着躺在那裏的沈謝,只覺得內心有個聲音在呼喊。

是他!就是他!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有什麼東西總差一點,有種強烈的直覺湧入她的腦海,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要將那一點補全。

太平公主的大船一馬當先,平穩破開海浪,後面的船隻跟在後面。

而行到午時過後,一隻小船從前方行來,船上坐着的,正是精疲力竭的沈越。

他趴在船上,看見船頭站着的孟子容,頓時又硬生生有了點力氣,吼道:「四哥!四哥怎麼了?!」

孟子容見他這模樣,跳下去,一邊將他拎上來一邊開口:「他在休息,沒大礙了。」

沈越頓時才翻了白眼躺在甲板上狠狠的喘氣。

等他喘了一會兒氣,孟子容才問:「阿翎呢?」

沈越內疚的道:「我氣急了沒有把控好自己的情緒,將她給罵走了。」

孟子容的臉上浮現擔憂之色。

沈越一看,翻了個白眼:「她有女皇給她的玉佩,那玉佩不知道有什麼力量,反正挺厲害的,當時我從城主府逃出來,她一拳就打飛了凌天。再說了,她再危險又怎麼可能有我們這裏危險?」

沈越說完,便躺在甲板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今天晚上便是十五夜了,太平公主下令,加快速度,務必要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海域。

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往前。

天氣陰沉沉,一絲絲光線被壓了下去。

後面船隻上的人還不知道天暗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看着一點點暗下來的光線,心裏還是不由自主的湧起了不安。

「天怎麼黑的這麼快呀。」

「就是呀。」

「不會出什麼事吧?」

「別瞎說!能出什麼事?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

那邊,水手們已經用盡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行去。

可是無論他們怎樣的努力,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着黑暗以極快的速度吞噬了最後一道光亮。

黑暗降臨,一輪又大又亮的紅月在海面生了起來。

水手們都齊齊停下了掌舵的手。

海面上沒有風聲,連海浪的聲音都沒有,彷彿在瞬間,海水也不流動了。

周圍的一切都陷入死寂。

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四條白線拉近,巨浪以根本不可能的樣子捲起來,封鎖住他們所有的道路,卷了過來。

這回,已經沒有他們可以躲避的地方。

上百艘船隻在四面鋪天蓋地的巨浪里,彷彿等死的螞蟻。

船隻在波濤中蕩漾。

巨浪聳起的高牆可以遮蔽整個天空。

而隨着巨浪的推進,所有人終於也看到了隨着巨浪而來的人影。

他立在那巨浪前面的一波小浪上,浩浩呼如憑虛御風,彷彿整個海浪都在他的身後,為他聽命,怪異恐怖至極。

而隨着浪潮的推進,人們終於看清楚了那個黑衣身影。

他渾身籠罩在一件斗篷里,露出額頭一下的大半張臉。

無情而慈悲。

冷漠而溫和。

沈越的心裏咯噔一聲,這不就是那日他撞見的那個人嗎?

然而,這個念頭才剛剛產生,太平公主的聲音彷彿從喉嚨里擠出來一樣,帶着不可思議和一絲驚恐:「神巫!」

神巫!

所有人聽到這兩個字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長安神巫,五巫之首,長安之內,強大力量,無往不利。

這是時間最頂尖的人之一,幾乎沒有人能夠匹敵。

太平公主閉上了眼睛。

一定是她!這種種的背後,一定是她!

神巫只是微笑着,然後抬起了手,一瞬間,那鋪天蓋地的大浪彷彿聽從了指揮,竟然在她的手勢下緩緩退去。

然而,他讓眾人免於被沉船的動作卻並未讓大家有絲毫的放心,而是更加的懼怕。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海浪退去,接着,一艘大船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底。

那是白帝城的戰船。

它卻來自高唐城的方向。

在那艘巨大的船隻上,姜碧華和凌天的身影立在上面,帶着興奮和得意。

然而,大家的目光都沒有落在他們身上,而是落在那彷彿繭一樣被裹着吊在船頭上方的人人身上。

沈越的牙關咬緊,只覺得渾身一陣冰涼。

那個少女彷彿一具被抽乾的軀殼,蒼白羸弱的彷彿被風一吹就會碎掉。

她似乎已經死去了。

沈越目眥盡裂:「你們對她做了什麼?!老子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姜碧華笑了起來:「七公子,別這樣嘛,這樣多不好玩。你們也真是心大呀,這樣一個毫無防備力的小姑娘,你們竟然就讓她一個人走,我還以為要費點功夫,沒想到這樣容易。」

沈越只覺得全身的痛苦都在那裏憋著。

當時他為什麼沒有回去?!

他應該回去的!

他該回去把她帶走的!

沈越!你他媽做了什麼!

凌天看着他們,裝作悵惘的道:「哎,為什麼你們不早說呢?要不是神巫大人告訴我們,我們都還不知道,她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那隻鳳凰。你看看,如果你們保護好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沈越的腦袋嗡嗡嗡的響。

他只覺得痛得快要炸掉,不敢去看那個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身體,然而一雙眼睛卻從剛開始看到她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再也不會有那個吃着糖甜甜笑的姑娘了。

再也不會有那個憧憬著能夠看到春花蝴蝶的姑娘了。

再也不會有那個讓人摸摸頭便會高興的說着你喜歡我的姑娘了。

鳳凰,什麼鳳凰,她只是阿翎!

孟子容握緊了手中的劍。

凌天哈哈大笑:「有神巫幫助,麒麟和鳳凰都已經現世,那個毒婦惡婦還不去死?!現在整個白帝城內的人都已經被我們所控制,接下來,高唐城,天水城,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是我們的武器!」

他猖狂而又得意。

姜碧華看着他們:「女皇?從今以後,我就會是新的女皇!你們算什麼?神巫大人,請問時間到了嗎?」

她突然轉變話語,看向神巫。

立在那裏的神巫一笑:「當然,已經到了。」

他看向了月亮。

又圓又大的月亮。

然後,他又看向了遠方。

從目光所及處,海水凍結成冰的聲音咔咔咔傳來,從遠至近,一片蒼茫。

所有的浪潮維持了之前的樣子,成為死亡的姿態。

所有的船隻被凍住。

月光遍佈海面冰層,溫柔的死寂。

------題外話------

阿翎不會這樣死,嗯,她不算死,她叫涅槃。

下午六點二更,我立了flag要在十天之內寫完,所以我去鎖字了,鎖八千,啥時能出來啥時給大家放。

男主終於要出手了,心疼我謝妹兒,一直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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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嫡妃之盛世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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