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人性，不如狗

「噢，你要對我動手？恐怕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微笑地說道。

對於這個只有蠻力的大個子，說實在的我可不忍心弄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不過皮肉上的苦頭，他是跑不了了，算他倒霉，也算是為了他好。

安東尼奧看上去很生氣，齜牙咧嘴的，不過這就像我在電視上看的，那些角鬥士的表情差不多，反正在我看來都是一個樣。

「我們死了五個人，你竟然還有心思在看笑話，你還是不是人？」譚明傑走了上來，轉頭對安東尼奧說：「安東尼奧，我看這傢伙太不把你看在眼裏了，應該給他一點教訓！」

「對對對，就應該讓他受到點教訓！」

「就是，像這種人，活在世上簡直是浪費糧食！」

「還丟光了我們國人的臉！」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一人一句的，我都要被他們的唾沫淹沒了，不過幸虧的是，這種場面我並不是第一次見，也不像先前那般的不耐煩了。我只是咧著嘴，看着這安東尼奧，想着他究竟要把我揪著多久，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力氣，還真是蠻大的，果然是像這樣的大塊頭，都是天賦秉異之人啊。

安東尼奧在這些人的激將之下，也越發的生氣，可惜他爸媽賦予了他一副好身板，卻忘了給他生下一個好腦子。他都不想想，我既然敢單身匹馬的來，還有恃無恐，他怎麼就不想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昨天他剛吃過喬治的虧，眼底下卻又忘記了，突然我覺得，可能在很多時候，無知還真是一種幸福。

「我們在昨天晚上，有五個人失去了生命，安東尼奧很生氣，你必須要為這件事負責！」

安東尼奧憤怒地大吼，甚至他噴出的唾沫，都濺到了我的臉上了。

我見也差不多，無語地抹了一把臉之後，就看着他笑道：「那麼，你想怎麼讓我負責呢？來啊，你打我啊。」

估計我這時候的笑容不大好看，因為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被噴了。

「啊！氣死我了！」

安東尼奧仰天~怒吼一聲，其後，一拳就朝着我的臉門打了過來。

我沒有喬治的好身手，但我如今的身體，正不知不覺地產生著一些微妙的變化，這些變化，都是那什麼惡魔的詛咒帶來的，不過這不妨礙我利用這一點，來給這些人足夠的震懾。所以，我任由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抽在了我的右臉。

「嘭！」

沒有多少疼痛，腦子卻是迷糊了一下，我想要是普通人挨了這一拳，鐵定是腦震蕩了。

我晃了晃腦袋，又掛上了笑臉，說：「要不要再來一下？」

安東尼奧震驚地看着我，似乎是不敢置信，他愣了愣，就又怒吼著朝我臉上砰砰兩拳，直把我抽得眼前星星滿天飛。

這種癥狀，卻很快就消失了，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爽嗎？你要不要讓我也來兩拳？」我咧著嘴，冷冷地盯着安東尼奧說道。

安東尼奧倒吸了一口冷氣，就把我舉高，估計是想把我摔在地上，再用角鬥士那一套來折騰我，但是我不想再給他機會了。

我抬起手，豎掌為刀，猛地往他的喉結擊去，我力氣不大，卻宛如靈蛇出洞，又像蜻蜓點水。

「呃，呃......」

安東尼奧的的臉色馬上漲紅起來，青筋冒起，他不敢置信地扔下了我，然後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不斷倒退著。

我笑着順步上前，左拳如利劍出鞘，猛地一下就抽到了他的右肋上。

「咔！」

「哦......」

安東尼奧的手都不夠用了，他想抱肋，又想捂喉嚨，可兩秒之後，他最終還是無力地跪倒在我面前。

「過癮嗎？如果你覺得不過癮，我還可以再來兩拳。」

「唔，唔唔......呃！」

安東尼奧慌亂而無助地搖著頭，此時看着我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極度的恐懼。或許讓他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把他給放倒了。

「那麼，咱們接着剛才的話題。」我冷眼環顧了一圈，沉聲說道：「剛才誰要給我教訓的，對我有意見的，麻煩都站出來一下！」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他們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在恐懼之餘，又帶着震驚，看着我就像看動物園裏跑出的獅子。

「費志勇，譚明傑！」我冷笑着，視線馬上就鎖定了他們兩個：「你們不是這些人的頭嗎？難道你們想做縮頭烏龜？」

他們兩人，這時正想着躲進人堆里，可是我一說，他倆就頓住了，而周圍的人，也都紛紛地讓出了道。最終他們相顧一眼，還是挺著身子朝我走了過來。

我忍不住咧了咧嘴，這就是做出頭鳥的下場，每個人都想高高在上，可是有幾個能明白，大哥並不是那麼好當的，有時候你再膽怯，也得挺身而出。我很清楚，他們本可以就此龜縮的，可是他們捨不得權力的滋味，才不得不走出來。

「咱們，要不就接着剛才的話題，話說你們想把我怎麼來着？譚明傑，你剛才叫的最歡，就你來說吧。」我冷笑連連，心裏正計較著該拿這倆怎麼辦。

譚明傑壯了壯膽子，就看着我說道：「殷雄，君子動口不動手，有什麼事我們可以說一說，你這人也打了，還想怎麼樣？」

聽他一說，我就忍不住笑了：「哈，你別跟我玩文字遊戲，剛才是誰喊著要弄死我來着？不就是你嗎，現在知道厲害了，又跟我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是怕了的話就直說，今天我放你一馬。」

「你別欺人太甚，我們對你已經禮讓三分了。」譚明傑眼中厲色一閃，卻是後退了兩步：「你一個人再厲害，難道還能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

我愣了一愣，想不到他竟然用那麼多人做擋箭牌，如果我還是要跟他過不去，可就不是我和譚明傑兩個人之間的事了。哪怕我再厲害，能夠打趴下這麼一百人，也與我的計劃不符，更何況我自問也打不過那麼多人。

「呵呵，你很好。」我笑了笑，就不再管他，而是面對着這些人大聲說道：「再重申一次，我是來提供幫助的，對你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回去你們以後好好想想吧，譚明傑和費志勇，根本不能給你們提供什麼，如果有人熬不下去，記得來找我！」

說完，我就笑着往後退去，留下這群不知所措的人。

飛機上的食物和淡水，是極其有限的，想必昨天就已經吃完了，而今天材質是他們噩夢的開始。安東尼奧讓我給廢了，他的震懾力不再，而費志勇和譚明傑兩人，再怎麼說，也沒有何彬的狠勁，他倆哪怕是和鍾繼龍那麼會忽悠，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忽悠得再厲害，也忽悠不了他們的肚子。

民以食為天，食不果腹就會造反，他倆的下場，最後極有可能會被這群即將變得飢餓而瘋狂的人撕碎。當然他們也可能會調轉矛頭來針對我，可是我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的。

走進了叢林以後，我就趁著沒人看到的功夫，利索地爬上了樹，回到了小竹屋裏，喬治和麗莎早就醒了，他們正等着我的回來。想必剛才那一幕，也都看見了。

我說：「接下來的幾天，吃喝拉撒都在這裏，我們不能再下去了。」

雖然喬治和麗莎都抱有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對此我不想多說什麼，因為接下來的將要發生的，誰也預估不了。

中午。

我們聽到了熱鬧的人音，麗莎走出去觀察情況，半響的功夫就回來了，她告訴我，這些外來者正嘗試着爬樹摘椰子，不過摔了好幾個人，還有人想鑽木取火來着。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荒島上的椰樹很高大，平常我們看到的椰樹都挺高拔的了，但是這的椰樹，比我們平常所看到的，平均下來還要高上兩米多。倒是有一些比較低矮的椰樹，可那麼幾隻椰子，都不夠那麼多人塞牙縫的，估計到最後，也免不了打個頭破血流。

至於鑽木取火，這個就更不可能了，看似簡單，拿着一根小棍子，放在一根木頭上摩擦幾下就行，可是真有那麼簡單嗎？我想他們輪流着弄，最後手都沒了也不見得能生得起一堆火來。

十攝氏度，又沒有火，風餐露宿，哪怕是我也熬不住。

下午。

他們又開始陸陸續續地回到那飛機殘骸上搬東西，這下他們可是把座椅都拆卸下來了，然而他們的進度很慢，一個個都有氣無力的，在缺少食物和淡水的情況下，還能像昨天那麼生猛，那才有鬼。

夜幕降臨，本來就不高的氣溫驟然下降，哪怕是我們呆在小竹屋裏，都覺得寒氣逼人。海風一吹，我跟麗莎就抱得更緊了，縱然我們出來的時候，帶了一張坦泰蟒皮做被子。喬治他比我們好了一點，他的背包里，裝的是動物皮毛做成的毯子。

這一晚，他們都走進了叢林里，夜裏傳來的呻~吟聲，還有偶爾咳嗽，讓我有那麼一瞬間心軟了，但是我馬上又硬下了心腸。

人性就是這麼一回事，你一開始就給予得多，他們不單止不懂得珍惜和感動，還會覺得理所當然，到最後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事，也都發生過了。

他們來到荒島上的第三天，自然是又死人了，開始有人嘗試着往裏走去探索了，回來的時候找到了一些漿果，我就在樹梢上靜靜地看着，發現裏面的漿果，有一些是有劇毒的。

第四天，有人開始吃樹葉，喝海水，他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能活下來。

屍體陸陸續續地搬到了海邊，等一漲潮，就統統沉入了海里餵魚。我一直在數，死了二十多個人。

其實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怨恨起費志勇和譚明傑，有人在抱怨著，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就跟着我走了。有人在祈禱，有人在垂死邊緣掙扎，但是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消極和怨恨起來，他們在怨恨著費志勇和譚明傑。

很多人都撐不下去了。

晚上，喬治來到了我和麗莎的小竹屋裏，半響以後，他問：「殷先生，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殘忍？」

我啃著肉乾，轉頭對麗莎笑了笑，問：「麗莎，我是不是很殘忍？」

「不清楚，但是我不想質疑我的男人。」麗莎枕着我的大腿，輕聲地說道。

她也覺得我殘忍了，我能聽得出來。

我呵呵笑了兩聲，把最後一口肉乾吃完了，才對喬治說道：「喬治，遠的我就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我就想問問，你們那時剛飄到這荒島上，於靜馬上就過來接人了對吧？」

「是的。」喬治說道。

「可是你想想，最後你們都幹了什麼？我也不怕影響咱們之間的感情，我就讓你好好地去回憶一下，你當時的想法。」

「如果我那時候沒有及時回來，估計你和道格，早就發動暴~亂了吧？張國豪和於靜她們，你又想怎麼處置？這麼說不是怪你，因為這是人性。我就想問問，我們是不是欠你的？你又為什麼會有那麼混賬的想法？」

喬治低下了頭，思索起來。

「我來給你說個小故事吧，我們中國人的老一輩，對馴狗很是有一套。不管那隻狗的性子多烈，只要把它關在籠子裏，再餓上幾天，最後再給一口吃的，那麼它就會乖乖聽話了。我不贊同這個做法，我把他們當成狗的比喻，也確實有些欠妥......」

我冷冷一笑，又說：「但我要不這麼做，在人性面前，他們就會像你們當時那樣，連一條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