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小鳳嬌（二更）

第五念腳步一頓，不動聲色的捲起了手中的鞭子，然後趁著對方沒注意，背過手去收起了自己的鞭子，轉身的那一瞬間，身後那些尋常人看不見的怨氣極速的退開。

她緩步的朝着老大爺走去，「大爺，你能不能和我說說這裏發生的事情？」

眼見第五念朝着自己走來，甚至是到了平安的地帶，對方也不禁鬆了一大口氣。

「姑娘，還是別知道的好，我知道你們這些大學生，就是貪玩，圖一時的好奇，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吧，這裏真的不適合你們瞎鬧。」老人家見第五念一走過來，對於自己方才說過的事情也閉口不談。

但是第五念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了呢？

所以現在遇見一個知情者，對於她來說，多麼的不容易，「大爺，你家住在哪裏，背着這麼多的柴，肯定不好走吧，我送你吧。」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車，「也不費勁。」

老大爺看了一眼第五念，「你們城裏的孩子真是……真是……」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一個詞語來形容第五念的行為。「這麼好的車子還能拉我的柴，別弄花了。」

「沒事兒，大爺，我帶你回家，你和我說說，這棟殘樓所發生的事情唄！」

「你們年輕人就是好奇，這裏不幹凈，有什麼好知道的。」

顯然老大爺的態度已經軟下了幾分，第五念開始編起了瞎話，「老大爺，我其實不是什麼學生，老早就畢業了，現在是一名作家，我最近在寫一本靈異小說，為了尋找靈感，才從網上這個地方找到這裏的，主要也是為了找靈感，你若是知道的話，能不能和我說說，我也就不進去了。」

「作家啊，是不是就寫書的人？」老大爺一輩子生長在這座海島，也沒機會走出這裏，去見見外面的世界，有些事情都是聽自己的孫子講的。

第五念頷首，「是，把曾經發生的事兒，還有一些忘不掉的人寫進書里，創造一個不同的人生，讓遺憾不再有遺憾。」

老大爺神情略顯激動，渾濁的眼睛裏閃著水潤的光澤，睫毛好似被什麼打濕了。

「創造不同的人生，不再有遺憾，該有多好啊！」他嘆了一口氣，「真是好多年以前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我也不過是個孩子。」

第五念順勢將柴抬到了自己的後座上，然後攙扶著老大爺坐上了副駕駛座。

「大爺，我送你回家吧，我們邊走邊說。」好在她租了一輛越野車，走起山路來，也不算是太過吃力。

許是因為第五念太過熱情了，老大爺也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了。

「和我說說你知道的故事，然後我會給她一個好的結局。」雖然不是在書中，但是能了無牽掛的去地府報道，等待投胎，也算是一個好的結局吧！

老大爺有點悵然若失，「姑娘，你若是真的寫書的，能不能給小鳳嬌一個好的結局，所有人都說她是一個壞女人，可是我覺得她不壞。」

「小鳳嬌？」這還是第一次從故事裏聽到人物的名字。

「很多年前，抗戰勝利，新的華夏國也成立，咱們農民翻身做主過上好日子。各家各戶的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兒，我們海島也迎來了一個戲班子。」

老大爺陷入了回憶之中，「我記得當初那個戲班子叫什麼好彩頭，剛來到我們海島的時候，就受到了大家的好評，絕對是轟動整個小島，剛開始好彩頭戲班子在鎮上演出，可是當時新華夏國剛剛成立，國家為了惠及鄉村的老百姓，所以就讓好彩頭戲班子來我們鄉下演出。」

第五念靜靜的傾聽，並沒有打岔。

「姑娘，你左拐。」

「好。」

「咱們接着說，當初好彩頭戲班子真的是太紅了，幾乎是每場都爆滿。我們這些孩子本來就愛湊熱鬧，尤其是聽說國家還讓戲班子下鄉來演出，當年他們就把戲班子置辦在你剛剛在的那棟大樓前，聽當時的村幹部說，好像是我們這邊幾個村距離太遠了，然後電線設備也不好，所以就把舞台置辦在鄉辦辦公室樓了。」

「那離你們那裏還真挺遠的。」她現在光開車就花費了二十多分鐘，那個時候家裏能有台自行車都是富裕的，多半可能還是要靠步行。

老大爺回憶起了過往，嘴上止不住的笑了，「那可不是，絕對是家家戶戶都出動了。你是不知道那個場面，天還沒黑，我們這些孩子就跑去佔座位，有時候都要提前兩個小時，才能占上座位，在家摸個窩窩頭，幾個孩子就一起嘻嘻哈哈的出門了。」

「看樣子這個好彩頭戲班子唱的不錯。」

「其實我們也都是大老粗，哪裏懂什麼唱的好不好，就是為了湊個熱鬧，小孩子天性愛玩兒，那可真是比過年還要熱鬧。不過，那個時候小鳳嬌唱的也真是好聽，最拿手的一段就是楊貴妃醉酒。姑娘啊，你是不知道，她一出場，全場鴉雀無聲了，雖然我那個時候還小，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但是聽着她唱到難過之處，我也會跟着一起難過。」

說到這裏，老大爺佈滿皺紋的臉上扯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當時的小鳳嬌可是所有人心中的最美的女人，就連我爹都因為多看了兩眼，回家還要被我娘揪耳朵。」

從前一幕幕的過往，令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個時候我娘還拿棍子逼着我說，小鳳嬌不好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死心眼，硬是扯著嗓子和我娘喊，小鳳嬌好看就是好看，我不會撒謊。」

「大爺，你一起肯定很頑皮。」

「還能氣人，給我娘都氣哭了，說我昨天還撒謊說沒偷吃家裏的雞蛋，今天就扯著脖子對她喊，我不會撒謊，你說我娘能不生氣嗎？說我爹被迷了心竅，就連我這麼小也好色。」老大爺說話還挺有趣的，逗得第五念止不住的笑。

「那個小鳳嬌肯定是個大美人吧！」

老大爺尤其認真的點了點頭，「真的很漂亮，人美，心也美。以前我也就是站在下面看戲，記得有一日，我和幾個小夥伴從家走的早，竟然佔了第一排，想着今日能夠清楚的看見台柱子小鳳嬌，幾個小夥伴都有點嘰嘰喳喳的，誰知道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幾個大孩子擠走了，我們吵起來了，最後我還被他們推到了地上，疼得我啊，直掉眼淚。」

第五念笑笑，「然後呢？該不會是小鳳嬌出現了？」

「姑娘，甭說，你還真猜對了，小鳳嬌的確是出現了，還扶我起來了，但是我一直哭，所以她為了哄我，還朝我嘴裏塞了一塊冰糖。你可不知道，我長了那麼大，還是第一次吃過冰糖，家裏以前連白砂糖都買不起，一年到頭也沒吃過那麼大一塊糖，我當時就不哭了。」

「小鳳嬌當時多大？」

「我記得十八九歲吧，看着比我們也大不了幾歲，很溫柔，一直哄着我，告訴我，若是我能夠一直不哭，她唱完戲下台還能再給我一塊糖。我當時臉上還掛着眼淚，恨不能把頭點斷了，誰知道她最後唱完了戲，真的下台給我了一塊糖，還表揚我是個好孩子，把其他的孩子羨慕死了。」

「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在當時那個年代一下子就成為了台柱子，怎麼可能不遭人嫉妒？

「後來啊！」老大爺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充滿了惋惜，「後來，有一次演出，來了一個可貴氣的富太太，當場帶着一群人衝上了戲枱子，說小鳳嬌不要臉，勾引她男人，然後就把小鳳嬌給揍了。據說那個貴婦人還是我們海島一個大戶人家的兒媳婦，早些年男子外出發展，在外面還做了一個挺大的官，好彩頭戲班子就是他帶回來的惠及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