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我等了她好多年

潔白的手絹里靜靜的躺着一張照片，第五念拿起照片的手都在顫抖，照片上的女子擁有十分姣好的面容，梳着兩條麻花辮，明眸皓齒，笑起來時候眼兒彎彎，能夠看得出她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少女。

說句老實話，第五念對小鳳嬌的長相已經有些記不住了，記憶最為深刻的就是那張被拍的扁平的臉，腦漿與血液的顏色混合在一起，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導致她根本就不清楚小鳳嬌原本的容貌。

這就尷尬了，「御塵媳婦兒，你看看這個女子是不是你口中的小鳳嬌？」

第五念嘴角一抽，「腦袋被拍的太扁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了。」

陸上將一臉為難，「如果連你都不知道小鳳嬌長什麼樣子，那該怎麼判斷這張照片到底是不是小鳳嬌？」

「除非……」第五念的目光掃向了一旁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陸爺爺能夠清醒過來。」

陸上卻不抱什麼希望，他了解爸爸現在的狀況，就算是真的醒過來了，連他都未必能夠認出來，更何況是想起那麼久以前的事情，所以情況並不是太樂觀。

此時，床上的老人囈語了一聲，換來陸上將和第五念注意力，「爸，你醒了嗎？」

陸海生躺的渾身都疼，稍稍動一下就換來他緊緊皺起的眉頭，翻了翻眼皮子，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看向床邊的兩個人。

「爸，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海生看向自己的兒子，目光里充滿了陌生，隨後視線轉向了第五念，張了張嘴說道，「你們都是誰？」

第五念心裏頓時一沉，該不會是老年痴呆症吧？

陸海生解釋，「御塵媳婦兒，我爸這是老年痴獃，有些事情他也記不太清楚了，偶爾還會忘記我這個兒子。」

果然如此。

就算是預料到了，誰又知道巴掌會打的那麼響亮。

「這樣吧，陸叔叔，我能和陸爺爺聊聊嗎？」

「希望能問出對你有用的事情。」

因為住的病房是單人間，又設有廚房，現在又是早晨五點鐘，護工也開始忙活着老爺子的早餐。

第五念拉着一張桌子，坐到了老人的對面，拿着照片給陸爺爺看，只需一眼，老人的眼睛就像是定格在照片上似的，眸光之中隱藏着幾分柔情，伸出蒼老年邁的大手撫摸著照片上的女孩子。

「陸爺爺，你可認識照片上的女孩子？」

陸海生沒說話，動了動嘴唇，眼睛裏已經閃出了淚花。

「陸爺爺，你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嗎？」

「嬌嬌！」十分堅定的回答。

第五念身體內死去的細胞就像是徹底復活了，已然激動的不像話，如果眼前的這位老人真的是小鳳嬌的男人，或許魚人島還有一線生機。

「小鳳嬌？」她試探性的叫出她的名字。

「她唱貴妃醉酒的時候最好看。」

此話一出，第五念已經完全可以肯定眼前這位老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陸海生。

小鳳嬌生前最拿手的曲目就是貴妃醉酒。

「你很喜歡她？」

陸海生閉着眼睛，嘴角上掛着淺笑，「喜歡又有什麼用？她不喜歡我。」話語之中充滿著遺憾，甚至是心酸。

即使時隔那麼多年，他依舊是無法釋懷，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終究還是選擇了權貴，放棄了他們最卑微的愛情。

人老了，明明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她不記得了，但是以前發生的事情，他卻記得很清楚。

「她喜歡你，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不是因為太深的執念，又怎麼可能一念成魔呢？」第五念着急的解釋。

陸海生有些疲憊的搖搖頭，「不，她不喜歡我，我等了她十五年，可是她沒來找我。」

第五念心裏十分的酸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小鳳嬌不是不想來，而是死了。

「我認命了，年齡不小了，該娶妻生子了。」陸海生說着說着，就緩緩閉上了眼睛，十分疲倦的睡著了。

第五念輕聲的喚著，「陸爺爺，你睡著了嗎？」

護工走來，小聲的提醒道，「不好意思，陸老爺子實在是太虛弱了，剛剛已經是他醒過來最清醒的時候了。」

第五念憂心忡忡的點頭，「對不起，我打擾了。」

雖然確定了陸上將的父親就是自己尋找的陸海生，可是卻並不能帶着他去海島，身體狀況不允許。

「老爺子的床頭櫃里有一個盒子，裏面有一張照片，也是這個女孩子的。」護工的眼睛瞄到了第五念手上的照片，開始有點眼熟，就在剛剛終於想起來了，老爺子還和這個姑娘有一張合影。

陸上將催促，「你快去，拿給我們看看！」

護工去翻找老爺子經常放在懷裏的盒子，將裏面的照片拿出來，全是有關另一個陌生女人的照片，作為他的兒子，陸上將的心裏肯定是有些不大舒服，畢竟自己的媽媽操勞了一輩子，爸爸的心裏卻始終藏着另一個女人，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一個破舊的鐵盒子，裝着有關陸海生所有美好的記憶，甚至是與另一個女人的合影。

照片上的男女笑的很幸福，眉眼處都凝聚著熾熱的濃情，彷彿要將對方融化似的。

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肯定是小鳳嬌。

「我能借用這張合照嗎？」

陸上將默然的蓋上了盒子，看向了病床上陷入熟睡的爸爸，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兒，替媽媽不值得，委屈，可是想想小鳳嬌的下場，他又覺得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如果這是他心裏頭所遺憾的事情，那麼他這個做兒子唯一能盡的孝道就只有一個。

「御塵媳婦兒，你打算怎麼處理小鳳嬌，還有她孩子的事情？」

「若是能夠趕在小鳳嬌沒有傷及人命之前，還有機會送她和孩子去投胎，萬一她傷了人，我也只能強行送她離開，給孩子找一個好去處，但是……」孩子必須要認祖歸宗，有了名字，在地府那邊就算是上了戶口，才能安排投胎。

「如果小鳳嬌所找的陸海生真的是我的爸爸，我可以替我爸爸做決定，讓孩子進入我陸家的祖墳，但是小鳳嬌不行。」人都死了，不過想要靈魂有個安身之所，為了爸爸有一天能夠心安，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容忍。

第五念明白，這已經是陸上將最後的讓步了，他與小鳳嬌沒有半點關係，讓她進門，如何面對早逝的母親。

「陸叔叔，謝謝你！」

雖然沒有等到陸爺爺再次醒過來，但是第五念已經拿走了陸海生和心心念念的女孩子的合影了。

今日便就是第三日，小鳳嬌成為魔剎的一日。

魚人島上依舊和往常一樣，有人工作，就有人坐在家門口的牆角下晒晒太陽，日子和往常一樣，好像沒有什麼改變。

但是空氣之中夾着一絲絲令人身陷囹圄的壓抑感，農家小院所有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高。

或許，昨夜也沒有人能睡的好，都是頂着熊貓眼到天亮，唯獨勿念一夜好眠，睡飽了就開始找老闆娘要好吃的，昨天一直都在忙活，根本沒有時間吃晚餐，今天早上若是再不吃，他可能就要原地成佛了。

「不，我不行呆在這裏了，我要回家！」最先崩潰的就是楊小橙，畢竟站在墳頭唱戲的經驗她不需要第二次了，她就不信自己都走了，那個小鳳嬌還能追出去？

有個帶頭，就有第二個跟着一起起鬨，所以楊小橙不想留在這裏了，立刻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大家都恨不能馬上離開。

紛紛回房間收拾行李去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一人提着一個行李箱離開了。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攔着他們。

勿念也不攔著，只顧著埋頭吃自己的飯。

老闆娘倒是有點着急了，「大師，他們就這樣貿然的闖出去，會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