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姐夫

事情發生以後，她彷徨過，害怕過，以至於後來開始躲避宋陽。

她喜歡他，也確信宋陽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正是因為確信，所以才會難過。

她單方面的選擇了那位富家公子，結束了與宋陽的感情，生怕面對他的譴責，連聲招呼都沒打就一走了之了。

本以為再也沒有見面的可能，誰知時隔多年，他們會在醫院重逢。

再面對他，季曉彤更多的是難堪與愧疚。

她閉上了眼睛，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哭了多少次了，哽咽的說道，「宋陽，就算是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為了我爸，我還是會這麼做。」

宋陽沒說話，季曉彤明白，他是在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

曾經她以為，就算是宋陽誤解她，恨她也罷，總比拖累他一輩子要好，所以她什麼都不在乎。

可是真的見面了，見過了他的冷酷，季曉彤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

當年季曉彤的爸爸檢查出尿毒症，是宋陽最忙的一段時間，整天跟着閔御塵做各種的訓練，作為優秀軍人的代表，還要去各種地方演習，每天都累成了一條狗，回宿舍倒頭就睡，兩個人連通話的時間都沒有。

電話一接通，兩人沒聊三句話，宋陽就累的睡著了。

季曉彤就算是真心想要和他說什麼，也說不出了。

那個時候，什麼都是季曉彤一個人扛着，生怕宋陽那麼忙，還要分心自己家裏的事情。

尿毒症就是一個燒錢的病，很快龐大的醫藥費就把季家壓垮了，家裏又沒有人照顧病人，弟弟還小，季曉彤只能暫時辦理休學。

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宋陽什麼也不知道。

在她的眼裏，宋陽和她一樣，就是一個平凡家庭長大的人，說了這些只會讓他跟着自己着急。

太久沒有上學，當時在學校里追求季曉彤的一個富家公子哥就找到了她，得知了她的情況，主動安排住院，專家檢查一系列的事情，做了宋陽這個男朋友該做的一切。

當時爸爸一度放棄治療，不想拖累兒女，季家連房子都賣了，已經拿不出半毛錢治病了。

她想和宋陽商量，但是想想宋陽的家境，又只能作罷，說了也只是增添煩惱罷了。

後來那位富家公子哥提出交往，甚至還會為爸爸提供更好的醫院與治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

經過了幾日的掙扎，她給宋陽打了一個分手電筒話。

宋陽當場就懵了，還以為是自己最近不夠關心女朋友，當時就請假了從部隊回來，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直接去了學校。

從別人的耳朵里聽到了季曉彤休學了，甚至還和他們學校一個有錢的學長在一起了。

季曉彤有點膽怯的看了一眼宋陽，發現他臉上籠罩着一層寒霜，她心頭一顫，略有不安的喚了一聲，「宋陽？」

宋陽站起了身子，聲音透著無盡的冷意，「季曉彤，在你的眼裏，我是不是你和你商量的資格都沒有？」

季曉彤下意識的搖頭，她知道宋陽這是生氣了，這些年的委屈與苦楚全部都是她一個人在咽，「宋陽，你知道尿毒症多燒錢嗎？定期的檢查，透析，還有各種我聽都沒聽說過的藥物，每個月的開銷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不想你和我煩惱，這不是你該承受的。」

哪怕聽到這樣的話，宋陽的臉色也不見任何的好轉，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了，他筆挺的站在了季曉彤的面前，卻是一動不動，她摸不清楚他的脾氣。

他們快五年不見了，她就已經變得不了解她了。

時間久到她已經開始惴惴不安了，如果坦白了事情的真相，還是無法得到宋陽的原諒，季曉彤寧願自己從未說過，至少還可以抱有一絲的幻想。

她起身要走，與宋陽擦肩而過，卻是被宋陽抓住了手腕，纖瘦的程度讓一直以為她過的很好的宋陽都皺眉了，「你男朋友呢？」

季曉彤渾身一顫，話語之中透著幾許無所謂，「我們兩年前分手了。」在宋陽的面前，她羞於談論那段不堪回首的人生。

宋陽鬆開手，詢問季曉彤，「季叔叔的主治醫生叫什麼名字？」

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季曉彤還是說出了一個名字。

宋陽將電話打給了顧南，讓他去打聽這個主治醫生的能力如何？

「不用打聽了，這個人我聽說過，人品不錯，醫術也有待於提高吧！如果已經到了必須換腎的階段，我勸你最後轉院。」

「你一個胸外科的怎麼還知道腎內科的醫生？」

「我一個學長是腎內科非常權威的專家，你朋友的爸爸如果可以的話，讓他轉到我們醫院，我開口那位學長肯定不會拒絕。」

宋陽擰眉，「轉院恐怕不那麼容易。」很多時候，醫院是不輕易辦理轉診的，除非是徹底的無法救治了。

顧南不由得輕笑了起來，「宋陽，你的身份是幹什麼用的？」

「嗯，我知道了。」

「那我暫時不下班了，去找那位學長說說情況，等你來了再說。」顧南果斷的掛了電話，一點也不懷疑宋陽的辦事兒能力。

季曉彤雖然聽不見電話那頭的顧南說了什麼，但是大概能猜出來幾分。詢問了季叔叔的病房號，「我有一個朋友找了個權威的專家，你先回病房去收拾行李，等一會兒辦理轉院。」

「可是……」這事兒之前她就問過，醫生說了一大堆的危害，又是什麼途中的意外，當時她就嚇死了，畢竟他們也沒有多餘的錢去揮霍了，所以這事兒就做罷了。

「我去打幾個電話，一會兒去病房找你。」

如此神色自若的宋陽，就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王者，他好像與記憶中的那個對着自己傻笑的少年大有不同了。

這樣的宋陽，陌生的可怕。

她知道自己該拒絕的，可是想到病床上還在苦苦煎熬的父親，她也只能哽咽的道了聲謝謝。

季曉彤回到房間，季曉亮正在寫習題，看見姐姐回來了，「姐姐！」

父親躺在床上，面色蠟黃。

看見女兒的眼睛紅了，多少知道她為什麼哭。

不動聲色的朝着她招了招手，「曉彤，我感覺今天身體好多了，要不然咱們就出院吧。」

「爸，我知道你擔心錢的事情，別擔心，我還有錢呢？你就放心的治病，你好好的，我才有動力賺錢。」

季曉亮今年也十五歲了，他感覺自己太沒用了，幫不了姐姐分擔家務，看着爸爸生病也是手足無措。

「爸，你得好起來，你還得看着我考大學，看着姐姐結婚啊！」

說到結婚，季父想起了自己最滿意的女婿人選，握著女兒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悵然的說道，「是爸耽誤了你，要不然你和宋陽的孩子都會滿地跑了。」這個許久不曾提過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他們家裏，氣氛都凝固了。

季曉彤正好想要和父親說再遇宋陽的事情，此時大門推開，走來幾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主治醫生介紹了中間那位老頭，「季小姐，這是我們院長。」

院長很是熱情，握住了季曉彤的手，「季小姐，你的情況我們也了解了，這個轉院我也批好了，到時候具體的情況就由你的主治醫生轉告那邊的權威，我們醫院的醫療設備的確不如軍區總院那邊的好，其他的事情你就放心，出院的手續我找人幫你們辦妥。」

季曉彤有點暈暈乎乎的，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的院長這麼熱情？

就連平常甚是嚴肅的主治醫生都對他們溫和了不少，季父詢問，「曉彤，這是怎麼回事兒？」

此時大門又被推開了，宋陽從外面走了進來，院長笑的更加和顏悅色了，「宋少，你說這麼點小事兒怎麼還勞煩你跑一趟。」

季曉亮對宋陽的記憶很深刻，他們所在的城市距離的京城不遠，偶爾節假日回來了，也都會帶着他回去，混的熟了，一來二去就開始嘴甜的叫上了姐夫。

雖然宋陽與五年前有很大的變化，更多的是成熟穩重，季曉亮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姐夫？」

－－－－－－題外話－－－－－－

好憂傷，不知道這聲姐夫會讓多少人罵我？

採訪一下馮圓滿，「你對於季曉亮的這聲姐夫怎麼看？」

馮圓滿「…過段時間我就出國了，讓他們一家子樂呵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