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晝夜燃蘊火，依待溫氣乃生

李之大奇，「老祖宗您老是神人啊，連胖子李齡您也知道？」

「哈哈，那是因為李齡此時就在我東諸山上，自然是來尋你的，不過現在去我小院干苦力了！」

「怎麼回事？」

「他早上就來了，卻是繞過了一入山門就可望見的你這處院落，而是捨近求遠，跑去了主殿尋找你。半途遇見有人穿着你送來的羊絨衣物，去我那小院工作。這人卻不找人相詢，鬼鬼祟祟一路跟了去，躲在圍牆后偷窺，結果就被抓到了。」

「所以您老人家見他與我相熟，就哄騙他給你的花園鬆土？」

「咦，要不說你心思最是鬼呢，不僅可猜得出是被我拿下，甚至連我罰他去鬆土也猜得出來！」

「那我就繼續猜，那個胖子定以為您老人家那處院子就是我的寄身之所，想要偷窺一下何人與我同住在院子裏，好回到長安城顯擺一下！」

「還真是這麼回事，他以為能穿上你送的毛衣之人，必是瑜然身邊人，卻不知我老婆子手下十幾個工人人手一件！那個胖子也是笨，他所跟隨之人，就是昨晚上的一位你們口中的阿姨，都四十好幾了，現在年輕人身邊貼身丫鬟哪有這個歲數的？」

清綺哈哈大笑，「就是哈，憑一件毛衣就認定是瑜然妹妹所在之處，這腦子也愚鈍得可以！」

「原本我是打算放了他，可惜沒多久，跟隨他前來之人尋了去，口氣生硬得緊，老身一生氣，就責罰他去花園裏鬆土！哪知這小子對我花園裏的花如數家珍，竟乘人不備很是偷藏了幾把種子！若不是在知道了老身身份後主動交出來，我都要罰他幹上幾日再給你提起！」

李之也是哈哈大笑，「胖子大病初癒，可不能使喚壞了，我這就去找了他來！」

老祖宗微笑着搖頭，「在主殿吃飯呢，終究是軒王府來的貴客，逗他一逗還是要以禮相待的！吃罷了飯他就會自己找了來，不過跟隨他來的那個小丫頭很兇的，叫什麼龐盛兒，早上可是在我院子外面跳着腳的罵人！」

清綺神情有些尷尬的說道，「那是我一個小姐妹，龐記殯葬鋪的二公主，從小被嬌慣壞了！沒氣到您老吧，見了面看我不罵她！」

瑜然樂了，「知道老祖宗身份，估計她早討饒了，龐盛兒我聽清綺姐念起過，一個漂亮的潑辣丫頭！」

「哪裏是小丫頭了，比你還大上一歲，」李之有些寵溺的撫了把瑜然頭髮，「不過的確是潑辣，小辣椒似的，口氣囂張得很！」

「她來的倒是剛剛好，今日就打發她回去聯絡我那些姐妹，這妮子身材也絕好，不妨算上她一份！」清綺眼前一亮。

說着話，就見龐盛兒蹦蹦跳跳的跑了來，先是略有畏縮的向老祖宗尷尬施禮，見得到微笑回應，才大呼小叫的與清綺擁抱在一起。

隨後就是胖子李齡笑呵呵來到，絲毫沒有曾被人逮了去的不自然，一副殷勤樣子，遠遠就對老祖宗口誦溢美之詞。

「這傢伙整個半上午都是這樣嬉皮笑臉的，老身看上他去卻不覺討厭，才多和他討論了幾句花卉，卻不想這小子居然乘機偷我的種子！」老祖宗笑罵。

李齡嘻嘻哈哈坐下來，自顧端起一杯茶，也不問是誰的就倒進嘴裏，飛快地抹了一把下巴，「都是愛花之人，老祖宗這話可就有些傷人了！都道文人竊書、養花人竊花盆不能算偷，我也出於對花的喜愛不是？」

李之忍不住錘了他一下，「難道說長安城裏的紈絝，都如你這般擅長強詞奪理？」

「嗯？有人冒犯你了？李先生，到底是誰，看我不把他青屎打出來！」

他正信口由韁的大言不慚，猛地里看到偎過來攬住李之的龐啼，不由自主張大了嘴巴，龐啼那冠絕倫寰的傾國傾城貌，瞬間就把他驚駭得張口結舌。

清綺不滿的擋在他身前輕斥道：「這是我們家正文新收的妹妹，你可莫要耍小心思，啼兒仙女樣的小人兒，別被你嚇到了！」

李齡兀自失神的呆望着，似是渾然不覺眼前多了道身影，馬上有龐盛兒走上前來，伸手扭上了他的耳朵：「喂喂，醒醒了，你可是結過了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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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齡這才恍然大悟醒轉過來，順手極快地抹了下嘴角，「李先生，要不要正式介紹下，做哥哥的總要給弟妹見面禮才是！」

龐啼嘻嘻而樂，歪著頭，仰著小臉自我介紹：「我叫龐啼，正文哥哥新收的小老婆，今年十二歲了！」

似乎有「噗」地噴血聲音從李齡喉嚨里發出，但很快就被他遞過來一塊碧玉給掩飾過去：「這是為兄一點心意，事先不知弟妹的存在，來的匆忙，日後再有重禮奉上！」

他的語氣瞬間就正規了很多，眼神也不再東瞄西瞅，龐啼卻沒有出手接過，而是看向了李之。

見到李之微微點頭，她才起身兩手接過：「多謝胖子哥哥的禮物，不過你剛剛把我那杯茶水給喝了，看在禮物的面子上，啼兒就不再說什麼了！」

李齡喉嚨里下意識又是一陣蠕動，李之忙接過話來：「李齡李長河，軒王府中人，下次要稱呼長河哥哥！」

龐啼及時改口：「長河哥哥真好，出手也大方，恐怕是塊極品種玉，潤度高、油質感濃重，雕工也似是出自於名家之手！」

「啼兒弟妹還懂玉器？這是長安城御寶齋潘老掌柜所雕刻，種玉得自域外商隊！」

瑜然接言，「啼兒妹妹天生對天然事物敏感，這物件質地純天然，自然逃不過她感知！」

龐盛兒一旁也饒有興趣的觀望着龐啼，李之岔開話題：「幾日裏怎麼跑到東諸山來了？身體恢復的極好！」

「原本是打算送喜訊來的，不過眼下愚兄我要先去洗個澡，聽聞此事，飯都沒吃好就跑來了！」李齡恢復了早先嬉笑模樣。

「何等喜訊？值得你大老遠送來？而且是與這丫頭一起來？」

「正文哥哥，你好壞呢，他的喜訊與我何干？不就是老婆有身孕了，滿長安城裏發佈他的極度喜悅，我們是在郡王府外遇到的，打聽到你在這裏，就一起過來了！」龐盛兒噘著嘴解釋到。

「那就恭喜長河兄！」李之連忙起身，雙手抱拳恭賀。

「還不是李先生幫忙，沒有你，你那大嫂怎能懷得上！」

「去去去，嫂夫人懷上與我家正文有何關係？嘴上沒個把門的！」清綺羞笑着叱責。

眾人才覺出李齡口誤之處，均是埋頭竊笑不已，李齡也不在意：「這才幾日功夫，你不僅挽回了我的身家性命，傳衍後代也很快見效，現下軒王府上下一片歡愉，正商量著哪一天，我爺爺、父親要一同前往郡王府誠謝！」

「自家兄弟，就免了那些客套吧！回去后我必會到府上再行恭賀！」李之樂着。

老祖宗同樣笑着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做事着實與我們老一輩不同，在我看來，人家夫人有了身孕，你一個大老爺們上門恭喜什麼，是不是太早了些？一個個不知禮數樣子，還相互間熱切得很，一個不知羞恥到處宣揚，一個莫名其妙跟着起鬨，生怕旁人不知道怎地！」

龐啼捂著小嘴嗤嗤直樂，龐盛兒卻是彷彿對這一切恍若未覺，只拉着瑜然問著：「瑜然姐姐，就咱倆身材差不多，我要去洗那個什麼熏蒸，等會兒你給我找幾件可替換衣物！」

「還要等好一會兒，現在是男人們在排隊候着，你沒見月亮門處等著一堆人呢！」

「那你也要事先給我找好了，還有那種羊絨編織衣物，正文哥哥不惦記着小妹，幾位姐姐也把盛兒忘了？現在滿大街都再說你們的衣物，到處打聽出處呢！」

「過個一兩天就開業了，今天才開始打掃店鋪！你來的剛好，也不用瑜然給你找衣服，我們送你幾套，樣式要驚掉你眼珠子！」清綺接過話題。

三個女人就把頭湊到一起嘀嘀咕咕，龐啼挽著李之胳膊，「正文哥哥，你給老祖宗講講溫室的事情，要老人家給出出主意！長河哥哥先去洗浴，給他加個塞！」

李齡樂得鼓掌，「還是啼兒惦記着哥哥！」

打發掉了李齡，李之細細給老祖宗念叨著，老祖宗聽着就不由起身四處查看，然後起身拉着李之到處遊走，才在一處角落處駐足：「就在這裏，陽光充足，屬於直射光線，那等紙質斜面屋頂設置很是精妙，就正對着此時艷陽光線照射來處。而且這裏背風避雨，可延長紙質屋頂使用壽限，保溫性能及封閉性也高！」

「老祖宗那裏也有溫室？」

「後院裏呢，但僅是在一處密室里開溝，把花盆放於溝上用繩與竹搭成的架子上。在溝中倒入熱水，並施牛溲、硫磺等熱性肥料，同時經常性扇動水面，利用熱水產生的蒸汽，進行熏蒸以增加室內溫度。這種辦法的確可促使堂中的花卉提前開放，但因長期得不到正常自然光照，那種溫室栽培花卉，鮮艷有餘，但總缺失了些靈性。你這法子更好，此處試驗成功，接下來給我也設置一間！」

「晝夜燃蘊火，依待溫氣乃生是目前唯一辦法，不過通過火道來加溫度郁養條件，也再輔以挖掘窖坑，利用地溫來催芽育苗，幾相結合之下，總能暫時替代！但我最終之意是找尋那種溫泉熱水源處，利用天然熱源來種植才是最佳種植方式，不知咱這東諸山可有類似去處？」

「老身僅知終南山上有，但那裏已被劃定為皇室離宮範圍，便是翠微寺漫山遍野想再尋一處也是不得，倒是與你想法相差不多，都在打着天然熱源主意呢！」

「那就只好暫時這樣了！下午我就吩咐人開工，紙坊有現成慮漿工具，多些雜質的下腳過濾漿質就完全可以做成屋頂，開幾個窗子可供暖和時通風之用，就算是簡單建成了！」

「早知你打算讓啼兒幫你自花卉里提取天然香料，老身很是好奇，也同樣期待她能早日成功研製出來！很奇怪你腦子裏總有些奇思妙想，像是我那溫室，可是想了好幾年才逐漸建成，你卻能在轉念間就形成實施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