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半詔見

「那是自然，動輒幾十上百兩之物，各個尺寸有個三五件就是上限！再有，我打算再於東市尋一門面，今後這裏的三層僅供服裝經營。但三層會暫時該做玉器專營，需要以它們更昂貴價格，來坐實正清文綺堂品牌極品效應！」

聽到李之更細緻描述，柳逢娥、方林姨二人才算是放過了他。

安撫了她們，一層張師爺早早就在樓梯口等著，他身邊就是封行，他們二人才是這家店面具體經營最全面了解知情人。

其中封行更是勞苦功高，在細細聽取店內狀況后，李之提出今晚提前關門停業，將店內人都請到秦隴雅閣大搓一頓，那裏還有宓覃等人送的十幾桌宴席。

關於店外一些事，封行一直是知情者，甚至柳澗村紙廠，管理權也暫時在他手中。

見到李之歸來，自然是把這一切責任交出，接下來他提到了邢大頭：

「經由柳澗村一事，邢管家在其中起到作用很大，在一時間來不及安排的情況下，由他來自足進行的一系列探查與尾隨，為我們隨後消息探聽極為重要。因而我建議李先生，不如由他來專門組建一支人馬，職責就是各路信息搜集與相關競爭者情形查實，通過這一次事情，我發現情報工作很是緊要！」

李之表示贊同，但一時苦於無人接替邢大頭位子。

「這些我也考慮到了，你看啼兒夫人的父親龐叔如何？我知他做事很穩妥，而且自家人在管理方面更放心！暫時沒有經驗沒關係，可事先跟着邢管家一段時間！或許龐叔能力有所不達，但重在忠誠可信，而且有劉師爺在呢。」

封行考慮很周全，李之招過一直跟在身後的龐啼，簡單說了下此事。

「那我們不妨這就過去一趟，反正兩個廠子你也要走一遍！」

清綺插言，「啼兒這個主意好，而且留在這裏，只會有更多人找上你，不如乘此時機先把自家生意上事情搞定了，不然兩邊拖延總不是長法！」

說走就走，目前已是下午四點多鐘，再被來人困住，就什麼事也做不了了。

一行人來到奉鄔縣，原來的郡王府別院也早換了名稱，今後統一叫做李家大院了。

龐大牛一家人看到自己女兒女婿到來，高興得合不攏嘴，不等寒暄，龐大牛就拉着李之前往那一片煙草地。

「根據你的意見，又多開闢出十畝地，或許會因為鼻煙上市，這裏就會成為今後關注目標，因為劉師爺早已拉起更高圍牆，特意分出一支保安隊伍不間斷巡查！但我認為指望在此間種植顯然不夠用，還是需要另闢田地！」

李之知道他有此一說，必然心中已有打算，也就沒再開口，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正文，其實照我想來，再是嚴防死守，也不能阻止煙草種植普及，反而不如分發給佃戶們成規模展開，力行及早佔據此行業主導地位！先期我們可以與他們簽訂回收協議，並提供種子配給，據我所知你的鼻煙配方，不是那麼容易研製的！」

「龐叔，我有這方面打算，但就因我的鼻煙配方最不易模仿，才會導致更簡易煙草吸食蔚然成風。那樣一來，它可就真的變為毒草了，這會讓我心下良心難安！」

「叔知道你心裏矛盾，但恕我直言，你的慈悲心只是一廂情願的自我安慰罷了！既然有此物存在於世，你就無法控制它的未來傳播，但在明知濫用爛食不可抑制情況下，不如在乍一出現，就給它套上一個嚴加控制的具體規範加以束縛！你在朝廷有門路，完全可以與他們合作，建立一個專管部分，有限制掌控種植權以及使用方式的提請報批，這樣有三點好處，你有無興趣聽上一聽？」

「龐叔您請講！」

「一是，藉由此類合作，可提前立法加以嚴控，也就為你良心把持做出個人應有努力，而不至於內心惶恐不安；二是，朝廷可藉此另有收益，並始終對此行業握有掌控權。老劉頭給我講過，吸食煙草極易上癮，因而未來泛濫成災幾乎不可抑制，所以相關立法很有其必要性；三是，在其泛濫種植之前，對於相關立法倡議者是個巨大功績，而將來炙手可熱專管部門，也會因為種植與經營資格的派發，而從此廣收稅金，同樣對朝廷大有益處。」

「您的意思是，既然明知個人能力控制不了，早早交由朝廷提前制定規矩，以儘可能施加泛濫控制力？」

「同時也是一個你與朝廷間建立良好合作關係的另有牢固！惠及更多人，遠比幾個大世家支持更有時效性，既然明知煙草前景，不加以利用，藉由保障自身實力，那就太可惜了！」

「龐叔，不得不說，您的話令我茅塞頓開，也深感驚訝啊！」

「這可不是我想出來，而是你龐嬸提醒我，她腦子一向比我好使，我可沒有這種眼光。」

龐嬸自然就是龐啼母親，對外人稱龐呂氏，自小體弱多病，不然單憑姣好相貌，也不會嫁給貧苦且生性憨厚的龐大牛。

但李之沒想到，龐呂氏身上病情被治癒，原來還有如此長遠慮事能力，他當然吃驚不小。

聽到他找自己的目的，龐大牛呵呵笑着拒絕：「你龐叔還不知道？我可沒那份能力，而且極不適合與陌生人打交道，這份擔子交給我，怕是用不了一年，就被人給謀算乾淨了！」

李之靈機一動，「龐叔，龐嬸如何？只是在煙草種植上這一番極深想法，就說明她的足夠能力了！而且據我所知，龐嬸沒嫁入龐家前，還是位大家小姐？」

「大家小姐算不上，識文斷字卻是事實！而且人家長得也蠻好，若不是天生病體，我可娶不起人家！」

「那不就得了，既然龐嬸病也好了，老憋在家裏也沒多少好處。久病初愈，尚在恢復期，又幹不了農活，自家生意缺人了，我這就前去請她出山！」

「對！你還是自己去問她，跟了我她受委屈了，只要她同意，想做些什麼我這裏沒任何意見！」

趕回家裏面，向龐呂氏提及此事，沒想到清綺幾女早就講了，聽李之說起關於煙草一事，清綺同樣吃驚地望向她：

「原來龐嬸才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今後李家大院就由您來撐起來。」

龐呂氏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三女就向李之使眼色，那意思是要他暫時躲開些，由她們來勸說一番。

這次來可是帶來不少禮物，李之就領着龐啼的弟弟，去挑選屬於他的東西。

晚間就在龐家用了飯，柳澗村他們也沒過去，此時天已黑下來，就直接回到東諸山。

在顓孫家族正殿短暫停留，由顓孫呈逸安排楊高澹、司馬承禎等人住處，因為還有鼻煙製作那等緊要事，李之一行早早與眾人抱歉離開。

回到自家院子裏，龐啼第一時間就跑去看她那些植物，並給每一株澆上些帶有靈氣的地下水，效果當然不會差了。

李之也抓緊時間製作鼻煙，清綺、瑜然帶領七個丫鬟，更有夏婆婆等人齊動手，就開始製作果酒。

東諸山上的七座酒窖被討過三個，等這裏上百個酒罈被山果填滿，第二天會有人一一窖藏起來。

猴兒酒有真氣發酵，七日就能飲用，若效果果然絕佳，就會形成規模釀製了。

李之因為實力暴漲，又有可及時補充真氣之物，在凌晨不到，居然毫不費力的製作出十幾斤。

臨睡前，他與三位夫人就來到蒸浴房，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也使得這一次的洗浴過程相當的長。

顓孫家之前曾講到有人前來東諸山尋找李之，無外乎就是武三思、靖王府兩方之人，像是明王府等關係極好幾個世家，深知此類情形，自然不會這個時間找上來。

李之卻沒打算考慮這個問題，明日需要先行前往明王府，聽聽他們的意見再說。

而且宮內需要見一下高宗，順便將剛剛配置出來的還復丹，使用最珍貴貓眼石研製出來，用它自然不能給高宗壽限帶來保障，但提高他對疾病的抵抗力，一樣極為重要。

高宗在體內病灶被暫時隔離狀態下，如何促進血液循環與細胞代謝，是減輕病痛最有效方式，同時對於那一層防護膜有保護作用。

還復丹就是古中醫秘方里很少見一類，原因就在於極品貓眼石實在罕見，獲得着實不易。

現在李之對於高宗越來越具有好感，在不能肆無忌憚為其延長壽限前提下，如何令其不覺痛苦了此一生，也成為李之最想做到之事。

洗浴過程免不了曖昧叢生，自可惜不等他們決定轉移戰場，就有春柔前來急速拍打浴房門。

卻是宮內有人前來傳宣諭旨，命他即刻趕往大內尚書房，居然是高宗首先找上了他。

不知是何等急務，李之不敢怠慢，手腳麻利的穿戴起來，急匆匆牽過威凌驃，跟隨前來的十幾人，連夜趕往皇宮內廷。

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上書房，見到僅有李楹一旁垂立的門前，其向李之悄悄低語：

「今晚間不知為何，原青州刺史、宰相劉仁軌劉正則急急前來覲見聖上，因而才對你生出召見之念，其中有甚隱秘我也不知！」

劉仁軌是唐高祖、唐高宗年間一代名將，今年已有八十二歲高齡，如此年歲在宰相位子想退下來也沒得到批准，僅是同意他免去尚書左僕射職務，他此次半夜前來必然是有緊急要務稟報。

他出身隋末平民之家，雖生在動蕩年代，仍恭謹好學，即使後來位居宰相，也從不驕傲自大，每次會見貧賤時舊友，不改平民時的樣子。

且為官清廉剛正，在國臣中頗有威望，即使武后一方，也對其敬崇有加。

此人在對外作戰上立有奇功，早些年高麗未捷而還師，百濟復燃而未靖，便是由他臨機決勝，尤其在平定百濟，繼而治理上更是功勞巨大。

可以說此人是儒將中建功績無數，德高望重，在朝廷各方間最沒有爭議之人，能在高宗與武后之間，照常混得風生水起，可見此人高超絕倫權場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