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曜儀郡王邊炯

第三百二十一章 曜儀郡王邊炯

之所以不及時給張旭解點迷惑,原因在於李之認為的認知循序漸進過程。

張旭這位未來草聖,實乃追求超規範的自由之極致境界,是被規範著之人最深刻的激潛迸發,他的思維意識就猶如一出風起雲湧的歌舞戰鬥戲劇,其人無可企及甚至望而生畏的逸軌與癲狂境界狀態,正是狂草將書法藝術的書寫自由推向字與非字的臨界點上。

在這個臨界點,正如張旭身體的沉醉放達,對書寫極限的挑戰,諸如此類像是俗子變亂古法、驚諸凡夫般駭人之舉,皆是建立在書字字入法度的啟后壯舉過程當中,其人最終造詣是過於皮相、妄作狂蹶之書,還是就此開創於看似無法度可循的任性狂放中,包含着極精妙的神理,關鍵就在於他今後對於天地自然的真實自我感知。

李之對其輔之以意念引導,更重在教化緣領而非刻意施加,張旭如何真正領悟,就決定了他自己今後的緣中釋義理解層次如何。

教化從來有原委,必將泳海先泳河,是張旭於其中蓬生麻中不扶自直,還是白沙在泥中與之皆黑,取決於他在不知不覺中達事明理,潛移默化的自我汲取,其效果要比單純的意志強加深刻而又牢固得多。

這種作用表現在此時此刻張旭思想意識的改變,當他的思維認識在現實中與自然的賦予產生背離之時,就會在自己的行為中得到教訓;當他行為與自然的賦予有了協調關係時,就會在自己的行為里得到啟發,只要是他行為作用於本身,李之的意念指引目的才會真正發揮到極致。

東市門店生意之火爆,遠遠甚於西市開業之初,蓋因所涉及商品均為天下無二的稀絕物,便是之前服裝品質,也隨着兩市類似產品的全面鋪展開來,順勢轉為更為高檔昂貴貨色。

更隨着李之後世皮質流行趨勢的超前借鑒,目前正清文綺堂已成奢侈與新概念的代名詞,其影響力早就不僅僅局限於長安城。

說話間不及李懌一行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就見八王建成王隨身邊一眾馬弁來至,左右另有身着大唐戎裝者數人,望上去與其交流神情頗為輕鬆愜融。

「前些年,當朝臣子一向視踏足市坊為下賤事,商人地位等同賤民。才一年光景,卻是因為你的異乎冒出,竟是使得官私奴隸與商人品級再也無從連牽,這不以入市為恥觀念巨變,可謂載入史冊之重甚變革!」

未等臨近,建成王呵呵盛笑里,對於自己一行堂而皇之出現在此地,已是毫不避諱的高聲講述出來。

此人所言絕非戲謔侃弄之詞,當前城市經濟空前繁榮,過去那種皇權唯尚、「左祖右社,面朝後市」的傳統認知,顯然已不能適應商品交易日趨社會化的要求。

社會文明進步趨勢雖說不可阻擋,但李之在之間所起到重大用場,無疑也是八王有如此感言的慨喟來處。

當朝諸多的貴賤傳統里的清規戒律,早已不同程度地限制了商品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隨着生產的發展以及李之的出現,許多管理制度逐漸在悄然廢弛。

更隨各坊肆和夜市的頻頻泛生,從根本上突破了原來那種固定、集中、封閉、限時的市場格局,出現了更加繁榮、更加開放的新局面。

長安城商業空前繁榮之現狀,以及在其間或太子,或大員,各以私人身份的悄無聲息現身於市,無疑給這等巨變添上了默佑認可意釋。

大唐這個封建王朝歷來的「重農抑商」經濟特徵,也隨商業在國民經濟中所佔的比重越來越驚人,商人的地位也因之比種田人要高出幾個等次,再不是中國的封建經濟一直得不到實質性發展的主要原因。

「八王所言也是洛陽一方嶄新認知意識的由來,都府長安進一步鞏固了世界性大都會的現實,這一路行來,距離此間越近,讓我們這些陪都來客也越感王朝商業經濟迅速,和長足進展的變化之驚駭!各式新興商業象雨後春筍般地興起在長安城四近各處,更讓我等深感此行之必要性!」

講話者名曰邊炯邊寶昌,為李姓皇室在西京洛陽的根植勢力,雖算是李氏一方嫡系旁姓,但因其凸顯的商業謀略特長,及頗具前瞻性的人文發展智慧,就是如今政事朝情日漸微妙的洛陽城當局,也絲毫不敢輕忽了他的存在。

何況日後篡權為皇的武則天,也的確極具帝王之能,始終深知「為政之要,惟在得人」,即使未曾登基,也一直把選拔優秀人才作為朝廷的頭等大事來對待。

她的幾十年暗裏究研,更明悉以史為鑒,選賢任能,從諫如流之要甚,至少在她自己尚未成就帝位之前,其人尚能有足夠認識,知道擇人德才兼備,不避親仇,注重品性。

因而,即使當前的洛陽城正處於武則天設威儲勢關頭,作為河南府通判的邊炯,雖說真正管理的事情已經不多,但依舊仍管理著一府民政,事務同樣繁忙,尤其在包括洛陽城在內的河南府商情發展上,此人地位不僅未被消減,相反極受武氏重用。

足可見,拋開邊炯邊寶昌李姓皇族極親近關係不講,此人無論品行亦或能力,便是心有旁騖的未來女皇,也不能無視他對於洛陽城乃至大唐的重大影響力。

當然此時身處極尷尬身份、地位、環境之中的他,唯有越發堅持其一貫地中庸政治傾向,更一門心思投入到經濟拓展上面,於朝中具體事務愈加不予涉及,方為令武氏大膽放任的最主要原因。

作為後世來人的李之,卻未見此人在史冊上多有重要記載,想來邊某人再是商業能力突出,在未來的權勢更迭里或被傾軋,或是早早卸甲歸野,也是不可能獨善其身的。

不過,李之倒不認為此人從此再無用處,至少因為自己的出現,定然會在已然架空的歷史里,或多或少留下個人的鮮明印記。

換句話說,他認為邊炯邊寶昌若是果如建成王低聲相介的那般非凡與忠義,自己大是可以幫他改變一下未來。

於是,在幾番交流后,在自身隱蔽真氣感知之下,李之與其也有了大體上的認同,也就愈加堅定了同盟之念。

意見交換中,李之也明白了邊炯的傾向推行輕徭薄賦,注重農業生產與商業發展的不可動搖主張,因而雖說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之間也不可能有更多政解互通,但單純商業上的合作意識已然初步達成了共識。

「都道李先生於商業上乃是奇才天縱,就是武后大人在我臨行前,更是着意交代過,要不矜不伐、不恥下問,竭力將先生一系列商業發展策略,儘早套搬到河南府,至少近幾月中,首先要把正清文綺堂開設到洛陽城內!」

李之自然能聽得出邊炯言中寓意,更知太平公主早已與武則天之間互有溝通,其人此番邀約,也實出自己本意,李大商人當然懂得如何將之前刻意營造的善意,儘快令洛陽一方知曉。

「想必曜儀郡王已與太平殿下早有溝通,正清文綺堂若在洛陽城開辦分店,公主殿下可是股東之一,有她一直關注,想必郡王再回西京,此事必已有着落!」

邊炯乃他姓郡王,洛陽城周邊的曜儀城即為皇賜城池,其名下有糧窖287座,東西成排,南北成行,更直接承接了整個河南府的官糧供給與儲備。

這也是武后的刻意為之,如此重大職權不曾被有所消弱,在以農業為天的唐朝,可是一種異乎尋常的莫大信任了。

「公主殿下的確與我一同前來此間,已是可以看得出李先生與殿下之間極深誼意!這不就在剛剛,她拋下我等一行人,自行前往先生的三層玉器行,火燎心切的去擇珍尋寶了,還說是要我轉告先生,晌午間代她宴犒我等遠來客人。」

李之哈哈大笑,面對一臉艷慕表象的邊炯,回以意味深長地雙眉微挑,「殿下私下裏可是沒少向我討些好處,往往剛有稀罕物件獲得,她就能聞着味出現,小的我可是不敢相怠與她!不過,也因此攀附上洛陽那邊,吃人嘴短,公主殿下當然不好意思將我拒之門外了。」

能與八王建成王相交莫逆,李之可不認為,邊炯對於長安城內幾方暗裏結盟事一無所知。

因而自己側面告知與太平公主之間,尚算良好的私人友誼,也是在輾轉提醒對方,以目前叵測局勢下,如何利用好太平與武后之間關係,必會是極為重要的一步。

局情一日不明朗,與之之間關係維繫就顯得殊為緊要,且不論他日自身勢力哪方依託,若想在夾縫裏求生存,也是不得已為之之事。

邊炯抱以瞭然笑意:「即是如此,此次趕來長安城,我便是豁出去臉面,也要討得公主殿下有所接納了!不如此事就拜託李先生從中斟旋,待得正清文綺堂入駐洛陽城之日,我必親領邊家三代,給予李先生最盛大答謝惠酬!」

在明白人面前不用事事表明心意,何況有建成王這個直接中間人毫不避諱的引薦,雙方均知彼此實乃同一路人,邊炯將來的酬謝之言,與就此結盟也無什麼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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