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盛情與善予

第六百七十章 盛情與善予

平娃不一會兒笑嘻嘻的趕過來,「師父,啼兒師娘要你過去一趟!」

李之摟着他肩頭立時前往,幾位夫人們均坐在女眷當中,那裏傳來的動靜,不亞於伏辰所在的那一排。

龐啼更是赤足站在凳子上,口中正尖叫聲音不斷。

看到李之到來,她吐了下舌頭,兩手舞動着笑道:

「正文哥哥,你那些小布袋也要給我們準備些,夫人們身邊可沒帶着銀子,海麗耶夫人幾乎要把頭上釵子丟出去了!」

李之樂道:「你們身上可是有銀子啊!」

龐啼拍了拍掛在腰間的荷包狀乾坤袋,「銀子還真是沒有,金子倒是一大堆!」

清綺一旁幫言,「我們還手邊銀子都花光了,之前我倒是有一些,前幾日都花了個乾乾淨淨,好幾千兩呢!」

前段時間,清綺負責採購小飾品,應該是把幾個姐妹袋子裏的銀子給斂化凈了。

而且女眷客人們的花銷,也是她出的,李之倒是忘了給她們填補些。

他笑道:「走,啼兒,跟我去淘換布袋子。」臨走,沒忘了往桌面上丟一些散碎銀兩。

龐啼仍舊光着腳,卻是懶得穿,張開手要李之馱着她過去。

李之呵呵樂着轉過身,將龐啼背在身後,在一陣駕、駕聲音里,再一次找到老東家。

等二人轉回來,耍鋼叉的漢子已經拾起地上的賞賜走下去了,換上來的是兩位天竺吹木笛舞蛇人。

他們身前各自有兩尺寬的柳籃,柳籃中的眼鏡王蛇則聞樂起舞。

劇毒眼鏡王蛇能隨着木笛的曲調翩翩起舞,這項傳統表演也是古老職業,戴頭巾的舞蛇人配飾著與眾不同的琥珀耳環和珠鏈,顯示着他們身份的古老與尊貴。

自古以來,天竺人對舞蛇人一直是心存敬畏的,舞蛇人被尊奉為印度神話中的「瑜伽修行者」或聖人。

天竺教是崇尚蛇神的,教主神濕婆就有伴隨和保護他的蛇神,舞蛇人以鮮艷的紅布包頭,也是經典形象。

舞蛇人的木笛也是很講究的,上面居然鑲嵌著一塊表,一看就是自己加工合成的。

此時二位老者在逗弄眼鏡蛇,表現出像被蛇咬了的痛苦表情,眼鏡蛇是因為它們的背部能看到眼鏡一樣花紋,那種圓圓的眼鏡花紋就是劇毒的標誌。

與之前的表演不同,此刻的現場人均屏息靜氣,偶爾會發出驚嘆聲音。

就是在場的修鍊者,面對這種劇毒毒蛇,也不敢直接用手觸摸,而舞蛇人則是直接將整隻手掌塞入蛇口裏,自然引來陣陣驚呼。

要知道現場的眼鏡蛇可是沒有拔出毒牙的,被咬傷會很快致死。

它的最經典特徵,就是在感到威脅,或者準備攻擊的時候從頭到頸的展開,此刻舞蛇人的手掌就在面對這種狀態。

哈桑夫人想必是以前見識過此類表演,低聲說道:

「尋常街頭表演者的毒蛇口中已沒有了毒牙,我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做到的,你看,他在抽出手來展示手背上被毒牙咬出的印記!」

清綺等幾女均是以手掩口,像是生怕自己的尖叫聲音,引起毒蛇的反應過激。

李之卻是在心底暗笑,他的神識能夠探出來,眼鏡蛇的毒牙依舊存在是不假,但顯然經由某種藥物麻痹了。

就如同修鍊者的禁制一樣,毒液已被一種圖層遮掩起來,使得眼鏡蛇雖仍具有咬嚙能力,但不足以對人的皮膚產生傷害。

吹木笛舞蛇是天竺的一項傳統民間技藝,紅火之極,由於經常在大舞台表演,收入不菲,也成為他們那裏的富裕階層。

在天竺,只有靠歌舞賣藝流浪藝人,才屬於生活在社會底層之人,吹木笛舞蛇卻是極受尊敬的,一直躋身於高消費階層。

此刻,舞蛇人已在吹響木笛,讓他們籃子裏的眼鏡蛇和毒蛇聞聲而動,隨樂而舞。

哈桑夫人一旁仍在低聲解釋:

「其實眼鏡蛇根本聽不見人類聽力範圍內的聲音,也就是說,它們事實上聽不見舞蛇者吹奏的樂器,是靠察覺樂器的搖晃而相應地做出擺動姿勢,這種有節奏地舞動,是視覺在作祟!」

「我的天啊,這不是騙人嗎!」龐啼驚訝道。

哈桑笑道:

「也不能這麼說,天竺與歐洲流行的魔術表演,一樣凸顯神奇,但一經揭穿其原因,卻往往叫人大呼上當,卻沒有人認為他們是在騙人!吹木笛舞蛇也是一樣,只是一種把戲而已,即使你明明知道是假的,現場觀看,一樣感到刺激!」

阿菲法點頭附和:「其中的危險也是存在的,馴化它們也是需要技巧的,同樣是一種古老傳承!」

李之已經了解了其中的蹊蹺,就沒有多少興趣看下去了,但他臉上仍舊流露出好奇神色。

因為他知道,哈桑夫人所講的已經算是中行業秘密了,說起來將別人藉以生存的機密講出來是不太合適的。

因而李之很懂得理解別人,手裏的幾塊銀子就丟了出去。

這些世世代代靠舞蛇為生的人,無疑是最了解蛇類天性的人,不光了解它們的毒性,還深通它們的聽覺。

惟其如此,他們才敢靠着當眾挑逗那些毒物而過活。

他們以古老的咒語般的木笛,既引誘得籃子中的毒蛇隨樂起舞,更吸引得街頭巷尾的人們圍攏過來,親睹這人蛇相互戲弄的百看不厭的危險遊戲。

那麼有誰知道,這些舞蛇者到底是怎樣看待,他們籃子中的這些特殊演員呢?

依李之的猜度,其心情必然是複雜多面的:

出於職業的傳統,也迫於自家的生計,更由於長期地彼此對視,以及對其生活習性的了解,他們對這些其實正在伺機咬人的毒物,沒準還真有幾分疼愛或尊崇。

這種小小的同情卻有一個必要的前提,那就是自家先要有足夠的技能,足以首先削開它的毒牙取出致命的毒腺,或是其他相應之法。

因此李之並沒有因窺得其中機密而蔑視他們,這些人能將毒蛇與人之間配合,描摹得相對豐滿而完整,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個表演之後,就暫告一段落,因為烤全羊與烘焙牛肉上桌了。

於是,一些人酒興大起,因為還未開壇的高度西鳳酒被擺上來,剛剛開啟封泥,醇香芬芳就立時飄逸四散,那種特有的尾凈悠長,尤其令酒中豪客們深知其中的不凡。

儘管市面上已有類似的高度酒出現,但經由李之提供配方的西鳳酒,集清香、濃香之優點融於一體,香與味、頭與尾和調一致,屬於開創性質的複合香型大麴白酒。

複合香氣的蒸餾酒,由新窖泥發酵,屬於全新釀酒工藝,一時半會兒,那些仿冒者可仿製不出其中的醇厚、豐滿。

特別是遠離家鄉穆斯林環境的客人們,平常可沒有接觸到此類高度白酒的機會,便是四位王爺們身份尊崇,因宗教信仰的限制,也得不到這樣的機會。

反倒是納西爾與艾爾瑪,在李之所研製的酒一出現,就趁機存下來一批,好在無人時候小酌一下,以解酒蟲癮犯。

正因為此,他們看到馬赫迪眼中精光閃過,均是報以理解的暗笑,即使他們目前身處異地他鄉,相互間飲酒話題也從不公開談及。

縱是白酒擺到桌面,哪一人想喝就自行倒取,宗教中的相關禁忌,還是心存敬畏的。

但入鄉隨俗的借口,很完美的解去了各人心頭尷尬,而且他們內心對真主也有所交代,因酒文化在大唐人眼中是相對正面的,適當飲酒對身體可以起到積極作用,是自酒類出現以來的固有認知。

甚至酒精成分在中醫眼裏幾乎無所不能,況且這種良性刺激作用,對於全身血液都能有一定良好的貫通效果,是人人可以體會出來的。

所以,在大唐人文環境裏對自身宗教信仰有所違悖,是西域人完全能夠接受的心理承擔。

而在大唐時代的現實當中,阿拉伯世界也並非對禁酒實施的如後世那般徹底,至少普通酒一類的酒精飲品,照常會出現在餐桌上。

顯然,高度西鳳酒,遠比那種阿拉伯人自家釀製的果酒要專業多了。

目前的高度西鳳酒,尚屬於奢侈飲品,如同那些頂級果酒一樣,客棧的侍從們並未將之大批提供給那些藝人們。

李之為此特意找到老東家,給藝人們同樣送去足夠酒類,這玩意兒他的儲物戒中無數,並不覺有多心疼。

他這種無意間的善舉,實際上被很多有心人看在了眼裏。

尤其那些位世家人,與羅浮山的修鍊者們,均曾被他的兇殘行為深深震顫過,今夜裏,親眼見到此人對待身份低下的藝人們,發乎由心的貼心安排,感到的震撼更是明顯。

不知何時,伊本在阿菲法的手牽之下找了來,任由李之高興地抱在懷,便扭身手指燒烤處,讓他帶着去討要最喜歡吃的牛肋排。

不同於烤全羊,牛肉是被翻開來分別烤制,撒上濃郁孜然香氣的牛肋排,一直是伊本的最愛。

之前,李之已經將離其悄悄接回來,當下在烤架前的,就是離其在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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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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