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巨岩馮四

左三的面目表情早被驚得變幻不已，其中的不可置信佔據了大部分，因為以他認知來講，一級、二級大師已經是萬中無一的存在了。

知他尚存心中疑慮，李之笑言：

「之前你並不信我能探知你遁入行跡，不妨現下就演示一番。你在我面前遁地三次，若我有一次探不分明，這枚二品丹無償奉送與你！」

儘管知曉李之部分神奇能力，左三卻對自己的土遁術更有信心：「先生是說，找出我將要出現位置？」

見李之點頭，左三也不含糊，轉眼就遁入地底不見。

李之含着笑查探，僅是一眼，就起步走到東南方位某一位置。

地底的左三，卻再一次在地底遊走，瞬間又來到對角的西北方位，李之再行跟往。

左三又自地底回到之前所站之地，李之隨之來到。

待得左三自身無聲現出地面，已是深鞠一禮，愧嘆道：「先生所言為真，在你眼裏，我無所遁形！」

是李之狠狠地打壓了他的內心驕傲，但也知道，面前之人這是在提醒他，江湖路，兇險異常，莫以為自己的能力能永保無憂。

就像此時的他，仍舊不以為土遁術有何缺憾：

「李先生，這門奇術我得自於一位老江湖，他是我一生的崇拜，他告訴我：這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道家秘術傳承，無人可以勘破！」

感受到左三的內心不服，李之含着笑遞給他那一枚二品丹：

「所以我認為可能是你的自身境界所限制！而且道家無形遁術，講求個與自身修鍊體質屬性相合，那位老江湖沒告訴你這些？他有無其他弟子？」

「先生是說屬性體質的問題？我是土屬性體質，這一點還是知道的，但是在全老爺子離開之後！老人家一生無兒無女，孤苦伶仃，我是他唯一授藝人，卻不知為何，全爺固執地不肯收我為徒！」

左三話音落下，同樣將一本羊皮卷交給李之。

李之打開細讀，良久后合上它，嘴角撇出一抹笑意：「看來我估計的不錯，是你的修為境界問題！你切看我來演示一番！」

說罷，他的身子忽然在下一刻變化虛化，絕不似左三方才入地的那種生硬，而是周身像一道遊魂，在入地瞬間就幻化為虛無青煙，沒地之勢也變為微塵不濺。

片刻之後，李之自左三毫無知覺的三丈外現出身形，無聲無息，精妙到極處，以至於輕拍他肩頭，激起左三遍身冷意如起寒顫。

「好像是先生才初涉此道，為何遠比我之前身法高明太多，且能在入地前就已將身形遮掩？」左三的語氣里，充斥着驚奇與無奈。

李之笑道：「左三，你這部土遁術確實是一套完整的上古傳承，但一直在被你生搬硬套，並未切實融入其中，因此才會有被人識破的漏隙顯露！」

左三眼見為實，李之初習土遁術，就展現出高深至不知幾個層面的精道，不能不令他對對方所言再有不信服。

李之觀其面色，已知其心念，繼而笑道：

「五行是關乎自然的呈現與持續運作，行者，順天行氣，是依循着屬性本身之為，進而呈現所固有的一種規則而持續地運動，是一種貼合自然的作為。土遁就是能夠以土系物質為媒介，利用其土行之物快速行走。而你左三兄，並不知如何將身心融入土系物質，進而掌控自如，而是僅硬生生借用了土遁術的相關法訣、咒念！這樣一來，你的自身遁形，也就只流於表面的入地與地下行走，卻無法借用土系物質掩藏身跡，修為高深者，當然能看穿遁地而行的你！」

「原來土遁術上的順天行氣四字，是這般解釋的？我一直以為，它特指的是修為上的行氣運行周天的過程！」左三一臉的訝異。

李之搖頭正色道：「想必那位全老前輩，也一直誤解了土遁術的要理！我這樣說，可沒冒犯全老爺子之意！」

「先生不用多慮，左三也是如此認為！」

「所以說，自身修為之外，感悟自然中的土屬性氣息，才是土遁術的正確使用之法！但在學會使用之後，修為的優勢才會真正體現出來。恕我直言，你的土遁術僅是最低淺的一級遁術，而我莫看僅是初習，卻具有了三級土遁級別，你知道為何嗎？」

「先生請明言。」

「因為你體內僅生氣勁，真氣擁有者方能成就二級，而我體內是真元，便是初學也能達到三級境界！」

「我的天，看來坊間傳說無誤，李先生真的是宗師級別絕強者？」

「或許仍有偏差，但此點不重要，目前還是繼續我們之間的交易吧！你的土遁術切實為真正傳承，已是確鑿無誤，三品、四品丹，我均會照常支付與你！除此之外，你可以將自身所需照實講出來，是機緣，是財物，我都可以滿足！」

此刻，左三陷入深深思慮當中，李之也不急着催促，只在一旁耐心等候，靜氣感知其心理變化。

良久后，像是狠下心來做出了決定，左三抬起頭說道：「三品、四品丹已足矣，除此之外，我左三願意終生隨侍先生身畔左右！」

「哦？你是打算跟着我？說說你的打算，我也不妨直白相告，你身上江湖氣息過重，跟了我需要盡數收斂！」

「先生不必擔心此點，我如今已四十有三，早該收手退隱了！至於我的打算，呵呵，當然是想不斷將自身修為不斷提升，成為絕強者，是每個修鍊者的一生追求！在我認為，至少可多活很多年。」

「你想法倒也實際，不過，你真的願意從此甘於人下，任人驅使？抱歉，我這說法有些不中聽！」

左三正色道：「李先生言過了！整個大唐天下不也是由一人所掌控？我不認為甘於人下就意味着低賤，不過是職責不同罷了！」

「好一個職責不同！左三，以後就跟着我吧，至少有兩點我可以給你保證：其一，我從不視手下人為下人，而是以平等心相處，不然不會有數位宗師樂意跟隨我；其二，我的志向不在此間世界，最終會進入修真界，因此我的身邊人，都會提供給與我本人相同的修鍊資源，這樣才會有能力在修真界不遭受欺壓！」

不需要豪言壯語，李之說出的兩點，即使他心內所想，也是一直秉承。

左三並非僅具有他修為境界上的認知，二十幾年江湖路，令他分得清李之言語中的虛實良善。

故而能得到如此優待，老江湖的左三，難得的嘴角泛起舒心笑意，心內直感念自己的正確選擇。

而李之不止擁有讀心術，還有遠超尋常探識力的神識感知，自然也能探知左三的忠誠信念，與心性何如。

兩個男人重重擊掌，互而一笑，從此友緣相系。

但左三不忘了解釋：「照理說，能跟隨在先生身邊，我也就不需要丹藥的賞賜了。只是左三身邊也有兄弟，同甘共苦很多年，總不能置之不理，三品、四品丹，我是打算留給馮四！」

「說說看，你這兄弟是何等樣人？」李之好奇道。

馮四大名馮闖，是位身高過八尺的莽漢，與左三的鬼手相似，他在江湖上也有稱號，卻是叫做巨岩，自然是以他強悍的巨人表象，才有的這一字型大小

與鬼手左三的自小混跡江湖相同，馮四也是民間藝人出身，終年五湖四海的闖蕩。

實際上馮闖大名是後來去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名字，旁人只管叫他馮大個子。

鬼手左三可不簡單，早在三歲就被人帶到街頭賣藝，他的戲法在江湖上稱作手彩，屬於雜技範疇。

手彩藝人以靈巧的手法，造成觀眾視覺、聽覺上的錯覺，表演各種物件、動物或水火等迅速增減隱現的變化。

他的鬼手來歷就因為此，三歲學藝，十歲可獨自開場，十六歲手法已堪稱神出鬼沒。

藝人所表演的戲法，有文武之分，軟硬之別。

像撕紙條、拈紅豆、棒打金錢、空中取酒、木箱化身、仙人脫衣等手彩之類的「托活」，屬於「文軟戲法」。

而吞寶劍、咽鐵球、擲刀子，持平登繩，食糠吐火等項，則屬於「武功硬活」，需要手眼腰腿皆有功夫，尤其要內練氣托之絕技，方可表演這些驚險的節目。

左三就是身兼二藝，但因體質原因，只有前者學有所成，後者則只敢在鄉鎮表演，是上不了大場面的。

因而他在行走江湖時，尋到了那位已經重痾纏身的全老爺子，全名全鐵栓，別號鑽地鼠。

自身都不保了，全鐵栓自然不會理會有強烈渴求技藝的左三，但這左三也有一副狠脾氣，他可是知道全鐵栓不僅擁有一身超高武戲法，還有一手常人不多知的遁地術。

況且他還是花了全部身家，才買到的這個消息，當然不會知難而退。

於是他竟然苦捱了整整十個月的無端謾罵，只知每日裏翻牆進入全鐵栓的家，端屎端尿，無視打罵與羞辱。

罵出自於已不能下床的全鐵栓，打他的人，就是那時身高就超過八尺五的馮大個子，也就是後世的一米九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