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十四章 上官婉兒的命理轉折

李之這才放下心來，但上官婉兒顯然有些誤會了，反而擔心地問道：

「隨着二者間心靈交融，婉兒深感人和妖之間情感更為真摯動人，縱是兩副心魂交匯后，就會令赫獨特立乖囂充滿爭議，也意味着從此開始譽毀參半人生後半程。哥哥是不是為着玩兒的另一具行之不軌的軀殼而心有餘悸？其實妹妹理解哥哥此時心情，很難捨一具原本淑真肌體，從此後淪為不倫！」

李之拂過她面龐耐心解釋：

「不是我誤會，而是你多想了，我當然知道此時的你少了一些塵世上紛雜爭論，多了一份靈魂上超脫致雅，至於媚兒所代表的的另一面，更知那是渾然不同的兩副身體，迥然相異兩路思維。那副靈魂，已然找到替代今後行事驅殼，不再沾染你自身清白，這是我之前已經明識之事，絕不會對你有所猜疑，反而擔心你已真身出現后，會對另一股軀體帶來的負面影響，有過重心理壓力！」

上官婉兒這才安心地伏於李之的胸口，輕嘆道：

「妹子不在乎名聲如何，本身淪為宮內奴婢已經名聲不在，何來更大奢求？只要不需我自己真身去與臭男人迎來送往，妹妹就當為了那副靈魂付出了，至少有了你知道妹妹真實內在就好，我不在乎旁人眼光！」

「那可就委屈了你！」

「沒什麼委屈，妹子能夠苟活下來已是奇迹，再有自身貞潔得以留守，已是重獲新生般神魂俱變了！而且我知哥哥你一世抱負極為深遠，有我這美人細作暗裏為哥哥做事，今生今世再無其他悔事！」

說到細作問題，李之立時凝重了起來，將自己之前交代給她的任務一一落實后，就把一些自己的想法細緻講出來。

上官婉兒目前已對李之的計劃有了大致了解，很懂得其中關竅：「哥哥是說，至少目前為止，妹子還需要繼續偽裝下去，而不是採取行動的時候，目的是保證武后的一些施政方針正常普及開來？」

李之點點頭：

「日後你會深得李顯、韋皇后的信任，並有機會專秉內政，經由你在其中促使，你祖父一案被平反才會有望，這不正是你的目的之一？隨後，太平公主勢力日盛，表面上你就要再一次依附與她，到那時才是藉機剷除韋后、安樂公主及所有韋后一黨，擁立李旦之時！至於你與太平之間的關係揭開，我會趕在之前找個合適機會從中撮合！」

「也就是說，到那時我才能與哥哥永久在一起？」

「不，等到媚兒能夠長時間替代與你，我就會將你介紹到家裏去，夫人們會對你的到來誠心接納，這也是是我對你的承諾之一！」

「或許哥哥也可以給妹子找個其他的方式，我是不太敢直面哥哥的那些夫人們，你知道到那時我的名聲......」

「那可不行，未來我的發展不在俗世，你會跟我一起進入修真界，而且我能保證夫人們會對你的真實身份有充分了解！」

「那太平公主呢？」

「她最終還是屬於李姓皇族，這是她的個人意願，也是她的必然最終歸宿。因為她的職責里，還有維繫李姓皇族得以長遠發展的傳承責任，這也是我答應了高宗的事情！」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太平公主有責任將掙回來的皇權，完好的交付與下一代新帝手中，並在其間維護好皇族之間的血脈親情？」

「嗯，這就是高宗最初交給我的主要任務，太平是另開闢出來的一條捷徑，出乎於高宗與我之前的事先安排，卻為我們找到一條嶄新的思路開發！」

「目前的公主可否知道了自己的重擔在身？」

「當下她知道了一部分，但其中有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那就是來自於武后對她的所謂的歸宿安置，所以她會在不久後面臨午後的一些逼迫手段，比如她的再嫁問題？」

「哥哥是說太平公主現在的夫家薛家會出現問題？」

「這是必然的，因為武后已經認定薛家不足以鞏固她的皇權，急需借用太平的聯姻，來進一步加強她對於權勢的掌控。」

儘管上官婉兒極度聰睿，也不具有李之的先知先覺，李之的話里預判，她也會有很大程度的不理解，但不影響她對李之的充分信賴。

李之也沒對此進一步解說，而是刻意問起她以及武后對李顯與李旦的看法。

上官婉兒照實說道：

「比起太子，李旦就顯得本分多了。他生性懦弱善良，這一點極像他的父親表面之前表現得那般。婉兒因為早就揣摩到了武后的心內軌跡，所以知道她的真意。她更看重的也許是李旦，是他類似高宗的那生性懦弱，與世無爭。惟有當權男人的懦弱無能，才能有珠簾背後武后的叱吒風雲。她要的就是這樣，那麼權力就一定能回到她的手中，朝中惟一可以和她爭權的兩個兒的男人為她做傀儡，做幌子。婉兒明白，只要是太子與皇子，顯然都不是武后的對手。當目標已經確定，妹子自然已經瞭然武后的真實想法了！」

李之提出了其中的漏洞，為的是考驗上官婉兒的應變能力：「問題是目前高宗已經顯露出懦弱無能背後的絕高智慧，她會不會懷疑李旦也會有類似的心機埋設？」

上官婉兒笑道：「儘管皇上的兩次針對武氏一脈的打壓，很是造成了武家實力的大幅萎縮，但武後跟我提起過此事，感慨她自己忽視了一代君王的智慧后，卻更堅定了她皇權的渴望！所以，她特別針對於李旦做了深度了解與試探，即使結果如何沒對我表露，但顯然相比李顯，她更樂於李旦繼位！」

「你何以有的這種認定？」

「因為妹子也從自己的渠道了解了李旦的性格特點，以及行事風格！他的三個哥哥相繼走進東宮，而李旦從未有過一絲的不平衡。他總是能適時適勢地為自己找到一種自得其樂的生存方式，也總是能遠離矛盾衝突和那種權力的爭奪。此人不僅虛懷若谷，而且灑脫，那是隱藏在他的木訥和懦弱背後的一種非常聰明的人生態度。他也許並不是做天子的材料，但是卻是最適合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當然這種觀點是基於武后的角度看待。」

李之很滿意她的表現，但對她智慧的認可之外，更多提醒伴在武後身邊的風險。

婉兒笑道：「哥哥這種擔心才是多餘的，妹子正打算與太平公主一樣，給哥哥生個孩子，日常的應付自有媚兒姐代替了我！」

李之大奇，「太平腹中胎兒的氣息，也是媚兒感知到的？」

「那是當然了，為此媚兒姐也提到這個問題，要我也向哥哥討個孩子呢！」

「你認為媚兒能應付得了武后的強悍狠毒？」

「哥哥，你放心吧，媚兒姐比我還有自保能力，況且我此時的修為氣息，不見得永遠遮掩得極好，宮內大內守護者無處不在，只有媚兒姐替代了我，才能保證我更多的撤身出來。關於武后其人，媚兒姐有她的一套應對之法，而她也曾向妹子我描繪了武后的專制強勢以及狠辣心腸！」

於是，她細細把媚兒的對武后的認知細細講出來。

武后曾經對媚兒說過這樣一句話：馴服一匹烈馬，只需給我三樣東西，一條鞭子，一把錘，一把匕首。

馬的性子烈，就用鞭子抽它，讓它聽話；不行，就用鎚子錘它，讓它馴服；馴服不了，就用匕首把它殺掉，這就是媚兒對於武后的真正理解。

這位未來女皇擁有對事物絕對控制的慾望和野心，就正如她執政時期，對於酷吏的任用。

但即使是她任用的人，也絕不會因此而放縱姑息，為了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可以冷漠無情，但絕不會輕易的放棄和手軟。

不過媚兒對於此人在政治上的正面管理能力，一樣如同李之一樣抱有認同感。

以媚兒關於武后今後的發展軌跡，也曾與上官婉兒仔細描述過，在她看來，武則天在沒當皇帝之前，大用酷吏，用泯滅人性的「舉報制度」，以及一系列手段血染皇冠，但是她在當了皇帝以後，會立馬變了一個樣。

她認為此女會變得從諫如流，會主動廢除「舉報制度」，政治開明等等等等。

也就是說，武則天非常明白：如果你想改變一個制度，那麼首先你要服從它、遵守它，等到你利用它爬到頂端，再親手廢了它。

媚兒以為歷史上，男有韓信能暫忍胯下之辱，女有呂雉能甘心冷宮幽怨，待到他日振臂一呼鑄成霸業，等到日後群芳叩首後宮之首，誰還敢說你的不是？這就是武后近段時間，甘於被高宗兩番打壓后沉寂原因。

「所以，這才是你放心媚兒替代你行使日常事務的原因？」李之問起。

上官婉兒點點頭：

「媚兒姐說她需要一個洗脫妖氣的歷練機會，除卻野狐秉性的淫祭需求，她同樣需要學到些武後身上的某些長處，來鞏固她未來再一次面對天劫時候的堅定信念。比如武后本身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能讓天下人負我的性格；還有武后一生的所作所為，都是文化傳統所不能理解和不能認可的，她一直在和這樣的一種文化傳統做鬥爭。這種身處逆境而永不知畏怯的決絕信念，也是媚兒姐所短缺的！」

李之似乎了解了媚兒的這種主動性的緣由，或許第一次渡劫失敗后，使得她人知道了自身某些方面的不足。

但他不會因此而懷疑媚兒另有企圖，一是因此具妖修之體已與上官婉兒心神相通，心有異念瞞不過對方；二是渡劫飛升的好處，遠非在俗世中故作非為可以比擬的，媚兒自然不會傻到眷戀這些東西。

所以，今日裏與上官婉兒一番交流，他已經在替她感到高興，無疑媚兒的出現，幾乎能為她擋去所有的屈辱以及為人之下的卑賤。

在某種意義上說，媚兒絕對算得上是上官婉兒命運里的一個趨善機緣，甚至是最終得以善終的命理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