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基下的青銅棺材
重修祠堂的事兒一定下來，全村老小一起出力，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原來的遺址清理好了。我們這個地方，這幾年發生了三次小規模的地震，附近的村落全都有地基下沉的現象，大伯擔心原來的地基石不穩，讓人把下面的石頭挖出來，準備打水泥地基。
在大伯的指揮下，地基石一塊塊被起了出來。
剛開始還好，挖到第四塊的時候，地基石的顏色竟然泛著一層紅，看着很像血。
以前祭祀的時候，時常殺豬宰羊，村裏的村民殺雞鴨，也會把雞鴨提到保家仙的神龕邊殺，給保家仙奉上一碗血食，久而久之地基石被血染紅，也不奇怪。可是剛把那塊地基石撬起來，下面的泥就往外面滲血，聞起來很腥很臭。
沒過多久，那個坑裏就變成一個小水窪，血紅血紅的很瘮人。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傻眼了，問大伯怎麼辦？
「繼續挖！」
大伯面不改色，讓村裏的小夥子不要慌，趕緊把地基石起出來，不要耽擱了修祠堂的時間。
我們這個地方，有很多地方都是紅砂岩，從紅砂岩里滲出來的水，很多都是紅的，大伯並沒有放在心上。
看着一汪汪往外面涌的血水，我的心裏有些不妙，不過人微言輕，修祠堂的主意又是我找張麻子出的，權衡了一下，還是繼續挖吧，現在是大中午，就算是挖出什麼鬼東西，也翻不起浪。
一塊塊地基石起了出來，地上很快出現一個長方形的大坑。
我一直站在邊上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個坑的形狀，怎麼像一座墳？
「下面有東西！」
就在這時，四叔的兒子張聰喊了起來，招呼我們過去！
張聰挖的不是地基石，而是原來的地基，按照大伯的計劃，新修的祠堂要打水泥地基，所以原來的地基要全換。張聰的力氣大，挖土的速度也最快，他挖的那片地方，已經挖出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在坑底的地方，隱隱泛著金屬光澤，看起來像是一塊銅板之類的東西。
大伯找了一把鏟子，親自動手將坑底周圍的泥土鏟開，果然是一塊銅板，已經生滿綠油油的銅銹。
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供奉保家仙的神龕下面，竟然埋着東西，我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難不成是當年那些地主老財，把金銀財寶埋在了神龕下面？
這塊青銅板不小，看起來像是一個柜子，周圍的小夥子全都停下了手裏的活兒，興匆匆的圍了過來，十分賣力的開始挖，大家的想法和我一樣，肯定以為裏面裝着金銀財寶。
挖到東西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村裏的人全來了，都希望能分一杯羹！
在大夥兒的努力下，這東西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長度大約有一米二，半米多寬，因為大半截還埋在泥里，還不知道有多高，不過肯定是一個大傢伙。
「叔，這東西怎麼看着像副棺材？」
盯着這個長條形的東西，張聰隨口說了一句！
聽到張聰這麼說，大伯也盯着這玩意兒看了半天，沖我招了招手：「張遠，你下來看看！」
這東西一出土，我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也許是人趨利避害的本能吧，我一直躲得遠遠的，現在大伯喊我，我才不情不願的走了過去。
走到坑邊朝下面看，這東西的形狀還真像一副棺材，不過和棺材比小了很多，就算是最小號的棺材，也不可能只有一米二長啊，除非是給夭折的小孩子用的。
不過很快我就推翻了這個結論，因為給小孩子用的棺材，一米二長半米寬是夠用了，可是它的高度不對，現在挖出來的部分，已經超過一米五，而且還有一部分在下面埋着，這更像是一個立起來的大柜子，難不成裏面真的裝着金銀財寶不成？
剛才離得遠還好，現在近距離挨着這東西，一股涼幽幽的氣息直往臉上撲，我的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玩意兒最好不要碰，還是原地埋了吧，重新選一塊地方給保家仙修祠堂。
對於我的建議，大伯覺得有幾分道理，可是村裏的其他人不同意啊，既然這不是棺材，那就肯定是地主老財留下來的不義之財。還有人說，柜子都是青銅做的，裏面的東西肯定更值錢，就算不是古董金條，能挖出來一棺材銀元，也值很多錢。
我相信村裏不是沒有明白人，但是張家村這一片兒，用窮山惡水來形容都不為過，大家都窮怕了，紛紛勸解我和大伯，說既然已經挖出來，那就打開看看，又不會少塊肉。萬一是金銀財寶，大傢伙兒就發財了！
人都有貪念，跟着德遠師傅當了十幾年假和尚，大多數時候我都能剋制住自己的慾望，不過我剋製得住貪念，其他人剋制不住啊，不管我和大伯怎麼解釋，村裏人還是要把青銅柜子挖出來，分裏面的金銀財寶。
就在這時，有人陰陽怪氣的喊了一聲：村長不願意當着大夥兒的面打開，是想一個人獨吞金銀財寶咧！
有人這麼一起鬨，整個場面瞬間失控了，一雙雙懷疑的目光望了過來，緊接着就有幾個脾氣急躁的人沖了過來。有他們帶頭，後面的人也一擁而上，我和大伯直接被人群沖開，一群人衝進坑裏，用繩子綁着，一起用力把鐵柜子往上拽。
我氣得鼻子冒煙，挽起袖子朝人群後面看，我要看看是誰這麼缺心眼兒！
可是這一看，我整個人都傻眼了，站在人群最後面的是張明，沖我傻呵呵的笑，剛才喊話的那人，就是他！
我只覺得遍體生寒，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要是其他人這麼喊，我一點兒都不奇怪，可張明是大伯的兒子啊，我聽得很清楚，他喊的不是「我爹」，而是「村長」，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讓我心裏發毛，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我聽得出是張明的聲音，大伯怎麼聽不出來，跑過來對着張明就是兩耳光，嘴裏直罵敗家玩意兒，這是把全村兒往火坑裏推。張明挨了兩巴掌，什麼都沒說，沖着大伯傻呵呵的笑，既不生氣也不反駁，只是張明看人的眼神，紅里泛著一點綠，陰測測的很瘮人！
就在這時，那個青銅柜子被人拽上來，幾個力氣大的拿着鋼釺把蓋子撬開。
「草！」
「什麼破玩意兒！」
一陣失望的聲音響起，有一個開柜子的村民，很鬱悶的罵了一句！
我和大伯連忙跑了過去，看到柜子的蓋子已經被掀在一邊，不過裏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不對，這就是一副棺材！」
這東西在泥土裏的時候像一個柜子，那是因為是豎着埋的，我們看不到全貌，所以判斷失誤，現在橫放在地上，分明就是一副青銅棺材啊！
聽我這麼說，大伯也是臉色大變，豎着葬的棺材，還是葬在保家仙原來的神龕下面，想想都心裏發毛！
「大伯別慌，我先去找張麻子問問！」
我自己都沒察覺到，說話的語氣都在抖：「在我回來之前，千萬別動這副棺材！」
我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急匆匆朝張麻子家裏跑，左眼皮子一直跳。
找到張麻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聽到我們挖出了一口豎葬的青銅棺，張麻子臉上看不出好壞，猶豫了一下，張麻子告訴我，棺材豎葬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是停屍期間發生屍變，棺醇銅角無法壓制，需堆砌石牢將其困住，豎葬是為了防止屍體聚集靈氣。第二種說法是法葬，也被稱為鳳凰三點頭或蜻蜓點**，多是皇家諸侯用此葬法，是大吉。第三種是頭朝下倒葬，因為葬地是一處龍脈，頭朝下吸收靈氣死後肉體生鱗，羽化為龍，造福後代。
聽張麻子說完，我終於明白那種不安的感覺來自何處了！
棺材周圍有一圈又一圈地基石，這分明就是堆砌的石牢啊，裏面埋的是一隻殭屍，我們惹上大麻煩了！
我的心裏還有一點點僥倖心理，對張麻子說道：「棺材裏面沒有屍！」
呵呵！
張麻子哼了一聲，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真的覺得，棺材裏沒有屍嗎？」
這。。。
我仔細想了想，棺材裏面確實沒有屍體，可是。。。可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似乎忽略了什麼！
對了！
泥土中的血，有一股很強的屍臭味，難不成屍體已經化成了血水，從棺材縫裏流了出來？
「帶我去看看！」
出現了這樣的事兒，張麻子也坐不住了，讓我在前面帶路，他要親自去看看！
我知道攤上大禍了，帶着張麻子匆匆忙忙趕回村子，請張麻子看看那副棺材，是什麼來路。
現在還是九月，天氣還很炎熱，就這一會兒功夫，坑裏的血水讓太陽一曬，已經散了大半，但是那股惡臭的味道更濃了，就像暴晒了幾天臭雞蛋，那股臭味簡直無處不在。
看完大坑，張麻子又開始研究棺材。
看完了棺材，張麻子又讓我把棺材板兒翻過來，擦掉上面的泥污。上面的泥污一擦乾淨，我果然看到有東西，中間的位置隱隱有壓痕，看起來像個八卦的形狀。
看到這個八卦印記，張麻子臉色大變，讓我進坑繼續挖，裏面還有東西！
我不敢違逆，拿着鏟子跳進坑裏，把裏面的泥往外面鏟，沒費什麼功夫，我就找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石頭菱角分明，顯然是精心打磨過的，把石頭上面的泥污擦掉，我發現上面刻有「乾坤震坎」這些字元。
這樣的石頭我見過一塊，正是風水先生用來辟邪的泰山石。
看到這塊石頭，張麻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沉聲道：「這是風水先生下葬鎮邪的手段，這副棺材裏，果然葬的是一隻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