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瓷瓶
卻也只是輕輕一啄，蘇沫便轉而挽住風爵的手臂，撒嬌道：「爵，現在，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沒錯，蘇沫在提醒風爵，他，不能拒絕她。
凌蕭與靖琰皆順着蘇沫的動作看向風爵，二人皆是欣慰，若風爵能找到他的幸福，便是他們二人最想要看到的了。
風爵看向蘇沫，蘇沫只繼續道：「哼！莫不是忘了？！說好的救了凌蕭便去浪跡天涯，難道，你後悔了？！」
風爵只依諾順着蘇沫的話說，「沒。」無論是否要去什麼浪跡天涯，他此刻，都該走了吧……
蘇沫開心地笑道，「這還差不多！」說着便拉着風爵欲走，卻不料凌蕭開口——
「風尊主，蘇姑娘，若是這便要浪跡天涯去了，想必今後相聚之日無期，不若便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為兩位接風洗塵了，如何？」清越的聲音已然恢復，卻只有靖琰知道，凌蕭是為了他，在強撐，她知道，他想與風爵吃個飯……
蘇沫回頭，看向凌蕭，「自然是好的，只是不必再這般客氣了，叫我蘇沫。」蘇沫亦知道，風爵，拒絕不了凌蕭……既然如此，她便直接答應好了，何必為難他，最後一頓飯了，不是嗎？
凌蕭一笑，「蘇沫。」
蘇沫亦點頭微笑，「凌蕭。」
或許，因為太像，兩個人本就該是朋友的……
「凌蕭，我與爵還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明日午飯，如何？」蘇沫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彷彿風爵與她……真是一對。
風爵終於明白了蘇沫的意思，主動攬住了蘇沫的肩，向靖琰與凌蕭微微頷首，便帶着蘇沫飛身離開，一路到碼頭，這才停下來，這一次蘇沫仍舊是任由風爵抱着飛行，是以，只一到風爵便將蘇沫放開，二人只靜靜並排面向大海而立，一時，無言……
良久，終究還是風爵先開了口，「蘇沫，你為何要幫我？」
這樣認真的風爵，蘇沫欣喜，她若想取代凌蕭，這是好現象，不是嗎？
「因為我愛你啊！」蘇沫狀似輕鬆地說道，因為我愛你，多簡單的一句話，卻只有蘇沫知道，承認，有多難……
她愛他，但她愛的，其實從未愛過她，這是否意味着……
風爵有瞬間的怔愣，卻也只是瞬間，便笑道，「這句話，本尊聽過太多次了。」沒錯，以風爵的身份地位，再加上這樣一個完美的他，對他說這句話的女子，如過江之鯉，數不勝數……
只是他到底還是沒想到，這句話會從蘇沫嘴裏說出來，畢竟這個女子，與凌蕭有太多相似……
不想蘇沫卻笑道，「所以不必介懷，你只當沒聽過便好。」
聞言，風爵終於側首看向蘇沫，他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女子的回答竟是這樣的。
只是，風爵終究是風爵，他說，「明日之後，我定不再見蕭兒……」
很多事，早就該了結了，不是嗎……
蘇沫輕輕抱住風爵，「風大尊主生Xing風流，自不會介意被蘇沫佔個便宜吧！」這句話一出，及時阻止了風爵想要推開她的動作。
是啊，若非蘇沫提起，怕是連風爵自己都忘了，自己曾是個亂花叢中的遊客，不想竟叫凌蕭當日在妙音坊時一語成讖，他還真是為了她放棄了弱水三千，只是……亦不曾得到她罷了……
見風爵不再拒絕，蘇沫接着道，「風爵，爵，不要強迫自己，你若這般輕易便能將凌蕭放下，風爵便不是風爵了，蘇沫亦不會愛你，所以，慢慢來，我可以等，等不得便一直等，蘇沫愛你，只會比你愛凌蕭更久，哪怕久到來生……」
風爵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來生？
沒錯，蘇沫說來生，只因她怕，他們都活不了多久了，唯有來生……
來生渺渺，卻是無奈之下的殘念所寄……
至始至終，風爵都沒有再說話，只任由那同樣一襲紅衣的女子擁着他，良久，還是蘇沫開口，「風爵，我們去喝酒，如何？」
忘記那件事，忘記蘇津，忘記要來害你，忘記，你不愛我……
「好！」
兩件紅衣翻飛，印這碧海明月，把酒言歡……
而自蘇沫與風爵離開之後，凌蕭便示意靖琰先將兩個小傢伙帶走，自己，則站在那裏，久久地與華兒對視……
華兒沒有再逃避，卻亦沒有上前，凌蕭的眸中滿是歉意，愧疚，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若說三個孩子中，她最愛的是誰，那必是華兒，可若說她最對不起的是誰，卻亦是華兒……
終究，還是華兒走過來，小手握住凌蕭的手，默默輸送著內力，冰冷的聲線吐出三個字，「你體寒。」
聞言，凌蕭再也忍不住眼淚，只一把將華兒抱進懷中，「華兒！媽咪對不起你……」
冰冷的黑眸中是與凌蕭如出一轍的倔強，淚已蓄滿眼眶，卻執拗地忍着，委屈漫上心頭，這麼久以來從未如此難過，卻被這女子輕輕一句「華兒」，便將他的堅強輕易擊垮……
低低的嗚咽聲傳來，凌蕭只將華兒抱得更緊，一遍又一遍地說着「對不起」，卻始終不敢說一句——原諒我……
「媽咪……」華兒終於肯嘗試着喊出口，凌蕭欣喜地應着：「嗯……嗯！」
卻儘管這般，華兒仍是沒有忘記為凌蕭輸入內力，替她暖著身子……
凌蕭心下一痛，她這做母親的，竟是這樣不稱職，她這般對他，他竟還是這樣關心她……
忽的，華兒開口，「媽咪，以後，不要再拋棄華兒了，好不好？」
凌蕭一怔，「好……好……再也不會了，只要華兒不會不要媽咪……」
「華兒，不會。」少年這樣講，他，怎麼捨得？無論這女子如何待他，他又怎能做到不愛她？
「我的華兒……」凌蕭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華兒點了昏睡Xue，華兒一把將凌蕭扶穩，開口道：「媽咪，你需要休息。」
華兒一身修為，與普通的五歲小孩自然不同，要抱起凌蕭輕而易舉，是以，直接便將凌蕭抱進屋，與華兒相同，靖琰亦採用了點血的方法，讓異常興奮的兩個小傢伙睡著了，此刻的父子二人，竟是有些尷尬……
靖琰自華兒手中接過凌蕭，轉而將凌蕭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為凌蕭蓋好被子之後，這才回到主廳，華兒果真沒有離開，靖琰看着那個與自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人，開口道：「來，坐。」
他們父子，也該好好聊聊了……
這一次，華兒沒有拒絕，畢竟他已然原諒的媽咪，便沒有理由再與父親生疏。
見華兒依言坐下，靖琰先為華兒和自己斟了茶，這才開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既與你母親相認，自該認我這父親的，但你的父尊待你恩重如山，你不可背離，我，無礙，你喊什麼隨你願意，稱呼之事，不必介懷。」
華兒抬頭看向靖琰，不得不說，他幾句話便將他的顧慮消除得一乾二淨，正想謝他，卻只聽他接着道：「我終究是你的父親，為了你的母親，為了你，這些都是小事。」
華兒點頭，他們父子間，雖是言語間奇怪了些，但他卻能感受到來自父親的愛，亦深覺親近，這樣想來，他卻是幸福的……
思及此，華兒終於不堪疲憊，露出了倦容，畢竟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三天三夜已是累極，更何況他剛剛還為了給凌蕭驅寒，損耗了不少內力……
見狀，靖琰只一把將華兒抱起，第一次以一個父親的口吻跟華兒說話——
「你也該休息了。」
華兒心中一暖，乖順地閉上眼睛，很快便進入了夢鄉，這一次，夢是，甜的……
看着這一大三小的人，靖琰終於勾起了唇角，只靜靜看着他們，便是這般幸福……
不知不覺，竟就這樣看了一夜……
天亮之後，靖琰失笑，罷了，不睡便不睡吧……
起身去做那已做了三年的早餐，蕭兒，這一次，你終於可以嘗嘗了……
只是待自己將早餐做好之時，卻不忍將那女子叫醒了，鬼門關門口走了一遭，她必是該好好歇歇的，罷了，來日方長……
是以，便除了靖琰與去上早朝的蘇津之外，剩下的人，竟這般默契地一起睡了個懶覺……
快到午間之時，華兒第一個醒來，睜開眼看到那個女子，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這便輕輕搖醒凌蕭，小聲道：「媽咪，華兒又是請教媽咪。」
凌蕭揉揉惺忪的睡眼，隨意道：「嗯。」
華兒見凌蕭一副很不當回事的樣子，不禁板起了臉，「媽咪！」
聞言，凌蕭只微微聳肩，賠笑道，「好好，華兒問，媽咪認真聽着呢！」
華兒瞥了一眼這沒個當母親的樣子的女子，便自懷中掏出那隻小瓷瓶，遞給凌蕭道：「媽咪，你聞一下，可認識這味道，華兒才疏學淺，竟是從未聽過。」
凌蕭見華兒這般嚴肅，自己也不禁嚴肅起來，接過小瓷瓶放至鼻端，登時便瞳孔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