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白王

334、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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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書書的觀察入微和縝密邏輯,僅僅通過一些殘舊的手稿和書信,就將一個掩埋了三十年的驚天大案理了個通透。(狂_人_小_说_网-www.xiaoshuo.kr)

「巴嘯雨是個不善言辭極其內向的人,在準備殿試時,就住在驛站的簡棚里閉門不出。就連和自己的恩師,也更多的是通過書信交往。從他們書信來看,巴嘯雨絕對是個不世之材,茅直齋非常欣賞他的才華。可是忽然就在殿試的頭一個月,巴嘯雨突然失蹤了。在茅直齋的手稿里,能看出他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並且對巴嘯雨擔心至極。」

「而在茅直齋的手稿里,還出現了另外一個人。茅直齋說,這個和巴嘯雨同期的青年,是個一頂一的酒囊飯袋,莫說寫文章了,就連大字都認識不了幾個。可這人是個世家子弟,通過過重渠道想登門拜訪尋求他的提點。」他張了張嘴,彷彿接下來的這幾個字是千斤的石頭難以搬起那樣。

「這個人,叫樂謙——」

「樂以謙?」墓么么的眼皮一跳,這個名字很她有些熟悉。

「當今瓏翰院的長勛執尹。」關書書揉了揉眉心,深深地看着墓么么,「也是三十年前殿試的狀元……」

墓么么嘴角微微勾起,有些玩味。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這個執尹大人,可不就是前一段時間上書為藺藏鋒求情的那位嗎。

「茅大先生在手稿里,這位當年的狀元爺,是連給他提鞋都不配的蠢材一個。」他望着那些手稿,「可現在樂謙已經是聖帝跟前的紅人,樂大先生了。他現在可比當年的茅大先生還要冠蓋嘩世,才華斐然不可語,年紀輕輕就已在朝野之中如魚得水。」

「你還記得茱萸花簇雪的功效嗎?能讓人……才華橫溢。」

「這樣一來,這一切都說的通了。出身寒門的凡人巴嘯雨被做成了茱萸花簇雪,而有錢有人脈的世家子弟樂謙則買了它。換言之,樂以謙吃了巴嘯雨,偷了本該屬於巴嘯雨的才華和地位。」

關書書難掩痛惡之色,薄脆的手稿硬是在他手裏攥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

「巴嘯雨不知通過什麼方法,寫了那人皮詩送給了自己的恩師茅直齋。那詩寫的極為絕望仇恨,他應該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讓茅直齋來幫自己沉冤昭雪報仇雪恨。」他繼續說道。

「所以茅直齋收到那封人皮詩,根據這個,查到了茱萸花簇雪這些事情。之所以引起這大禍臨頭,怕他是動了根本。哪怕他沒查到這些事情的主謀,也離那主謀不遠了……」墓么么接着他的話繼續說下去,「茅直齋當時的身份地位,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殺了就行,所以那些人才設計了殿試上突然出現了巴嘯雨的替考者,以及那首反詩。這些人,不僅是要茅直齋死,還要他的噁心,死不瞑目。」

「可為什麼要讓茅直齋失蹤而不是直接讓聖帝殺了他?」關書書始終有些不明白這裏。

「因為處決茅直齋這樣的人,聖帝一定會選擇最聲勢浩大的形式來進行。而這樣就意味着,這是一場盛隆的公開處決,茅直齋為官這麼些年,且不說會不會有忠門子弟,就說與他藕斷絲連難免有人不信的。更何況以他的聰明才智,他一定在案發之後就明白這一切的原因了。如果說,他在刑場上喊出這些事情怎麼辦?就算不喊這些事情,他哪怕喊出一個冤字,都難免有人為他請冤。畢竟,如你所說,這個人在民間的聲譽極好。」墓么么說道。「所以,為了免於夜長夢多,不如一了百了,讓他直接消失。」

「這樣以來,坐實了畏罪潛逃,還以絕後患。」

「一舉兩得。」她的視線幽幽停在茅直齋的那落款之上,莫名有些悵惘。

砰——

關書書拳砸在了桌上,動了十成的氣力卻沒用化力,拳上被碎開的木刺劃出一條條的血痕。他雙拳撐桌,垂頭重重的呼吸著,黑髮垔垔,卻遮不去他眉眼裏盛烈而複雜的憤恨。

「這些人欺公罔法,就真的不怕天理昭昭,因果報應?!」

墓么么伸出手輕輕覆上他的手,拿出軟帕幫他擦去鮮血,「他們不怕法,是因法永不可制約所有人。他們不怕報應,是因報應是弱者幻想。」

他抬頭,眼睛裏更是失望。

她並不在意,用軟帕幫他簡單包紮着:「可他們並不是不怕,是他們至今還未遇見足以讓他們都害怕的存在。」

她掀起眼帘,望着他說,「是因為他們至今,還未遇見我。」

「……」

關書書呆愣了半晌,忽然忍俊不禁。剛才壓抑的陰霾好像在她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裏,輕飄飄不知所蹤。

可笑意還未來,他又沉沉地看着那些手稿說:「在這裏面,還有一件我搞不懂的事情。」他掀開幾張手稿來,拿出一封書信給她,「這裏面反覆出現了三個字……」

「凈博羅。」她念了出來。

見她這樣表情,他有些吃驚。「你知道什麼意思?」

墓么么放下手裏的手稿,微笑着看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哦……」他嘆了口氣。「也罷,我再看看吧。」

「先吃飯吧。」她按下他的手,說,「吃完了再看,我可不想小書本你出師未捷先餓死。」

「好吧。」他走到飯桌前,開始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他突然放下了筷子。轉過頭來看着墓么么說:「我還是沒有搞懂,茅直齋是怎麼只是通過巴嘯雨的一首詩就查到這麼多的。」

他喃喃著那首人皮詩,「千金白玉盞,茱萸花簇雪。曲者何人賞者誰?漫山野魂望嬋薇。懷璧人不歸,人不歸,死宅做墳我做鬼,叫你們各個提頭來跪。」

「還記得那個叫白王的首領嗎?」

墓么么翻看着手稿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來。

「那首人皮詩里的嬋薇,開始我們一直不敢去想,因為……如果說白王是那兩位公主之一……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驚世駭俗了。」

他的狀態有些不好,臉色蒼白的很。「可如今這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如果說當年茅直齋無論查到了這兩位之中的誰,那他都不會得以善終。所以茅直齋才會引火燒身,所以茅直齋才可以在月族的流沙牢裏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樂謙才敢跟茅直齋的書信里那樣的狂妄和囂張,所以這樣喪心病狂的罪惡才得以在青天白日之下得以維繼……所以他們,才什麼也不怕。」

他彷彿發了癔症一樣,猛然站了起來,快速走到墓么么的旁邊書桌上,拿起一隻毛筆快速地在紙上將那首人皮詩寫下,並且標註了譜點。

他的手開始顫抖。這上面的譜點,拼起來正正是白王兩個字。

當寫完最後一個點的時候,毛筆啪地一下掉了下來。

「怪不得茅直齋能查到他們的命脈……怪不得巴嘯雨這樣的才子,才會在一首詩里用了兩個譜。前兩句走的是九機煌的詞譜,最後一句是月海棠慢的曲……根據譜點挑出來,是煌……月……」

「而三十年前,十三公主還未歸位,連聖帝都不知道她在哪裏。」

「白王……是煌月……長公……」

不待他說完,他的眼前登時一花,墓么么緊緊捂住了他的嘴,將他直接按到在了桌上。

她的發垂下,落在他的臉上。

她的眼睛裏,不再是一覽無餘清漾漾的無邊翠波。

她低下頭來,俯身在他耳邊,依時,如飄過他肩上的落葉。

「太聰明,是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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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補更,爭取明天四更以上吧。

愛你萌。

今天一更字數多一些,就不分章了,不然影響閱讀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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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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