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裂石悟道

047、裂石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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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羽乙乙在墓么么左手的軟塌上坐下,一隻手端著酒,一隻手撐於膝上,半個身子傾上前去,側過臉來,眉骨鐫兀,鼻朷高拔,眸里似含了一波春水,隨着他笑容起伏而波光瀲灧——好一個勾魂的公子。狂人小说:m.xiaoshuo.kr

墓么么咬破唇里的葡珠,舌尖輕舔唇瓣上沾染的汁水,倒是伸出手來端起了杯子。然後回眸靜靜地看他,也俱是笑意。「弗羽公子的情意我自是要承的,只是今日絕對不會有人讓我承這個情的。」

「誰敢?」他鷹眉一獵,氣勢倒是很足,說罷,端起酒盞就要碰上墓么么的。

墓么么只笑不動。

兩盞琉樽應發出叮咚一聲脆響——可脆響起了,雙杯卻未觸。

弗羽乙乙眸色一暗,看了眼手裏瞬間化成粉末的酒盞,回過頭去看向不遠處某個位置,表情很是不好看。

可墓么么表情淡淡地,端起自己手裏完好無損的杯子,仰起頭來,一飲而盡。末了,朝他傾了杯盞,禮貌一笑,放下了杯子便不再言語,顯是已不會和他再多說什麼。

他有些羞怒,有些訕訕,想說些什麼,可又看看手裏的灰燼,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站起身來抱一禮甩袖離開,走到了別處的位置。其後,他壓着慍色地看着身後的人給自己重新盞滿酒盞,聲音有些激蕩:「羊叔,你這會不正應該和我大哥建功立業的嗎,為何敢來月族的地盤管我閑事?」

他身後站着一個有些病怏怏的中年男人,瘦巴巴地,眼神也無精打采地,說話也像是喘不上氣一樣:「二爵爺,你大哥是不會喜歡你得罪天狐族的。」

「呵呵。」

弗羽乙乙一口酒悶入腹里,酒氣烈烈地沖入胸腹,激起一陣水霧憋在了眼前,只能幹干看着對面不遠處,染霜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墓么么身邊。

而且讓他看的最不過眼的是,墓么么竟然在給染霜斟酒!

——我靠,憑什麼????

他心裏一股子無名火就上來了,憋了半天,站起來被一股子化力給壓了下去。只能無奈看着,半天道:「羊叔,你能幫我查一下染霜這個人嗎?」

整個長長的青藤十子的筵桌上,空空坐着兩人——染霜坐的標準而直挺,似一尊冰山一樣巋然不動,四周都散發着可見的霜霧。可他身邊的墓么么好似忽然不覺,端起玉壺給他斟滿了酒,細心而知禮的遞出,還帶以溫柔的微笑。他頑冷不言,她倒是笑若春風,低低在他身側笑語,好似在說什麼趣事。一個冷若嚴冬,一個溫若春深,整個宴會的焦點,又無疑不知不覺地落在了這個明明不協調卻在此時看起來分外搭調的兩個人身上。

於是所有人又忽然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這個他們一開始就忽略掉卻實力可怕的男子,又是誰?沒有任何家族背景嗎?他就不擔心得罪天狐族嗎?

眾人的反應一一落在了墓么么的眼裏,總算到現在才發現嗎?也不算太笨。她想——總算有些家族能像臨仙門一樣發現本屆青藤試最不該有的異數了:一個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卻實力強橫的天才靈子,一個身後家族神秘到連懷嬋閣和疏紅苑都查不出來的天才靈子。這個人的可怕,比她墓么么是個凡人的異數要異常的多了。

——可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狗精精不過兔一窩,貓靈靈不過耗子滿地跑。

所以還是會有一些不怎麼聰明的,現在又站了出來。

這個男人,墓么么並不認識。可她認識他手裏的十連環——三斬院的獨門法器。人不算年輕,卻已三化後期,有個一百二十年歲左右,在當今幾百歲壽命間,也勉強算是青年才俊。

「墓么么是吧?我叫王崢鳴,乃是三斬院的第三靈子,是上屆青藤試的青藤子,排名第十。」他說話有些咄咄逼人,一雙有些外凸的眼珠因為酒意紅血絲遍佈,居高臨下斜睥着她,配上他高艮的顴骨,顯得倒是有幾分凶煞氣。

「王前輩,你好。」墓么么仰頜微笑。

「自上屆青藤試以來,由於出了些問題,我的修為一直沒有什麼長進。」

「嗯。」

「所以我作為青藤第十想請你堂堂青藤樞靈請教一番——墓么么,我要和你裂石悟道。」

話音還未落,自他緊握的右手裏滾落下一塊整齊裂成兩半的石頭,砸在地面上,發出嗡嗡的鳴響。

……

裂石悟道?

也就是相當於單方面提出決鬥,而且根據殤夜帝的規矩,但凡有人先裂石的,是對方無法拒絕的決鬥。

因為裂石,代表他自己不惜以死來決鬥。

但是裂石悟道,只允許在同級段數之間——另:青藤子除外。

隨着石頭的裂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身上,有人發出了低聲的驚呼。

——王崢鳴?如果是他,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弗羽乙乙忍不住想要站起來,可是身後的羊叔卻用神識將他緊緊壓制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他怒目看向羊叔,說道:「那是王崢鳴!三斬院的傢伙!是,他是修為沒什麼變化,那是因為他根本一直在壓着自己的化力沒有四化而已!何人不知三斬院三化斬魂?他不四化,不是因為他修為不夠,而是因為他不敢!這未免太下三濫了吧???」

「可是他做的符合規矩。裂石悟道,就連上頭坐着的那位,都沒法說一個不字。青藤宴上有青藤子進行裂石悟道的,自古就有之。別傻了,二爵爺。」羊叔搖了搖頭,昏暗的眸光也落在了他們二人的神上,臉上松垮的皮子抖了兩下,看不出表情。

如羊叔所言,在場的人們都抬頭看向了上面那位。

而上面那位也如羊叔所言,久久通過女使說道:「雖說在青藤宴上,見了血總是太過難看,可以往也有先例。殤夜帝祖定的規矩,余也不能輕易改之。也算是給這青藤宴上添個彩頭。但是——莫要太過。」

「……」

王崢鳴胸有成竹地行禮,起身時已解下腰間的十連環,轉過身看向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繼續說什麼的墓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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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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